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斯要參加機甲大賽,喬希又是個喜歡把事情悶在心裡的性子,所以艾倫也不清楚喬希每天都是自己上學、下學的。

這日,喬希上午的課結束以後卻沒有直接回家,他雄父聽說安格斯在機甲大賽上出局了,就讓喬希今天邀請安格斯來他們家裡吃飯。

儘管喬希嘴上沒有拒絕雄父,但他心裡另有打算——他想跟安格斯說清楚,他已經長大,可以獨自回家,不需要安格斯每天特意送他。

其實喬希不討厭安格斯,他也喜歡有個像安格斯這樣貼心又帥氣的朋友,班級裡還會有很多雄蟲同學羨慕他。不是因為他的家世、財富,就很單純的羨慕他。

然而,喬希實在不願意再與安格斯這麼親近了。

他總覺得,雄父這樣時不時把安格斯叫回家吃飯的樣子是把安格斯當成他未來的雌君。

安格斯和他的那些同學又有什麼區別呢?

他們看到他,先看到的是他的家境,他的雌父、雄父,然後才是他——一個很平常的、脾氣很好的小雄蟲。喬希想,脾氣很好,大概是他為數不多的優點,所以才會有很多小蟲崽願意跟他玩。

安格斯家族從政,他雌父從軍,軍政聯合,安格斯也不算是下嫁,安格斯也會成為個很好很好的雌君,但喬希就是不喜歡這樣。

所以找個藉口和安格斯疏遠吧。

喬希去安格斯的班級裡晃悠了圈兒,安格斯不在,倒是有個不認識的小雌蟲滿臉通紅的對喬希說:“我好像看到安格斯他們往教學樓後面的小山去了。”

對著我臉紅什麼?喬希心裡納悶,面上卻不動聲色,“謝謝。”

他這話說完,對面的小雌蟲臉更紅了。

不過喬希沒想到他會在天馬初等學府的情蟲坡——學府裡的高年級學生自己給這山坡取的名——看到這麼場“大戰”。他的青梅竹馬——安格斯——正揮舞著小拳頭對個瘦弱的同學說:“說!比賽的時候你是怎麼作弊的?!”

在這兩隻小雌蟲邊上,又圍了五六只小雌蟲,都是安格斯的小弟,喬希也基本都認得,他們這會兒也七嘴八舌的開始嚷嚷,“你駕駛機甲怎麼可能打敗老大?!你根本沒雌父雄父要,怎麼可能會有蟲教你駕駛機甲?!”

“傑弗裡肯定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聽說他是星盜不要的蟲崽!”

“咦?原來他就是那個傑弗裡?!”驚訝的聲音。

“這個事我知道哦。傑弗裡的雌父沒有雄蟲喜歡,就千方百計地勾搭了個星盜出身的雄蟲,還使用了無賴的手段得了蟲蛋,結果那個雄蟲寧願逃回去做星盜,也不願意跟他雌父在一起。他雌父被拋棄以後,也不要他了。他現在只能住在城裡的貧民窟裡。”幸災樂禍的、洋洋得意的嘲笑聲。

“所以他這樣的雌蟲怎麼會開機甲!還贏了老大!他肯定跟他的雌父一樣,壞得透頂!”他們七七八八、擲地有聲地下了結論。

小雌蟲們覺得自己理清了事情,又紛紛開始朝地上的傑弗裡踹了過去,直到他們聽到個熟悉的奶音,如果不注意,這個聲音甚至會被忽略,但這群剛才還盛氣凌蟲的小雌蟲瞬間都僵硬住了,“你們在做什麼?”

清秀的小雄蟲剛剛爬上山,氣喘吁吁的,盯著那雙懵懂的、天真的藍色眼睛好奇地看著他們。

尤其是臉上還帶著壞笑的安格斯,他的表情顯得尤為滑稽,像是戴了個怪異的小丑面具。他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結結巴巴道:“喬喬喬喬希?你你你怎麼來這裡了?”

喬希狀若不經意道:“我去你教室找你,你不在,我就想你會不會來這裡。”

其實剛才短短一會功夫喬希就理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會兒被打趴在地上的傑弗裡就是昨天在機甲大賽裡打敗安格斯的對手,要是學府裡其他小天才贏了,安格斯未必會這麼不服氣,但這個傑弗裡不僅住在城裡的貧民窟,還沒有雌父,疑似是星盜的後嗣,向來心高氣傲的安格斯怎麼能受得了?這不,他就召集了群小弟把傑弗裡給圍了。

要是平常,喬希也不會管雌蟲間的爭鬥。

蟲族信奉達爾文法則,適者生存,只有競爭才能角逐出最強者。

再者,安格斯就是莽撞了些,也不會對同學下死手。

可喬希還是間接阻止了這件事。

不說安格斯他們圍毆蟲的理由莫名其妙,傑弗裡就是“家傳淵源”,擅長使陰招,他們當天馬初等學府的導師都是死的嗎?學府裡這麼多優秀的機甲戰士難道會看不出傑弗裡作弊,用得著安格斯他們用這樣的方式尋求“正義”?喬希心裡已經判定,傑弗裡是清白的。

就算安格斯真的心裡不服氣,私下跟傑弗裡約戰也就罷了,還要找幫手。

呵。

就是喬希更偏向安格斯,對這樣的手段也有些看不上。

安格斯迅速地整理了下衣服,使自己的模樣看起來清爽了些,他匆匆忙忙道:“喬喬喬希,我正打算去接你。”

喬希打量了他眼,道:“你不用帶書包?”

“我這就回去拿!”安格斯陣風似的跑了。

剩下的小雌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喬希哥哥,我也回教室了。”

有了第一個小雌蟲開口,其他的小雌蟲也接二連三道:“我也回去了。”

“喬希哥哥,我也回去了。”安格斯不允許他的小弟們叫喬希“喬希”、“喬希弟弟”,他覺得這些都太親熱了,所以哪怕這幾個小雌蟲年紀都比喬希大,他們見到喬希也都叫“喬希哥哥”。

然後很快,情蟲坡上除了喬希,還有趴在地上的傑弗裡,再也沒有其他蟲了。

喬希又往前走了兩步,他這才看到之前被安格斯他們圍在中間的傑弗裡。

他頭髮上沾滿了黑色的泥巴,這會兒已經完全看不出他原來的髮色,他被揍得鼻青臉腫,五官都有些變形了,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上面竟然還有補丁,這衣服實在太舊了,就是那幾個腳印都不顯得突兀了。

就像是只醜小鴨。

喬希想到他剛才從幾隻雌蟲口裡拼湊出的傑弗裡的身世,他想傑弗裡如果有個傲蟲的出身,又或者跟他家世差不多,那就是橫空出世贏了安格斯,安格斯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欺負他。

喬希眉目淡淡的,心裡卻已經轉過了無數個念頭。

他罕見的對面前的小雌蟲生出惻隱之心,也可能只是為了安格斯剛才的所為使他想對傑弗裡表達歉意,他對著傑弗裡伸出手,“你是叫傑弗裡嗎?你可以站起來嗎?”

傑弗裡眼睛都被打腫了,他用力地睜開眼睛,淺金色的陽光從樹葉的縫隙射下,有個看起來比他還小幾歲的小雄蟲正關切地看著他,還朝他伸出了手,一隻白淨的、漂亮的小手,想扶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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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弗裡下意識的想要握住這隻手,可他立刻感覺到他的手上沾滿泥巴。

相對面前這個漂亮的畫面,他是個多麼個格格不入的存在!

而且他沒有記錯的話,面前的這個雄蟲,這個叫喬希的傢伙,是安格斯向他們宣佈過,以後一定要嫁的雄蟲。喬希入學的時候,安格斯就已經警告過臨近幾個年級的雌蟲,有個叫喬希的雄蟲,是安格斯看中的,其他雌蟲都要離他遠遠的。

他們是一夥的,傑弗裡對自己說。

他不要接受敵人的施捨,傑弗裡讓自己的心變得更堅定。

“哼!”傑弗裡對著喬希冷哼一聲,他右手撐在地上,用盡全力站了起來。他甚至比平常站得更挺,更直!

他不要在喬希面前顯示出他弱小、沒用的一面。

喬希看著面前這個惡狠狠盯著他看的雌蟲,有些尷尬得把手縮了回來,儘管如此,他心裡倒是沒有多生氣,因為這樣的經歷對他實在太罕見了。雖然他不像班級裡的其他雄蟲同學受歡迎,平常很少有小雌蟲對他搭訕,更沒有被小雌蟲死纏爛打的經歷,但只要他主動找小雌蟲說話,他也從未被拒絕過。

這樣的感覺對他來說,著實有些新奇。

他好奇的看著傑弗裡,道:“你還走得動嗎?”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要是傑弗裡倒在哪個地方,沒蟲管,真的出事了,那安格斯就罪孽深重了,他決心幫安格斯收拾爛攤子,“我走在前面,你走不動跟我說哦。”

傑弗裡用盡全力道:“我當然走得動!”

……

艾倫給喬希盛了碗湯,又瞧了眼剛剛洗過澡、換了身新衣服的傑弗裡,也沒有厚此薄彼,也給傑弗裡盛了碗湯。

傑弗裡有些戰戰兢兢地接過艾倫遞過來的湯,他不知道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樣子,他竟然跟著喬希回了家,還坐在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漂亮的房子裡。

還有……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喬希的雄父,天馬初等學府也是有雄蟲老師的,而且他們的血脈等級都不低,可從來沒有哪個雄蟲像喬希的雄父這樣——傑弗裡覺得他貧瘠的語言無法用來形容他面前的雄蟲的風華絕代,就像是天上的皓月般,遙不可及,又美輪美奐。

唯有他身上剛剛塗抹過藥膏的傷口還隱隱作痛,提醒他這幕是真實的。

他不敢看艾倫,趕緊移開目光,又看見喬希。

喬希長大了也會是他雄父的模樣嗎?

飯後,傑弗裡搶著要去洗碗。

反正也就是把碗筷放進洗碗機裡,艾倫也不管他,就拉著喬希坐到了客廳的長沙發上,“我讓你帶安格斯回家吃飯。”他指了廚房一眼,又道:“你怎麼帶了他回來?”

喬希眼珠子亂轉,顧左右而言他,“雄父不是說帶只雌蟲回來。”

艾倫直接對著他腦袋敲了下,警告道:“我原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喬希原本也沒有打算帶傑弗裡回自己家,只是他走到了城裡的貧民窟,跟著傑弗裡走回了他的家裡。

說是家,其實就是個舊式的車庫被隔成的三個隔間,傑弗裡住在最裡面。靠著牆有張小床,還有兩個衣櫃,一個豎放,用來放衣服,還有個橫放,被改成了書桌。床邊上有個黃色的小檯燈,燈剛剛開啟,就有幾隻小蟲子往燈罩裡飛。空氣異常的渾濁,還瀰漫著股難聞的味道。

喬希從來沒有見過生存條件這麼惡劣的地方,他實在沒有辦法想象傑弗裡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要留在這裡自己照顧自己,最近的公共廁所還要往前面走1000多米。傑弗裡又不肯去醫院,說他付不起醫藥費,也不用他爛好心,他只得一邊激將,大開嘲諷,“你是不是走不動路了。”一邊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喬希抓住艾倫的袖子,撒嬌,“我們可以讓他在家裡養好傷,再讓他走嗎?”

艾倫淡淡的望著已經洗好碗,慢慢挪出廚房,此刻站在客廳邊上的小雌蟲。客廳裡鋪滿了柔軟的、雪白的地毯,他有些膽怯,沒有走進來。

他已經看出來了,這是只跟安格斯差不多,先天血脈等級A級的小雌蟲,他受的傷就算不用藥,過1周也會自己好。喬希還是太年輕,他低估了雌蟲的恢復能力。

艾倫沒有再管那只小雌蟲,他溫柔地摸了摸喬希的頭,“你當然可以邀請你的朋友來家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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