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暮小童鞋穿著她的碎花長裙,月白比甲,坡跟小繡鞋,虎虎生風地闖進了崑崙書院會客室。拉起楊夕就要翻窗跑路,楊老太太穩住心?神,一把抓住坐下太師椅:“等會兒!不是你先說清楚,誰抓我?我為什麼要?跑路?”

梁暮急切道:“爹爹家裡,和?小秦家裡都已經被崑崙的人堵了。你還有閒心在這發問?再不跑把你抓去切片煉藥天雷劈死了!”

門外這時候追進來一串手提寶劍的崑崙書院弟子,為首的一個拿著把又?寬又大頂得上半個門板的闊劍,氣急敗壞指著梁暮:“你這姑娘這麼這樣?看著漂漂亮亮的,居然學人闖山門?”

楊夕心?裡過了一圈兒,心?說漂漂亮亮跟不闖山門到底有什麼邏輯關系?

一手按住了有心?反口的梁暮,轉過頭對那書院弟子道:“對不住,給?各位添麻煩了,這是我妹妹王三丫。我身體不太好,她這也是擔心?我。”

梁暮一聽王三丫就炸了:“啥?”

楊夕回頭看了她一眼,梁暮立刻閉上了嘴。這眼神她太熟悉了,那是一種,只要你敢再說一個字,你就會變成王狗剩兒的眼神。梁暮抬手捂住胸口,又?想起了小時候被泥巴、狗屎和毛毛蟲支配的恐懼。

手提門板大劍的書院弟子仍不肯甘休,門板大劍往地上一插,氣咻咻地:

“這位師姐,我看你是崑崙山門裡下來的,又?認得嚴山長,才叫你一聲。但您老也自重一點,書院有書院的規矩,不是誰想闖都能闖的!家裡要?是有人腦子不好使,該關就關起來,別放出來亂咬人!”

這最後一句話說得頗難聽,楊夕也有點不高興。

掃一眼這人身後三十幾?個瞪著眼,提著劍,跑得汗流浹背的弟子。按下不高興沒提。

再回頭看一眼明顯跑得更快,卻一身清爽,妝都不花一點兒的梁暮。看來,在任何一個領域裡出類拔萃能,都還是需要?點天賦的……

楊夕看一眼幾乎插到鼻尖兒前面的闊劍,對著那領頭的弟子拱了拱手:

“對不住各位,對不住道友。在下在崑崙之中也是清修之輩,名聲不顯,相比之下還不如各位對崑崙的貢獻大,真

沒有自持出身,就逾越書院規矩的意思。在山門內,釋少陽師兄就常常教導我們,要?多多下山歷練,跟書院的弟子們學習,為蒼生?謀福祉才是大道正途……”

持門板劍的那位領頭弟子忽然神色一動,有點小激動似的:

“你說的釋少陽師兄,可是戰部三席的,崑崙瞬神,君子劍釋少陽?南海大撤退的時候,一人一劍守住孤峰夾道三個月,掩護所有人撤退的那位?”

楊夕聽得心?裡一哆嗦,靠,守住孤峰夾道三個月?

守住三個時辰就是大功了,守三個月小師兄沒被海怪殺死也先餓死了。

但她面上不顯,眼也不眨地道:“正是!”

那弟子頓時開懷大笑起來:“君子劍真是真麼說的?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小師兄有沒有這想法不知道,但講出這種大道理的,肯定不會是那個一緊張就蹲大號兒的二。

但這種說法與崑崙有教無類的理念極合,四捨五入權當小師兄就這麼樣吧!

楊夕露出一點點恰到好處的意外:“這位師弟對釋少陽師兄很熟?”

那弟子非常自得地,一指地上到他肩膀高的闊劍,循循善誘地道:“你看這個,眼熟不眼熟?”

當然熟,那劍的形狀活脫脫就是釋少陽門板大劍的縮水版。

小了有一半的樣子。

楊夕一撫掌:“我剛剛就覺得這位師弟的氣質,頗有些熟悉,讓人忍不住親近。如今再看,竟是師弟拿劍的樣子,跟釋少陽師兄像極了……”

那弟子被哄得滿臉桃花兒飛,哪兒還記得什麼梁暮闖山門的事。

只覺得眼前這小老太太,說話句句中聽,句句實誠,連臉上的褶子都帶著一種平易近人的美麗親切,恨不能引為平生?知己,帶回家去把酒言歡。

“二丫師姐說的正是!我正是以君子劍前輩為榜樣,刻苦修行的!不知二丫師姐跟釋少陽師兄是?”

楊夕被“二丫師姐”雷到了,低頭連喝了三口茶,才抬起臉來笑道:“不值一提,我與他是拜在同個師父門下的師兄妹。”這倒是句真話了。

真話一出口,後面又有人驚叫起來:“您是白斷刃的高徒嗎?那您親眼見過白斷刃了?”

楊夕一愣,心?

說哦豁?我那包子師父難道也有崇拜者?

不止有,還不少。

人群裡三五個人頓時激動地擠到前頭來,這個問白允浪矇眼的繃帶是什麼樣的,他真的為了修極於劍,自殘的雙目?據說南海大戰時候,旱魃失控,尋常人近不得身,只有白允浪散盡修為之後仍然能壓制旱魃是真是假?仙靈浮島單人一劍屠畢方是真的嗎?全仙靈宮加起來辦不到的事兒,他白允浪修為沒合道,靈劍沒三轉竟然就給?做到了,實在是太厲害了!順便問一句,據說屠畢方的時候,他和?仙靈宮方掌門其實早已暗生?情愫,只是礙於門派之別才一別兩寬是真是假?他們都說仙靈公子本來應該叫白少謙?

楊夕不得已,斂容正色,一一闢謠。

師父光棍半輩子,清白不容玷汙!

楊夕說得口乾舌燥,無奈道:“嚴諾一師兄不是常駐書院,你們怎的不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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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弟子們紛紛道,其實也都問過的,嚴山長有的說是,有的說不是,有的說不知道。但山長畢竟事繁,忙起來熱乎飯都吃不上一口,哪好意思天天纏著人滿足自己這點追星的小心思?

見了個似乎同樣掌握不少真料的楊夕,自然要高高興興再問一遍。哪怕多聽兩句給偶像的彩虹屁也是好的!

又?有那崇拜花紹棠的(毫不意外),崇拜邢銘的(也不算意外),崇拜高勝寒的(勉強不那麼意外),崇拜南宮狗蛋的(這個就真的十分意外了!),楊夕所在的會客室裡竟然是人越聚越多,崑崙書院的任事弟子,甚至是來修行或採買的散修,都蜂擁而至。

引得其他門派書院中的弟子頻頻探頭,還以為這邊又偷偷打折搞大甩賣,搶自己家的生?意做。

楊夕正一邊應付著,一邊尋思著找個藉口躲出去。畢竟今天來是有正事,萬一一會兒邢師叔用雙面鏡跟自己通話,這邊圍了一群人問這問那,還顯得自己挺……挺八卦多嘴的。

人群中卻忽然有一個聲音挺大聲的問,

“師姐是白允浪的徒弟,那師姐見過楊夕嗎?”

楊夕本人猛地被問住了,懵了半天才道:“這位師妹的意思是?”

一個個子高高,剪了個短頭髮的姑娘從人群裡擠到前面來。

臉色清清淡淡的,一副書卷氣,看起來不太像是會追星的型別。

站到楊夕面前,也不像別人那麼熱絡,挺直接地問道:“我喜歡楊夕,她應該是您的師妹吧?不過她早被崑崙除名兒了,您若是白斷刃記名弟子的話,沒見過也正常。”

說著還聳了聳肩。

楊夕慢慢地,慢慢地看住了這個姑娘,緩緩道:“你……喜歡楊夕什麼呢?”

眼神避到一邊,緩了緩,才又?說,“她修為沒築基,成劍老大難。又?在新大陸……”

高個子姑娘忽然抬起眼來,半晌,意外地挑了挑眉:“這沒什麼好問的?個人有個人的喜好。南海死獄,炎山秘境,十八煉獄圖,哪一次都是死地求生?,但哪一次都能看見她的身影奮戰到最後,甚至立下潑天功勞。而且像你說的,她甚至都沒築基。像我這樣沒什麼天賦,境界低微的修士,看見她的事才覺得大道有盼頭,無所謂修為高下,人只要想,總是能活得很精彩。”

楊夕抬眼看向她,張了張口。

那姑娘歪了歪頭,穩穩當當地道:“我知道你要?跟我說無妄海戰,每次我一提楊夕,就有人跟我抬這個槓。但在我看來,沒有楊方刺雲,南海戰亂根本沒那麼快結束。我也喜歡方少謙。至於後來無妄海戰,不說她是被百里歡歌騙了麼?

“進十八煉獄圖前,她都還不到二十歲。錯信了一個人,難道就把她所有的功績推翻?英雄難道還不能犯錯了?只能說她是個不完美的英雄。

“把四千崑崙關進了極寒劍域裡,我不能說這是對的。但從結果上看,少打了一場大戰,救了幾?千萬天羽子民。不然崑崙入境,改朝換代,免不了又?是生靈塗炭。雖然我進的是崑崙書院,但我並不覺得崑崙劍修的性命就比別人高貴。

“現在天羽王朝也一副和平歸順的樣子了,難道不是楊夕之功?我覺得楊夕很好,做自己覺得對的事,百死不悔。”

楊夕忽然垂下頭來,眼眶微微地溼了。

她心裡有一百個謝謝,想對這個素味平生?的姑娘講。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這世上原來還有人這樣喜歡我……

然而這並不是合適的時間,也不是合適的地點。

楊夕來大行王朝尋找破除心魔之法,無論崑崙還是大行,都只有高層知曉。

她身負鬼神格,並不好引起圍觀。

偶像是楊夕的書卷氣高個兒姑娘,在等了半天沒等到迴音之後,就以為是眼前這位師姐跟楊夕不熟。沒什麼稀奇的,大門派裡有名的修士,一個師父有千兒八百弟子都是正常的。尤其白允浪被掃地出門許多年,眼前這位沒準兒都是在山門外收的,未必就能見過楊夕了。

想了想,還有一句話不說不行:

“對了師姐,你將來要是見了楊夕,幫我跟她說一句。我覺得她跟方少謙特別般配,不必忌諱方少謙是她師父的私生?子。沒準兒還能給方宮主和白斷刃創造機會呢?”

楊夕:“……”

等到楊夕好容易擺脫了八卦的書院弟子們,終於關起了門窗,拉著梁暮坐下。

“你剛說什麼?什麼叫崑崙來家抓我了?我為什麼要?跑路?”

梁暮剛才聽八卦聽得津津有味,這時候才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剛要?跳起來,又?在楊夕的眼神壓力下坐住了。

她於是,鬼鬼祟祟地左看看,右看看,嘴唇幾?乎貼到楊夕的耳根兒上,悄聲道:“不是說鬼神不詳麼?今天上午崑崙派了一隊人到侍郎府找你,大娘打發了人來知會一聲。結果崑崙的人居然前後腳兒就到了,大娘可沒跟他們說你在我那兒!”

楊夕看了她一眼,覺得她似乎話沒說盡,於是道:“就這?你就覺得崑崙要?抓我了?”

梁暮急得抓耳撓腮,幾?乎染上了她相公的毛病,吭哧了半天,才急促地道:

“剛才廣場上的告知你沒聽嗎?你剛一溜煙跑了,我追到廣場上就聽見說鬼神不祥!不祥啊!然後行宮那邊的人就找到我了,把今兒上午侍郎府和?我家裡邊兒發生的事都告訴了我。這還不是抓你嗎?我連家都沒敢回!”

楊夕給?聽愣了,半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你想太多了!要?是不祥的就得被弄死,那崑崙邢銘都死了八百回了。不至於,頂多就是……被討厭,被排擠,或者行動可能受點限?”

見梁暮一臉不信,頓了頓,又?補充道:“你想想,這訊息公佈到咱們這裡,崑崙仙靈

得知道了有一會兒了吧?要?真想殺我,我現在還能坐這兒跟你說話?”

梁暮皺了皺眉:“邢銘沒事,那不是因為他沒禍害著修士麼?”

“這怎麼還跟你說不明白了呢?”楊夕被梁暮纏得有點解釋不清楚,攤攤手,望了望天,“真正不祥的是鬼神現世這個事兒,我只是趕上了,剛好得了鬼神格……這事兒跟我的死活是沒有關係的。我沒了鬼神格也還在,且我還是崑崙出身,參加過南海抗怪,崑崙仙靈執道界牛耳那麼多年,自毀長城的事兒哪裡肯幹?”

梁暮還是不信:

“我看倒是你想太少了,哼哼,兔死狗烹什麼的。”

楊夕擺擺手,決定不跟她纏了:“你,想得多不是錯。錯的是你懂的太少,我跟你說不清楚。”

梁暮忽然悄悄靠近楊夕,用一種談論禁忌的口吻氣聲說道:“那個,我可是聽小秦和爹都說過的,當年邢軍神還是個人的時候,就有欽天監的修士算出他不祥,會導致夏家亡國。那夏國的國君就把整個邢家軍坑殺了。”

楊夕看了看梁暮。

梁暮用一種我告訴了你個大秘密,大陰謀,你千萬不要?跟人講的神情,重重點了點頭。

楊夕剛想開口玩弄她兩句,忽然怔住。梁暮此時的神情,和?她腦海中驚鴻一瞥的另外一些人,莫名地重合了。

楊夕不由地鄭重起來。梁暮這個擔憂,在她看來實在是幼稚得有點可笑,槽點太多,都沒法一一細數。

可以楊夕對她的瞭解,這個妹妹或許有點兒沒正形兒,卻並不是愚蠢那一類人。

她也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少女,少年流浪吃苦,跟著流放的父親囚車赤腳走回京城,又?夾在親爹後媽和?繼兄中間長到這麼大。還令人瞠目結舌地給自己換了三個丈夫,越換越是高門。

她身上那點子天真嬌憨的氣質,一大半都是裝出來的。她約莫是從小時候開始,就習慣這樣示弱,保護自己,同時佔便宜。朝堂爭鬥她懂,男歡女愛她也懂。

這也就儘夠了一個人瞭解,這世界基本的人性幽微了……

所以她沒道理用這麼焦急害怕的口吻,給?自己提出這麼個不靠譜兒的主意。

是什麼遮住了她的眼,使她一葉

賬目?

半晌,楊夕忽道:“梁暮,大行的老百姓,是不是很怕崑崙?”

梁暮一愣,幾?乎是瞬間的,臉色就白了。

想得多的人,有想得多的好處。她們通常比較善於分析自己,對自己十分瞭解。

在剛才,其實梁暮已經差不多被楊夕說服了,也覺得自己憑那麼一點訊息,冒冒失失就找過來讓楊夕逃跑有點傻。尤其是,她自己都進屋坐了這麼久了,這崑崙書院就算是摔杯為號,那杯子也該摔爛了幾?十個了。既然現在沒事,那就是真沒事。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還是慌慌的,想要把楊夕帶走。

幾?乎是在楊夕問出問題的瞬間,她就明白了自己是出於一種什麼心?理,才會有這一系列情緒和行動。

然後,更深的恐懼便橛住了她。為這一刻清醒的認知。我……怕崑崙?

楊夕看著梁暮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想對了。

慢慢地道:“我十幾?歲上就離開了大行,之前也不太關心國家大事。所以不十分清楚,大行的百姓是如何看待軍神邢銘,如何看待崑崙的。那天,邢師叔一天雷把我劈出來了,我一回神,就看見整個朝堂都在跪他和?那幾個戰部弟子,我後來反覆回想,總覺著,不是什麼好事兒樣子……”

當天夜裡。

邢銘就從算師門地宮,走傳送陣趕到了大行王朝。同時還帶來了經世門的天璣星君駱斯文,和?算師門門主沈從容。令楊夕意外的是,景小王爺竟然也被從被窩裡挖出來,被嚴諾一一架馬車從逍遙王府給?拉到了崑崙書院。

楊夕反覆確定了一下,確實沒帶上譚文靖。

“怎麼沒直接破碎虛空過來?傳送陣要轉好幾?道吧?”

楊夕有點奇怪地問。因為既然該參加竊天論道的人,都去了算師門地宮,就算這一次因為有“直播”,所以把一切列席旁聽都砍了,花紹棠、江如令、陸百川、梧桐神女、白鏡離這幾?個也一定是在的。熏熏道人搞不好也在。破碎虛空就是一掌或者一劍的事兒,邢銘的面子,不至於請不來一個幫忙。

邢銘拿五根手指頭當梳子使,把垂下來的頭髮從額前撩到腦後,是個有點焦頭爛額了樣子。

“合道修士們說

,最近大行這邊的時空有點脆,不知道是不是跟厲鬼復甦有關,怕一不小心捅出大簍子來。”

那為什麼不讓我趕過去?

楊夕這話也就在心裡問問,這次竊天論道要?討論地府探索,都沒有召集她這個鬼神格持有者,必然是理由的。也不會因為自己“疑似”參悟了新的天道秘辛,就被允許參與了。

她注意到了一個詞:“脆?”

邢銘拍拍她肩:“空間不是那麼穩固的東西,你在煉獄圖裡呆的那麼久,應該有悟性。”

楊夕想了一想,依稀有點懂得。略朦朧,但現在不是探討這個的時候,還是留後再問。

而且問了邢師叔也未必真能說明白,他一個元嬰不到反虛的修士,最多是才剛剛開始參悟虛空,嘗試戳一戳,遠沒到家常便飯,系統認知的程度。

“沈算師來這邊了,地宮那邊不要?緊嗎?”楊夕又?問。

邢銘擺手一笑,“沒事,咱們天算一輩子眼高於頂,最近總算有了個看上眼兒的徒弟。”

沈從容也笑道:“嚴格來說,現在他才是算師門主了,我算前人。難得這邊兒有我能走的傳送陣,換個小城,沒有地下我還過不來呢。”

楊夕聽著邢銘和沈從容的隨口說笑,脊背上慢慢爬上一層毛骨悚然的雞皮疙瘩。耳邊迴盪的,是那怪物言辭篤定的話語:

“算師門新一任的掌門人,應該也是這一段時間就要?出道了……”

“是誰?”楊夕問。

沈從容放下手中正準備開壇布法的材料,很是心滿意足地笑起來:“說起來你應該是認識他的,不打不相識?就是愣頭愣腦跑上你們崑崙山踢館,一刀扎翻了江如令那個小子。”

楊夕一愣:“燕希?”

怎麼……怎麼會是他?那楚久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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