顧時歡舔了舔乾燥的唇, 誠摯道:“我知道你喜歡項黎, 但是他心裡卻只有阮二小姐,你這樣痴痴地喜歡他,除了讓自己心傷之外, 能得到什麼呢?活人怎麼可能爭過死人。阮二小姐死了, 她就是永遠懸在天際的一抹皎潔明月,而你默默跟在項黎身邊一輩子, 也不過就是個婢女、是個雙手沾血的冷血武器罷了。如果是我,我就離開他, 叫他想著念著去……若他一點想念也沒有,那麼這樣的人,你離開了也不必後悔, 不是麼。”

素朱終於將頭轉了過來,默然地盯著她。

顧時歡忙連連擺手, 挫敗道:“哎, 我真的不是在策反你,這些都是我的肺腑之言罷了。你如果想離開, 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只要你開口,我們一定會拼命幫你逃掉, 就當償還你的恩情。”

素朱的表情終於有了微妙的變化:“我不會離開殿下。”

這幾個字,輕而堅決,顧時歡突然有種“果然如此”之感,也許她從心底裡也沒指望素朱會聽進去。

素朱又道:“昔日我求殿下留你一命, 今日你也留了我一命,我們已經扯平,我不需要你回報恩情。”

顧時歡一怔:“素朱姑娘……”

素朱卻是兩眼一閉,假寐去了。

*****

這次的出逃很順利,沈雲琛在半路上就放了信,讓人前來接應。等接應的人來了,沈雲琛方停下來,將素朱脫臼的胳膊接上,把她放出了馬車。

在送素朱出去的時候,顧時歡低低地說了一句:“抱歉。”

素朱頓了一下,似是聽到了,但是沒有回答,徑直跳了下去。

項黎的車馬一直隔著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緊密跟隨著,這時也停了下來,項黎親自下馬,將素朱接了回來。

兩邊的人馬沒有在這時候交鋒的打算,因而人質奉還後,一方繼續向前,一方調轉回去,動作迅速而利落。

片刻後,小小的林道又恢復先前的寧靜,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回去的路上,顧時歡眼睛酸酸的,蜷在馬車角落裡,沉默著發呆。

沈雲琛將駕馬車的活交給了其他人,矮身鑽入車廂裡,看到她小小的身影蜷縮著,整個人頓了一瞬,便衝上去擁住她:“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顧時歡有小一會兒沒有說話,然後慢慢慢慢地伸出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終於忍不住嗚嗚哭道:“我、我被項黎擄走了這麼多天,我……我會連累你嗎?”

正所謂人言可畏,她被敵國太子擄走數日之事一旦傳出去,就算她與項黎一清二白也說不清了,不知在坊間會流傳出多少汙穢不堪的版本,也不知道會有多少人藉著這件事來攻擊沈雲琛。

若是這樣,沈順和會放過她嗎?天下人會放過她嗎?

沈雲琛若執意護她,會遭受多少口誅筆伐?

在項黎的太子別院時,她一心想回來,可是真的回來了,她卻想退縮。

或許她永遠“失蹤”才是最好的結局。

沈雲琛聽得心一緊,全身都僵住了,雙手已經不受控制得攥成了拳,眸子也眯了起來,只是語氣仍竭力保持著平穩,連聲調都是叫人安心的:“你在亂想什麼,不會的,你怎麼會連累我。是我沒用,來遲了這麼久。”

他用勁用得發白的雙拳漸漸鬆開,一點點地將顧時歡完全攬進懷裡。

馬車外是一望無際的墨黑色的夜,耳邊只有整齊的馬蹄聲和風隔著馬車窗子呼嘯而過的聲音。他們正乘著暗夜和風聲往月蘭趕去,這本該是趟圓滿的歸家之旅。

可是沈雲琛卻像被人在心口戳了無數把刀,刀刀見血,毫不留情。

“不會有人知道這件事。在發現你失蹤的時候,我就謊稱將你送去了天心鎮,月蘭的兵都是我的親兵,不會有人懷疑的。知道你失蹤的人只有元叔、元青和車外的這隊親信,他們絕不會洩露出去。”沈雲琛的嘴裡就像含著刀子,只要開口就會被割傷,因而一字一句都說得格外艱難,聲音嘶啞得像破損的風箱,眼神卻狠戾得叫人害怕——

“至於那些欺負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顧時歡窩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的熟悉氣息,聽他說這件事八成能瞞下來,心裡才總算漸漸安定下來,把眼淚胡亂地蹭在他衣襟上,哼哼道:“其實我也沒怎麼受欺負,還是多虧了項黎身邊的那位素朱姑娘。而且,我還在西慶遇上了一位‘故人’,你絕對猜不到是誰。”

沈雲琛卻是心念一震,將精力全放在了第一句話上——

沒怎麼受“欺負”,是沒怎麼受什麼“欺負”?

他遲疑著,想知道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卻沒有順著這句話追問下去,怕觸及可能存在的傷口。

見他沉默不語,顧時歡反倒沒心思賣關子了,只是往他脖子上咬了一口,懲罰他不配合自己,便自顧自地說起了這些天的經歷。

心裡的石頭落了地,之前的膽戰心驚如今便成了還算驚險的經歷,因此顧時歡說得輕快,臉上甚至帶了笑,一點點地說起項黎是怎麼有情既無情,素朱是怎麼鍾情又痴情,花無裳是怎麼令人刮目相看,自己又是如何周旋在這幾人之間……

她看不到,一室黑暗裡,沈雲琛的臉上也漸漸浮起笑意。

“嬌嬌、嬌嬌……”他像在囈語一般喊她的名字。

顧時歡抱緊他:“嗯?”

沈雲琛一字一句道:“我來遲了,你保護了自己。”

顧時歡一怔,搖頭:“你沒有來遲!今天晚上要不是你出現了,我肯定會被抓回去,這次被抓回去,我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了。

沈雲琛卻搖頭:“我該來得更早些。”

顧時歡也搖頭,她張了張嘴,本來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他這無謂的自責不是她此時三兩句話就能打消的,終是什麼也沒說,柔柔地靠在他懷中,安靜又安心地睡了。

天光乍亮的時候,馬車終於停下了。

此時他們已經回到了大昱,卻並沒有回月蘭的主營地,而是來到了天心鎮。

做戲自然要做個全套,既然已經謊稱顧時歡住在天心鎮,那麼要將她接回營地,自然不能從西慶的方向接回去,而是得從天心鎮的方向接回去。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便是——

“來月蘭這麼久了,你一直悶在營地裡,恐怕悶壞了吧?今天正好碰上天心鎮趕集,我陪你好好逛逛,明天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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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沈雲琛這麼一說,顧時歡登時笑靨如花,又嘟著嘴委屈:“其實我一直想來天心鎮玩一玩的,可是看你平日裡那麼忙,我就不忍心任性了……”

沈雲琛心頭軟成一片,摸著她的腦袋便將她往懷裡拉,輕嘆:“傻姑娘。”

顧時歡哼笑:“我才不傻……”

也算他們趕巧,正碰上五天一次的趕集日,趕集日比往常熱鬧許多,不但天心鎮的人們走出家門,走上街頭,連周邊鎮子的人也會來天心鎮趕集。

農人擔著一擔擔新鮮的菜、小商販擺弄著一攤子脂粉花簪,甚至周邊鎮子裡的人也來天心鎮趕集,街上四處都是叫賣聲,簡直熱鬧非凡。

這熱鬧自然比不得京城,但是對於在營地待了幾個月的顧時歡來說,已經足夠新奇好玩了。在這裡,她不必像在營地裡一樣注意言行,此時就像天心鎮的其他小姑娘一樣,牽著沈雲琛的手,在街上走著笑著,四處看著。

“前面好像有個首飾攤,我要去看看!”顧時歡眼前一亮。

其實她所需要的東西,沈雲琛都會派人從周圍的幾個大州城採買回來,因此根本用不上小攤上的劣質首飾,但是姑娘家總是格外偏愛首飾,縱是用不上也喜歡瞧上一瞧。

沈雲琛眼底帶笑,被她拉著飛快地往前面的首飾攤走過去。

“阿琛,你看這個耳環好別緻呀,上面有只玉兔。”顧時歡來到攤子前,拿起一雙耳環打量。這玉兔一看就不是真玉,但是看著挺可愛討巧。

沈雲琛見她喜歡,二話不說便掏出了錢袋子:“店家,這對耳環我要了。”

店家低著頭,從餘光裡接過沈雲琛的錢袋子,也不說多少錢,只從裡面拿出了最小的一塊碎銀子,又從自己的攤位裡面拿出所有的銅板,全倒入沈雲琛的錢袋子裡面,最後束緊了口袋,恭敬地遞迴給他。

全程沒有說話,也沒有抬頭。

顧時歡只當著店家是個古怪的啞巴,因此也沒將他奇怪的舉動放在心上,收起耳環便準備走。

沈雲琛卻立住不動:“抬起頭來。”

天心鎮是邊防重鎮,常有重兵把守,即便如此,仍有西慶或北漠的士兵想藉機混入此處,因此他的心裡總是懷著幾分提防。

那店家卻仍舊沒有抬頭,只是張嘴“啊啊啊”地叫喚了幾聲,看來真是個啞巴。

沈雲琛仍道:“既然能聽到我說話,為何不抬頭。”

他雙眸微斂,已經做好了動手的準備。

“砰——”攤子的側前方突然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

沈雲琛疑是同夥來了,飛快地出掌,扣住店家的脖子,迫使他抬起頭來。

與此同時,側前方傳來聲響的那人往這邊飛奔而來:“殿下不要!他是顧三少爺!”

顧時歡大震,這聲音……

饒是沈雲琛也怔了怔,這店家也在他的壓迫下抬起了頭,正是顧三少爺顧時光,而飛奔而來的人,則是與之私奔的玉盤。她是來給顧時光送飯的,如今飯全撒在地上了,整個人僵在原地。

沈雲琛立馬松了手。

顧時歡睜大了眼睛看著這兩人,顧時光的模樣與之前好似沒什麼改變,但是給人的感覺卻更成熟了,再不是乳臭未乾的小毛孩,而玉盤,她的肚子又大又圓,算起來,這孩子該出生了……

玉盤先是緊張地檢視了一番顧時光,顧時光搖頭,柔聲道:“我沒事。”

她放下了心,這才向顧時歡看過去,一雙眼睛都紅了,眼淚奪眶而出:“夫人……”

顧時歡怔怔道:“玉盤……”

*****

一炷香的工夫,四人已從喧鬧的街頭來到了顧時光與玉盤的住處。

這是一方小院,與京城的顧府是雲泥之別,但是放在天心鎮,倒也是個不錯的住所了。

顧時光之前並不想與他們相認,因而想裝成啞巴混過去,結果被戳破了身份,現下也只好請他們回家坐坐。

玉盤對這次意外相見也是有喜有憂。顧時歡向來待她好,能與顧時歡再見,她心裡簡直激動不已,但是她與顧時光瞞著眾人私奔,現在被發現了行蹤,顧時歡會不會直接派人將他們抓起來送回去?

這麼想著,她連添茶的手都有些抖。

顧時歡按住她,淺淺一笑:“你也別忙了,坐下。”

玉盤勉強扯起一個笑,與顧時光坐在同一側的木椅子上。

顧時歡看了一眼玉盤的肚子,想到當初她懷了孕惶惶然的模樣,那彷彿是上輩子的事情了,眼下的她眉宇間都多了幾分柔和。

“什麼時候臨盆?”顧時歡笑著打破沉默。

玉盤撫了撫肚子,嘴角不自覺帶上了笑容:“快了,應該就在這個月月底。”

顧時歡抿著嘴笑:“那我得開始準備大禮了。”

玉盤感動道:“夫人……”

此時,沈雲琛問:“你們何時來的天心鎮?”

一直久不說話的顧時光看了一眼玉盤,開口了:“我們……私奔後,就一路往月蘭來了,只有這邊,我爹他才會想不到派人來搜查。”

事實也是如此,顧一岱絕想不到兩人會跑到這戰火頻發的邊疆之地來,將搜查的範圍都放在幾個繁華的大州裡,倒是這大半年了,竟是沒搜到有關他們的任何蹤跡。

顧時歡對顧時光道:“眼下玉盤快生了,等她生下孩子,便是木已成舟,他們應該也不會像先前那麼阻撓了。你們……可有回去的想法?”

其實,她覺得顧時光和玉盤現下這樣的生活也很好,不過月蘭這邊終非安寧之地,而且他們的日子也過得遠不如在顧府,竟還得自己出來擺攤餬口,這麼一想想……她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她這邊話音剛落,顧時光與玉盤的手已經緊緊握在了一起。

顧時光搖頭,他的臉上已經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看上去有擔當多了。

他道:“我從決定私奔那一刻起,就沒想過要回去。就算玉盤生了孩子,我爹他們就能真的將玉盤當成兒媳婦看待嗎?玉盤在顧家還是只能當妾,而我和她的孩子也只能是個不受寵的庶子庶女而已,我爹肯定還會逼迫我娶別的女人,而我已經決定……此生只娶玉盤一個人!”

短短的幾句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令顧時歡為之一震。

猶記得之前,顧時光只是個毛頭小子,惹了禍端致使玉盤懷孕,卻無力與顧府對抗,只好兩邊拖延,卻解決不了問題。後來,他竟攜玉盤私奔,讓她更加覺得,顧時光果然只是個小孩,腦子一熱便什麼後果也不顧了。

她當時還尋思著,離開了養尊處優的顧府,顧時光若是抵抗不住生活的壓力,少爺脾氣又犯了的話,他與玉盤很容易便會分道揚鑣,到時候玉盤一個懷了孩子的女人,往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她是真沒想到,顧時光會長大成熟,而玉盤此刻的模樣,一看就是過著安穩幸福的日子才會有的。

顧時歡欣慰地翹起了唇角。

玉盤與顧時光對視了一眼,看著顧時歡道:“夫人,我知道你一向對我好,萬事替我著想。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和夫君很幸福。雖然每日只是粗茶淡飯,但是我們吃得有滋有味。不瞞你說,夫君剛來這裡,也是處處不習慣的,我看著他從錦衣玉食的少爺變成灰頭土臉的攤販,我心裡也是不忍心的,甚至數次勸他回去算了,但是夫君為了我,固執地留了下來……夫人,我與夫君此時是一心的,我們都不願再回去了,我求求您、求求六皇子殿下,求求你們幫幫我們,就當、就當今天沒有見過我們吧!”

她說著,便頂著大肚子起身,要給他們跪下了。

“玉盤!”顧時歡一把扶住她,朝她眨眨眼,“你不要這樣,我可沒說要洩露你們的行蹤呀。”

玉盤的眼底燃起光亮,忙看向沈雲琛。

沈雲琛道:“這是顧家的家事,全看夫人的。”

顧時光走過來,扶著玉盤,目光堅毅地看著兩人。

顧時歡看了一眼沈雲琛,沈雲琛回以一個安心的眼神,她便真的撇下了所有顧慮了,對顧時光和玉盤兩人道:“既然你們過得這麼幸福,我也不會讓那些不相干的人打擾你們的幸福。玉盤,你好好安胎,等你生了孩子,可一定要告訴我,我這個做姑姑的,一定要來看一看侄兒侄女。”

玉盤舒展開眉眼:“謝謝夫人……”

顧時歡挑了挑下巴:“玉盤,該換稱呼了。”

玉盤一愣,才反應過來,頓時有些羞赧,支支吾吾了一會兒,才喚道:“三姐、皇姐夫。”

顧時光拉起玉盤的手,臉上鮮見地有了笑意:“三姐、皇姐夫。”

*****

沈雲琛與顧時歡只在天心鎮待了一晚,第二天便回了營地。

日子又像從前一樣安寧,不過沈雲琛加大了營地四周的守衛,顧時歡也不再獨自一人去河邊洗衣服,凡事都跟著後廚的嬸子們一起了。

後廚最近走了一個嬸子,來了一個新嬸子。新來的嬸子又聾又啞,據說是胎裡帶來的殘缺,她嫁過一任丈夫,但是丈夫很快就死了,之後她便獨自一人過生。後廚的掌事嬸子瞧她可憐,但是幹活又利索勤快,因此將她招了進來頂替原先的嬸子。

顧時歡在後廚走動得多了,與這個聾啞嬸子倒是相處得不錯。

聾啞嬸子做事爽利,而且人也聰明,顧時歡只要稍稍比劃比劃,她就能懂她的意思。更重要的是,後廚的嬸子大多是月蘭這邊的本地人,只有聾啞嬸子是從京城過來的,因此顧時歡不由得對她格外親近些,常跟她手足舞蹈地說起京城的事,縱然她不一定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

轉眼就到了月底,顧時光那邊終於傳來訊息,玉盤生了個小千金!

顧時歡大喜,自然收拾收拾就拉著沈雲琛前去探望,不過他們來月蘭根本沒帶什麼貴重的東西,所以賀禮什麼的還需得臨時在天心鎮買。

這次,顧時歡還帶上了聾啞嬸子,因為嬸子來月蘭這邊後,就安家在天心鎮,這次也是順便回家一趟。

三人買了東西,去顧時光和玉盤家裡見了新出生的小女娃,顧時歡一邊為他們開心,一邊莫名地想起沈芽,心裡便有些酸澀,待到了中午便告辭了。

聾啞嬸子的家正巧便在附近,嬸子便一邊“啊啊”一邊比劃,示意他們隨她一起過去,待會兒便一起回去。

顧時歡不疑有他,倒是沈雲琛眸子一深。

每個進入營地的人,無論是小兵還是後廚,都是徹查過身份的,這個聾啞婆子就是個普通嬸子而已。但是,聾啞婆子今天的所作所為卻很可疑。

她本可趁他們探訪顧家千金時回自己的家,卻故意跟著他們去探訪,這會兒又求著他們跟去她家,顯然像是一個請君入甕的詭計。

不過,若真是請君入甕,倒是正中他下懷。

論身手,他頗有自信,不可能打不過一個聾啞婆子,拼人數,天心鎮到處都是重病把守,這婆子家裡便是藏著同夥,也定然比不上守衛的人數。

他正好抓了她,看她到底是誰派來的奸細。

作者有話要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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