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蘭少將,埃裡克大人同意出院了。

諾蘭這段時間都是住在第十九大道上的。第十九大道就是主星最繁華、歷史最悠久的商業街,山上卻又幽靜得不可思議,影影幢幢的樹木間是一棟棟各有風情的古堡。而且這裡是諾蘭撿到艾倫的蛋,艾倫破殼的地方,對他們的意義更為特殊。

諾蘭也想在這裡等艾倫回來。

諾蘭早上本來都是直接去軍部的,臨時接到下屬的訊息,埃裡克終於同意出院了。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埃裡克受不了電擊治療,想辦法聯絡上了雄蟲協會六分儀分會,由六分儀分會向軍部、主星第一醫院施壓,他們不得不放埃裡克走。

原本埃裡克去慰問的申請已經轉給了軍部——就在兩天前,埃裡克親自簽名的。

埃裡克現在是否出院,也與諾蘭無關了。只是埃裡克今早辦理好出院手續以後,又叫囂著要見諾蘭。諾蘭感到大為詫異以外——他以為上次埃裡克已經吃夠了教訓——也擔心有六分儀分會的雄蟲在場,會給手下、主星第一醫院的醫師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在去軍部打卡之前,先折去了主星第一醫院。

諾蘭想過埃裡克不會安安靜靜地出院,但在他去主星第一醫院之前,沒有想到這件事會把他也卷進去。

4號樓。幾個軍雌守在一樓,看諾蘭來了,他們邊跟著諾蘭的腳步,往頂樓走去,邊道:“昨天上午六分儀分會來了兩隻雄蟲,不清楚他們跟埃裡克大人說了什麼,埃裡克大人整整一天沒有離開病房了,就連醫師也沒有離開……”

軍雌的未盡之意諾蘭自然明白,他問道:“那兩隻雄蟲呢?”

軍雌回答道:“今天早上已經離開了。”

諾蘭讓下屬守在外面,獨自進入了埃裡克的病房。主星第一醫院在條件上並沒有虧待埃裡克,4號樓頂層的套間,外面是寬敞的客廳,可以用於病人會客,探病的人休息,裡面才是真正的病房,各種最先進的醫療設施一應俱全。

諾蘭走過客廳,又走到了病房門口。

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還有諾蘭少將剋制而冷淡的聲音,“埃裡克大人,請問您在嗎?埃裡克大人?”病房裡,一片漆黑,埃裡克縮在角落裡,沒有回答。

埃裡克聽到諾蘭又問了兩遍,還有諾蘭從客廳裡取出備用的鑰匙、慢慢打開門的聲音。在這樣的黑暗中,超A級雄蟲的聽力靈敏得不可思議。

有一絲光透露到完全黑暗的密室裡,埃裡克長久沒有見到黑暗,眼睛不適地微微閉上。

諾蘭的表情不太好,他剛剛進入病房,就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諾蘭大概能猜到,主星第一醫院的醫師在埃裡克的病房裡1天沒有出去,會經歷什麼,但他沒有想到,埃裡克會這麼無所顧忌,房間裡除了他以外,已經沒有其它的生命氣息了。可能不僅僅是埃裡克,昨天晚上有3只雄蟲待在這裡。

不同於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高階雄蟲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機甲、科研、政治上,六分儀分會的高階雄蟲把他們大多數的時間都用在了雌蟲上。

還不僅僅限於他們家裡的雌君、雌侍、雌奴,他們還喜歡玩弄外面的單身雌蟲。

諾蘭已經懶得理埃裡克,他只想把這尊瘟神趕緊從主星第一醫院送走,並讓對方再也不要出現在主星。諾蘭正準備往角落裡的埃裡克走去,就感覺到他腳邊的亞雌醫師身上傳來的微弱的心跳聲,如果不是離得如此之近,諾蘭也無法感覺到。

諾蘭立刻蹲下身,他把手放在亞雌醫師的頸部,探了探,並側耳傾聽。亞雌醫師的呼吸已經很微弱了,但如果現在對他進行救治,未必來不及。

亞雌醫師原本是正面朝地的,諾蘭把他翻過身來,正打算把他抱起離開,他就注意到亞雌醫師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些。

他還有意識。

亞雌醫師明顯認出了諾蘭,有瞬間,他的眼睛裡閃過非常明顯的喜悅。

可很快,他的喜悅就消失了,他的面目變得更為蒼白可怖起來,他焦急地想要把手伸起來,想要推開諾蘭,可惜他完全沒有力氣。他的嘴巴一張一合的,非常急迫地想要對諾蘭說話,但他的聲音實在太輕,又委實含糊不清,諾蘭完全聽不懂。

諾蘭把頭湊到亞雌醫師的耳邊,問道:“您說什麼?”

亞雌醫師的臉上湧上股血色,他的額頭青筋都冒了出來,明顯是迴光返照的模樣,“快……快走……有……有陷阱……”

諾蘭的瞳孔微微縮了下,就在此刻,他又聽到縮在牆角的埃裡克發出聲冷笑,“呵。”

諾蘭覺得埃裡克有古怪,但現在救蟲比找他麻煩重要的多。

諾蘭正打算先帶亞雌醫師離開病房,就感覺到他手上的亞雌醫師胸脯急促地起伏了幾下,然後還不待諾蘭反應,亞雌醫師直接從喉中噴出口鮮血,諾蘭往邊上避開了,可還是有幾滴掃到了他的臉上。

就在這個時候,諾蘭注意到病房的門正急速地關上。

同時,操控病房的遙控器出現在了埃裡克的手上。

諾蘭的臉色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難看,他手上亞雌醫師的生命力正在迅速地流失,而諾蘭從他的血液裡聞到了高階迷幻劑的味道,還是種不在軍部記錄中的高階迷幻劑。諾蘭已經知道了埃裡克,不僅僅是埃裡克,還有他身後的蟲——否則,單憑埃裡克,他沒有辦法佈下這樣的局,把迷幻劑作用於亞雌醫師的血液裡,並控制他的死亡時間——他們準備的陷阱是什麼。

剛剛中高級迷幻劑,哪怕是S級雌蟲都會行動遲緩。

諾蘭離病房的門還有三步之遠,在套間的外面就是他的屬下。可諾蘭還是沒有來得及,他眼睜睜地看著病房的門緩緩關上了。

諾蘭把手上的亞雌醫師的身體慢慢放到地上。他知道,他已經來不及救他了。

甚至,他連自身都難保。

諾蘭手上的星網手環發出警告性的“滴——”的一聲。諾蘭清楚,房間裡的訊號也被隔絕了,就像在艾倫他們來主星的星艦上,艾倫、戴維遇到默文那樣。

黑暗的病房裡,諾蘭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埃裡克,他沒有說話,但埃裡克明顯知道他想問什麼。

埃裡克還是那副無賴的模樣,他笑得虛弱,卻又狠厲,他道:“諾蘭少將,如果我們今天成了好事,我就可以向軍部申請你做我的雌君吧?然後,我就可以天天電著你玩了。”

這麼多天了,埃裡克自然清楚他遭受的一切是因為誰。

看諾蘭沒反應,埃裡克心知對方是在抵擋高階迷幻劑對身體的影響,他笑得更洋洋得意了。

埃裡克道:“別掙扎了,那是星盜黑市上的最新產品,專門對付被抓來的雄蟲的,當然,對雌蟲也會有不錯的效果,有情趣,不會傷害身體,又無可抵擋。很快,在你的眼裡,我就會變成你最喜歡的雄蟲,你會好好服侍我的。等以後,你服侍得好,我也不介意偶爾給你嚐嚐味道,讓你假裝得到了你心悅的雄蟲的疼愛。”

“你說,如果你的未婚夫知道我們在這個病房裡發生了什麼,他還會要你嗎?”埃裡克的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明晃晃的惡意,他知道什麼才是諾蘭最大的弱點,可以儘可能地打擊他,使他崩潰,他極其的惡劣,他說道:“驕傲的、尊貴的、南天分會的副會長艾倫·艾爾普索少爺的未婚夫,很快就要被我享用了。哪怕他突破S級,最先享用你的也是我。

我是超A級雄蟲,又是我最先享用的你,我還願意給你雌君的位置,就是告到最高法院去,尊貴的艾倫·艾爾普索少爺也未必能告贏我。除非他也願意給你雌君的位置。只要上過最高法院,所有蟲都會知道,最先享用你的雄蟲是誰。尊貴的艾倫·艾爾普索少爺完美無瑕的蟲生也會出現個洗不掉的黑點。

還有,雌蟲第一次跟雄蟲結合,是最容易有蛋的,哪怕你不乖,但看在你長得不錯,實力也不錯的份上,我不介意你成為我蟲蛋的雌父。如果你有蛋的話,就算S級雄蟲同意你做他的雌君,你也還會是我的,但如果你那麼不乖,我不能拿你怎麼樣,你的蟲崽可不好說。”

埃裡克明顯已經瘋了,在那邊大發狂言。

諾蘭的心卻從所未有的平靜,沒有他喜歡的蟲在這裡,哪怕是星盜特製的迷幻劑,也無法讓他情動。他慢慢地壓下身體湧來的情動,問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埃裡克笑得歇斯底里,兩邊的肩膀不斷地聳動,他迷醉地看著諾蘭,道:“你啊。”

諾蘭慢慢走到埃裡克面前。

埃裡克蒼白的臉上浮現出虛弱的笑容,超A級雄蟲原本是長得很好看的,但他糟糕的氣質使他的外貌大打折扣,他的聲音流露著貪婪,“你要來服侍我嗎?”

諾蘭慢慢地蹲了下來,病房的遙控器裡有自毀程式,又因為主星第一醫院的套房是專供高階雄蟲的,安全設施不下於星艦,諾蘭沒有機甲,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在巔峰,他根本不可能破門而出。諾蘭已經確定,這是針對他設下的局了。

諾蘭把手按在埃裡克的胸口,“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現在,六分儀分會的會長就在4號樓,很可能已經趕到門口了。他是來接我出院的。”埃裡克也的確無賴,他料定諾蘭不敢殺他,他道:“早上還有個醫師逃了出去,他知道這裡死了多少亞雌,平常我們玩玩也就算了,鬧出蟲命來也是很麻煩,很快,軍部就會派特別調查組來,這時候他們估計也已經到醫院了。”

埃裡克歪了下頭,看著諾蘭,“怎麼樣,諾蘭少將?你還要殺我嗎?殺你的雄主嗎?”

諾蘭冷淡地說:“你不是我的雄主,永遠也不會是。”

看諾蘭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中了迷幻劑。

“如果你殺了我,你就會受到最高法院的審判,星獄這些年一直缺乏高階的戰力,你會被派到那裡,除非立下蓋世的功勳,你才能在500年後回來。”這話也不知道誰教給他的,埃裡克現在也還條理清楚地給諾蘭羅列他可能遇到的狀況,“要麼你就會被貶為雌奴,被送給首相府、王室的高階雄蟲做玩物,你在軍部積累的戰功,你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事業都會被毀了。www.

你的雌父,當年就是以傷害雄蟲罪被驅逐的,他就是培養了你,才積攢夠貢獻,回到主星,你說,你出了事,你的雌父又要遭受什麼,你的雄父還會再為他離開主星一次嗎?你所有的生活都會被毀掉。當我的雌君不好嗎?你還可以繼續去軍部上班,保住你的家族,還能再見到艾倫·艾爾普……”

諾蘭的右手直接化為手刀,插入了埃裡克的心臟。

“真的不想從你嘴裡聽到雄主的名字。”諾蘭道。

就在這個血色的病房裡,身體深處的情潮不斷地往外湧,像是海浪般,不停歇,也無法抵擋。

諾蘭以極大的意志保持神志清明,他聽到外面有蟲開始撞擊病房……

他看又有陽光灑進這個罪惡的病房,他的屬下就站在門口,他聽到他們的驚呼聲,吸氣聲,他甚至還能清楚地看到他們眼裡的不可置信。

他想沉睡過去,他想發瘋。

但現在他還不能讓理智消失。

……

主星,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研究所的深處。

帷幔之後。

清醒時的突破果然比睡夢中突破難熬許多,艾倫自覺相對大多數雄蟲,他不算嬌生慣養,還是覺得這種感覺極其磨蟲,就像有密密麻麻的蟲蟻在啃噬他的血管,他的器官……

每次他想要陷入沉眠的時候,就有個念頭支援著他,他要突破X級,他要做到其他蟲無法做到的事。

可是為什麼呢?

他突破X級以後,他的生活會與現在有變化嗎?實力肯定會比現在高些,可是他的生活會與現在有變化嗎?又不會有蟲同意他上戰場。

他突破X級以後,在論壇裡會更受歡迎嗎?

不會。他們甚至不相信他是雄蟲。

他突破X級以後,《萬蟲迷》雜誌能賣得更好嗎?

不能。他們現在已經賣得夠好了,他們已經把雜誌所有的受眾一網打盡了。

他突破X級以後,廚藝能有進步嗎?

不能。他的廚藝已經能夠把他的諾蘭喂得飽飽的。

對了……

他突破X級的話,諾蘭應該會很高興。當然,艾倫學會縫個小娃娃,會做道數學題,會寫篇小論文,諾蘭都會很高興。

大概只有雄蟲協會南天分會的蟲會對他有高要求吧。

艾倫就這麼漫無天際地發著呆,昏昏欲睡的,卻怎麼也不肯睡著,就這樣慢慢地度過了他的成年禮。艾倫原本以為他的晉級為持續更長的時間,可當他再一次回想起他破殼而出的時候,在諾蘭的手上留下了個溼噠噠的口水印子的時候,他的心突然抽痛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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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倫的心裡升起了極其不好的感覺。

蟲族的血脈等級越高,他們的直接就會越準。

艾倫的心裡突然出現了個念頭,是時候了。

身體裡密密麻麻、不強烈、但接連不斷地痛楚完全消失了,艾倫原本是靠著牆坐著的,但他突然站了起來。

他靜靜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熟悉身體的變化。

然後,艾倫轉過頭,對著他邊上的監控器微微地笑了一下,把小手指上夾著的夾子甩掉了。那是研究所最新的產品,可以實時測試雌蟲/雄蟲成年禮時血脈等級的變化。

艾倫感覺他現在很好,不需要再測試,他就能知道結果了。

他已經進入了個完全嶄新的領域。

而在這之前,測試的夾子也應該把結果傳輸給了帷幔之外,弗朗西斯科應該也已經知曉了。

艾倫慢慢地往外走,他長高了些,蟲族的身高也是與血脈等級有關的,他現在未必比諾蘭高,但至少跟諾蘭一樣了。艾倫想到他小時候傻乎乎的、每天強迫自己喝奶,嘴角微微地勾起,笑了起來。他們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

蘭斯洛特、弗朗西斯科看到的就是這副景象,昨夜走進帷幔的還是個青澀、卻不掩盛世美顏的雄蟲少年,現在走出來的卻是個真正風華絕代的雄蟲了。

姣好的臉蛋上,是雙黑夜般的眸子,長長的眼睫毛微微地捲曲著,眉形自然又漂亮,就單單看他掀開帷幔的那隻手,就不會讓蟲懷疑擁有它的雄蟲是如何的能讓蟲瘋狂。

更何況艾倫現在的表情,愜意,又帶著溫暖的笑,哪怕看到這幕的事蘭斯洛特、弗朗西斯科,他們都是S級雄蟲,都下意識地想把自己擁有的最好的東西送到艾倫面前。他們簡直不敢想象,艾倫從研究所裡走出去,會是怎樣的景象。

弗朗西斯科心下嘆息,又有風靡整個蟲族的人物出現了。

他道:“恭喜你,艾倫,你現在已經是蟲族歷史上第一個有記載的X級雄蟲了。並且,你的情況比我們最初想象的還要好……”

艾倫對著弗朗西斯科笑了下,對於這位對雄蟲協會南天分會有著傑出貢獻的副會長,他還是很有好感的。

突破X級以後,艾倫的感知敏銳了很多,他注意到蘭斯洛特的情緒很壞。弗朗西斯科會在帷幔外等他,艾倫並不驚訝,但今天是雄蟲協會南天分會例會的日子,蘭斯洛特出現在這裡,就是艾倫沒有想到的了。艾倫不得不打斷弗朗西斯科的滔滔不絕,看向蘭斯洛特,問道:“出什麼事了?”

蘭斯洛特道:“諾蘭出事了。”

艾倫的臉色立即就變了。

……

艾倫沒有想到,他還要在成年禮的當天駕駛懸浮車。

他討厭懸浮車。

哪怕突破X級,他的喜惡也不會發生明顯的變化。比如,每個蟲都有他的逆鱗,他的家人就是他的逆鱗,尤其是諾蘭。

想到剛剛蘭斯洛特告訴他的事,艾倫就感覺到熊熊的怒火在心裡燃燒。他沒有辦法原諒埃裡克,哪怕他已經死了,他更沒有辦法原諒埃裡克背後的蟲或者勢力,不管它是雄蟲協會六分儀分會,還是星盜,他都勢必讓他們付出代價。

艾倫到軍事基地的時候,門口的軍雌並不清楚諾蘭少將出事,他們以為艾倫是來給諾蘭送午餐的,就像往常那樣。在檢查了艾倫的證件後,軍雌們一臉羨慕地目送艾倫進入基地。

在軍事基地的監獄外面,正是丹頓上將。

他手下的S級軍雌在主星殺死了超A級雄蟲,還是雄蟲協會六分儀分會的副會長,這件事足夠他出面,甚至等在這裡了。

看到艾倫來了,丹頓上將立即感覺到艾倫的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艾倫來找諾蘭的時候,曾經與丹頓上將又一面之緣——但他還沒有想到X級上面去,只是以為艾倫、諾蘭的感情好,所以對突然發生的事感到怒火中燒。

雄蟲協會六分儀分會的會長說了,是諾蘭想要強迫埃裡克,求而不得後才殺死埃裡克的。丹頓上將一個字都不相信,不說他瞭解諾蘭,清楚諾蘭是怎樣的蟲,諾蘭的未婚夫各方面的條件都遠遠超出埃裡克,他怎麼可能看上那樣一個廢物。

丹頓上將攔住艾倫,他必須先把情況告訴艾倫,“弗朗西斯科跟我說過了,研究所先支付了120億星幣,把他買給你做雌奴。”又有一把鑰匙被遞給艾倫,道:“他在S77監。”

艾倫一言不發地從丹頓上將手上接過鑰匙,往監獄裡走去。

S77監。

他的諾蘭正虛弱地靠在牆邊,兩隻手被高高地吊起,他的臉上一片潮紅,往常穿得一絲不苟的軍裝也已經被崩掉了幾顆釦子。雖然艾倫在來軍事基地之前,蘭斯洛特已經告訴他,諾蘭的事情剛剛發生,他沒有被折磨太久,但眼前的這幕還是刺痛了艾倫的眼睛。

艾倫從懷裡取出支湛藍色的針劑,正想給諾蘭打上,緩解他體內的情潮。

諾蘭雖然還戴著鐐銬,他卻突然出手,差點打掉了艾倫手上的針劑。

艾倫愣了下。這支針劑可是他離開研究所的時候,從弗朗西斯科手上拿的,可以最大程度緩解諾蘭現在的狀況,而且針劑暫時只有一支,被打掉可就沒有了。

艾倫低下頭,用一隻手捏住諾蘭的下巴,讓他看著自己,“諾蘭,是我。我是艾倫。”

諾蘭過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的聲音嘶啞,“是艾倫?”

他的眼睛裡泛著水光,罕見的顯得柔弱起來。他又問道:“是艾倫?”

艾倫出奇的有耐心,回答道:“是我。”

艾倫把手放在諾蘭的腰上,讓他靠著自己,又試圖給諾蘭打針。

“嗯。”艾倫痛哼一聲,諾蘭直接咬在了他的肩膀上,還咬出了血。他的牙口太鋒利了,艾倫肩膀上的那點布料完全沒對他造成阻礙。

諾蘭舔了舔他自己剛剛咬出的傷口,有點開心地說:“真的是艾倫。”

艾倫:……

諾蘭這才配合地讓艾倫把針打到他的血管裡。

艾倫想到諾蘭這幾個小時艱難地維持著警惕。如果不是艾倫提前完成成年禮,艾倫不清楚諾蘭要維持這樣難熬的情況多久。現在是諾蘭防禦力最低的時候,他不願意讓其他蟲靠近,就連軍事基地的軍雌給他拷上手銬都廢了很大的勁。

艾倫想到這些,他就是被諾蘭咬傷,也氣不起。

他心裡只餘下心疼。

艾倫道:“傻死了。先答應他們去星獄,至少他們會給你解藥,我到時候再撈你出來。”艾倫把針劑給諾蘭注射完以後,又用剛才丹頓上將給他的鑰匙,幫諾蘭開啟了手銬。

諾蘭後知後覺地消化了艾倫剛才說的話,他道:“去星獄,就可能見不到你了。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

如果我不來,你被其他雄蟲買走了怎麼辦?艾倫沒有再說其它的話,他抱住諾蘭,輕聲道:“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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