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爺不懂女兒為何問自己的身體, 分明生病的是夫人, 但是對上枝枝明亮的眼睛, 他瞬間便懂了。

女兒是在告誡自己,不可真的讓顧夫人出事。

她的意思是, 夫人身體不好, 他也就會身體不好, 夫人若去了,恐怕也不會饒過他。

這是擔心他藉著顧夫人重病這個契機, 做什麼壞事。

顧老爺心中一涼,便覺得有些震驚,這小女兒以前最乖巧懂事, 人乖嘴又甜,原來都是假的嗎?

她居然敢威脅自己!

只是想一想那位太子爺,如此可怕,枝枝有他撐腰,顧老爺也不敢說什麼,只能強笑道:“我很好。”

枝枝坐穩了身體,輕嘆一聲:“我已經派人去請太醫, 父親也不必過於憂慮, 母親福氣深厚,自然會安然無恙。”

“是……”

顧寧平和顧靜都跟有點怕這個父親, 見他在枝枝跟前竟有些畏首畏尾的模樣,都詫異的抬眉。

“對了,我聽人說, 父親起誓,若母親痊癒,就遣散姬妾們,對嗎?”

顧老爺點了點頭,不懂她還想說什麼,自己已經按照她和太子的意思辦事了,難不成她還有不滿意的?

“我姨娘也是後院姬妾,自然不該跟旁人不一樣。”枝枝道,“我怕母親顧念我,留下姨娘讓母親不高興,所以就來說一聲,到時候也讓姨娘一起出去吧。”

“我會讓人在外頭給她置辦衣食田產,父親不用憂心。”枝枝很認真看著顧老爺,害怕這人真的誤會沈璟昀的意思,乾脆跟他說清楚,“還有一件事,母親告訴我,姨娘的身契已經還給她,勞煩父親把後院姨娘們的賣身契都還了,也算是為母親祈福。”

顧老爺自然沒有不從的。

“我這就讓人去取。”

這才知道,太子殿下一番連敲帶打是為了什麼,竟然是因為枝枝的姨娘,想還那女人自由,居然繞這麼大一個圈子。

想來是很看重枝枝的,日後殿下登基為帝,他的女兒定能在後宮中佔據一席之地,到時候顧家就不是一個小小商賈。

這麼一想,瞬間高興起來,被人逼迫的委屈不悅,也全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顧家能在他手中發揚光大,哪怕自己受再多委屈,也值得。

****

遣散姬妾的事情,辦的很漂亮,不僅沒人說不好聽的,甚至多的是人誇獎。

誇顧老爺情深意重,敬重髮妻,堪稱表率。說顧家家風好,甚至還有誇顧老爺一心一意的。至於那些姬妾,反都成了背景,沒人關心,沒人注意。

張姨娘坐著青綢小車離開的時候,枝枝沒去送她,因為這一天已經是中秋節之後,沈璟昀派人來接她回宮。

或許……姨娘也不願意見她,她不聽話還是將人送了出去,按照姨娘的性格,肯定要生氣了。

枝枝嘆口氣,讓她一個人冷靜冷靜,時間長了再談吧。

再說沈璟昀這頭,她不在宮中的十來天,也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

皇帝藉著中秋佳節的旗號,不顧二皇子的反對,強行給二皇子賜婚,對方是浙閩節度使的嫡長女,名喚許珍珍,今年剛跟著母親回京走親戚,沒想到被皇帝盯上了。

這都是沈璟昀說的,枝枝沒見過這位許姑娘,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只聽沈璟昀提起,許珍珍是個非常溫柔可親的女孩子。

若真的這樣,枝枝有點可憐這位許姑娘,太善良溫柔的姑娘,如何是顧嬌的對手。

更不用提,顧嬌還有二皇子如山海般的深愛,她嫁過去,倒是可惜了。

不過如今多說無益,枝枝也並不是很想管旁人的事情,只跟著馬車回東宮,搬東西上馬車的時候,卻被人攔住了。

“三叔,三嬸,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枝枝扶著肚子,冷冷揚眉,“攔著我東宮的車轎,是想要造反嗎?”

“承徽可別說這話,我們擔不起,只是家裡丟了東西,結果承徽就要走,我們不得不懷疑!”

“笑話,東宮要什麼沒有,還要偷你們東西不成!”

“偷沒偷的,口說無憑,讓那個我們搜過才知道!”

“放肆!”女侍中護在枝枝身前,怒目而視,“你們可知空口無憑汙衊東宮承徽的罪名,若再不讓開,休怪我等翻臉無情!”

“我看你們是心虛了,大家上去搜,她偷了顧家的傳家寶……”

枝枝皺眉,今日顧老爺和顧夫人帶著女兒去了山上還願,本想帶著枝枝的,可她要回東宮,就留她一人,沒想到顧家這群人,居然趁機發難。

顧三老爺話音未落,眾人一哄而上,他們居然還帶了許許多多的打手,跟東宮暗衛混做一團,場面十分混亂,女侍中和幾個暗衛護著枝枝,忽然皺緊眉頭。

“怎麼了?”

“這些不是普通的打手!”女侍中怒道,“這是宮中暗衛,必定是皇帝和皇后所為,簡直欺人太甚!”

一側的暗衛首領有些吃驚,看向女侍中,女侍中點頭,他忽然提刀上前,幾刀砍死了幾個人,刀尖橫在顧三老爺脖子上,“讓人停下來!”

“快停下來!”顧三老爺驚恐地看著那寒光凜凜的寶刀,瞳孔張大到極致,“我是顧側妃的父親,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果不其然,他說話沒有半點作用,那群打手依然向前衝,勢必要接近枝枝。

暗衛一刀殺了顧三老爺,縱身停在枝枝身前,道:“承徽,此處戰況不力,恐無勝算,卑職先帶您回東宮。”

枝枝搖了搖頭:“不可,皇帝和皇后既然派人來此狙擊我,定然想得到我會獨自回東宮,路上恐怕做好了埋伏,咱們回去就是自投羅網。”

“那……該當如何。”

千鈞一髮之際,枝枝非常冷靜,柔嫩如鮮花的唇瓣當中吐出兩個字:“放火!”

“火燒起來,殿下就知道咱們這邊出事了,自然會派人支援。”枝枝手心中一層薄汗,她摸著自己的肚子,心裡驚恐害怕,卻在這種恐懼裡生出前所未有的勇氣來。

殿下還等著我和孩子回去,無論如何都要保護好自己,否則又留下他一個人。

他就真的沒有親人了。

他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枝枝清楚顧家的形制,這是她的優勢所在,她指著不遠處的一座院子:“那你住的是姨娘們,如今已經沒有人了,燒掉那座院子。”

她看著咄咄逼人的打手,慢慢退回院子裡,看著沖天的火光,摸著肚子小聲道:“很快就沒事了,你別怕。”

女侍中心酸不已,拍拍她的肩膀:“承徽定然不會有事的,這院子裡,可有密道密室?”

“沒有。”枝枝搖頭:“沒事,我們就在這裡守著,看看到底誰比較命硬。”

若真的熬不到沈璟昀過來,那麼……枝枝一陣心慌,轉身拿出一張紙,用簪子沾了胭脂,一字一句告訴他今日的事情。

希望他為了給自己和孩子報仇,能夠堅強下去。

枝枝禁抿著唇,眼淚嘩嘩落下去。

門外殺聲震天,整齊的腳步聲響起,枝枝怔了怔,站直身體,“是不是……殿下過來了?”

女侍中隔著窗子看了眼戰旗,偌大的“禁”字迎風招展,是禁軍,她歡喜道:“是殿下,殿下來了。”

枝枝松了一口氣,拒絕了女侍中扶她進內室的建議,隔著菱花窗格看院子裡的戰況。新來的禁軍很快收拾了那群打手,有人推門進來。

枝枝回身看著男人,眼淚譁啦啦的,止都止不住。

沈璟昀連戰袍都沒來得及穿,一身錦衣便急匆匆趕來,這會兒衣裳上沾了血,帶著濃重的血腥味,枝枝卻不覺得難聞,只摟著他的腰,將臉埋入他懷中。

沈璟昀摟住她,低聲安慰:“沒事了!”

枝枝哭道:“我還以為,再也見不著你了。”

“我這不是來了嗎?”沈璟昀嘆息一聲,也覺得十分難過,“都是假的。”

枝枝摟著他的手陡然一鬆,身體便軟了下去,沈璟昀連忙接住她的身子,驚道:“枝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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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東宮,沈璟昀陪在她跟前,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她。

“我怎麼了?”

“暈了。”沈璟昀嘆口氣,“不礙事,太醫說受驚,吃兩幅安神藥就好。”

“那……孩子呢?孩子沒事吧!”

“孩子能有什麼事?這小混蛋好的很。”沈璟昀失笑,“我讓人給你端藥,吃了藥再睡一覺,就好了。”

孩子自然也有點不好,母親受了這樣大的驚嚇,動了胎氣,還在他一向健康,被太醫施針穩住,再喝點藥就好。

只是擔心枝枝難過,才沒有告訴罷了。

小姑娘果然松了口氣,低頭摸摸自己的肚子:“他沒事就好,嚇死我了。”

“殿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些人,是……”

“是皇后的人。”沈璟昀淡聲道,“你先歇著,我派人保護你,這個賬,我一一去找她算清楚。”

既然姜皇后敢害他的妻兒,他就讓姜皇后也嚐嚐這樣的痛苦,張安迅斬首還未斬,凌遲倒是極好的死法,至於姜家同流合汙之人,去做個伴也極好。

老二若知道母親行徑,定然要跟她斬斷母子關係。

他要讓姜皇后變成孤身一人,所有在意的人都拋棄她,死後也是孤魂野鬼,這輩子都活不好。

這個皇后也休想再做,進冷宮裡,做個人人欺凌的廢后,這輩子她都休想解脫。

沈璟昀眼神狠厲,站在御書房當中,手中銳利的寶劍,劍尖削斷了御案的一角,他含笑看著皇帝:““父皇,這事兒您總得給我一個交代吧。””

皇帝臉色黑沉,“你想如何?”

皇后是瘋了,居然用這種手段害人,她到底想做什麼,是為了…張安迅嗎,張安迅要死,她也不想活,乾脆魚死網破?

是這樣嗎?

“兒臣要父皇廢后。”沈璟昀淡聲道,“這不過分吧,光明正大製造兵亂,殘害皇嗣,兒臣已經很仁慈,若父皇這樣都不肯。”

“朕答應你。”皇帝臉色灰白,“廢后,皇后打入冷宮,姜家族人,全部流放三千裡,如此你滿意嗎?”

“遠遠不夠。”沈璟昀輕笑,“兒臣還要父皇宣告天下,這輩子都不以二弟為儲,不以二弟為君,有違此詔者,凡沈家族人,皆可斬殺。”

“孟州本就處處不如你,便是朕不說,他也鬥不過你。”

“父皇下旨吧。”

“好。”皇帝看著自己的長子,忽然道:“太子,朕是真的喜歡過你母后,只是後來碰上了最愛的人,你就能確保,將來有一天不會為了旁的女人,拋棄你的顧承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兒臣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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