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鋒南想摸一摸唐浩初的臉,但考慮到自己身上都是雨水,沒敢貿然碰他,先拿了個毛巾簡單擦了一下身上的水,又仔細擦乾淨手,才輕輕摸了摸他的眉梢,“寶寶是不打算理我了嗎?”

唐浩初靠在車窗邊,面朝著窗外一聲不吭,已然擺明了就是不打算理人的態度。此刻正是夜半三更,汽車駛過最繁華的市中心,車窗外的街燈如水一般不斷從少年的臉上滑過,另一半側臉則隱沒在陰影裡,整個人像會隨著這流光一寸寸消失一般。

唐鋒南心頭莫名一緊,忍不住朝唐浩初的方向靠了靠,唐浩初立即便朝車窗那邊縮得更緊,從腳趾頭到腦袋上的小軟毛都寫滿了‘不給碰’這三個字。

唐鋒南在心裡嘆了口氣。

其實唐鋒南心裡和唐浩初一樣壓著火,也和唐浩初一樣有充分的發火理由,可是考慮到小孩至今沒從手臂無法恢復的打擊中走出來,身體和精神都不太好,他實在不捨得對他發火。何況這麼多年下來他哄他已哄成了習慣,也見不得他這樣冷著臉不理他的樣子。

小家夥雖然已經長大了,脾氣卻仍和年幼期一樣,而且這驕縱任性的脾氣絕對不是虛張聲勢地裝出來的,是天生的,和他母親唐雅夢幾乎一模一樣。唐雅夢不算是個負責的好母親,但唐家畢竟是豪門,小少爺從小就前呼後擁眾星捧月,沒受過半點委屈,之後到了唐鋒南這裡,更是被寵到了作天作地的地步,脾氣比唐雅夢的還過猶不及。

而小孩小時候覺得委屈,會直接哭直接鬧,唐鋒南也還能用吃的玩的來哄他,現在長大了,不像小時候那樣哭鬧了,也更不好哄了。唐鋒南朝唐浩初那裡又靠了一點,再次開口:“真不理我了,嗯?”

唐浩初被擠到靠著車窗不剩半點縫隙,所以板著小臉瞪了唐鋒南一眼,瞪完就又轉頭去看外面了。這氣呼呼的小模樣落在唐鋒南眼裡卻很可愛,“好了,別鬧小孩子脾氣了……”

唐浩初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句話,——明明自己是很認真很有理由地在生氣,卻永遠只被當成耍小孩脾氣。若換成以前,他恐怕已經開口據理力爭了,但如今因為神經衰弱的緣故,一個字也不想說,只板著一張小臉,並在停車之後拉開車門就直接下車上樓,跑回自己的臥室時還把門用力一甩,摔出了砰的一聲。

青春期少年叛逆必做的三件事:不吃飯,不理人,摔房門。

唐鋒南看著摔上的房門皺起眉。外面的雨已經停了,但他身上還是溼的,回臥室簡單地換了件幹衣服,便來到少年的房門前敲門。敲了兩下沒有回應,直接吩咐管家去找備用鑰匙。

和得知自己的手再也不能恢復如初的那天一樣,唐浩初在屋裡抱著膝把自己蜷成一個球,但他這次開了燈,也沒把腦袋埋進膝蓋裡,而是看著視窗隨風搖曳的花朵發愣。暖色的燈光照在他精緻的側臉上,長睫毛在眼瞼投下淡淡的陰影,下頜的線條也特別好看,搭配飄窗外影影綽綽的花枝,整個場景美好得像油畫一樣。

於是打開門的唐鋒南就這樣站在門口看著唐浩初,半晌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彷彿過了足足半個世紀,實在受不了被人這樣長時間地盯著的唐浩初忍不住皺起眉,然後慢吞吞地扭過頭,朝唐鋒南看去。

一抬眼就撞進了唐鋒南的眼裡,那雙眼睛異常深邃,因為逆光的緣故,面龐的稜角尤為分明,高大的身體站在那裡,遮住了門外透進來的光,並在地面上投下一片黑暗的陰影。

唐浩初察覺到一點奇怪又莫名的不安,直覺告訴他此刻的唐鋒南有點不對勁。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似乎哪裡變了,盯著他的眼神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又像叢林裡潛行的猛獸,透著說不出的危險。

但唐浩初心裡並不害怕,因為他始終相信唐鋒南絕對不會傷害他。就在他試圖從唐鋒南臉上分辨出什麼東西來的時候,唐鋒南將深不見底的眼神重新轉為平靜柔和,然後抬腳走向他道:“餓了嗎?”

唐浩初不出聲,唐鋒南在他身邊站定,“就算跟我賭氣,也不能連飯都不吃吧?”

賭氣這個詞讓唐浩初又生起氣來,將頭扭了回去,重新轉向窗外。唐鋒南在旁邊等了一會兒,嘆了口氣,“真生氣了?我都沒生氣,你還反過來鬧脾氣?”說著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不自覺地帶上幾分寵溺和幾分懊惱,“脾氣這麼壞,誰把你養成這樣的?”

還有誰養的,當然是唐鋒南自己養的。自己寵壞的小孩,跪著也要寵到底,唐鋒南直接彎腰把唐浩初抱了起來,走向馬克剛剛擺上夜宵的桌子。

身體猛然騰空,唐浩初下意識伸手環住了唐鋒南的脖子。如今他已經長大了,卻發現不管唐鋒南還是江柯,仍像以前一樣喜歡抱他,甚至變本加厲,彷彿他沒有腳不會走路似的。

但唐浩初只在心裡腹誹,嘴上依舊不說話,被放到椅子上之後便看著桌布,氣鼓鼓地低頭自己生氣,小模樣卻又帶著說不出的委屈,像個沒人要的小可憐。唐鋒南故意說:“怎麼低著頭不出聲,是不是在偷偷哭鼻子了?”

果不出唐鋒南所料,少年因‘哭鼻子’這三個字而抬起了頭,不服氣地嘟囔道:“我才不會哭鼻子呢。”

果然還是小孩子脾氣,經不起人激,一激就炸毛。唐鋒南的眼神變得更柔和了,一邊回想著一邊說:“我記得你小時候,有一次因為生病了不能吃糖而鬧脾氣,我不過是哄的晚了點,就開始哭鼻子,哭得稀里嘩啦,連睡著了都還在夢裡傷心呢。”

愛面子的小少爺下意識爭辯,“那是小時候……”

唐鋒南抬手勾起他一縷頭髮,又捏了捏他的耳垂,語帶酸澀的說:“對啊,那是小時候,寶寶現在已經長大了,也比以前更厲害了,結交了好朋友,就不要小舅舅了。”

這話讓唐浩初聽著有點難受,張了張嘴想要解釋:“我沒有不要你……”

“那你大半夜不回家也不跟我說一聲,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的多著急,心裡有多擔憂?”

唐浩初立即道:“但你也不該一言不發就動手打我的朋友,還強制性地把我拉走,半點也不尊重我的意見,我都不知道江柯傷的怎麼樣了……”

“我承認這件事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唐鋒南頓了一下,“不過那個姓江的小子沒事,相信我,我沒有真正踢到他。”

他道歉道的如此幹淨利索,讓唐浩初微微愣了愣,聽他緊接著又道:“我的確有錯,可你是不是也有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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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浩初不由自主點點頭,微微垂下眼眸小小聲說:“我知道我錯了,但我不是故意不跟你打招呼的,我一不小心在江柯那裡睡著了,忘了給你打電話。”

認錯的小模樣又乖又可愛,讓唐鋒南想要摸摸他的腦袋,卻又因‘在江柯那裡睡著了’這句話而升起了濃濃不悅。——小孩最近食慾和睡眠都不好,往往要哄很久才能睡著,竟那麼容易就在江柯那裡睡著了?

表面上似乎沒有什麼,可在唐鋒南眼裡能從中說明很多東西,起碼說明了唐浩初對江柯的信任。渾然不知唐鋒南的心理活動的唐浩初繼續說:“既然我們都有錯,那麼誰都不許再生氣了。”

還在想問題的唐鋒南‘嗯’了一聲,唐浩初抬頭看了看他的臉色,“那你幹嘛還生氣?”

唐鋒南這才回過神來,“我沒有生氣。”

“騙人,”唐浩初鼓起了腮幫子,“臉色那麼難看。”

“我只是心情不好,不是生氣。”

“為什麼心情不好?”

唐鋒南突然直直看著唐浩初,不答反問:“你說呢?”

望著唐浩初的眼神又變得很深很沉,而且一副執意要唐浩初給個答案的態度,唐浩初一時被他的樣子唬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是不是我給你添什麼麻煩了?”

唐鋒南搖搖頭,“我什麼時候怕你給我添麻煩了?你算算你從小到大這些年,惹的麻煩少嗎?”

唐浩初立即就想出口反駁,但想到平時裡衣食住行都是唐鋒南親手把關,生病了都是唐鋒南親自照顧,為了完成任務而整日作天作地也都是唐鋒南來哄,又有點心虛,扁扁小嘴哼哼唧唧的說:“……我覺得還行,也不算太多。”

唐鋒南對於多和少不予置評,只道:“你的事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麻煩,我也永遠不會覺得你麻煩。我只想讓你能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能乖一點,不要忘了家人才是對你最親最重要的人……”

在唐浩初心裡家人本來就比任何人都重要,立即點頭說:“嗯,我會乖的,我最近就乖乖待在家裡不出門了好不好?”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想要待在家裡偷偷找之前受傷的診斷書或者詳細傷情報告。診斷書肯定沒有了,但為了後續治療和復健,醫生會提供一份傷情報告,他記得唐鋒南把它收起來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啊眨,無辜又可愛,見唐鋒南不出聲,又說:“也會努力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不再讓你為我擔心了。”

唐鋒南還是沒說話,唐浩初想了想,再次開口:“我最近也不去見江柯了,如果他真沒事的話。”

唐鋒南依舊沒有說話,卻忍不住把小孩輕輕摟進懷裡,動作裡帶著深到無法掩蓋的珍視和疼愛,彷彿摟著自己的全部。

這世上的人大多都貪心無度,稍微被寵一寵就養壞了,普通人家裡的小孩被幾個長輩縱著縱著就變成作天作地熊孩子的還比比皆是,可只有懷裡的小孩不一樣,再怎麼寵也寵不壞。頂多是嬌氣任性了點兒,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問題,優秀的比任何小孩都值得驕傲,乖起來也比任何小孩都惹人疼。

吃完宵夜已經是凌晨一點了,因為精神衰弱而睡眠很差的唐浩初在天快亮的時候才唐鋒南的拍哄下睡著,唐鋒南給他掖好被子,又幫他攏了攏額邊的碎髮,因為怕驚醒他而把動作放得極輕,最後拿了個小毛毯把他執意不肯放進被子裡的手小心翼翼地蓋好。

感覺手軟得像沒有骨頭似的,唐鋒南不由輕輕捏了捏指尖,又捏了捏小手心。

真招人稀罕。

這是他疼了十幾年的人。

他疼寵到恨不得揉進骨子,小孩也吃準了他會對他心軟,很多時候做錯了什麼事,往往他還沒說什麼,小孩自己反倒撅起嘴巴生起了氣。其實唐鋒南始終不覺得江柯能有多大威脅,但唐浩初一有機會就去找江柯的這點讓他不太高興。他一不高興起來就會幹了一些不應該幹的事,——之前就幹了一件。

對於如今的唐鋒南來說,氣血上頭衝動犯錯的感覺其實是挺新鮮的。畢竟距離他上回動手揍人已經隔了很久很久,親自動手也不是他這個身份的人會做的事。

唐鋒南也知道自己對唐浩初過於在意和寵愛,但他已經改不了了。他已經寵過他那麼多年,再多寵幾十年也未嘗不可。

以唐浩初的這種性子,別人又怎麼會像他這樣一直寵著他?小孩乖起來的確乖,但完全不會照顧自己,又活脫脫是小孩子脾氣,任性的時候誰都勸不動,不找個能一直包容和照顧他的人怎麼行?

江柯不行,那些嬌滴滴的女孩子更不行,只有他自己親自寵著才行。他是他一日日看著長大、一點點捧在掌心裡養大的,交給誰都不行。

天亮了,今天是個大晴天,氣溫也比昨日熱得多。的確如唐鋒南所說的那般沒什麼事的江柯卻彷彿不怕熱似的將沙包砸得砰砰響,滿身都是汗,細密的汗珠覆蓋在薄而緊實的肌肉上,無形間便散播著誘人的荷爾蒙。

他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胯間繃出顯眼的鼓鼓一團,上身則露出了層次分明的肌肉,兩條筆直有力的大長腿快速交替,眼神深沉又銳利,每一次出手都迅捷有力,整個人就像一隻身形流暢充滿張力的獵豹。擊打出來的沉重聲響傳遍了整間訓練室,感覺沙袋都快被他打壞了。但江柯對著沙袋打還不夠,又喊了別人和他對打。

於是陪在旁邊的洪毅偉很倒黴地被叫了去。

想起唐鋒南的表情和至今沒有響過的電話,江柯心裡的情緒就抑制不住地上湧,連帶著手上的力氣更重。本來以洪毅偉的水平還能勉強撐一段時間,卻很快被打的步步後退,只有捱揍的份兒。洪毅偉最終撐不住了,捂住臉求饒,“老大,別打了別打了,你不是說讓我上來陪練嗎?您這哪是練拳,是活生生要把我打死啊,——我最近給您辦砸什麼事了嗎?還是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還沒練完,”江柯面無表情不為所動,“起來,繼續。”

洪毅偉趴在地上實在起不來了,當然,也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不敢起。——江柯一拳的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實在太可怕了,他的左邊臉頰已經腫得老高,腰側也疼得厲害。

見洪毅偉試了兩下都沒起來,江柯才鬆口放過他,然後抬手指了指坐下面看戲的江信,“你上來陪我練一會兒。”

同樣姓江的江信和江柯算是遠方親戚,為人聰明狡猾又會鑽空子,能幫江柯解決不少麻煩,如今和洪毅偉一樣,算是江柯的左膀右臂。江柯的這句話聽到江信耳裡已然自動翻譯成了‘你上來給我當沙袋’,表情登時一變,忙笑了笑說:“柯少今天是心情不好嗎,最近可有個散心的好地方。”

江柯自然是沒功夫散心,而江信也不會貿然提什麼散心的地方給他,他會提到哪裡,肯定是事出有因。

這個地方是安城。據可靠消息,內陸連同港島擬成立一個經濟合作組織,一開始是由政府牽頭提議的,旨在推動區域貿易投資自由化,加強各區域的經濟合作,如今又彙集了部分商界巨頭在安城舉行討論會。

畢竟還處於策劃階段,這個討論會算是個機密,沒有幾個人知道。但該組織若能成功成立,將會是東亞最權威最正式的經濟合作機構,政府之間有什麼新的技術和新的專案也將透過它相互聯絡與合作,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哪怕是從窗戶縫裡漏出來的一點商機也足夠一個企業輝煌壯大起死回生了。

唐鋒南早在之前就想要帶唐浩初出去散心,如今夏天到了,港島一天比一天熱起來,空氣也潮溼沉悶,唐浩初的胃口變得更差,懨懨的小模樣讓唐鋒南瞧著就心疼。而內陸的安城是座涼爽的山城,氣溫正是二十多度最宜人的時候,比港島要舒服得多,所以決定帶著唐浩初一起去。

唐浩初其實不想出去,可惜唐鋒南已經替他決定好了,該帶的東西和該帶的人員都安排的非常妥當,完全不用唐浩初操心。

既然要帶唐浩初到外地,唐鋒南當然會做好全套準備,連家庭醫生都配上了,生怕被他捧在手心裡的小嬌氣包出什麼岔子。

飛機起飛的時候,因為耳壓和噪音,讓唐浩初覺得很難受,唐鋒南忙把他摟在懷裡,又幫他揉了一會兒耳朵。唐浩初也無意識地往唐鋒南的懷裡縮了縮,毫無防備的模樣就像一隻躲在窩裡的幼崽。

過來送水的空姐就看到少年乖乖窩在男人懷裡,一雙眼睛閉著,精緻的眉頭皺著,看上去很不舒服的樣子。但即使是這樣,依然能瞧出少年的外貌有多麼出色。

當然外貌更吸引她的是唐鋒南,三十多歲的男人正是最有魅力的時候,就算不看外貌,□□質就足夠吸引人,哪怕明知這不是自己能看的人,空姐也忍不住多看了眼。

所幸唐鋒南沒有功夫注意她的目光,只管把水接過來,送到唐浩初嘴邊喂他慢慢喝下去。另一手不忘輕輕拍撫少年的背,眉宇間的擔心和動作的溫柔濃到恐怕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

少年也不睜眼,只動了動嘴,小嘴一鼓一扁,乖乖喝了幾回溫水,喝完又縮回唐鋒南懷裡,一張小臉縮得只露出個小尖下巴,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小動物,讓人想把他揉巴揉巴抱走。

飛機落地的時候,唐浩初才終於好受了,耳朵也不疼了,然後跟著唐鋒南下了飛機,站在停機坪遠遠看著連綿起伏的綠色山谷,一種說不出的清爽迎面而來。

畢竟在港島不穿衣服都覺得熱,如今只穿著T恤的他倒是有一點兒冷了。其實這個氣溫正正好,對於正常人哪怕是幼兒來說都不會覺得冷,但唐浩初如今的神經實在太過敏感。當然,同樣敏感或者稱之為敏銳更為恰當的還有唐鋒南,已經第一時間握住唐浩初的手問:“會不會覺得冷?”

馬克隨即拿出了之前準備的薄外套,正要給唐浩初披上,外套已經被自家老闆先一步接去了,忙後退一步站回原地假裝自己只是一塊毫無存在感的背景板。

“我們住郊區的半山別墅,不住在市區,山上的氣溫在晚上會更低一點,所以要注意保暖。”唐鋒南一邊給唐浩初披上外套一邊說:“那裡倒不會有什麼蚊蠅蛇蟻,但會有一些野生小動物。”

唐浩初又看了一眼遠處層疊如畫的山丘,生出一點期待,“什麼動物?有沒有獅子和老虎?”

“獅子老虎是猛獸,能叫小動物嗎?”唐鋒南抬手刮了刮小孩的鼻子,“只是松鼠小鹿這樣不會傷人的小型動物,否則我怎麼能放心地帶你過去住?”

其實就算獅子老虎也不會傷到唐浩初,早在上個世界他就能施展‘精神控制’,並為了救董熙娣而成功嚇走了一條劇毒的五步蛇,還能用腦域異能大致感知到那條蛇的情緒,如今異能升級到五階,就更不在話下了。

唐鋒南自然有自己的事要忙,就算再怎麼樣也不可能把唐浩初時時刻刻都綁在身邊,“我要去市區開個會,你先讓馬克陪著去住處休息一會兒,再吃點東西,我很快就回去,好不好?”

唐浩初乖乖點了點頭。

車子沿著山路一直往上走,路線雖然有點曲折,但路面十分平整,司機又開得極穩,幾乎沒感覺到什麼顛簸。住處其實是個富人區的半山別墅,每棟別墅的房價都貴得令人咂舌,唐浩初所在的這一棟佔地面積很大,別墅的管家早早地等在門口,態度恭敬地跟唐浩初打了招呼。

唐浩初進入臥室,開啟臥室的窗戶,對著窗外的山谷深深吸了一口氣。這裡的空氣十分清新,就像天然氧吧,港島的和這兒完全沒法比,而且周圍非常安靜,偶爾會傳來一點鳥叫,但並不嘈雜,反而讓唐浩初覺得很舒心,神經系統也跟著放鬆下來。

所以在房間裡休息了一小會兒唐浩初就出門了,想要趁著身體難得舒服的時候一個人出去逛逛,也沒讓馬克跟著。

他在大門口左右望了望,覺得前後左右都沒什麼差別,便隨便拐了個方向,沿著青石路一直往前走。沒遇到什麼松鼠和小鹿,卻遇到了一隻碰瓷的小貓。

小家夥就碰倒在唐浩初的腳邊,唐浩初一開始以為它是只貪玩不怕人的小野貓,身上又沒帶可以喂它的食物,就沒搭理它,只管繼續往前走。不料小貓又追上去,一邊追一邊喵喵喵,就像電視劇裡那種追著相公哭訴的小媳婦一樣,奶聲奶氣的喵喵聲軟得像摻了糖。

唐浩初不由停了腳步,蹲下來,試圖去摸摸小貓的頭。小貓卻又在這時害怕地往後縮了縮,睜著一雙黃色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唐浩初一會兒,試探地伸出小爪子,蹭了蹭唐浩初的手。

唐浩初這才注意到小貓脖子上戴著項圈,顯然是有主人的,便開口問:“你的主人呢?”

這個問題自是沒人回答,唐浩初又伸出雙手,把小貓抱了起來,“我帶你去找你主人好不好?”

於是原本只打算一個人逛逛的唐浩初,行程裡新增了一隻貓。有貓陪著路似乎走得很快,一條路眨眼間走到頭了,唐浩初轉而往左拐,突然聽到遠處隱隱傳來焦急的喚聲:“糖糖,糖糖,你跑哪去了?”

姓唐的唐浩初的腳步不由頓了頓。

懷裡的小貓也跟著動了動,還軟乎乎的喵了一聲。

唐浩初意識到這也許是小貓的主人,很快回過神,朝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那道聲音也越來越近,沒多久唐浩初便在路口處看到了一個面色焦急的青年。

青年在看到唐浩初懷裡的小貓時眼睛一亮,大步奔近,對著小貓又叫了一聲糖糖。小貓卻只懶洋洋的喵了一下,繼續窩在唐浩初懷裡,似乎不怎麼想理他。

光顧著看貓的青年這才注意到唐浩初,先是因他的外貌微微愣了一秒,但很快恢復正常,感激的道:“謝謝你幫我找到了我的貓……”

“不用謝。”唐浩初說著把小貓遞給對方,“你的貓很可愛。”

青年笑了笑,把糖糖接過來,“這其實是我堂哥的貓,不是我的,幸好你幫我找到了它,不然我堂哥肯定饒不了我。”

他笑起來的樣子很陽光,繼續說:“我叫安奈,我堂哥在這邊新買了棟房子,就和朋友一起過來玩玩,——你也是新搬來這邊的嗎?”

“不是,我只是來這邊待幾天。”

“一個人過來度假?”

唐浩初沒和陌生人說那麼多,只說:“是和家人一起來的。”

安奈指了指右後方,邀請道:“我堂哥的房子就在那邊不遠,你要不要去那裡坐坐?”

“不用了,我就不打擾了。”

“這怎麼是打擾呢,那邊正好做了下午茶,而且有很多朋友在,非常熱鬧。一個人逛會無聊的吧,這附近其實有很多好玩的,也能一起去玩。”

安奈身上有種乾淨爽朗的氣息,就像初高中時那種溫柔又可靠的學長,很有親和力,繼續邀請唐浩初道:“你幫我找到了糖糖,我請你吃下午茶是理所應當的,不然我會過意不去的。

唐浩初的確有點無聊,見對方一臉溫善,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點點頭,跟著對方沿著前面的小路進了一棟別墅。

“我帶了個新認識的朋友,”安奈一進門就說:“糖糖剛才趁我不注意跑出去了,剛才多虧他找到了……”

話沒說完就有個男聲懶懶散散地打斷他道:“安奈你有點腦子行不行?上次那個故意拿小魚幹引誘糖糖的想藉機釣金龜婿的傻逼都被你忘到狗肚子裡去了?而且糖糖那麼乖怎麼可能跑出去?”

不用看臉,唐浩初光聽見聲音就感覺到了熟悉,走近門一抬頭,果然是熟人。

那人也看到了唐浩初,頓時一愣,眼睛也瞪得老大,“浩浩?”

正是安森。

唐浩初不由挑了挑眉。

“浩浩,你怎麼會在這裡?”來不及驚訝,安森先試圖挽救自己剛才的言論,“我剛才那話絕對不是說你,你怎麼可能釣金龜婿的呢,你自己就是個天大的金龜婿啊!我都懷疑是不是安奈那小子故意放跑糖糖釣你呢!”

這話其實沒有挽救多少,反而更讓人無語。唐浩初的重點卻放到了別的事上,“糖糖是你的貓?”

安森下意識點頭,卻又匆匆搖頭否認,“不是。”

旁邊卻有個沒眼色的人有些奇怪的道:“安大少,那不就是你的貓嗎?天天重視的不行,來內陸工作也要帶著,還不許別人摸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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