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烈轉過臉來, 肅然的看著楊夕:“什麼意思?”

楊夕盯著他,微笑:“既然是合擊術,十個人最佳,五個人是底線,哪裡有三個人的道理?”

馬烈嘬著牙花子,做出個為難的模樣, 拉著一副粗嘎的嗓子道:“不是我不照顧你們這幫小丫頭片子。”

他抬手指了指身後訓練中時不時回頭觀望這邊發展的劍修, 露出個假模假樣的笑:“你自己問問他們, 有願意跟你們組隊的, 我立刻給你們抽過來。”

此言一出,所有溜號的都把腦袋轉回去了。

楊夕在人群裡一掃。

戰部不待見女修士, 還真不是馬烈的個人行為。目光在人群中叨住了一個鼻血長流犬霄。犬霄邪邪的一笑,另拿兩個棉團堵住了鼻子。

吹了一聲口哨,以嘴型說:抱歉啦~自身難保哦~

馬烈早料到如此, 嘿嘿一笑, “你看, 實在是沒人愛意,我也沒辦法不是?”

就要轉身接著去巡視。

楊夕卻扯住了他的衣袖,低笑道:“師兄, 我以為督訓的職責應該包括分配隊伍。如果全依著隊員自行組隊, 師兄這個管事兒的,豈不成了廢物?”

馬烈一把甩開楊夕的手,當場就怒了,指著鼻子道:“小丫頭說話客氣點!戰部不是你家, 少跟我沒規矩。”

楊夕對馬烈的怒氣視而不見,笑著彈開鼻尖兒前面的指頭:“那師兄到底管不管得住人?”

馬烈氣得手直哆嗦,再不能好聲氣的說話,猛然轉身對著操場角落大喊:“操,這他媽誰家丫頭片子,誰給我領走!”

話音方落,嚴諾一手握一打檔案,一個瞬身開過來了。皺眉看著馬烈:“喊什麼?不丟人?”

馬烈是個火爆脾氣,跟嚴諾一又是多年兄弟,根本不怵他。

反把人抓過來嚷:“這麻煩你收的你帶走。第一天就跟我炸刺兒,我訓不了這玩意兒!我就說你帶她溜兩圈操場得了,你非讓他跟訓!三天觀摩結束就他媽給老子滾蛋!就是想進戰部醫療班,老子都反對!”

戰部次席在收人這件事兒上,是有一票否決權的。馬烈此話一出,就有不少戰部看楊夕的目光帶上了同情。

楊夕卻看著嚴諾一。

雖然同為次席,嚴諾一實際上是比馬烈職權高的。同銜不同職,馬烈這番話其實相當不給嚴諾一做臉。

嚴諾一卻並沒有很嚴厲,眉宇間泛起了三分無奈:“烈子,那不合適。掌事堂分給楊夕的獎勵,是觀摩學習。站旁邊看看能學什麼吶?這不浪費人孩子的獎勵……”

“早跟掌事殿說過,別爛往戰部分丫頭!一天嘰嘰喳喳沒個紀律。”馬烈不等嚴諾一說完,就格外暴躁起來,“ 女人家就老實在家呆著得了。衝鋒陷陣,好像老爺們兒守不住疆土似的。”

一雙眼睛怒火中燒的瞪著楊夕:“不怕傷了臉面找不著男人要?”

楊夕眯起眼,終於發現任何沉痾的存在,都絕不可能是單一的原因。

嚴諾一壓不住茬子,這才是戰部這種明目張膽的歧視,大行其道的根子。

她相信嚴師兄對外絕不可能是個軟的,否則這個次席位置輪不到他坐。可是對內,楊夕覺得他被兄弟感情左右了判斷。

董阿喵不知什麼時候跟到了楊夕邊兒上,偏過頭看著楊夕:“你居然不炸?”

楊夕眯著眼:“炸什麼,話難聽,態度差,可他說的是真的。”

董阿喵一怔:“傷了臉面沒人要?”

楊夕嘿然一笑:“不,老爺們兒沒守住疆土。”

這一句話砸下來,楊夕直接得罪了在場七百多位劍修。就有幾個人本來同情楊夕的人,也有幾個扯脖子喊起來:“小丫頭,不會說人話,就把嘴閉上!”

三年前一戰丟了南海戰場,這是整個修仙界的暗傷。敢揭這個傷口的,極容易被人群起而削死。

馬烈氣得手都哆嗦,又指到楊夕的鼻尖兒上:“你再說一遍,我真跟動手你信不信?”

在楊夕眼裡,這位馬師兄就是個胡攪蠻纏的攪屎棍,在規矩二字的掩護下用個人的喜好左右整隻隊伍,一副臭脾氣逼得不想跟他撕破臉的都得讓著他。

當然,楊夕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在對方眼裡肯定也是差不多的形象。

楊夕呲牙一笑,她還真就得當這攪屎棍,不攪不行。這碗水明明沒端平,遮遮捂捂的不漏水,不攪就沒人知道水難受。

譁啦一聲,天羅絞殺陣——織字訣散出,在身後織出一張雪白的絲網。纖細的靈絲無風自動,陽光下閃出七色的光彩。

“馬師兄,誅心之言就沒必要讓我反覆說了。直接動手怎麼樣?”

長劍“夜行”嗡鳴出鞘,劍尖兒劃拉一圈,把連同嚴諾一在內的全部劍修包括在裡邊兒:“其他師兄有看我不順眼的,也儘管劃下道來。楊夕沒有不接著,只是,誰打輸了誰跟我一隊,沒意見吧?”

董阿喵忙去拉扯楊夕的袖子:“楊夕,你瘋了,你打不過!”

楊夕一臉散漫表情:“總不至於一個都打不過。”

立刻就有受不住激的跳起來,“我跟你一戰!”

眼看內亂要起,嚴諾一眉頭夾得死蚊子,剛要張嘴,馬烈卻先他一步把那應戰的人一腳踹躺了。

“我看誰敢動手!”

四周鴉雀無聲。馬烈轉過頭來指著楊夕,後者繃緊了身子要跟這位戰部次席好好兒幹一架。就算打不贏,只要輸得不難看,今日的目的也算達到了。不想……

馬烈張口說的卻是:“行,你贏了,老子不打女人。”

楊夕懵了。

馬烈攥著兩個拳頭,額頭上青筋直跳:“犬霄過來!”犬霄應一聲,溜溜的過來了。馬烈又道:“加上我,跟你們三個一隊。這三天訓練,老子給你分隊伍,三天之後,”他手指往外一劃;“你給老子滾蛋!別再讓我看見你!”

楊夕心裡就說了一句:我了個草!

馬烈還是個真漢子,不是那種口口聲聲嫌棄女人弱小,調回頭來又用武力欺負女人的人渣。他是很認真的覺得女人的戰鬥力不值一提。

於是事情更難辦了啊……楊夕心裡咒罵:我又不能硬跟他開打,那我可真成了反派了。

楊夕不說話,馬烈也不動。雙方於是就僵持了。

董阿喵湊上來扯楊夕的袖子:“行了,別鬧了,戰部歷來就這個習氣。要是鬧起來有用,我們哪兒能忍這麼久? ”

楊夕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神經,忽然森森的說了一句:“歷來如此,難道這個如此就成了對的?”

她不由得有些遷怒董阿喵這種忍氣吞聲,就因為她們忍了,這種差別對待才發展到如今的明目張膽。

“所有人都習慣的,不代表就是對的。我老家所有人都習慣把奴才拿來買賣,打死不用賠命。”異色的雙瞳盯在馬烈的臉上:“馬師兄,你告訴我這是對的嗎?”

馬烈一瞬不瞬的瞪回過來。

修真界[煉奴環]這個玩意兒早在幾千年前就是公認的禁品,雖然這東西依然有人在用,連花紹棠都在用。

可這兩件事情怎麼能同日而語!

然而,在楊夕眼裡,它們就是一樣的。這規矩不對,得改!

正在眾人僵持著,嚴諾一愁得半死也沒能找到一個臺階給眾人下的時候。外面忽然傳來了一聲叫喊:“劍俠們回來了!”

劍俠?楚久!

楊夕也不由轉頭看過去。

正午,日光灼烈。

在戰部刺殺部隊的護送下,幾十個滿身是血的凡人劍俠,生生把暴曬下的操場,走出了一地淒寒。

他們步履沉重的身後,十六個白布遮面的擔架,是被抬回來的……

楚久走在人群的最前,鬍子拉碴,左臉上一片和著沙土的擦傷,單手倒提著長劍,每邁一步都像是能踩出血來。

腳下的影子都好像染上了紅色。

他和刺殺部隊的次席張子才並肩,一直走到嚴諾一、馬烈的面前。

楚久開口:“幸不辱命,成了。”

楊夕驀然轉頭看著被停在操場門口的十幾具蒙著白布的屍體,她以為這是敗了!

可這居然是勝了!

崑崙邸報頭條,寧孤鸞口中亮瞎人眼的八卦背後,到底是多少次如此慘烈的凱旋?

沒人再有心情,就剛才的問題吵下去。

凡人劍俠們雖然大多是楚久一人招來的,可是在崑崙,在戰部,無人不佩服他們的骨氣。也不管訓練還在進行,紛紛迎上去,療傷送藥,接應各自相熟的劍俠。

楊夕看了一眼馬烈,也走過去坐到了楚久的邊兒上。然後驚悚的發現,“楚久,你怎麼老了?”

楚久的額頭、鼻翼,都深深的印上了紋路。那個目光清正的青年,區區四年不見,竟然看起來滄桑得不成樣子。

楚久抬起頭來,盯著楊夕看了片刻,遲疑道:“楊夕?”

楊夕這才想起,自己的變化才是更大。估摸沒有那兩顆異色的眼珠子,都沒幾個人認得出來了。

楊夕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失態,定了定神道:“是我,你們……”目光掃過門口那一片正被馬烈組織人手抬走的擔架,那遮屍的白布似乎能刺痛雙眼。

“你們每次都是……這麼……”

楚久盯著楊夕看了半晌,淺淺笑一下。又低下頭來,搖了搖:“不是,開始的時候不這樣的。”他抿了抿嘴唇,輕聲道:“他們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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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夕渾身一震。

楚久伸出自己的手掌,有點出神的看著:“你都長這麼大了,我們當然就老了。”

楊夕張著口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楚久也不用她接話,對於這個初入崑崙就結識的小朋友,即使樣子變了,芯子依然是很親切的。

他發了半天的呆,“楊夕,你知道嗎?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很不公平。一個劍客,全盛的時期可以殺掉很多修士,可是我們全盛的時期,也就那麼幾年。”

溫潤的黑眼睛,染上了一點薄霧似的茫然:“三年,對修士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可是對於我們,卻足夠一個劍客筋骨變硬,肌肉鬆弛,連關節都像上了鏽似的。從他的巔峰,漸漸跌入谷底……”

楊夕嗓子像被人哽住了:“楚久,你還不入道麼?”

楚久靜靜的看著戰部訓練場門口,曼聲出口:“我不打算入道了。”

楊夕睜圓了眼睛看他,當初楚久為了修仙鬼修都是肯做的。如今以他的貢獻,崑崙絕對願意給他養個惟靈根出來。雖然最終不能飛昇,可楚久本也不是為了飛昇不是嗎?

他只是想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追求他的劍。

楚久眼中的薄霧淡下去,露出雙眼中通透的黑色,脊背挺得直直的:“邢銘說,他一定會讓這場戰爭結束在十年之內。我不懂兵法,可是我信他。”楚久回頭看著楊夕,笑出眼角的皺紋:“我今年三十一歲,還是一個劍客拼得動的年紀。十年,我想我是很難一直不死的,但我想以這劍客之身,這大概是我這輩子能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楚久頓了一頓,像是肯定自己似的,又道:“比生死重要,也比……劍重要。”

楊夕想伸出手去拍拍他,可是沒敢。

回過頭來,恰聽見馬烈宣佈:“戰部停訓三天,一切事物以接應凡人劍俠為先。”

然後,馬烈深深的看了楊夕一眼。

跟我鬧,總有釜底抽薪的辦法。

三天,就是楊夕觀摩日期的結束了。也就意味著,楊夕留在這,只能觀摩戰部是如何為凡人劍俠們療傷的。

再一轉頭,又看見戰部張子才從指揮所裡走出來,側著身子對著這邊打了手語。

“幾乎”“死了”“當時”“想你”

楊夕一愣,就見董阿喵一聲輕笑,這位美麗的女漢子頓時化作一隻翩翩的小鳥,踮著腳尖,輕快的飛過去了。

楊夕不說話,在原地坐了很久。說不上是為什麼,但就是覺得糟心。

不論馬烈,還是董阿喵,甚至眼前的楚久都變得糟心起來。

大約是楚久是被馬烈連累的吧……

其實人家董阿喵又哪裡惹著我了,張子才可也是差點成了烈士的英雄呢。

戰部的另一個跟訓的女修士,沐新雨單手提著方天畫戟路過楊夕:“你想怎麼幹,告訴我,我跟你一起。”

楊夕回頭看了沐新雨一眼。

這位女修士個子也不高,體型嬌小,長相清純,跟她單提方天畫戟的臂力十分不搭。跟她陰沉的神情也不搭。

沐新雨淡淡的望過來:“出事兒的前一年,景中秀府上的酒宴,我也在。”

楊夕在記憶裡翻找,好像當時甘殿主是帶了個女弟子,可當日見到的新人太多,她真記不清楚。只記得那姑娘話多,撒嬌撒得自己鬧心。

沐新雨掀唇一笑:“你還真是對人不感冒,當時嚴諾一也去了,你不會也忘了吧。”

楊夕沉默一會兒,覺得嚴師兄也不像記得自己的樣子。

沐新雨的笑容淡下去,抬眼看著天上毒辣日頭:“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師父。如今見不著了,但他的教誨總不敢忘了。他跟我說,烈火淬真金,逆境裡走出來的豪傑,才是真豪傑。”

楊夕看著她,半晌,道一聲:“好。”

於是沐新雨確定了楊夕這事兒沒完,楊夕因著甘從春的死,算是勉強信了沐新雨的決心。和整個戰部的風氣作對,要撬動固有的層級,搞砸了絕不是進刑堂的下場。

二人沒道分手,各自向兩個方向離去。

楊夕一路走到崑崙的商鋪,戳進了“丹房”,“湯室”。

照面就問:“師兄,【歲月催】你這有賣嗎?就是入門大典上發的那個。”

賣丹藥的是個老頭子師兄,指著自己臉上的老年斑:“要是有賣,我能是這樣?”

楊夕不懂,當年崑崙弟子入門,可是一下子就發了一萬瓶的。

丹藥師兄笑道:“丫頭,戰爭是個咋地概念,不懂是吧?現在靈石毛成什麼樣了,多少個門派解散了,多少門派把記名弟子都攆回家去了。打仗,最缺的就是藥。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藥都供不應求,誰還有空做那延緩青春的玩意兒?”

楊夕皺了皺眉:“一瓶都沒了?”

老師兄擺擺手:

“經世門是當世最大雜家,如今做定了縮頭烏龜,如今一瓶丹藥都不賣。現在全修真界的丹藥流通,就靠詭谷這麼個不到一萬人的小門派在撐著。再沒有人往外賣藥。”

“崑崙自己的丹房,憋在山門裡頭,丹師留在外頭的不到一百,且全是低階的丹師。你說我能不能給你弄到一瓶?”

說也是巧,就趕在這時候,又有一人傳到了“湯室”。

“趙師兄,我訂的【歲月催】,到貨了麼?”

楊夕猛的去看那老師兄,老師兄訕訕一笑:“嘿,一手丹藥,一手靈石。價錢足夠高的話,哪兒沒有黑市呢?”

一邊說,一邊掏出個漂亮的白玉小瓶,遞給來人。

楊夕知道這個道理,可今天發生的事情,她真的要被氣瘋了。

肩膀上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楊夕?你也來買藥?”

楊夕這才注意到,傳進來的這位竟然是連天祚。

連天祚老得可比楚久厲害多了,頭髮已經全白了,臉上肌肉也鬆弛著垂下來,毛孔變得很粗。

楊夕上次見他,他帶著面具還沒看出來。如今見到,才猛然想起自己在死獄下壓了三年,連天祚無人養劍。

楊夕激憤了:“高勝寒還是不待見你?崑崙不是……不是有劍俯在那存著嗎?”

連天祚垂著眼睛,一副自己做錯的模樣:“我把你弄丟了。而且我跟其他人不一樣,普通劍俯,養不住的。”

楊夕幾乎就要衝口而出:把劍拿出來,我給你養。

可她沒說出來,她也到了……該成劍的時候了。不論戰部還是刑堂,不成劍,都是進不去的。

茫然在那一瞬間攫住了楊夕,我難道,能給連師兄養一輩子劍,自己不成劍了嗎?靈脩還比人修壽命長,我能給他當一輩子劍僕嗎?

丹房的老師兄忽然在這時候插了嘴:“這小姑娘,也是來買【歲月催】的。”

連天祚驚奇的看著楊夕,伸手捏捏她臉蛋:“沒有老。”

楊夕搖搖頭:“不是我,是給楚久的,楚久是……”

連師兄點頭:“楚久我知道,很厲害的凡人。”

楊夕住嘴,她都忘了,楚久現在是名人了。

只聽連天祚接著問那賣藥的老師兄:“還有麼?再來一瓶。我還出一顆九品靈石。”

楊夕震住,她想過透支自己的崑崙玉牌,卻真沒想過跟連師兄借錢。她怕還不上。

奈何她也沒有借的機會,老師兄立刻就搖搖頭:“沒了。這一瓶還多難得呢。再有,我得再去淘,等我個三倆月試試吧。”

連天祚於是就舉起手上那瓶遞給楊夕:“那,這個你拿去吧。”

楊夕睜圓了眼睛。

連天祚撓撓頭:“嗯,反正靈脩死不了。肉身壞了,重新修煉,重新捏就是。楚久死了怪可惜的。”

楊夕接了那瓶【歲月催】,“連師兄,我給你養劍。”

連天祚一驚,連連擺手:“我並不是要換什麼。”

楊夕道:“我也不是,我是鑄劍總也不成。”看連天祚還在猶豫,楊夕又補了一句:“真的,我不是跟你換。”

連天祚這就信了。

二人於是到了連天祚的住所,把斷了三年的劍感重新續上,又把連天祚的本體放進楊夕的劍俯裡。

楊夕捏著手上的【歲月催】,一路回去戰部宿舍。

推開劍俠們休息的屋子,看見馬烈正帶著人給受傷的劍客們療傷。他旁邊站了一個人,樣貌文質彬彬,身上一套醫修的白袍,卻掛了一把劍。

約莫就是帶領醫療班的那位次席。

楊夕看見馬烈就煩,也不多說話。

把【歲月催】扔給楚久,“吃了,你就能保持二十五的樣子,五年。”

醫修次席掃了一眼那瓶子:“好東西,沒準兒是個辦法。”

楊夕聽他這麼說,也是放心不少,不欲跟馬烈多見面。轉身就走。

馬烈卻在楊夕出門之後,看著楚久,笑得很微妙:“喲,久子,新相好?”

楚久被他笑得發懵,莫名其妙道:“瞎說,我認識她的時候,還是個小孩子呢。”

馬烈挑著眼睛看窗外楊夕離去的背影。呲著一口大白牙:“話說,久子,上次給你送飯那個姑娘,這陣子怎麼不見來啊?”

楚久難得露出個有點溫柔的表情:“她白天忙,晚上就來了。”

馬烈嘬了嘬牙花子:“晚上啊……”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驢是真嫁不出去。

化悲痛為作死的動力……一頭扎進了與天道相愛想殺的鬥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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