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六月,正是江南梅子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時候, 罕有幾日晴天。即便有時幸運的遇到撥雲見日, 空氣中也始終彌散著潮溼的味道。隱蔽的私宅後院中,池中蓮花開得正好, 幾隻白鵝踏著水前後結隊, 在荷葉中緩緩遊過,撥起的水紋中跟著群群錦鯉。九曲回腸般的石板通往亭臺水榭, 若運氣再好些,抬眸時恰巧望向的是那風雅閒適處,必會見到位翩翩少年坐在欄旁, 等得一臉不耐。不過,回回這種不耐, 通常在看到人已經到來時,就瞬間被喜笑顏開替代。那笑容,竟比夏日難得一見的陽光,還要令人欣然。

清風縷縷,吹皺一池碧水。

即便本不算是他姍姍而來, 人也必要罰上他幾杯酒, 再假託著大好風景, 讓他撫新譜的曲子予他聽。他一直都懷疑, 人根本就不喜歡聽琴,因為在他撫琴的大部分時候,人總是用那骨節分明的手握著半盞清酒,另一只手繼續將糕點的碎屑往池子裡扔, 直到哪一塊碎屑太大激起了水花聲,人才會在他的蹙眉中稍微收斂一點,端正坐回來。但沒一會兒,又開始心不在焉。

伯牙子期,因琴曲結為知己,然知己卻並不定要憑琴曲相交。他與人說了多次若覺無聊,不必強求,人卻回回都眉眼彎勾,煞有其事的說著玩笑話:

“天下多少人千金求周郎一曲不得,策哪能放著大好機會不用,白白錯過撫琴時周郎的風華。”

少年人說這話時,面龐隨著年歲已然稜角分明,每一分都美得似畫匠精描細抹,又談不上一絲女氣,只讓人想到快馬揚鞭,縱情江海的俠客當有的風流。明明是誇讚著他人的好姿色,可這星目中灼灼的目光,若是被他人看見,又不知會頃刻間羞得幾家女兒暗許芳心。

他從未告訴過人,其實,回回當人扭頭憑欄逗弄魚兒時,自己的餘光亦是會裝作若無其事的輕飄過去,直到人坐轉回身,他才會又不動聲色的自然將餘光移開。只是手下琴音,總會亂上幾拍。好在人聽不出來什麼分別。

清風和煦,暖氣宜人,可想而知,江南水土養出的當是怎樣些芝蘭玉樹的少年郎。

銅爐中嫋嫋飄出的香氣漸漸氤氳,人的身影也有些模糊起來。他不禁輕蹙起眉,停下撫琴的雙手,起身穿過層層霧色,走到人身邊,抬手輕拍向人的肩膀。

“伯符……”

剎那間,人的身影消失不見,連同不見的,還有這場年少時匆匆而過的鏡花水月。

盛極必衰,過美而夭,繁華一場,皆是虛妄幻境。

“公瑾!”

他望見人又出現在遠方亭臺水榭處,正向自己招著手,似乎是在喚自己過去。

他不禁加快了腳步,踏上青石板,穿過蓮花香,驚來一群討食的錦鯉。縱使是一場虛妄幻象,縱使是十年的光陰足以磨滅他所有的少年豪情,縱使他深知終了也不過又是鏡花水月。

卻在踏入亭中的一瞬間,被擁入了一個切實的,溫暖的懷抱。

“我早就不想拿那些撫琴雅趣的事情顧左而言它了。回回你來,我都只想告訴你一件事:

周郎風華名滿天下,我關不了。但弱水三千,你周公瑾,只許取一瓢飲。”

“現在南郡已經攻破,糧草輜重皆在府庫,人馬損失……”

“明公,嘉回來了。”

被不經通報就進到大帳中的郭嘉打斷了話,楊修雙眼暗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他速度極快,以至於曹操與郭嘉都沒有察覺。收回方才因為說得慷慨激昂高舉的手,楊修攏袖向郭嘉一拜:

“見過郭祭酒。”

“楊公子。”郭嘉含笑回禮。四下望了望,帳中除了楊修和曹操外再無他人,轉身望向曹操,“嘉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擾了主公與德祖商議正事?”

不待楊修開口,曹操已經滿不在意的擺手:“沒什麼,南郡全郡已經歸降,德祖在於孤商量下一步當如何。倒是你,可還順利?”

“當然萬無一失。”郭嘉自然地在曹操下手的席子上坐下,“明公就放心吧,嘉都親自去當餌了,怎麼可能不是滿載而歸呢。”

“孤是問你,有沒有傷著哪?”

“哈哈,明公若是問這個,那就更該放心了。”郭嘉唇角一挑,滑出抹別有深意的弧度,“嘉是明公的人,沒有明公的允許,嘉哪敢讓自己傷著啊。”

“咳。”正在飲茶的曹操差點沒被郭嘉這句話給嗆住。他放下茶杯,暗看了眼楊修。還好,楊修一貫是聰明人,對於這內涵頗深的話,垂眸斂色,只當是沒聽見。

實際上,楊修又怎麼可能什麼都沒聽見。他不過是在用面上的波瀾不驚掩飾內心的驚濤駭浪。剛才郭嘉的話,已經遠遠超出了一個幕僚對主君講話當有的分寸,其中的狹暱,不用多麼敏感的人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

郭嘉和曹操的關係,風言風語他的確聽過不少,但那與親眼見到,還差了好大的距離。現在,郭嘉明知自己在這裡,卻還和曹操這般說話,明顯,他是故意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麼?因為之前的事向自己示威?

不可能,郭嘉不會是這麼幼稚的人。

“德祖,你繼續說吧。”正經回神色,曹操對楊修道。

“是。”其他事容後再思。楊修趕忙收回思緒,繼續談起正事,“因此,修以為,下一步我軍應當以南郡為基,休整軍隊,穩紮穩打,對荊州其餘各郡徐徐圖之。”

“嗯。”曹操點點頭,又看向郭嘉,“奉孝怎麼看?”

“明公知道,嘉從來不是喜歡徐徐圖之的人。”郭嘉道,“關羽新死,南郡又被我們攻下,這正是對劉備斬草除根的好時候,所以嘉認為,應當立即繼續率軍南下,攻打劉備大軍所在的武陵郡。”

“郭祭酒,容修一言。”楊修皺眉反駁道,“以我軍之力攻打劉備的大軍,的確有至少七成的勝算。但祭酒莫忘了,就在我們攻下南郡的這段時間內,江東的軍隊也已佔領長沙全郡。一旦劉備向他們求援,我軍腹背受敵,勝算立減。”

“嗯。”

郭嘉點點頭,楊修以為這是贊同的意思,剛想再接著說下去,曹操卻出聲道:“既是如此,傳令全軍,休整三日,拔營攻打武陵。”

竟似完全沒聽到楊修的話一般。

楊修不明究競卻無可奈何,在幾次想開口又被提前截斷話後,終於想到了什麼,不再堅持,告退離開。

算了。這個時候,大軍敗上幾場,對自己和四公子,也不完全是壞事。

“你這是又打算做什麼?”

楊修只聽到郭嘉與曹操一句玩笑話就掀了滿心驚濤駭浪,若知道在他剛離開後曹操直接招手讓郭嘉到他身邊席子坐下,又不知會做何感想。

“嘉想做的事,就是明公想做的事。”郭嘉就著曹操的杯子給自己倒了杯茶,潤潤匆匆趕來而有些乾裂的唇角,“明公突然重用楊修,為的不就是那件事。嘉自然要再為明公添幾把火了。”

“孤的心思果然還是瞞不過你。”被郭嘉知道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想法,曹操並沒有任何被窺破心思的惱怒與緊張,這與他深沉的城府毫不匹配。只因,這是郭嘉。

還好,天底下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曹孟德的心思看透的,只有他懷裡的這個郭奉孝。

然而還未等曖昧的氛圍凝起,郭嘉就抬手毫不客氣打掉了腰側的手。他一手倚著小案,一手抓著曹操的衣領,眯起眼輕笑著道:“但嘉還是有比賬,要和孟德好好算一下。”刻意放緩的聲音格外溫柔,溫柔的讓人後背發毛,“孟德因為關雲長的死心情不佳,嘉可以理解。可心情不佳的時候,孟德見了楊修,卻不讓嘉進帳。這其中緣故,孟德可要好好與嘉解釋一下。”

帳中沒有旁人,曹操自然心甘情願的寵著人的胡鬧。他無奈的笑道:“操為何那般做,奉孝不是當時就清楚了嗎?”

“清楚歸清楚,不爽歸不爽。”郭嘉答得理直氣壯,“嘉為人,一向是公私分明的。”

“那奉孝是想怎麼和孤算這筆賬?”曹操笑說著,卻早已反客為主的攬住了郭嘉的腰。郭嘉一手撐著身體倚著小案,一手抓著曹操的衣襟,自然沒法再次把曹操的手打下去,只得被曹操抱著又拉近了些距離,連對方口中噴散出的熱氣都清晰可覺。貼著郭嘉的耳垂,曹操用低沉的,帶著顫動人心的沙啞,緩緩的說著,“奉孝好好與操說說,究竟想讓操賠你什麼?”

自小就夥同發小搶別人家新娘子的紈絝子,總算成功讓郭嘉這般厚臉皮的人,難得一見的先不自在起來。他鬆開曹操的衣領,整整神色想起身離開,卻已經晚了。

不是每一回點完火,都跑得掉的。

久別重逢的喜悅稍微淡去後,周瑜才想起為自己領路的大喬夫人,四下一看,見大喬早與和自己同來的小喬坐到了亭子旁的一處石桌,竊竊私語的連連說著什麼,不時響起女兒家銀鈴般的笑聲。

大喬看到周瑜望過來,戳了戳小喬,小喬回頭向周瑜巧然一笑,眨了眨眼,隨即像突然明白了什麼一樣,拉著姐姐坐遠了些,又向周瑜比了個手勢,表示有什麼肉麻的情話儘管說,不必管她們。

周瑜更覺得尷尬了。好在十年風霜讓他徹底坐到了喜怒不形於色,僅輕咳了聲,就壓住心中微妙的情緒。

他和孫策總不可能真是要說肉麻的情話,而是要談正事,首先要問的,必是這起死回生的來龍去脈。

“其實也並不複雜,許貢的刺客是趁落單襲擊了我,我當時也的確身受重傷。不過,最後有人救了我。”

“那人是……”

“曹操的人。”

周瑜一怔。孫策死在許貢的刺客下,對當時正在官渡與袁紹僵持的曹操百利而無一害,於情於理,曹操都不可能,更不該救孫策。而在驚詫時,孫策已經繼續說了下去。

一開始,救了孫策的人就從未掩飾過他的身份。除了當日將孫策帶回偏宅醫治的人外,宅中除了幾個和那人一樣的暗衛外,還有一個為孫策醫治的大夫。情勢所迫,孫策自不能知曉這些人的真實姓名,只是獨獨聽到其他人喚這位大夫“蒼朮”。也多虧了這位大夫高超的醫術,才生生將重傷的孫策從死亡拉了回來。至於那被帶回去下葬的屍體,實則是這些暗衛劃花了一個刺客的臉,又給刺客換上了孫策的衣服偽裝而成的。當時情況慘烈,屍體又面目全非,所以江東最後只能憑著衣物和馬匹確認身份,為“孫策”收檢了屍骸,帶回去下葬。

“我當時意識還沒全部失去時,聽到這些曹操的暗衛說到什麼‘例外’,‘破解天命’之類玄之又玄的話,到現在,我也僅是記得他們的話,卻沒弄懂是什麼意思。”

雖然被救了回來,但畢竟受的是致命之傷,整整花了一年的時間到建安六年,孫策才勉強算全部好了起來。這期間,因為江東立嗣爭鬥帶著孫策長子孫紹離開的大喬不知怎得也被接到了宅子中,後來,孫紹被送了回去,大喬則不願再涉足紛爭,便在這裡留了下來。

又過了一年,孫策一日晨起時,發現原本看管他的暗衛連同名為“蒼朮”的大夫都不見了蹤影。再往後,就是不久前小喬一次來看望姐姐回去後,無意中發現了孫策還活著這件事,回去之後又不小心露了口風。得知孫策還活著的孫權,立刻親自來將兄長迎到京城這處並不引人注目的宅子中。一路上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盡是兄弟重逢的溫馨,獨不同的就是,這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

“這麼多年,你為什麼不回來。”周瑜問道,聲音帶著幾分沙啞,或許還有些哽咽,“為什麼,不至少告訴我,你還活著?”

本掛著笑容的孫策見周瑜如此瞬間慌了手腳,解釋了半天,才終於說清楚道:“我能下床的時候已經是建安六年了,那時候權弟已經坐穩了位置,朝廷的詔書也已經頒了,我再回去……”

孫策沒說下去,周瑜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那時候,孫策初亡,孫權作為弟弟接手江東,四方多有不服者。他輔佐孫權好不容易平定了叛亂,穩定了江東局勢,那個時候,如果孫策出現,必然又會掀起軒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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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該說在孫權已經成為主公之後,孫策無論什麼時候出現,都會讓局勢變得尷尬而緊張,稍有不慎,就會又一次引起江東的內亂。

孫策清楚這一點。所以在最該建功立業的年歲,他一個立志策馬揚鞭,名滿天下的人,卻為了江東的安寧,寧可遠離親故,隱姓埋名,隱居在山林間這麼多年。

“其實倒也沒那麼悲慘啦,”孫策哈哈笑著,企圖驅散周瑜眉間漸濃的痛色,“不必到處打仗,還不用處理成堆的軍務,回回小喬來看她姐姐的時候,還能聽到你的近況,仲謀又越來越有才幹,江東一切僅僅有條,我就天天吃吃睡睡,除了無聊些,其實也不錯。”

小喬聽到此,悄聲和姐姐咬耳朵:“當初姐姐一件我來了,就拉著我從公瑾的衣食住行到早上起來掉沒掉頭發都要問的一清二楚,就是因為這個?”

大喬淺勾起唇,溫婉的表象以外,美眸中透出幾分狡黠。她的聲音輕柔如耳語:

“畢竟我們也算半個幫兇。”

那廂孫策和周瑜的談話還在繼續。孫策為周瑜解完疑惑,又問起周瑜從荊州趕回的原因。周瑜便簡單把孫權親自前往荊州交接兵權,讓自己回京城處理秘密事務一事說給了孫策。如今看來,孫權所說的必須要周瑜回來處理的事,就是孫策的起死回生。

正如之前所說,在孫權已經是主公的情況下,孫策再出現必然會讓局勢變得緊張。有些事,並非當事人無意就能夠避免的。只要有心之人想利用此事做文章,就必然能找到機會。

更何況,孫權可並非真的無意。

“這個臭小子,等他回來,我幫你揍他!”當聽到孫權私下獨處時都不願告訴周瑜回京城的具體事情內容,又收了周瑜兵權後,脾氣頓時上來。若孫權在這裡,估計真的會被自己的兄長狠狠揍一頓,清醒清醒腦子。

孫權何以不敢在荊州就告訴周瑜孫策還活著的事情?他是怕依周瑜與孫策的關係,當周瑜知道孫策還活著後,立刻回利用手中的軍隊扶持孫策重新成為江東之主。所以他才親自前往荊州,要回統領江東所有兵馬的軍權,又將周瑜派回京城。京城是孫權經營多年的都城,周喻與孫策若真想起事,孫權至少可以最快知道,而後利用手中孤懸在外的大軍打回京城,平定內亂。

周瑜安撫著孫策坐下。孫權的具體想法,在他知道孫策還活著之前,他並沒有猜到多少。但在交接兵權上的試探,他一直十分清楚。相比起孫策,他冷靜許多,搖搖頭道:“瑜倒覺得,仲謀能想得這麼周全,是件好事。瑜不可能輔佐他一輩子,這江東,還需要他自己撐起來。”

至於孫策是否想要重新執掌江東,他沒有問心中也清楚,如果孫策真的貪求一個主公的位置,早在幾年前就該出現,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知道了還活著後,才不得不“起死回生”。這個道理,孫權應當明白,但疑心所至,必還是要絞盡腦汁提防那萬分之一的可能。

“罷了,不想那些了。”此事解決,總不在此一時,孫策從不自己給自己找煩心事。他拉著周瑜的袖子,把周瑜往琴邊拽,“策聽公瑾還特意為策譜了首曲子?彈給策聽吧。”

周瑜無奈的笑瞟了孫策一眼,心中積聚的陰鬱消散了不少。孫策總有這樣的能力,輕而易舉的就能掃清所有陰霾,讓人覺得一切都還有希望。

琴還是那把舉世無雙的綠綺,七絃雅音,洩於指尖。這首《長河吟》,周瑜多年前就已譜好,只是除了試音,從未再演奏過。起調琴聲錚錚,豪情滿懷,像極了鮮衣怒馬,睥睨天下,欲與天公爭比高的少年英雄,幾個轉調後卻悲情漸濃,蘊滿了綿綿不斷的憂傷,華年易逝的嘆息,尾音卻陡然高亢,宛如知曉命運悲慘後的最後拼力一搏,剎那間爆發出的決然,就如同暗夜中的熊熊烈火,將一切燃燒殆盡。

這首曲子,的確可以算作他為孫策所寫。但更準確的說,是為孫策去世後的他自己所寫。知己早亡,琴絃已斷,他本不欲為自己留任何退路。

孫策就算再不懂音律,也已經體會到了周瑜琴聲中所蘊含的強烈的感情。十年分別的苦楚寂寥,一個人的負隅堅持,孤注一擲,以及背水一戰的決絕,全融在了曲子中,讓人心疼,但更讓人震撼。

最後一弦撥動,周瑜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向旁倒去。

“公瑾!”

“這就是公瑾給孤的答案了?”長沙郡治所內,孫權冷笑一聲,將剛送來的情報遞給陸遜。

陸遜一看,立即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他不能火上澆油,只得反著勸孫權道:“這應當只是場意外。大都督突然患病暈倒,先主公關心則亂,被其他大夫看到知曉了他的存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遜以為,這件事不可能這樣瞞一輩子,早些被江東那些臣子知曉,反倒可以避免將來被敵軍抓住這件事做文章。”

然而,陸遜的一番理智的話沒能讓孫權的臉色好多少。正巧,這時士兵來報,送來劉備求援的書信。

“主公,這……”

“……”孫權一目十行地讀完信,沉默了許久,沒有聽陸遜在他看信時一直未停下的勸說,而是搖了搖頭,定了主意,“曹劉的矛盾,讓他們自己解決去。

至於孤幫不幫他……再等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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