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三一倒下去, 就像個真正的木頭人一樣,再也沒有了反應,連體溫都跟著失去了。真正成了一具包著人皮的木偶。

楊夕再看那頂華麗的帳篷,火光明亮,人聲鼎沸。明明是昨日還在一起交流笑鬧的人,此時卻覺得個個心懷鬼胎, 人人都有問題。魑魅魍魎, 影影綽綽。

楊夕扛起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程十三, 把他扔在帳篷的角落裡。伸手摸摸他的動脈, 沒有一絲搏動。楊夕不知他這算是死了還是活著。

只覺得自己手腳冰涼,體溫似乎隨著程十三一起流走了。

\\\"程玉瓊!\\\"楊夕叫了一聲。

程十九還在鬧小脾氣, 見楊夕主動叫她,愛理不理的模樣挨挨蹭蹭過來。\\\"怎麼,你今天不圍著你的十四……呃!\\\"

話沒說完, 楊夕提著刀背照後腦勺上給她來了一下。程玉瓊軟軟躺下了, 她十三哥的身邊兒。

鄧遠之是跟著一塊兒過來的:\\\"你處理問題, 還真是簡單粗暴。\\\"

楊夕沒搭他的茬兒,另起一個話題道:\\\"看著這倆,不管用任何辦法把他們留在帳篷裡。還有, 不能讓青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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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劍修如果不管的話, 整個山腳修為最高的應該就是個這個小侍衛。這帳篷裡人多眼雜,那傀儡師既然沒有明著動手,就應該是有所顧忌的。

鄧遠之黑沉沉的看了楊夕一眼,難得的連個理由都沒問。\\\"好。\\\"

楊夕掀了掀眼皮, \\\"不能讓任何人碰程十三,\\\"垂下眼,降低了聲音:\\\"包括青鋒和小王爺。\\\"

鄧遠之又應了一聲“好”。

楊夕看了他一眼,程家滅門的時候,唯有鄧遠之荒郊野地裡連個褲衩兒都沒剩,應該是沒得作案時間。

咬咬牙,一手提著砍刀,一手拎著【斷浪絛】急急忙忙往\\\"志\\\"殿去接程十四。

要是那蠢貨要是考完試出來,又跟她的小閨蜜們去鎮上買衣裳、首飾、胭脂水粉,楊夕就把她剃成禿頭!

外頭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漫天星子懶懶的從雲端透出來,冷冷的看著一地忙碌的人。

楊夕一邊跑一邊安慰自己,這還不算月黑風高呢,應該沒啥子大事兒。然而一顆心總是嗵嗵跳個不停。

腳下生風,眼睛就難免不大好使。一不留神,楊夕就撞倒了個人。

“對不住,對不住。”楊夕風風火火把人扶起來,“小乞丐?”

正是和楊夕一起坐過小王爺的車,後又見過幾次的小乞丐。

楊夕給他拍拍身上的土:“你怎的不在‘根’殿門口跪著了?”

小乞丐看著她,一笑一口白牙。沒說話。又指了指“志”殿。

楊夕譁啦譁啦撿起地上的砍刀:“哦,我去接我家鬧心小姐。現在外邊兒不安全,你又是個凡人,不要往崑崙劍修看不見的地方晃。”

楊夕火燒屁股似的跑了。

小乞丐看著楊夕遠去的背影,微微皺了眉。柔和的面部線條擠出些許冷漠的硬質。

剛要轉身離開,就見楊夕又火燒屁股的跑回來了。

楊小驢子一把撈起小乞丐的手,“不行,我不放心吶,你還是跟我一起去接我家小姐吧。艾瑪,我真是越來越像翡翠了!”

小乞丐就這麼著,被楊夕一路拖到了“志”殿門口。中途因為腿短,又摔倒一次。

崑崙的考試,是不分晝夜進行的。

天色昏暗如許,“志”殿門口還是排了不短的一條隊伍。楊夕一眼看見程玉瑤灰頭土臉的站在隊伍的末尾。

丫的排了一天的隊,居然還沒開考?楊夕只覺得一顆火星落在心裡,滿心焦躁一下子就燃起了一片熊熊怒火!

楊夕抄起片刀:“程十四——!我今兒要不給你剃個和尚頭,從此以後我跟你姓兒!”

其實這一回,楊夕真的冤枉程十四了。這姑娘是個傻頭傻腦的,因為楊夕早上說考不過要剃成光頭。當場覺得這比要她小命還嚴重。這傻缺兒也不知道跟人打聽一下,‘志’殿的通過率到底有多少,一門心思的撲在了‘志’殿的考試上。

一遍沒考過,偷偷瞄一眼,想著楊夕也不知道她沒考過呢。她就重新排隊再考一遍。考到第十一遍的時候,考官一臉慈祥的望著她:“孩子啊,要說你這資質吧,咱們‘志’殿對應的幾個院,的確都是進不了的。但看在你這麼不怕吃苦的份上,你要是能重複考一千次,我就給你初試算過了!”

於是程玉瑤打了雞血一樣一遍一遍反覆排隊考試。為了頭髮,程家十四小姐拿出了此生從未爆發過的執著,她拼了!

楊夕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排第二十八遍了!

“真的!真的!我能過的!那個仙長已經答應我了啊!”程玉瑤被楊夕壓在地上,嚇得說話比崩豆還快。

楊夕是真沒想到程玉瑤這回竟然還出息了!此等死皮賴臉的努力方式實在是太有“驢氏”風範了!

楊夕覺得很欣慰。

呃……看看片刀上落下來的幾縷頭髮,楊夕謹慎的把刀在褲子上蹭了蹭。

“既然這樣,你就好好在這裡排隊,困了就在‘志’殿門口睡一覺。吃的喝的我一會兒給你送來,不許亂跑,尤其不要接近鏡子啊、水啊什麼的,知道麼?不然我拿油漆當胭脂給你糊一臉!”

程十四含淚點頭。

楊夕站起來,看看身旁被拖過來的小乞丐,有點尷尬:“啊,我平時不這樣的,你別怕我。”

小乞丐點頭一笑,牙齒白白的。

程十四也不由得向那小乞丐看過去,看清那眼睛之後卻驀的打了一個冷戰。那種看死物一樣的眼神是怎麼回事?

然而程十四再看的時候,那小乞丐已經眯了眼睛對著楊夕笑。

程十四覺得站在這的兩個人她都有點怕。戰戰兢兢的溜回去排隊了。她以前怎麼沒發現考試是這麼有安全感的一項活動!

拍在程十四身後的男人,盯著她的後腦勺看了半天。憋不住“嗤嗤——”的笑。程十四白他一眼,煩死了!

結果她身後笑的人越來越多。程十四莫名其妙?

楊夕提溜著小乞丐一路回到景中秀的帳篷,把他隨手一丟便沒再管他。鄧遠之果然是的靠譜的好少年,守在程十九和程十三兩具“屍體”旁邊哪也沒去。

而眾人因為心中膽怯,為了團結起來對抗“不知名的黑手”,大多留在了小王爺的帳篷裡“同睡”。

楊夕收了點吃的喝的,要給程十四送去。

鄧遠之一把拉住她,“說說程十三怎麼回事兒吧。”

楊夕居高臨下看著他,不動聲色道:“你不是摸過了麼,怎麼回事還猜不到?”

鄧遠之長眉一挑:“這個一直是程十三?”

楊夕聽出不對,一屁股坐下來,低聲道:“那還能是誰?”

鄧遠之盯著楊夕,緩了緩才開口道:“傀儡換張皮,就像女人換件衣服一樣容易。可以自己做一張,也可以直接殺個活人把皮穿上就完了。”

楊夕低頭尋思了半天,道:“至少你我第一次見到的程十三,應該就是眼前這個了。”楊夕想了想,把程家的事兒,和程十三與她之間的種種能說的都告訴了鄧遠之。

熟料,鄧遠之聽完淡淡然兩個問題,把楊夕砸了個暈頭轉向。

他的第一個問題是:“守墓人的傳承是不是落你身上了?”

楊夕第一反應就是拎起片刀來給這貨滅個口先!

鄧遠之一臉鄙視:“也就你這蠢蛋,還當這是秘密呢!那天殘劍放了神識威壓出來你沒倒,我就猜是這麼回事兒。殘劍那邊兒應該也有所猜測。”

楊夕一怔,隨即恍悟:“你一直就知道程家地下的古洞府是崑崙墓葬?”

鄧遠之毫不避諱:“知道。我本想得了這傳承,帶著上崑崙的。”

“那為什麼程忠和亡客盟看起來完全不知道?”

鄧遠之陰冷一笑:“要不是他們太蠢,我哪裡會這麼輕易放手?”

楊夕揉著十根手指頭,因為好多天沒用過【天羅絞殺陣】,皮糙肉厚的十根手指看起來漂亮極了。鄧遠之忍不住多瞧了兩眼,然後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嘴巴。

最後,楊夕抬起頭來,眼珠子黑黑的:“也就是說,給程家滅門的傀儡師,可能也是知道的。那樣的話,這傀儡師就不是衝著程家遺孤來的……”楊夕把懷裡的吃食一丟,手肘架在膝蓋上,漆黑的瞳仁裡映著一團明亮的篝火:“而是衝著我來的。”

然後鄧遠之問了他的第二個問題:“楊夕,你這小畜生縱然不是個斬草除根的,也是個斬盡殺絕的。留了蘭夫人一口氣兒沒剁,是不是本來就想引他們來崑崙山下,借刀殺人?”

楊夕一笑,軟軟嫩嫩的臉蛋兒上滿是乖巧:“你猜?”

就這麼著,楊小驢子決定不給程十四送飯去了。大半夜的,自己沒準兒比她危險呢?那怎麼能一個人兒跑來跑去呢?

於是,一天沒得飯吃的程家十四小姐玉瑤,眼巴巴的等著傳說中的飯,悽風苦雨裡餓了一宿:“騙子……都是騙子……”

“志”殿考官見她連個吃飯的時間都捨不得,更喜歡她了!

後半夜,參加了“悟”殿考試的程家小糰子二十一,被他奶兄抱回來了。據說是筆試,試題相當兇殘。

二十一因為年紀太小,是唯一除了劍僕,還帶了下人的小主子。他的奶兄也因此逃過了滅門大劫。

而程家的最後一位小主子,十六少爺程玉閣,一夜未歸。

作者有話要說:  作為一坨翔,我鄭重的警告你們:

留言吶?撒花吶?都死到哪裡去啦?我最近這麼勤勞,你們怎麼忍心我一個在這裡玩單機?

木有留言的人,我會親自到你們臉上滾來滾去好咩?

本章第十一次更新……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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