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以後我會改的, 您不要生我的氣。”
“只要你不是故意防著我, 有什麼好生氣的。”沈璟昀揉了揉她的腦袋, “枝枝,你很好。”
他低頭看著枝枝, 輕輕一笑, 溫柔如水:“枝枝, 日後有我保護你,你什麼都不用怕。”
枝枝望著他的眼神, 一直沉默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上前一步, 兩人之間近的毫無縫隙,她伸手環住了沈璟昀的腰。
“殿下,你對我真好。”
沈璟昀輕輕嘆息一聲,拍了拍她單薄的脊背。
懷中的女孩兒身姿單薄如同秋海棠,風一吹就要散掉,這般弱不禁風,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裡, 省得被吹走了。
卻偏偏生了顆七竅玲瓏心, 多思多想,讓人不知道怎麼辦。
帶著慣有的清冷板正, 女侍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殿下,木良娣帶來了。”
沈璟昀鬆開枝枝,指著一側的椅子, “去坐著。”
復又揚聲道:“帶她進來吧。”
一抹大紅身影跨過門檻,走到沈璟昀跟前,木良娣道:“妾身拜見殿下。”
她神態沉穩,眼神絕望,似乎已經預測到了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
沈璟昀淡聲道:“既為良娣,便該對自己的身份有所自覺,這正紅你豈能穿?虧的東宮無太子妃,否則你這般逾越,怕是太子妃要鬧到父皇跟前去。”
木良娣扯了扯自己的裙角,神色竟顯得萬分驚訝,眼睛裡也漸漸生出希望的火光,:“殿下不準備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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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你?”沈璟昀望著她,“活人總比死人有用。”
“有用……”木良娣喃喃自語,“我還以為……以為殿下對我也有點情分不料竟是我多心了。”
看著她眼中的光芒瞬間暗淡下去,沈璟昀依然心無波瀾:“你做的事情,孤已經知道了,向姜皇后告密,帶高太妃的人進東宮,謀害枝枝,散步謠言,樁樁件件都是我東宮大忌。”
“那殿下為何不殺我!”
故意犯了這麼多的禁忌,早就準備去死了,這個人為何如此殘忍,不殺她也不愛她。
“自是有緣由的。”沈璟昀淡聲道:“姜皇后親口求情,要我饒你性命。”
“殿下這話也太好笑了,姜氏早就將我視為棄子,我的死活她豈會看在眼裡。”
若非如此,也不用像現在這般,左右無門,進退維谷,愛的人不敢幫,恨的人不敢恨,無論做什麼都是錯的,無論做什麼都是無用之功。
“這是你們的事情。”沈璟昀好心解釋了一句,“姜氏答應孤,若孤饒你不死,她便放過顧氏,這樁生意孤自然要做的。”
枝枝一愣,抬眉望著沈璟昀精雕細琢的側臉。
暖呼呼的太陽似乎照進了心裡。
原來是為了她啊……難怪要放過木良娣。
殿下自然可以護著她一輩子,可姜皇后在旁邊看著,終究是個威脅,有了這個承諾,日後便可安心了。
木良娣一頓,只覺得口中苦澀難耐,“我明白了……”
顧氏,殿下眼裡就只有這個女人了。
“只是你既然做了這樣的事情,想和以前一樣是不行了。”沈璟昀顯得很溫和,“身為東宮良娣,身份尊貴,你留在這裡,孤不放心。”
“殿下,你什麼意思!”木良娣心裡恐慌至極,祈求般地望著他,“殿下,不要。”
她也是個聰明的女人,隱隱猜到了沈璟昀的心思,便覺得恐懼,聲音中帶著哭腔:“殿下,我不要離開東宮。”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木良娣狠聲道:“我寧願一頭撞死在這裡,也不要回木家,死都不要!”
那個家當年為了巴結姜皇后,輕而易舉捨棄了她,而後多年看她吃苦受罪,也沒有一個人心疼半分。
個個嘴裡都說著疼她愛她,到了最後還是剩她一個人孤苦無依,要她回了木家,跟那些虛偽的人生活在一起,她怕自己忍不住殺了人。
更怕自己不得不忍,活活噁心死。
所以就是死了,她也不要回去。
沈璟昀沉默了一會兒:“東宮留不得你了。”
他想了想:“既然你不願意回木家,倒也不是沒辦法的,孤在城外有許多別院,你可以住在那裡,日後你還是東宮的良娣,只是……再不能回東宮,也不能出門。”
“你願意嗎?”
他給了木良娣兩條路。
要麼就從東宮離開,回木家,從此婚嫁各自便宜,他也管不得旁人的事情。要麼……就是圈禁了,身份依然尊貴,和在東宮的日子沒什麼區別,唯獨不能離開院子半步,這一生都要困在別苑裡,見不得外人說不得話。
端看她自己的選擇。
木良娣十指握成拳,趴在地板上,眼淚一顆顆砸下來。
過了許久,她的聲音堅定有力:“殿下,我願意被圈禁。”
沈璟昀眼中飛快閃過一絲憐憫,她根本不知道,一個人孤單的住著,見不到任何陌生的東西有多可怕。木家的豺狼虎豹,至少對她還有愧疚,她可以活的不錯,但若選了這條路,日後誰都幫不了她。
“你想清楚了。”沈璟昀委婉勸了句,“如今女子改嫁不算什麼大事,便是木氏這樣的家族也不會禁止,你離開之後,再嫁個喜歡的人,豈不是更好嗎?”
“我喜歡誰,殿下難道不知道嗎?”木良娣尖銳的反問,“他又不會喜歡我,我還能嫁給誰!”
圈禁也好,至少佔了他姬妾的名分,哪怕死了也是他的人,這輩子都別想擺脫她。
“你既然已經想好了,就再沒有改變的餘地了。”沈璟昀轉過頭,對女侍中道,“送木良娣去玉樓別院,遣護衛看守,對外……對外稱木良娣生病休養。”
女侍中沉穩點頭:“殿下,可要稟告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乃六宮之主自然要警告的。”沈璟昀不甚在意,“找個小太監去報信就好了。”
木良娣跪在地上,聽著他安排自己的去處,心裡越發悲涼,他這樣好的人,可惜心裡沒有自己,再溫和的表面之下,也顯得冷酷無情了。
男人都是這樣的。
“殿下,我想再問一句。”木良娣輕聲道。
“你問吧。”
“我想知道,寧王在太廟穢亂,與您有關嗎?”木良娣抬起頭,直直望著他,“殿下,這一切都是您做的,對嗎?”
枝枝霍然站起身,吃驚地看著沈璟昀。
沈璟昀似乎有些驚訝,“寧王做的事情,怎會與孤有關?”
“太廟重地,莊嚴肅穆,寧王便是個傻子,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除非是有人蓄意陷害他。”
“您從寧王府搶了顧昭訓,百般寵愛於她,可寧王活著便始終是個心頭大患,萬一顧昭訓的身份曝光,你們兩個……殿下,我說的對嗎?”
“不對。”沈璟昀冷聲說了兩個字,怒道:“太廟乃皇家宗廟,裡面供奉的是寧王的祖先,更是孤的先祖,血脈至親!”
“孤便是要害寧王,也不至於選在這種地方,列祖列宗在上,當著他們的面害自己親叔叔,你以為是天雷劈不死孤嗎?”
“至於枝枝,她不過是隨媵嫁入寧王府,長姐和離,她自然回家,跟寧王沒有半分關係。”沈璟昀臉色冷沉沉的,“和離再嫁多正常的一件事情,難道便因為孤於寧王叔侄關係,倒讓人誤會其間齷鹺,孤行得正坐的直,何懼人言,惟心術不正之人,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真好笑!”
沈璟昀留下這四個字,冷冷道:“帶木良娣走。”
木良娣苦笑,他從未這般勃然大怒。如今看起來倒像是真的了。
掩飾,心虛。
可越義正言辭,越顯得心虛。
殿下竟為了顧枝做到這個地步,一個男人喜歡上一個女人,為了她不顧一切。
木良娣被人拖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她喜歡的男人將身側絕美的姑娘擁入懷中,低頭說了句什麼。離了那麼遠,什麼都聽不清楚,唯獨那人的似水柔情,毫不遮掩的暴露出來。
木良娣回過頭,穿著繡花鞋的腳踏出去,火紅的裙襬掛在門檻的縫隙裡,活生生撕出一道口子。
枝枝看著木良娣被人拖走,咬了咬下唇,“殿下,木良娣她……”
“孤沒有害寧王。”沈璟昀淡聲打斷她的疑問,將人攬進懷裡,在她耳邊低聲道:“是你藍姐姐做的。”
枝枝微怔,“藍……藍姐姐?”
怎麼又跟藍姐姐扯上關係了?
沈璟昀嘆口氣:“當然,孤也沒少推波助瀾,給他開後門,否則憑你藍姐姐自己的手段,也未必能成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寫六千一起發的,但是……但是我餓了……等我吃完飯,肯定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