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種種原因,昨晚諾蘭特意帶回來的夜宵艾倫並沒有吃上。

艾倫到達星艦餐廳的時候,是主星時間的5點,餐廳裡空無一蟲,廚師也還在後廚忙碌。艾倫在星網手環上點了單,他靜靜地等在餐廳邊上的長桌上,半月形的窗戶外是幽深的太空,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幾架小型星艦放出的淡淡的紅光。

與卡羅爾聊過以後,艾倫已經對諾蘭與他未來的生活有了個初步的構想。雖然他們還沒有商議過,但艾倫想,諾蘭會喜歡他的計劃的。

把艾倫從沉思中帶出來的,是幾隻推推搡搡的雌蟲。越是優秀的雌蟲對自身的要求越高,作戰部通常6點就有雌蟲開始訓練,這會兒他們就已經到了餐廳,比艾倫也晚不了多少。

這些軍雌中有好幾個是還沒有度過成年禮的。少年雌蟲略顯青澀的面龐混合著剛剛經歷血與火、還沒有洗去的殺氣,帶著兩分別樣的魅力。

艾倫的視線在他們的身上停留了2秒鐘,倒不是這些軍雌真有那麼優秀,主要是他對走在最前面的軍雌有些面善,似乎是諾蘭的部下?

同時,這些新出現的軍雌也接受到了艾倫的視線,沒有從雄蟲的目光裡感到明顯的不悅,站在最前面的軍雌明顯膽子大了些,他走到艾倫對面的位置上,“艾倫大人,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很明顯,他們都認得艾倫。

與他一同出現在餐廳的其他雌蟲明顯沒有他的膽量,有幾個立刻低下頭去,他們坐到了艾倫斜對面的長桌上,屏氣凝神,都悄悄豎起了耳朵。

站在艾倫對面的年輕軍雌還不滿18歲,血脈等級A85,也是軍部非常看好的苗子。

面對年輕軍雌的詢問,艾倫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反正他馬上也要走了。

然而年輕軍雌剛剛坐下,就又站了起來,他從餐廳的視窗取了托盤回來,托盤上裝著卷、油條、粥,他忐忑地把托盤放到艾倫的面前。

艾倫像是沒有察覺似的,又收回了目光,把視線轉回窗外。

“艾倫大人,這是您剛剛點的早餐。”這實在太另蟲尷尬了!軍雌在心裡哀嚎,他還很年輕,從來沒有在雄蟲身上感到這麼強大的壓力,更不要提與這樣的雄蟲距離這麼近了。他鼓起勇氣與艾倫說話,同時臉也紅了起來,注意到艾倫的疑惑,他結結巴巴解釋道:“軍部星艦上的餐廳在星網手環上點單以後,都需要自己去視窗取。廚師很忙,通常不會送過來。”

這個艾倫的確不知道,“謝謝。”

托盤上還有兩個打包盒,這也是艾倫剛才在星網手環上下單的。艾倫把花捲、油條和粥分別放進兩個打包盒裡,他是要帶回房間給諾蘭的。“艾倫大人,我可以幫忙。”年輕軍雌似乎想起什麼,又急急忙忙道。

被搭訕了?這是艾倫心裡的第一個念頭。

不過艾倫也見怪不怪了,對有圖謀的雌蟲他總是表現的有些冷淡,“不用了。”

“可是大人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年輕軍雌話語聲越來越低。他感覺到自己不受歡迎,開始坐立難安起來,如果現在有個地縫,他都想逃之夭夭了。可是想到同伴的託付,他又強行把自己釘在長椅上。

“艾倫大人。”看著艾倫把粥都倒進打包盒裡,知道艾倫馬上就要離開,年輕軍雌清楚等艾倫真的走了,他絕對不會有勇氣再與艾倫說話的。他心一沉,咬牙道:“有件事我知道我不該說,但自從艾倫大人、諾蘭少將登上星艦,我心裡就有個念頭告訴我,這件事我必須要告訴大人……”

艾倫愈發冷淡了,“知道這件事不該說就不要說。”

“我,還有我的同伴曾經在晉江論壇夜譚區看到少將發的貼子……”年輕軍雌準備一鼓作氣把話說完。也因此,他的反射弧沒來得及控制他的行為,等話開了個頭,才反應過來艾倫說了什麼。

“啊?”年輕軍雌呆呆地坐在那裡,一雙眼睛黑白分明,這時裡面盡是迷茫,也不知道這話還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了。

艾倫之前制止了他,這會兒卻又對他的話感了興趣。艾倫眉毛一挑,問道:“論壇?”

年輕軍雌得到了許可,再沒有磨蹭,快速把他們曾經在晉江論壇夜譚區看到的貼子告訴艾倫,最後他的視線停留在艾倫左手的無名指上,“……我們是看到戒指認出的少將的,還有少將的手……真的是非常漂亮。”

在年輕軍雌說諾蘭的手“非常漂亮”的時候,艾倫的眉毛挑得更厲害了,可惜年輕軍雌沒有發現。

他自顧自繼續說道:“我們知道不應該過問長官的生活。可這次,看到少將這麼努力地找您,完全不顧惜自己,我非常想要告訴您,少將真的、非常、非常愛您。”

艾倫、年輕軍雌不遠處的長桌上的幾個軍雌也一直注意著這裡的動靜。餐廳這時正安靜,年輕軍雌的話很容易就傳到了他們耳朵裡。因為這是所有蟲的主意,所以他們現在也變得很僵硬,像是木頭人,一動也不動了。

艾倫想到他水論壇時碰見的“軍雌A”,還有原來天平作戰部的軍雌,以及他面前的這些諾蘭的下屬,他的聲音溫和,“你們都非常關心他吧?”

年輕軍雌非常認真地說:“是的,我們都很敬重少將。少將真的是個非常好的雌蟲,出身高貴,相貌出色,實力強大,還很維護屬下,還有,雖然少將很少提起大人,但少將每次提起大人的時候,少將的眼睛裡都像是有光。”

原本在年輕軍雌的心裡,他根本想象不到有什麼樣的雄蟲可以配上自家少將。

直到他們來到星獄……

因為當初科尼利厄斯他們乘坐的小型星艦被星獄的守軍俘獲了,比主星電視臺直播還要詳細的戰鬥影片也在作戰部的軍雌中間流傳開來。

由於不久前得知了進化藥劑,這些軍雌對雄蟲機甲戰士的存在也很快接受了,但相對平民,他們更清楚艾倫的強大。

是比軍部超S的軍雌更強大的存在。

艾倫的實力大概只有歷史上流星般出現的雨果元帥才能比擬。

傳說中的X。

也悄悄在星艦的軍雌中間。

就是對自己長官盲目自信的年輕軍雌也不敢再奢望他們的長官能得到份全心全意的感情,優秀的雄蟲身邊總是會吸引非常多的雌蟲。

他只是希望,艾倫大人能更多地瞭解他們少將,對少將更好些。

全心全意地崇拜少將,為少將考慮……看著面前的年輕雌蟲,艾倫的心裡除了淡淡的驕傲,還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感。

有這樣為諾蘭著想的下屬,即使艾倫覺得這是無謂的擔憂,他也替諾蘭對他們感到感激,他認真地對這些軍雌做出承諾,“我不會讓他眼睛裡的光熄滅。”

在艾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了很多諾蘭望著他的模樣,在他也不知道的時候這話被他說得異常溫柔。

就像時間被停止了,在座的所有雌蟲都呆住了。

諾蘭自然不會在晉江論壇的夜譚區發貼子,諾蘭生活其實很枯燥。在艾倫不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所有的時間都貢獻給了工作與訓練。

所以這些軍雌看到的貼子十有八|九是艾倫發的。

所以,“謝謝你們告訴我論壇的事,不過這件事請你們不要告訴諾蘭,我擔心他會……”用雄主真的好幼稚、雄主又胡鬧的眼神看著我。

他想要保護諾蘭,不想在諾蘭心裡總是個小弟弟的模樣。

擔心少將會害羞?因為雄主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軍雌們都以為自己明白了艾倫的擔憂。www.

年輕軍雌嚴肅地說:“我不會說的。”還有坐在另個長桌邊上、一直觀察著這邊動向的軍雌們也顧不上掩飾,他們動作劃一、整整齊齊地對艾倫點頭。

艾倫朝這群可愛的軍雌揮了揮手。

他對他們露出個心照不宣的笑容,嘴角微微向上勾,帶點小壞,還有點妖媚橫生,“那,這就是我們共同的秘密哦。”

……

艾倫回房間的時候諾蘭依舊在熟睡,連續數日的大戰不說,還有通宵達旦的“慶功宴”,要不是星艦上還有不少事需要諾蘭處理,諾蘭非睡上個三天不可。

而艾倫的情況恰恰相反,與星空獸王交戰過後,他像是徹底激發了血脈裡的潛能,體力翻倍的增長。否則,他現在這樣精神抖擻的模樣,他自己都要以為他採補了諾蘭。

“雄主。”艾倫回到房間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他剛剛走到床邊,諾蘭就下意識地尋找熟悉的熱源,諾蘭抓住他的手,用腦袋壓住,終於又安心地睡了。

艾倫:……

他還以為諾蘭醒來了。

結果是諾蘭在睡夢中暴露了本性,牢牢地抓住了雄主。

艾倫坐到床上,半倚著床背,他另只手的指背輕輕摩挲這諾蘭略顯蒼白的臉頰,低聲問:“要不要喝點粥再睡?”

“不,雄主,一起,再睡。”諾蘭完全是無意識的回覆。

艾倫任由諾蘭不滿足地鬆開他的手,有些霸道地抱住他的大腿,枕到了上面。聽說每個雌蟲心裡最深的慾念就是,把雄蟲帶回家裡,藏起來,只有自己能見到。

艾倫的手指穿插在諾蘭淺金色的短髮裡,慢慢幫他梳理著,“你繼續睡,我跟你說。”

雌蟲只要不是重傷進入深度睡眠,對睡夢中身邊的事也會有印象,血脈等級越高的雌蟲這樣的能力也越高。像諾蘭,他能完完全全地記得艾倫這時候跟他說的所有的話。

“我從昨天晚上就在想,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回主星了。”哪怕是在說這樣嚴肅的事,艾倫的聲音都很溫柔,很有節奏,就好像他在唱催眠曲似的,諾蘭也完全沒有醒來的意思,“進化藥劑的事情披露後,王室的威信會受到很大的打擊,首相府肯定不會放棄這次機會,但當年參與的不僅僅是梅瑞狄斯家族,帝國的大家族沒有幾個能逃掉,他們多少都投資了星獄的實驗室。”

這些家族很多都是中立派,就像塞勒斯出身的德林克沃特,他們從不參與王室、首相府、雄蟲協會的紛爭,但梅瑞狄斯家族因為進化藥劑的事一敗塗地,也絕對不是他們想看到的事。

除非首相府能分化他們,各個擊破。

否則這些家族都聯合起來幫助王室,形式就又會發生逆轉。

艾倫並不覺得現任首相有這樣的智慧。現任首相是個激進派,總是希望短時間內得到卓越的成果,並且就是他想要徐徐圖之,他的任期也不長了,他沒法耐心佈局。

可以預見,這又會是場不見硝煙的持久戰。

而在這期間,主星就是個大漩渦,是所有紛爭的中心。

如果蘭斯洛特還是王室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他需要艾倫的幫助,艾倫還是會考慮前往主星。這不僅僅是為了蘭斯洛特與雄蟲協會南天分會,也是為了艾倫的利益。

可現在蘭斯洛特不在,艾倫就處在個非常尷尬的位置。只要他回到主星,就如逆水許舟,不進則退。

要麼他扛起王室的大旗,力挽狂瀾,重新建立民眾對王室的信心,並順勢登上王位。這也是查利王子之前對艾倫的暗示,他會盡力協助艾倫。

要是艾倫這次幫助王室解決危機,卻沒有成為新的蟲帝。那眾望所歸的艾倫會成為蟲帝最大的威脅,哪怕他表明他沒有野心,也毫無用處。帝王臥榻之下,豈容他蟲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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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艾倫的判斷,就是最壞的結果,因為這些年王室兢兢業業的,王權也並不集中,首相府就是大獲全勝,也絕對不至於廢除王室。

至多首相府完全架空王室,梅瑞狄斯家族僅剩個象徵的作用。

艾倫對梅瑞狄斯家族感情有限,就是有查利王子、蘭斯洛特的情分在,他也不打算去趟這個渾水。

“蘭斯洛特現在聯絡不上,不過我相信他的判斷,尼古拉斯對他沒有壞心。”艾倫以前還想在主星做個富貴閒蟲。

只是天才總是遭蟲妒,他身份暴露——他身上流著梅瑞狄斯家族的血,又是X級雄蟲——未來他振臂一呼,支持者肯定不少。可蘭斯洛特離開,也打亂了他的計劃,“我不擔心他的安全,可也不想給他收拾爛攤子。”

艾倫與現任蟲帝之間還有查利王子轉圜,以後除非蘭斯洛特回來,不然他與家族的某個堂兄弟只能勉強表現出塑膠兄弟情。

這不是他們想的,這是非常復雜的蟲性決定的。

英雄想要善終永遠都只有兩種歸處,萬蟲之上,或歸隱於市。

其它的,不外乎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查利王子、丹頓上將都對艾倫、諾蘭寄予厚望,並願意盡力幫助他們。艾倫很感激他們,但也只是感激罷了。

艾倫把他很早以前、在諾蘭與他還沒有在主星重逢時就準備好的鑽戒拿了出來,雖然晚了一年,但它還是回到了它真正的主人的手上。艾倫取下諾蘭手上的素戒,用新的鑽戒把他的雌君套牢。

艾倫俯下身,在他的耳邊輕聲道:“我總是會如你所願的。”

如果你的願望是與我度過今後漫長的餘生。

“等到你醒來,就是婚禮開始的時候。”

如果你的願望是婚禮舉辦越快越好。

……

“你已經決定了?”查利王子看著艾倫,神色複雜。

艾貝公爵也已經從治療艙裡出來,他站在查利王子身邊,態度溫和,在這之前他就已經猜到艾倫的決定了。只是查利王子非常的想要彌補艾倫,不讓他試試,他總是會遺憾的。

“是的。”艾倫平靜而堅定,他道:“真的非常感謝您。”

“我們很快就要進入空間跳躍點,你們離開星獄後就可以離開。”查利王子道:“王兄那邊,我會解釋的。”

“謝謝。”艾倫道,“我還有個請求,我還想在星艦上待2天。”

查利王子自然沒有不同意的,“有什麼需要直接告訴我就好。”

艾倫突然侷促了起來,他少見的有些羞澀,他看了眼艾貝公爵,像是又找回了些信心。查利王子看到艾倫的模樣,也感到了驚訝,他剛才的話只是出於對艾倫的關心,並不覺得艾倫真的有事會麻煩他,畢竟艾倫對他們還是很生疏、客氣。

艾倫道:“我想要在星艦上舉辦與諾蘭的婚禮。”

這是查利王子、艾貝公爵都沒有想到的。

查利王子道:“在星艦上?會不會太倉促了?”

“不會。”艾倫搖了搖頭,他之前就已經想好了,他們短期內無法回主星,也就不能邀請主星的親朋好友,然而,“結婚的場地對我們都是形式上的東西。這裡有諾蘭的戰友,有雌父、雄父,我可以請你們為我們證婚嗎?”

卡羅爾、蘭斯肯定不在這裡,那雌父、雄父指的是……

查利王子剛剛理解艾倫話裡的意思,他的眼睛就紅了,只是他習慣控制情緒,這才沒有在蟲崽面前失態。“好。好。好。”查利王子連說了三個好字,就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然後把艾倫整個抱進懷裡。

艾倫頭靠在查利王子的肩膀上,無聲地安慰他。

艾貝公爵默默地看著他們,這幕與他而言就是最圓滿的了。

“放心,我們離開空間跳躍點後,我就會去採辦婚禮要用的東西。”等到查利王子重新恢復平靜,他慈愛地看著艾倫,“1天的時間都夠雌父安排個大型宴會了,雌父肯定會把你的婚禮辦得很好。”

艾倫微笑,“我相信雌父。”

查利王子看著面前的蟲崽,越來越喜歡。

曾經,他有無數的話想與他再也見不到的蟲崽說;現在,他卻覺得說什麼都沒有必要了。

他心底的那些話,那些不甘、痛苦、後悔都已經被這聲“雌父”撫平了,就像湖面上的漣漪,終究會恢復平靜。

查利王子只是專心詢問了艾倫對婚禮的要求,還對艾倫、諾蘭今後的生活殷殷叮囑,“等婚禮結束了,你們就要離開了。你是X級,諾蘭是超S級,你們自保是綽綽有餘的。我能看得出,諾蘭很喜歡你,他會好好照顧你的。在帝國境內如果遇到了別的麻煩,也都可以來找我。

雖然諾蘭使用了進化藥劑,但你們也不用太擔心蟲蛋的事,到了時候,蟲蛋自然就會來的。王室一直在研究進化藥劑的副作用,雖然我們還沒有論證這個結果,但90%以上的可能是雄蟲決定蟲蛋的出生,高血脈等級的雄蟲甚至能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蟲蛋的性別。

“我跟艾貝都會期待,期待做祖父的。”

……

“什麼?!艾倫大人要與諾蘭少將在星艦上舉辦婚禮?”

“是的。”艾倫微微的笑著,他給星艦上的每個蟲都準備了請柬。

艾倫現在正在間大的醫療室裡,醫療艙不夠用,這些軍雌沒有受致命傷,醫師給他們處理完傷口以後,就讓他們自己慢慢恢復。雌蟲的自愈能力很好,這會大多數傷者都能做到行動無礙了。

“我一定會參加的!”有個太陽似的金黃色頭髮的雌蟲笑嘻嘻的舉著請帖。他的骨翼受了不可逆轉的傷,這次回主星,他就要退役了。不過剛才他還告訴艾倫,“我永遠不會後悔參加這次戰役,認識這些戰友並,與他們肩作戰!其他軍雌在部隊300能得到的東西,我這數年就都得到了。原來還因為受傷感到煩悶,但有幸見證大人們的婚禮,我絕對能吹噓400年!現在所有沮喪的情緒都一掃而空了!”

也有軍雌眼神像帶著鉤子,直愣愣地瞧著艾倫,“這張婚禮請柬我會留一輩子的。因為這是艾倫大人單獨寫過的我的信。”

雖然每張請柬都單獨放在個精緻的小信封裡,但它真的就只是張請柬,那軍雌像是收到了封情書……

而這樣的軍雌還不少……

“明天艾倫大人就要與諾蘭少將結婚了,所以讓我今晚與艾倫大人表白吧。初次見到艾倫大人,我就被大人深深地吸引了……”這軍雌用極為誇張的語氣描述了對艾倫的愛慕之情,應該就是個單純的表演,可他演技實在高超,他說著說著,就自顧自地潸然淚下。

不少軍雌相信他是真情流露了,但沒有軍雌在艾倫面前戳穿他。

這些軍雌難得放縱。在星艦上有很多軍雌視艾倫為幻想,覺得艾倫是他們心裡的完美情蟲,可即將到來的婚禮是個神聖的儀式,是諾蘭少將夢想成真的時候。

也是他們遠離美夢的時候。

……

“我也有資格參加大人的婚禮?”馬克小心翼翼地接過艾倫遞過來的請柬。

星艦上除了軍雌,還有些星獄的囚犯,艾倫還給了幾個不是窮兇極惡、刑期快要到期的囚犯放風的機會,也邀請了他們參加婚禮。更不用說本來就無罪的馬庫斯、馬克兄弟。

馬克仔細地摸了摸紅色請柬上燙金的字,然後他抬起頭,說了句艾倫也沒有想到的話,“大人,我想成為個像您一樣強大的機甲戰士。”

可能是看到艾倫有些愣,馬克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道:“我沒有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想擁有大人這樣的實力,我只是想要學習大人的精神,就算遇上了那樣強大的對手也怡然不懼,也能冷靜地找出對方的弱點。

大人應該知道我家族的事,我的家族與帝國的絕大多數家族不同,他們覺得雄蟲只是種珍貴的資源,是美麗的廢物。

其實我受家族的影響很深。

科尼利厄斯哥哥覺得我們很慘,沒有得到過雄蟲協會的保護。星獄裡知道我們情況的蟲,他們的觀點與科尼利厄斯哥哥都差不多。可以前我真的覺得我們與那些備受寵愛的雄蟲沒什麼區別。

只是他們住在個奢華美麗的籠子裡,我們住在個簡樸醜陋的籠子裡。我的生活看起來更不幸,但我與他們生存條件的本質是沒有區別的。我們都是在被交易,只是他們還能挑選拿籠子的雌蟲,我不能而已。”

“對不起,大人。”馬克黑色的眼睛猶如星河,望不到盡頭;又猶如旋渦,能不知不覺地把蟲吸引進去,他道:“我為我曾經的淺薄無知向您道歉。原來這個帝國還有像科尼利厄斯哥哥這樣的雄蟲,能自己決定陪雌君來星獄,能在星網上如入無蟲之地,無所不能。還有大人您,我從來沒有想過雄蟲也能爆發出這麼強的戰鬥力。如果我有大人1/10的實力,我當年就能帶哥哥擺脫家族的桎梏,自由的活著了。”

上星艦這麼多天,馬克從來沒有講過他在星獄遭受的事情,那些他身不由己、不得不委曲求全的過去。不是他無法面對已經發生的事,而是他清醒地明白,那不是他的錯。

他想,在很多年前雄蟲協會的先驅者們也定然與他有過同樣的思考,甚至遇到過與他同樣的問題,正是因為他們不甘於麻木的、庸庸碌碌的活著,正是因為他們決心要保護他們的同類,不讓雄蟲的交易變得那樣赤|裸,毫無尊嚴,他們才孜孜不倦地追求強大,從來沒有停止過進步的步伐。

所有蟲都知道成長為S級的軍雌需要付出多少的努力,軍部的所有S級軍雌都有無數的崇拜者,他們高高在上,享受整個帝國的鮮花與掌聲,但那些實力不亞於他們的雄蟲呢?

雄蟲協會一代又一代的高階雄蟲,當他們知道所有雄蟲面對的嚴峻的形勢的時候,他們沒有貪圖享樂,每一代都會有很多雄蟲站出來,接過先輩的責任,在黑暗中肆意生長。

長久以來,高階雄蟲的數量只有高階雌蟲的1/7,雄蟲頂尖的戰力卻只稍遜於雌蟲。

這是多麼了不起的成就啊。

“大人,謝謝你們為整個帝國的雄蟲做的。”馬克道:“我體會過沒有雄蟲協會保護的日子,我才知道這一切有多麼珍貴。大人,也謝謝你點燃了我的前路,讓我知道我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馬克這樣長的一段話感情是如此的真摯,另蟲心神激盪。

艾倫也終於明白,這次戰鬥影片的洩露未必全部都是件壞事。以往,他們以雄蟲協會的方式守護這個帝國的雄蟲,爭奪話語權。這必然不是錯的。

在未來,他們也會繼續這樣保護帝國的雄蟲。

但同時,艾貝公爵駕駛機甲的鐳射炮轟碎了遮擋在無數雄蟲眼前的黑幕,銀輝的匕首刺中了星空獸王,濺起了無數的花火,點燃了更多不甘平凡的雄蟲的心。

艾倫釋然的笑著,他搖了搖頭,道:“不要對雌蟲產生敵對的情緒。你認為他們拿著鑰匙,給束縛著我們的籠子上了鎖,可你又為什麼認為他們在籠子外?而不是他們把自己也鎖在了這個籠子裡?你每分每刻都是囚犯,他不也把所有的時間用來看守你嗎?”

艾倫問道:“你覺得我強大嗎?”

馬克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大人是這個帝國武力值最強大的蟲。”

“可就是這樣,我還是心甘情願的把自己關進了籠子裡。”艾倫道:“我現在說的話,你可能沒有辦法理解,不過沒有關係,你可以照著你認定的方向走下去,然後在你努力的途中,你會遇到個拿著你所謂的籠子的雌蟲,但他不會拿著鑰匙,那個籠子上也永遠不會有鎖。你會樂意走進他的籠子,真心地覺得那裡住得很舒服。”

艾倫道:“雄蟲協會進行科研也好,進行戰鬥訓練也好,我們那小撮雄蟲總是比雌蟲更成功,不是因為我們有多麼遠大的理想,只是因為我們追求的東西更加的純粹而已。雌蟲參與軍事、商業、科研、政治活動,只是把它們作為成功的途徑,他們真正愛的是這些活動成功後能得到的財富、名聲、地位以及美麗的雄蟲。

而我們是真心喜歡那些東西,我們盡情地享受戰鬥,享受我們的經濟支脈衍生到帝國的每個角落,享受創造出更偉大的發明,享受勾心鬥角,爾虞我詐。自然,如果你的願望更崇高,更光明,我們也會歡迎,也會支援你。

雄蟲協會存在的意義,就是讓每個雄蟲按照他想的方式生活,哪怕是沉迷美色,哪怕是虛度光陰,又或者是功成名就,所向披靡,這都沒有關係。

馬克,這都沒有關係。”

……

諾蘭做了個夢。

夢到雄主帶著身花捲味向他求婚了。

說他再醒來的時候就是婚禮。

諾蘭瞬間就清醒了,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向房間中間的小圓桌看去,沒有粥,沒有油條,更沒有花捲。

果然是個夢嗎?

還是諾蘭的生物鐘拉回了他剩餘的理智,他已經睡了超過48個小時了,好久沒有睡這麼久了。星網手環上還有查利王子發來的資訊,“好好休息,作戰部的交接工作已經完成了。”

諾蘭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給查利王子回覆資訊,因為他的左手上除了星網手環,還個多出了個新的飾物——無名指上的戒指,與睡夢中一模一樣的戒指。

原來不是夢嗎?

諾蘭看到他夢境中曾經無數次出現的雄蟲打開門走了進來,身著黑色的禮服,卻耀眼得閃閃發光。雖然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的雄主是全帝國最帥的,但心臟還是控制不住的開始狂跳。

門開了不到5秒鐘,外面就傳進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諾蘭已經猜到了他們在做什麼,但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因為他知道真正的婚禮開始前,自己肯定會患得患失,就像是踩在雲端,又感覺幸福,又擔心突然墜落,所以有時候也會自暴自棄地想,要是可以直接快進到結婚場地該有多好。

“小懶蟲。”無比寵溺的聲音。

他好看的雄主甜得就像是團粉紅色的棉花糖。

艾倫雙眼含笑,“我覺得還是應該在你清醒的時候再問你一次。你願意跟我回到天馬星,回到我們一起長大的地方度過餘生嗎?或者你想去其它的地方也可以,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哪裡也沒有關係。”

不管問多少遍,他都只會有這個回答。

“我願意。”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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