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扶著諸葛亮坐下,目含憂色, 口中則卻安慰道:“雲已經觀察過, 江東駐守岳陽的,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 此戰先生不與周都督同去, 曹軍也不可能從江東軍中討得好處。先生莫要擔心,身體要緊。”

諸葛亮閉目搖搖頭, 眉間凝著化不開的憂慮。身體的疲倦感叫囂得愈演愈烈,他只能憑著意志力,透過減少其他動作, 勉強維持幾分清晰地思維,分析當下的情況。

他之所以定要親自來到岳陽, 除了剛才已經挑明的理由外,更重要的是,在他看來,偽裝成劉備的兵馬攻打岳陽挑撥離間,也不該是曹操真正的目的。

正如之前所說, 這些太過於幼稚容易識破的計謀, 實在不像是曹操的手筆。

但曹操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他手上能用的資訊實在太少了, 推測根本無從下手。所以,他才會親自才來到岳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臨陣而見機行事。

“之前就和你說過,沒必要為劉玄德耗費精力,你從不聽。”

突然,一個聲音冷不丁在帳門處響起。來人一身文士打扮,頭綁的布巾將大部分頭髮綁在腦後,卻在額前留有一大縷頭髮,恰好將右眼及周圍部分全部遮蓋住。僅露出的一隻眼睛幽幽似冥燭,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寒。

周瑜離開前吩咐士卒去請軍醫為諸葛亮診治,來人手提藥箱,應當就是江東軍中的軍醫無疑。然趙雲總覺得來人看上去十分面善,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瞬間自己曾在護送先生時與來人有過一面之緣:

“您是……龐先生?”

“士元?”即便諸葛亮在聽到帳門口聲響時已循聲看去,但由於他的視線其實早已模糊,所以他在聽到趙雲的呼聲後,才確定了來人的身份,“莫非,你就是公瑾所說的軍醫?公瑾著實體貼。”

“隨意尋一個安身立命的方法罷了。當然,在這營中我用的是另一個名字,與龐士元毫無關系的名字。”龐統提著藥箱走到諸葛亮對面坐下,手探上人的脈,闔目感受幾秒,沉聲道,“氣血浮虛,操勞過度,又服了安神的東西,就會像孔明你現在這樣,渾身無力,幾欲入眠。。”他一抬眼,恰好看到了不大的案上那盒開啟的雞舍香。他拿起一片嗅了嗅,又聞了聞案上剩的半盞茶,肯定道,“沒錯,應當是雞舍香與這茶配合的緣故。雞舌香珍貴,所以少有人會用這個法子來安神,所以幾乎沒有人知道雞舌香的這個價值”

“……嗯。”諸葛亮下意識輕應了一聲。他雙目半睜半闔,顯然已是乏到了極致。

看到諸葛亮這副幾乎要倒到案上還要硬撐的模樣,龐統眉頭緊蹙,勸道:“你不必硬撐,好好睡一覺醒來就無事了。至於這期間的事,有我在,你還擔心什麼?”

其實,雖然諸葛亮能聽到龐統在講話,但等龐統說到最後時,他也只能聽到的內容也已經模糊了。他集中僅剩的一點精力,根據隱約聽到的雞舌香的作用,繼續推測曹操真正的目的。

倘若他是曹操,定不會做出在雞舍香中下毒這等為天下所不齒之事自毀名聲。而以雞舌香的珍貴,自己初接到的時候一定會把此當作曹操挑撥離間的手段,但同時也會心中存疑。孫劉聯盟在危急關頭,不可有一絲閃失,在這種情況下,自己離開主公身邊來到岳陽似乎是必然的選擇……

既然是必然選擇,那便是有理可推,有謀可算。

腦海中火花一閃,一個念頭突然迸發而出。電光火石的一瞬間,諸葛亮徹底清楚了一切。他立刻意識到,如果不儘快通知劉備,荊州局勢必然危矣。滿懷焦急,他連忙向龐統探去,想將一切託付給龐統

卻終究差了一秒,思緒乍斷,被黑暗籠罩。

龐統望著諸葛亮趴在小案上沉睡的模樣,輕嘆口氣,伸手將人仍蹙著的眉心撫平。

“龐先生,這……”站在諸葛亮身後的趙雲,面對眼下的局面,有些不知所措。他雖然知道龐統與諸葛亮極為交好,但相比起溫和親切的諸葛亮,龐統就顯得過於不近人情,冷峻的面容隨時將人拒於千里之外,以至於趙雲的確不知該說什麼,來緩和帳中微妙尷尬的氣氛,

“沒想到,龐先生還會岐黃之術,學識淵博,令雲敬佩。”

把諸葛亮的胳膊蜷起讓他枕著睡得舒服些,龐統聽到趙雲僵硬的恭維,抬眸輕瞟了趙雲一眼:“孔明是不是與你說過,以後再見到統,你定要以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統投奔劉玄德?”他道,“然而,你並非善於言辭之人,這麼僵硬的說辭,哪怕今日在這裡的不是統,換了任何一人,也是不會奏效。

孔明託付於你,若是眉目嚴肅,語氣鄭重,聲音堅定……只能說明,這正是他當時的一時興起。打趣於你罷了,你不必當真。”

被龐統一語道破心思,趙雲內心更窘,尤其是龐統對於諸葛亮神態的描述,正是和先生將此事託付於他時的神態一模一樣。然而,回憶起當日先生鄭重的語氣與閃著信任光亮的雙眸,他立即又下了決心,縱然是先生一時興起與他開的玩笑,他也定要不遺餘力去達成。他頓了頓,真誠的向龐統問道:“龐先生,恕雲直言,既然先生與軍師是故交好友,軍師幾番邀請先生出山,為何先生寧可在這裡埋沒才華,也不願投於我主?”

龐統輕嗤一聲,不知是被趙雲冥頑不靈仍舊真摯認真的模樣逗笑,還是被趙雲這冷不丁的問題逗笑:

“鳳兮凰兮,非梧桐不棲。劉玄德是何人,可比梧桐乎?”

“先生此言差矣。”提到劉備,趙雲語氣瞬間更加嚴肅,神情也不再像方才那般謙遜。他劍眉星目間,隱隱透著的是沙場磨練出的堅毅,“主公乃皇室宗親,憂國憂民,仁德寬厚,一心匡扶社稷,為……”

“夠了夠了。”龐統連忙叫停。他深深看了一眼沉睡的諸葛亮,明知道人聽不到,還是不禁向人感嘆,“統算是明白為何你會將你都做不到的事情託付給他了。是打算讓統看看,劉玄德欺世盜名的能力多麼強,以大道竊國為諸侯的例子,讓統知道劉玄德能成就大事嗎?”

“龐先生!”趙雲臉上劃過一絲怒容,“先生未見過我主,又怎知我主是欺世盜名而非卻有赤子之心?請慎言!”

“劉玄德是欺世大道還是仁德之主,是城府駭人還是赤子之心,與我無關,這些你不必與我爭論。”龐統道,無心和趙雲在此事糾纏,“我關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劉玄德值不值得諸葛孔明賭上一生追隨。”

“若是此事,先生大可放心。主公待軍師極為親厚敬重,全心託付……”

“親厚敬重,全心託付,是因為劉玄德只有孔明一人可用,怎能不施恩惠籠絡人心?”龐統毫不客氣地打斷趙雲的話。他的目光停留在諸葛亮身上,帶上些許感慨,往昔之景一一回放於腦海:

“趙雲,你可知為出仕之前的諸葛孔明,是怎樣的人?”

趙雲一愣。他是在主公將先生帶回營中後才認識先生的,自然不知先生出仕之前的事。

龐統本也不打算聽到趙雲回答。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趙雲,或者說在建安十二年之後才認識諸葛亮的人,對諸葛亮原本的性格,一無所知。他開口,緩緩訴說起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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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年,孔明的弟弟諸葛均及冠之日,孔明一個人打著燈籠上了山去。到了傍晚時分,還不見他回來,我便與諸葛均一同上山去尋他。那次,我們找了他整整一夜,最後竟是在山頂尋到了他。他在那裡擁著大氅呆了一晚上,說是要夜觀天象,為阿均取個上順天時,下合地利的表字。

那時正是晚秋十月,夜風冰涼,整整一夜,後果可想而知。”

趙雲眸間盈起擔憂之色,急切問道:“先生是不是因此染了病?是不是留下了病根?可有方法調養?”

龐統暗愣一下,幾秒後才反應過來趙雲口中的“先生”並非指的他,而是特指向諸葛亮。許是趙雲太過擔心,才會不禁將心中對諸葛亮的稱呼宣之於口。

或許是因為確定了趙雲對諸葛亮是真的關心,或許是因為舊事過於溫馨,龐統面上冰霜化去了些,僅露出的一隻眼中也染上了淡淡笑意。他搖搖頭,繼續道:“不,雖然他就隨便披了件大氅,雖然那晚夜風寒涼,雖然他通宵未眠,他卻一點病都沒有染上,第二天還神采奕奕的笑我們大驚小怪。倒是阿均,好好的及冠禮,因為尋他兄長尋了一夜染了風寒,喝藥喝了一個月才全好奇了。

你方才不是好奇我會懂黃歧之術嗎?就是因為請大夫出城過於麻煩,孔明又是不讓人省心的性子,我才不得不去學些皮毛應急”說著,他從昔日溫馨的回憶中走出,神色不禁又沉了下去,“今日還是我第一次為他把脈。”

從剛才起,趙雲就陷入了驚詫。龐統口中的那個會隨意披件大氅就獨自跑上山的少年,實在是與他認識的端持穩重運籌帷幄的先生大相徑庭。但他卻沒有因此而對他的先生產生生疏感,而是瞬間就想象出了昔日那個身體康健,靈動飄逸少年的模樣,於是愈發感到心疼。

與先生朝夕相處,他很清楚,先生深受著多大的壓力。

“所以,你現在該明白,為什麼我不希望他繼續留在劉備身邊。”回到當下,龐統又徹底恢復了冷峻的模樣,“這樣下去,他這一輩子都會劉玄德連累。無論劉玄德是好是壞,是中興之主是亂臣賊子,他都不配讓孔明搭上一生。”

這一次,趙雲沉默著,竟沒有為劉備分辯。

因為龐統說得都是事實,是所有人一眼可見的事實,遑論是智冠超絕的臥龍。

“可惜,明明是泥濘深潭,臥龍卻趨之若鶩。”龐統似諷似哀嗤笑一聲,“公無渡河,公竟渡河。從認識第一天起,我從來說不過他,也勸不住他。”

“如果龐先生肯一同來輔佐主公,或許……”趙雲沉默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似乎可行的兩全之策。倘若龐統一同來輔佐主公,那既使主公如虎添翼,又可以減輕先生一人挑起的重擔,實是一舉兩得。但話說出口時,他又覺得這一想法太過自私,以至於說到最後,未等龐統說什麼,自己先無法再說下去。

龐統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趙雲,越來越覺得這位殺名在外的將軍,在戰場上與平時的反差著實有趣:“投奔劉玄德,也不是不行。但亂世之中,謀士擇主,一為功名利祿,位極人臣;二因情意相交,意氣相投。前者,莫說高官厚爵,就是一縣之地,劉備都給不起;至於後者……趙雲,你跟隨劉備這麼多年,對他忠心耿耿,為他出生入死,他不是照樣沒有將你當作兄弟。或許,長坂坡時你被曹操捉住,對你倒是好事。”

最後一句話,龐統故意說的極為不客氣,就是為了激起趙雲的不平之心。然而,難得讓他未想到的是,趙雲神色動都未動,僅是輕搖搖頭,聲音平靜,沒有一絲不忿:

“龐先生所說,今日之前,雲聽到過很多次,今後,雲或許還會聽到很多次。但無論龐先生信與不信,雲從未在意過這些,主公待雲如何,雲冷暖自知,不需給旁人解釋。

雲選擇跟隨主公,是因為雲相信,主公的志向,終有一日會實現。”他說完,這才又想起龐統之前的話,補充道,“縱使龐先生不信。”

“士元何必再勸?士元認為的所有輔佐劉玄德的弊處,亮憑藉三寸不爛之舌都可以扭轉為益處。說到底,士元將劉玄德的志向當作玩笑,而亮卻深信不疑。所以你說不動亮。天下任何人,都無法讓亮改變這個決定。”

記憶中諸葛亮說話時雙眸中璀璨的星辰與眼前趙雲目中的光亮交疊,竟震得龐統心一跳,半響才回過神來。

落魄到這種境地,還能讓這麼多人為他鞠躬盡瘁。劉備劉玄德,究竟該是個怎樣的人?

第一次,他生出了親自見一面劉備的念頭。

“兩個時辰後,營中會開始起炊,是守備最鬆懈的時候。無論那個時候孔明醒沒醒,你都帶他回去。”估算了一下時間,龐統對趙雲交代完,便轉身向帳外走去。

“龐先生!”趙雲喚道,“先生不與我們一同回去嗎?”

“臥龍鳳雛,得一則得天下,若是得二……呵,劉玄德可沒有那麼貴的命數。告訴他不用急,來日,等時機合適,統會去見他。”

說完,他走出大帳,翻身上馬。

他既答應了孔明,接下來的事,只得由他來做。

正好,他也可以借此事看看,劉備究竟是怎樣的人。

一試便知。

周瑜親自帶領精兵迎戰,自是輕而易舉的就把這些不自量力來攻營的敵軍打得狼狽不堪,倉皇北逃。雖然兵法說“窮寇勿追”,但在絕對的實力碾壓之下,再背水一戰的士氣也不過是杯水車薪。打著“劉”與“漢”的軍旗的殘軍一路逃,周瑜領兵一路追,一直追到了大霧瀰漫的雲夢澤。

“他們運氣可真差,慌不擇路竟逃到了這裡。”隨周瑜一同出戰的呂蒙望著一片大霧,不禁大笑,“這雲夢澤的霧對其他人或許還有點作用,可對江東軍,逃到這裡就是自尋死路。”說完,他向周瑜猛得一抱拳,主動請纓,“大都督,蒙請率兵先行,消滅敵軍!”

周瑜微不可察的頷首了一下,呂蒙知道這便是允了,立刻帶著五千精兵衝入了前方大霧中。

對於熟悉雲夢澤地形的江東軍而言,霧氣這點視覺障礙,的確根本不值一提。但對江東軍之外的其他任何一方,這瀰漫霧氣的雲夢澤,不啻於死亡之澤。

呂蒙勇猛又不失智慧,所帶的又是精兵,戰場又是熟悉無比的雲夢澤。所以每隔一會兒,就有士卒回到周瑜面前,向周瑜稟報澤中的戰況。聽著士卒一次次稟報呂蒙帶兵新擊殺的敵軍人數,突然,周瑜感到了不對勁。

這個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和諸葛亮一樣,他也不相信曹操的手段僅止於讓手下軍隊偽裝成劉備的兵馬挑撥離間,所以一路追擊的同時,他亦在小心提防。可到目前為止,除了曹軍的狼狽,他什麼都沒看到。

等等!

打漢家旗的軍隊,除了想要偽裝成劉備人馬的曹軍,更有一支軍隊,必然會有如此裝扮。

曹操既然有能力跨過江陵將軍隊派到岳陽挑撥離間,那麼派兵到劉備那邊挑撥離間,應當更易如反掌。

以曹孟德的謀略,怎麼可能無所作為?

“大都督!”正巧,新的被派回傳訊息的士卒回到了周瑜面前,卻不僅僅是稟報戰果,同時還傳達了呂蒙的疑問。顯然,身臨現場的呂蒙也已漸漸發現了曹軍數量的古怪,所以為保險起見,沒有殲滅,而是先派人回來請求指示。

“呂將軍言戰場情勢極為古怪,想請問大都督,是繼續追擊還是撤軍。”

挑撥離間的方法並不高明,如果諸葛亮不在岳陽而在劉備軍中,這一法子絕不會奏效。於是曹操故布疑陣,給諸葛亮送去了貴重無比的雞舌香,算準了諸葛亮一定會以為,曹操的智謀,必然有挑撥離間的後招,所以為了確保孫劉聯盟的穩固親自來到岳陽。

曹操賭的不是諸葛亮不聰明,賭的竟是諸葛亮太聰明。

不對,這種在戰場之外,卻能將人心算計的分毫不差的風格,並不像曹操的手筆……

一個名字浮現在周瑜的腦海。他狠咬一下嘴唇,將伴隨而來的恨意以近乎殘忍方式用理智壓下。

是曹操設的局也好,是其他人也好,都並非的當務之急。

大霧瀰漫,是為天事;江東熟悉的地形,是為地事;猛將加精兵,是為人事。

出謀者可能根本不在意周瑜會不會將他真正的謀劃看破。天時地利人和,江東軍佔盡優勢。就連將來的託辭,都已經為江東準備好:江東完全可以聲稱自己是被狡猾的曹軍矇蔽,將仇恨引向曹軍。

這是陽謀,一心想要達成馳騁天下的約定的周大都督不可能拒絕的陽謀。

那麼,只好對不起孔明了。

“傳令給子明,”周瑜的聲音滿含久經沙場肅殺與冷酷,“除我軍之外的人,無論是誰,格殺勿論!”

荊州,表面上看是三家紛爭。面對人多勢眾的曹軍,孫劉兩家作為弱勢的一方,除了再次聯手抗曹並無其他選擇。

然而,若是再多想一步,就可知道,在這場博弈中,最關心能否擊退曹軍的,是劉備而不是江東。周瑜就算無法佔據荊州,退也有江東可自守;而劉備,除了荊州那幾郡,一無所有。

所以,真正緊張孫劉聯盟的人,是諸葛亮而不是周瑜。相反,比起興師遠征深受糧草與疫病困擾的曹軍,在周瑜眼中,更危險的或許反倒是野心勃勃反覆無常的劉備。放任不管,遲早一日,劉備定成心腹大患。

說到底,一方是隆中妙計三分天下,一方是天下為二劃江而治,矛盾早在一開始就已種下,既然他們為江東創造了這萬無一失的機會,周公瑾又安有不將計就計之理。

“明公可是會捨不得?”

曹操望著郭嘉笑盈盈的模樣,目中劃過一絲晦澀。他的確是有些不忍,有些可惜,有些傷哀,但也僅止於此。疆場征伐,你死我活,容不得惻隱之心。

“武者,馬革裹屍,死在戰場,是幸事,孤不必替他可惜。”

手執黑子,他穩穩地將棋子,叩到白字命脈之所。

大局已定,生死已分,無力回天,命當如此。

關雲長的命,就送給江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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