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璟昀笑著將人抱起來, 放在膝蓋上, 彎腰給她穿鞋, “好好好,你是心疼自己, 那就不知道多心疼心疼, 中午用膳了嗎?”
枝枝心虛了一瞬。
女侍中倒是喊她了, 但她不想起來,就死賴著不動, 最後只靠在床上,被女侍中硬灌了一盞燕窩粥。
沒想到女侍中連這種事情都要告訴他。
枝枝哼了一聲:“就沒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有啊。”穿好了鞋,把人抱在臂彎裡往外走, 沈璟昀低頭看她,“我就不知道,今晚我的愛妾枝枝想不想我留下來陪她。”
枝枝噗嗤笑出聲,柔軟的拳頭砸在他肩膀上,軟綿綿的不帶力氣,反倒像是情人間的打情罵俏。
沈璟昀低頭問:“想不想我留下來?”
他的聲音喑啞,故意帶著引誘之意, 枝枝便覺得身體一酸, 全身都軟了,卻還是強撐著嘴硬:“不想!”
“是嗎?”沈璟昀思索了片刻, 瞬間翻臉,“那我就走了。”
“你……”枝枝含嗔帶怒地瞪他,下意識脫口威脅, “你再欺負我,我就帶著你的孩子離家出走。”
她也是正兒八經長大的大家閨秀,哪兒能說出那種……那種近乎勾引男人的話來,可沈璟昀偏要逼迫她,不知道安的什麼心。
就……就總是想著那種事情,男人都是這樣的嗎?不管裝的多正經,脫了衣裳全是禽獸。
沈璟昀擱在身後的手不安分的動了動,換個位置,擰眉在上面掐了掐:“不許胡說!”
“你才胡說。”枝枝半直起身體,抱緊他的脖子,省的自己掉下去,“你若不欺負我,我也不會這樣說。”
“這怎麼叫欺負!”沈璟昀已經走到了外間,將她放在凳子上,面對面理論,“枝枝,我這是跟你說笑,怎麼就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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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就是欺負了!”
沈璟昀嗤笑一聲,骨節分明的長指撫上她的臉,順著臉頰落在下巴上,又沿著下巴往下,沒入衣服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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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枝的身體,早習慣了他的觸碰,也不覺得如何,只低頭看了看他的手指,又疑惑看著他。
沈璟昀的手指……
枝枝伸手就要把他的手撈出來,可她哪兒是沈璟昀的對手,只能任人欺凌,這沒臉沒皮的男人還在她耳邊道:“枝枝,這才叫欺負。”
枝枝……枝枝沉默片刻,鬆開手,慢吞吞“哦”了一聲,再沒別的反應。
眼見著像是生氣了。
沈璟昀卻不慌不忙的,“說起來,枝枝欺負我的時候,還少嗎?”
枝枝瞪大眼睛瞅著他:“我何時欺負你了?”
這人也太沒有臉了,竟然顛倒黑白,不分是非到這個地步,還欺負他?她若是欺負的動他,還……還能想掐死他嗎?
沈璟昀這個人嘴裡,就說不出什麼好話來,見枝枝果然問了,便笑眯眯道:“就比如昨晚,枝枝非粘著我睡,把我撩的心火不止,卻又……”
他微微頓了頓,低頭望著枝枝的眼睛。
枝枝偏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可那不要臉的男人還在繼續說話。
“枝枝把我惹得如此難受,還不叫欺負嗎?”他撐著雙臂,將枝枝困在懷中,“難道就我折騰你算欺負,你折騰我就不算?枝枝,咱們可不許這般胡攪蠻纏。”
他說的……似乎還真有點道理。
枝枝擰眉沉思,她最近的確是很喜歡粘著他睡,但又因為這肚子的緣故,讓他並不敢跟以前那樣胡來,三五天有個一次,還不能做的酣暢淋漓。
也難怪他覺得被欺負了。
想想以前他能一宿不睡的戰績,想來這方面的慾望很強,如今卻要日日憋著,的確有點慘呢。枝枝心裡瞬間平衡了,那點子被人戲弄的不高興心情,早就被拋到爪窪國去了。
沈璟昀沉默片刻,偏過頭去叫人傳膳,生怕枝枝看見他臉上的笑容。
枝枝這麼聰明一個姑娘,連姜皇后都在她手底下吃了不少虧,結果……結果沒想到這麼好騙。
隨便幾句花就給繞進去了。
心中微微一軟。
因為,枝枝從來就沒防備過他,否則哪兒這麼簡單就被自己繞進去,她覺得自己不會騙她的。
用過晚膳,枝枝還惦記著白天說要去見顧夫人和顧老爺的事情,便告訴沈璟昀:“我要去見父親母親,你等我回來?”
沈璟昀肉眼可見不大高興,卻也沒說話,只道:“早些回來。”
他都過來了,枝枝還念著旁人。
枝枝安慰的摸了摸他的腦袋,朝他撒嬌:“我很快就回來,至多半個時辰,若晚了,任由你處置。”
她其實也不大想過去,只是不管身份如何,畢竟還是做人女兒的,歸寧回家,怎麼能不給父母請安。
若真是宮裡的娘娘也罷了,君臣之別無話可說,可一個東宮承徽,還沒那麼大面子。
不管怎麼說,禮節也是要盡到的。
“好不好?”枝枝又催他。
沈璟昀輕笑一聲:“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候別又哭著喊著我欺負你。”
“自然不會。”枝枝揚眉,“我說到做到,半個時辰一定回來。”
沈璟昀坐在桌案前,“那我等你。”
枝枝總覺得不大對勁,狐疑地看著他:“你不會派人去攔著我吧?”
攔著她,耽誤時間,不讓她回來,這人說不定真的幹這種事情。
“我豈會做這種事情。”沈璟昀低頭看自己的奏摺,“快走吧,我要開始算時辰了。”
枝枝這才舉步離開,想著早去早回,急匆匆去了顧夫人顧老爺夫婦住處,這夫妻二人都待在正院當中,可卻不只她們,顧家的許多位長輩都在此處。
枝枝扶著肚子進去,只笑道:“父親母親,這些叔伯長輩聚集在一起,是做什麼呢?”
顧夫人看見她,神情微微溫和一點,上前扶著她坐下,口中卻道:“那誰知道,今兒吃飯呢,就見他們過來,來勢洶洶,倒像是討債的。”
顧夫人無奈攤手:“但咱們家又不缺銀子,自然不會欠債,我倒鬧不明白了。”
顧老爺皺眉,卻是向枝枝說話,內容更加是斥責:“你這是什麼規矩,看見自己的父母,都不知道行禮嗎?”
枝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是父親的女兒,朝父親行禮也是應該的,但我腹中的孩子,是太子殿下長子,陛下的長孫,恐怕父親受不得他的禮。”
“不過,若父親非要我行禮,做女兒自然不敢忤逆不孝,女兒也只能帶皇孫行禮了,只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會不會生氣,畢竟是他的親骨肉。”
枝枝說著,手撐著扶手就要站起身。
顧老爺額上一層細汗,尷尬道:“我不過是隨便說一句,哪裡用得如此,皇孫要緊,行禮與否日後再說。”
話說到了這個地步,他哪兒還敢真的讓女兒給自己行家禮,只要一想起來那位太子殿下恐怖的神情,就足夠令他害怕了。
若那男人生氣了,說不定會幹什麼。
“父親果然深明大義。”枝枝重又坐回去,笑道,“母親也坐吧,女兒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實在不敢勞動母親照顧我。”
“應該的。”顧夫人溫和無比,“你如今身子不便,自然該事事以你為先,要是有誰讓你不高興,不舒服,殿下肯定要生氣。”
枝枝微微一笑,跟顧夫人把話說滿了,才看向那群顧家人,笑容燦爛:“叔叔嬸嬸們今天倒聚的齊,該不是來找我的吧?”
那排行不知第幾,看著眼生的遠房堂叔諂媚笑道:“是這樣的,枝枝啊,你也是顧家的姑娘,該向著咱們家人,對不對?”
“我自然姓顧。”枝枝也回答他,“只是向著自己人,也要看什麼事情,太子殿下教我做人要有正義良知,萬萬不敢為了親情,丟掉良心。”
“你這丫頭,怎麼說話呢!”顧老爺拍了一下桌子,“不過是想讓你幫個忙罷了,扯什麼良知不良知的!”
“那不知道父親到底什麼意思,吞吞吐吐的,我也不明白,還以為是做了什麼壞事,要我幫著隱藏。”
“倒也不是什麼壞事。”那遠房堂叔的態度,比顧老爺和藹多了,“就是今春科舉之事……”
枝枝微微一笑:“今春科舉,齊銘哥哥高中三甲,殿下早與我說過,我亦十分歡喜,顧家有人這般出息,日後出頭有望。”
那人臉色僵了僵。
枝枝不用問就知道怎麼回事,今年春闈,宮中事務繁多,她沒問太多,可沈璟昀也與她提過一二,說堂兄顧齊銘高中一甲榜眼,才華絕倫,被送去了翰林院。
顧家這些人對顧齊銘不好,如今顧齊銘高中,想來也不會任由這些豺狼虎豹沾自己的光。
顧家生意人家,好不容易處於一個可以依靠的進士,可惜還是被得罪的,想來全顧家應該都怕顧齊銘打擊報復。
只是不知,找自己所謂何事。
“枝枝,叔叔便直言說了。”那人道,“你七堂哥此次也參加了科舉,可惜天命不好,落榜了。他也是好學之士,才華不輸給顧齊銘,人品更加貴重,不知……”
“叔叔這話我可不愛聽。”枝枝直接打斷他,冷聲道,“科舉進士的名單,是我東宮太子殿下過目看過的,殿試的名次也是殿下指定的。”
就那個七堂兄,學識不能算差,但離考上進士還差的遠,當年舉人就是掛著尾巴考上的,居然看不清自己的真才實學。
若只說才華還有的討論,可人品……
若是說憐惜弱小女子,看見柔弱女子便走不動路,不知算不算憐貧惜弱。
總之,比不得顧齊銘君子之風。
“那……那又如何?”那人似乎不懂她扯太子殿下的含義。
“聽堂叔的意思,是說殿下有眼不識泰山,看不出七堂兄滿腹經綸,卻點了學識平平的六堂兄為一甲二名榜眼?”枝枝反問,看著他,“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人身上一層又一層熱汗,驚恐顫抖著身體。
爭辯的聲音無比急切:“我並沒有這個意思,枝枝,你可不能胡言亂語!”
“那堂叔便說清楚自己的意思,被捧高踩低的,拉一踩一的,六堂兄十幾歲中舉,才華出眾,你非這樣說,是覺著滿朝文武都有眼無珠嗎?”
“我……我沒有,我只是想讓你幫幫忙,給你堂兄謀個官職做做。”
枝枝這才伸手攏了攏鬢髮,“叔叔早說不就行了,倒叫我誤會。”
“七堂兄已經是舉人老爺,身上有功名,本就可以做官,何須我來謀劃?”
“那舉人能做的官,都是縣衙裡的小吏,各部的吏員,錢少事多,又忙又累,還沒什麼權力,有什麼意思?”
“像你齊銘堂哥的翰林院就極好,清閒自在,體面風光,更妙的是獨得聖寵,枝枝,若給你七堂兄也謀個翰林院的差事,那咱們顧家豈不是……”
“口氣倒是不小。”枝枝還沒說話,門前忽然傳來一句話,直接打斷了那人的勸說。
枝枝回頭,連忙站起身,看那人從濃墨的夜色裡走入燈火輝煌,眼眸瞬間亮起來,“殿下……”
沈璟昀握住她的手,在她耳邊道:“枝枝,半個時辰你可回不去了?”
枝枝怔怔,沉默不語。
虧她方才以為沈璟昀是特意趕來為她解圍的,原來就是為了提醒她,自己的諾言,這是什麼人啊。
顧家眾人皆震驚地站起身,俯身跪拜:“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麼親來顧家了!
他就如此看重顧枝嗎,竟然為了這麼個女人跑到顧家來。
一時之間,眾人心思難安。
顧老爺很有眼色地讓出了主位。
沈璟昀老神在在地坐下,漫不經心笑問:“一大家子都在這兒幹什麼呢?”
眾人皆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沈璟昀問枝枝:“我聽說有人欺負你,是誰啊?”
枝枝抿嘴,忍不住笑出兩個極淺的酒窩,說不出的溫柔可愛,沈璟昀心神一蕩,就想拉她回去壓著欺負,
只是還有外人欺負枝枝呢,總得解決了。
他漫不經心地玩著枝枝的手指,抬眼看向那些人。
顧家眾人只覺得眼前的男人氣勢迫人,這樣大刀闊斧坐著,便自帶一種尊貴之氣,讓人不敢逼視。
更不敢言語冒犯。
還是枝枝道:“叔叔們說,要我給七堂兄謀個差事。”
“哦?”
“七堂兄是舉人,想去翰林院,我覺得著實為難。 ”
“別說你,就是孤也覺著為難。”沈璟昀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翰林院都是國之棟樑,像你六哥顧齊銘這樣的飽學之士,二話不說也該進去,日後出將入相不在話下。”
“但如同那等考不上進士的,就該繼續苦讀,待自己滿腹經綸之際,不需多言,自然會被重用。”
他的話不大好聽,就差沒直言,你連進士都考不上,有什麼資格去翰林院,別異想天開,想吃天鵝肉也得自己不是癩蛤.蟆。
顧家眾人臉色青一片紅一片的。
“這話以後就不用說了。”沈璟昀淡聲道,“說了也沒用。”
他忽而輕笑一聲:“你們也休想為難枝枝,脅迫她為你們辦事,畢竟你們要知道,枝枝雖然是顧家的女兒,她如今嫁進東宮,就是我的人。”
“東宮的人,可容不得旁人欺負!”
“這……這草民不敢。”
這太子殿下囂張跋扈,果然不是假的,自己家的女兒,都不能管孃家了嗎?
沈璟昀抬眸,似乎看懂了他們的心思,稍稍思索片刻,也覺得不該讓枝枝和孃家毫無關系,畢竟看起來,有的人還可結交。
“說起來,枝枝的親兄長還沒找孤求情做官,怎麼一個快出五服的堂兄來了?”他似乎十分疑惑,看向顧夫人,“令公子在青山書院如何?”
“阿嶺極好,現在也知道上進讀書,假以時日,定能考中進士,給妹妹們做靠山。”顧夫人也高興,自從自己立起來管教兒子,兒子可見老實多了。
日後能有出息,再好不過。再差也不會跟以前一樣紈絝。
她也可安心。
“這倒極好。”沈璟昀淺淺一笑,“待他考上舉人,可進國子監學習,到時候,夫人來找枝枝就是。”
顧夫人驚喜不已,連顧老爺臉上都剋制不住歡喜之色,這國子監,需家中有三品以上高官才能進去讀書,就算當初顧寧平做寧王妃,都沒本事把哥哥塞進去。
如今居然……居然有這樣的福氣。
顧夫人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上天保佑。”
“令公子是枝枝的親兄長,給他恩典便罷了,但什麼打秋風的都來找枝枝,擾了她清淨,休怪孤不留顏面。 ”
“自然不敢。”顧夫人喜滋滋地回答,“我肯定不讓人欺負枝枝,殿下盡可放心。”
沈璟昀點了點頭,站起身,道:“枝枝,我們回去吧。”
枝枝身體微微僵硬,不動聲色縮了縮手,笑道:“殿下前面走,妾……妾跟在後面就行。”
這男人的臉皮,比顧家人還厚,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都敢藉著衣袖遮掩,將手指探入她小臂上,輕輕刮撓。
這舉動由他做來,無端端情.色非常。
枝枝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死也不肯跟他並排走著,生怕他走到半道上就發瘋。
沈璟昀也由著她,鬆開手,就任由她走在自己身後。
兩人帶著無數侍女,逐漸遠離燈火輝煌的正院,隱入花園。
身後,顧夫人冷笑一聲,轉身道:“殿下的話你們都聽見了,日後再為難枝枝,休怪我這個做嫂子的不留情面。”
“嫂子,殿下都這樣說了,我們哪兒敢……”
那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們就先走了,不勞哥哥嫂嫂相送。”
眾人吵吵嚷嚷離開,人聲鼎沸當中,顧夫人自然沒注意,顧三老爺和其中一人交頭接耳。
“太子強硬到這個地步,我們如何完成皇后娘娘的交代。”
“伺機而動!”
枝枝和沈璟昀回去,走到半路上,枝枝忽然停下腳步,看著花園裡的花,語焉不詳地暗示:“殿下,我們這就回去啊?”
“不然呢?”沈璟昀反問,“枝枝什麼意思,是想要逃避自己的諾言,還是想在這裡……”
他拖長了聲音,戲謔地看著枝枝。
枝枝眨眨眼,也不說話,抬腳就要往自己院裡去,生怕這人說到做到,真在花園裡頭……
咳咳,這不是在東宮,顧家的花園裡,時時刻刻都有可能有人經過,她丟不起這個人。
更沒有那麼厚的臉皮跟他幕天席地。
更何況,揣著肚子裡這個,身體也不允許。
作者有話要說: 艹,116忘記發了,我瘋了,我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