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初上,清晨明亮的陽光斑駁地照耀在樹葉中間,將殘餘的水分慢慢烤乾。

陳江他們已經醒了,收拾好著裝便要準備出發往流霞村。

陳江環顧四周,沉默寡言的寧師弟正在打坐,嬌俏的唐師妹拿著自己的白綾把玩,杜師弟待在一旁看厚厚的符修典籍。

一行人中,唯獨不見了冷若冰霜、光彩照人的林師弟。

陳江再看地面,只有他們昨夜搭的帳篷,沒有多餘的住宿之物。他心下思忖,難道昨夜林師弟當真站了一夜,沒睡覺?

他清清嗓子:“諸位可知林師弟去了哪兒?”

寧隋睜開眼:“師兄去了林深處,應是有事。”

寧隋是個謹慎的人,昨夜宿在林中,便在林內佈置了陣法,雖然沒有攻擊作用,但能起探測之效。他的陣法沒傳來師兄的劍氣,便說明師兄沒碰到危險。

陳江點頭,他雖然年紀比這幾位師弟師妹稍長,但也不能束縛他們的行動。只是,這幾位師弟妹,一個過於冷豔,一個嬌嬌俏俏有些膽小,一個慣常沉默,一個只知道背書,竟是一點都不合群。

陳江為了讓大家都熟悉起來,故意起了個話頭:“林師弟現在不在,我們可以說些話了。”

寧隋搭在膝蓋上的手指幾不可見地一動,再沒法靜心打坐,一腔心思全往他們的談話聽去。

唐悅疑惑歪頭:“說什麼?”

陳江促狹一笑:“林師弟那日上臺比試過後,宗內有多少人愛他,便有多少人恨他。你們在的峰沒出現這種情況嗎?”

唐悅繳著白綾:“我只知道好些人喜歡他,師尊雖告誡我們色相皮囊皆是白骨,是修道路上的業障,但還是有好多人看不破業障……”

她說著紅了臉,小聲道:“所以,我不敢多看他。但哪有人會恨他?”

杜三江也關上書:“浣花峰的徐師兄和楊師妹,二人本是情投意合的道侶,只待成嬰後舉辦儀式。因那位林師兄下臺時驚鴻一瞥,瞥到了徐師兄,徐師兄便情根深種,回頭就拋棄了楊師妹。”

寧隋聽得心中沉重,將一腔心法忘了個乾淨,只覺那些人雖是同門,但也有些礙眼。

其餘人半點沒發現他的異樣。唐悅道:“怎麼能這樣?那位徐師兄竟然是這等狼心狗肺之人,林師兄呢?他是何等態度?”

杜三江掩唇:“那徐師兄摸去了林師兄住處,想要述個衷腸。天高夜黑的,連人都沒見著,就被劍氣擊飛了出去。想來林師兄也厭惡這等小人。之後,那徐師兄連著去了幾次,無一例外都是這種下場。徐師兄此時便想回頭去找楊師妹,楊師妹怎麼肯?現在他便深恨林師兄絕情,不肯給他機會。像他這樣的人,宗內還有許多,個個不知道是恨得林師兄去死,還是怎麼。”

事實證明,即使是歸元宗的精英修士,也對八卦逸事有著長足的熱情。陳江欣慰之際,看見寧隋始終在那鼻觀心、心觀鼻,一副認真修煉的模樣,不禁心內嘆氣:“十個陣修九個半都是悶葫蘆,既不解風情,又沒什麼趣味。不過林師弟之前和寧師弟有過交手爭鬥之嫌,毀了他連勝之績,他心裡有嫌隙也是正常的。”

寧隋聽他們談論,十分想阻止他們:不能這般談論師兄。

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句話好親密……就像他和師兄是無比親近的關係,他能正大光明地幫助師兄不受侵害,幫助師兄擊退那些狂蜂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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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寧隋不知怎麼的,他平時能正常地和師兄說些其他的話,甚至想要多說幾句。

可一旦真到了他要說點和師兄親近的話,或者疑似親近的話語,不管對著的人是不是師兄,他都覺得心中有一堵牆,舌上如含了逾萬斤的沉鐵,讓他說不出一句話。

寧隋說不出口,也不想再聽別人多談論師兄,索性道:“師兄,師姐,我們何時出發?”

陳江道:“等到林師弟回來,便——”

正說著,林邊忽來一道雪色孤影,腰掛了純白簡單的碧空劍,劍上沒一絲多餘花紋,卻更凸顯冷冽劍氣。

他模樣如煙聘芍藥,冷中帶著極豔,淺淡的唇色恰如其分沖淡豔麗,將萬般風姿聚在唇間。

寧隋只晃了一眼,便真不敢多看,心中暗暗想到:【師兄才出去一會兒,怎麼嘴唇便有些幹?他這樣真好看,但要是我跟著去,我絕不會讓師兄受這種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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