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枝的手掠過腰間的香囊, 看了眼姜皇后手中的茶盞, 拿手捧住了自己的臉。

姜皇后的巴掌自然沒能落在她臉上, 而是拍在枝枝細嫩如玉的手背上,那手背, 霎那間紅了一片, 姜皇后看她居然敢擋, 更是惱怒,手高高舉起的那一刻, 宮殿門卻被推開。

枝枝鬆開手,眼睜睜看著姜皇后的巴掌落下來,她自己便順勢摔在了地上, 又讓姜皇后打了個空。

姜皇后下意識看向門口,枝枝趁機扯破了衣服裡的血袋,倒在地上呻.吟。

二皇子急匆匆跑過來,滿臉怒色:“母後,您在幹什麼!”

姜皇后的眼睛落在滿地血紅上,忽然一愣,“你……你有身子了?”

她似乎受了很大的驚嚇, 往後退了一步, 神色怔忪。

枝枝倒是有些吃驚,姜皇后一慣狠辣無情, 今兒這反應太出乎意料,跟她的性情極為不符合。

二皇子大驚失色,手足無措地看著枝枝, 急道:“顧……顧承徽,你……”

枝枝捂著肚子,手指用力掐著自己的掌疼痛導致臉色蒼白,她低聲哭泣道:“二皇子,我怕是不成了,求求你幫我把太子殿下找來,我想見他……”

她哭的如此悽慘,二皇子下意識按照她的話去做,她的身影從跟前掠過,驚醒了姜皇后,姜皇后抓住二皇子的衣袖,神色說不出的冷漠。

“她小產了,如果被沈璟昀帶出去,你的母親就會被沈璟昀整死。”姜皇后低聲道,“把她藏起來,讓她死,我們毀屍滅跡,這是最好的辦法!”

枝枝心裡一驚,不料姜皇后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她顧不得多思,緊緊捂著自己的肚子,哀哀泣道:“二皇子,二皇子,我肚子裡的,是您的親侄兒,是陛下的親孫子,是沈家的骨肉,您就絲毫不心疼嗎?”

枝枝沒打算說動二皇子,只是想拖一拖時間罷了。早知道就讓人立刻去通知殿下,這樣的話也能趕來救她,就不用自己絞盡腦汁拖延了。

誰能想到姜皇后這麼快就發作,枝枝還以為要等一會兒,她手裡的香料特意加重的分量,還拿火焚出香味戴在身上,配上姜皇后常常焚燒的龍涎香,可讓人情緒暴躁。

這麼看……姜皇后應該是早就暴躁,有沒有這破香料,其實差別不大。

二皇子左右為難。

一般心疼自己的母親,母親這般苦苦哀求,自己若不動惻隱之心,枉為人子,可……可顧承徽還趴在地上,哭上悲傷哀慼,肚子裡還有皇兄的孩子。

她失了孩子,已經夠可憐,若再失了性命……

枝枝見狀,給他一力重擊,哀聲哭泣:“二皇子,求求你帶我去看太醫,說不定還能保住我的孩子。”

二皇子臉色陡然清明。

對啊,只要顧承徽肚子裡的孩子保住,那母後自然沒事,顧承徽也可以安然養胎,皇兄那邊也有了交代,這才是皆大歡喜的選擇。

二皇子喝道:“來人,傳太醫!”

姜皇后瞪大眼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兒子,手指都在顫抖,“我怎麼……怎麼就養了個你這樣的蠢貨!”

那顧枝擺明了是想逃命,流了這麼多血,孩子定然保不住,只有自己這個蠢兒子,才會相信她的話。

“她這個孩子,肯定保不住。”姜皇后語氣森冷,“女人生孩子本就是鬼門關,小產也有風險,她身子骨弱小產的時候喪命,也怪不得我們。”

姜皇后看著枝枝,一雙眼睛冷若冰霜,從枝枝的角度看過去,其間的狠意幾乎超出她的料想。

“為難你,不知你身懷六甲,因你違抗旨意而罰跪,是我之過。待你死後,本宮會向太子三跪九叩請罪,求他饒恕我,更會追封你做良娣,恩賞你的家人,顧承徽,如此你可以放心去了吧。”

枝枝低低一笑:“皇后娘娘好縝密的謀算!”

皇后娘娘親自跪拜請罪,太子怎麼好再追究。說到底她顧枝命如螻蟻,死了個妾室就為難自己的繼母,太子未免太不孝了。

更何況,一切都是這個妾室的錯,她忤逆皇后才被罰跪,因此小產喪命,都是她自己作的,私人又不會辯解,到時候姜皇后說什麼就是什麼。

姜皇后冷笑一聲,喝道:“來人!”

枝枝咬著下唇,攥緊了拳頭,哀聲道:“二皇子,待我死後,勞煩您告訴嬌嬌一聲,我答應她再見的諾言,只能……只能失約了。”

二皇子心中一震,怔怔看著她。

他忽然想起來,就是因為自己的過錯,眼前的顧承徽,才會嫁給寧王,受盡苦楚,好不容易如今苦盡甘來,又要因為自己母子,失了性命。

可她心裡還惦記著嬌嬌。

懿德宮的嬤嬤已經上前去拉枝枝,二皇子瞳孔一縮,跨步上前張開雙臂護住她,道:“母後,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姜皇后氣急敗壞踹翻腳邊的椅子:“把二皇子拉開!”

姜皇后冷笑一聲,看向枝枝,“你倒是個聰明人,敢利用我兒心軟,我就讓你知道,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容易。”

“拉出去,扔進池子裡。”姜皇后笑容殘忍,冷意森森,“顧承徽失足跌進池塘裡,一屍兩命,本宮也十分可惜呢。”

“皇后娘娘好大的膽子!”

聽見熟悉的聲音,枝枝猛然回頭,喊道:“殿下!”

沈璟昀快步走過來,將枝枝抱進懷裡,被地上深紅色的血汙刺痛了眼睛,呼吸一窒,捂住枝枝的眼睛,“別怕,我來了。”

枝枝還記得自己的目的,痛哭道:“殿下,孩子,我們的孩子……”

沈璟昀冷幽幽望著皇后,語如寒冰:“姜氏,從此以往,不共戴天。”

姜皇后卻先聲奪人,冷喝道:“太子好大的膽量,竟敢擅闖本宮的懿德宮,無法無天,簡直令人髮指!”

沈璟昀抱著枝枝起身,並不理會她,只是在出門的時候看她一眼,眼中恨意滔天,啟唇說了句話,“娘娘可還記著十二年前,失去的那個孩子?”

姜皇后臉色一白,頹然倒在身後的椅子上,身體微顫,牙齒咔嚓作響。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

那個孩子,是姜皇后內心最隱秘的傷痛,是她自認為做過的最狠毒的事情。

她以為沒有人知道,可沈璟昀居然知道……

沈璟昀抱著枝枝出了懿德宮,直到回了東宮,臉色都冷森森的,不帶一絲笑模樣。

枝枝窩在他懷裡,縮了縮脖子,弱聲弱氣道:“殿下……?”

沈璟昀將她扔在床上,冷笑道:“我可當不起顧承徽這麼叫,您這個膽量,誰敢比!”

枝枝抓著他的手臂,小聲道:“我怎麼了嘛?”

“姜氏為人心狠手辣,你把自己送進虎口……”沈璟昀扭臉看著窗外,“今日我若晚到一步,你這條小命就毀在她手裡了。”

天知道,他聽見侍女回報枝枝被王全志帶走了的時間,驚的心跳都停了。

萬一枝枝出事了,他該怎麼辦?他能怎麼辦?殺了姜氏也換不回他的枝枝!

那麼在意的人,卻不拿自己的性命安危當回事。

沈璟昀只覺得心裡鬱悶難當,連一個字都不願意跟她多說,生怕自己一生氣,直接把人給鎖進屋裡,一輩子不讓她出門。

“殿下,我心裡有數的。”

“皇后娘娘雖然狠毒,但肯定要顧忌二皇子,我能給自己留下時間,等你來救我。”枝枝扯著他的手臂不鬆開,朝著他撒嬌,“殿下,我好累啊,你不要跟我生氣了,好不好呀。”

沈璟昀深吸一口氣,轉頭看著她的眼睛,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頓地強調:“以後,再敢不要命,你就回顧家去!”

他目光冷硬,不容置疑。

“我不需要你給我籌謀這些,我不在意,權勢,名聲,利益,我想要什麼都唾手可得。”

“可是枝枝,在這世上,我只有一個你,若沒了你,我要那些東西又有何用。”

枝枝微怔,蹭在他懷裡,低聲道:“殿下,我會保護好自己,不會離開你的,今天也是知道,我能保護好自己,才敢出門。”

如此煽情的氣氛下,枝枝抱著他的腰,還想再想想,沈璟昀卻嫌棄地看了看她的衣裳,道:“去沐浴,一身都是血,你也不嫌噁心。”

枝枝下意識低頭,秀麗的眉頭皺成一團,卻忽然俏皮一笑,從榻上爬起來,直接撲到沈璟昀身上,沾了血汙的裙子跟他衣衫相抵。

枝枝笑眯眯道:“殿下,你的衣服也髒了。”

沈璟昀嗤笑一聲:“枝枝想與我洗個鴛鴦浴,直言就是,何必拐彎抹角。”

“我……我什麼時候……”枝枝下意識辯解,“你做什麼?”

沈璟昀一把扯了她的外衣扔在地上,漫不經心道:“沐浴自然不能穿衣裳,我先服侍承徽寬衣,難道你想連褻衣一起……”

枝枝一巴掌捂住他的嘴。

這都是什麼鬼話,也能拿出來說。

沈璟昀的眼睛望著她,手下不停,竟然直接扯掉了她沾滿血汙的衣裙,女孩兒兩隻腳丫子白生生的,露出來,還掛在沈璟昀身上,晃晃悠悠的,十分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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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無處可藏,沒什麼氣勢地發脾氣,“我……我有點冷……”

沈璟昀託著她把人抱進裡間的浴室,一本正經淡聲道:“屋裡地龍燒的旺,你就算是什麼都不穿,也不會冷。”

“你才要不穿衣裳!”

枝枝脫口反駁,話一出口,便後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沈璟昀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自然是要的,枝枝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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