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月風高, 銀環一聲嚎叫, 頓時徹響整個監獄。一眾剛縮回小屋的大妖身子一顫,臉止不住的抽搐。

黑雄伸出腦袋, 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趴在地上,灰頭土臉,尾巴全部露出來的銀環,腦袋猛得顫動,忽地又縮了回去。

媽蛋, 真是“女媧”。

奇怪,聖人怎麼會是這副模樣兒, 而且,還特別喜歡監獄。

好像有哪裡不對!

剛離開猛獸區正準備去交代白毛,讓他明天給銀環搬個電視機去監獄的霍飛, 聽到猛獸區那邊傳來的一聲大喊, 挺拔的身姿驀然一頓,額頭一緊, 驟然化成一道殘影, 奔向了猛獸區。

“你在做什麼?”

眨眼間,霍飛就出現在了銀環面前。看著臉上沾滿了泥土的銀環,他額頭忽忽直跳, 很是無奈。

這小丫頭該不是又在打洞吧?

銀環抬頭,驚悚地盯著霍飛,一把拽住他的褲管,急切地道:“監獄出妖瘟了。”

...... 小爪子太有力, 險些沒把霍飛的休閒褲給拉下來。

霍飛眸子一緊,趕緊提了提褲子,然後一把拍掉銀環的小手。完了,怕小丫頭再搗亂,雙腿下意識地往後挪了幾步,與銀環拉開距離。

銀環沒再過去,她瞪著對翠綠的大眼,擔憂地往隔壁幾個籠子瞅去。好多年前,福定山上就進去過好些人族,那時,她纏上樹上偷聽他們說話,從他們嘴裡得知,原來是人族爆發瘟疫,齊齊生病了,而且這東西還會傳染。

剛才大夥也是齊齊生病,這.......

她自己可是妖,這大夥都感染瘟疫了,那她豈不是...... 想到這裡,銀環小臉剎時慘白,嗚嗚嗚,她不要也感染瘟疫。

霍飛額心忽忽直跳,他吐氣,吸氣,咬牙切齒地道:“妖瘟?你怎麼不說豬瘟。”

這小丫頭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

妖瘟...... 虧她想得出來。

這裡關的是妖,不是普通動物。就算妖丹被扣,他們依舊是妖元傍身的妖,他倒是想瞧瞧,什麼病毒這麼厲害,能把妖也感染了。

銀環見他不信,大急:“別以為我忽悠你,真的出妖瘟了。剛才黑雄和我說話,說著說著就喊肚子痛,然後大合就齊齊發病。”

霍飛聞言,抬頭望天。

良久,他扭頭往隔壁幾個小屋瞅了瞅,見一群大妖夾緊尾巴,全都戰戰兢兢地往銀環這裡觀望,又見銀環衣腳下,那全部暴露出來的白尾巴,眉目一鬆,立即就猜到了怎麼回事。

這群傢伙,怕是被銀環的形態嚇傻了。

不過這種情況早就在他意料之中,只是...... 沒想到這小丫頭腦迴路如此清奇,竟會扯出個妖瘟來。

真想敲開她的頭,看看到底是怎麼長的。

“不用管他們,他們是被今兒出現在監獄的降妖師嚇到的。”霍飛上前兩步,伸手,把銀環從地上拉起來,雙臂一環,把銀環抱到胸前,顧左右言他。

銀環疑惑的歪著小腦袋,有些不信,伸出小爪子戳了戳霍飛的胸:“你確定,剛才他們還好好的。”

霍飛拉住胸前搗亂的小手,垂頭,看著懷裡一臉單純的小丫頭,很是無奈。這才短短一天功夫,霍飛就覺得自己好像蒼老了好多歲,被銀環弄得身心疲憊。

這老天爺到底是在弄什麼玄機,為何女媧後裔會如此毫無心機,不諳世事...... 不,毫無心機都是抬高她了,她.... 簡直就能用“蠢”來形容。

“嗯。不信,你明日問他們。”霍飛睜眼說瞎話,把銀環抱進小屋。道:“他們今日被嚇得不輕,肯定沒時間陪和你嘮嗑,早些睡覺,明兒我讓白毛過來在屋裡裝個電視,你白天就不會無聊了。”看來電視得提早安裝,要不然,還不知道這小家夥無聊起來,會鬧出什麼事。

現人的人族小孩都喜歡看電視,這小丫頭肯定也會喜歡,只要有一樣東西能牽住她的注意力,他就能抽出時間去做別的事。

霍飛不打算現在就告訴銀環她的真正身份。現在的她,根本揹負不起媧皇一族的責任,且她還格外討厭人類。

在這種情況下,倘若她知道,她的存在只是為了能給人族與妖族博得生機,這小家夥肯定是撂挑子不幹,如此,還不如等她徹底認同了人族,再來把她的身份告知與她。

銀環半信半疑,抬頭,看著滿臉正經的霍飛,覺得,可能真是自己大驚小怪了。話說,從羅邙渡劫到現在,她還沒閉過眼,這會兒,她還真有幾分困。

反正獄友們一直在,什麼時候找他們都行,罷了,即然他們被降妖師嚇得都生病了,那她好心讓他們休息休息,就等他們緩勁來了,再去找他們吧。

霍飛把銀環放到床上,目光往銀環額頭上那個小紅包上,疑惑的問:“你的額頭怎麼回事?”

他的話,讓銀環立即轉移了心思,她小嘴一嘟,氣呼呼地瞪著鐵閘門 :“被鐵閘門撞到的,你能不能幫我那鐵閘門弄弄,還有,我這都變成人身了,鐵籠子外的小洞鑽不過去了,你給想個法子,我晚上還要出去溜達的。”

“嗯。”霍飛頷首。犀利的雙眼微微暗沉,眼裡透著幾分外人不懂的情緒。

他轉身,看了眼鐵閘門 ,手一揮,施了道法術,把鐵閘門抬高,然後拉開小屋內唯一的道門,又是一揮,在門後的觀賞池上搭建了一座小木橋:“以後就從這橋出入。”

“嗯,知道了!”銀環甩了兩下小尾巴,打了個哈欠,舒服地在床上滾了兩圈。

霍飛見狀:“你睡吧!”

說完,就大步流星的出了銀環的小屋。

剛踏出小屋子,霍飛神情一變,回頭,冷不丁施了道法術在鐵閘門上,隔絕掉小屋與外界的聯絡,然後掉轉頭顱,朝關押眾妖的鐵籠沉沉喝了一聲。

“出來。”

冷沉的聲音,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傳進每一個鐵籠。

被銀環半妖之身嚇得膽顫心驚的眾妖,本能一激,下意識得就隨著他的命令踏出了房間。

看見霍飛身影,眾妖從恍惚中回過神,紛紛抬眸注視著他。

剛才霍飛的話,大夥都聽見了,他們也不是傻瓜,從霍飛忽悠銀環的話裡,他們便從中察覺出了一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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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銀環不知道自己是何種族,甚至不知道他們為何會齊齊掉頭溜掉。

可偏偏,這才是最讓人驚悚的。

女媧失憶了...... 還縮水變成個小豆丁。

太特麼恐怖了!

霍飛看著一眾大驚失色的妖,沉聲道:“都看見了?”

眾妖點頭。

他們又不是眼瞎,能看不見嗎?那半人半蛇的模樣,差點沒把他們的妖元給嚇潰散。

霍飛抬眸環顧眾妖,眯著眼沉默良久,低聲道:“即然看到了,那應該都知道銀環的身份吧?”

頓了頓,霍飛又接著道:“你們都是一方大妖,被關在這裡有你們之故,也有人族之因,銀環關乎到妖族未來,保護好她,等她成長起來,就是你們離開這裡的希望。”

這裡的大妖,隨便一個拉出去都是一方大妖,妖力之高深,僅次於他。按說,就憑他們的本事,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應該逍遙一方才對。

可世事就是如此不公,人族為天道寵兒,上蒼不待見妖,哪怕妖族再強大,人族手中都有剋制妖的辦法。

只要妖一犯事,等待他們的便是滅亡或是囚禁。

媧皇一族再現塵寰,霍飛雖不知為何這次出現的媧皇血脈如此不同,但不管怎麼樣,帶著女媧精血的銀環,定然有著震懾世人的本事,只是,還沒有覺醒罷了。

在銀環徹底覺醒之前,她的安全是他首要負責的。而這群大妖,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幫手。

霍飛的話,讓一眾大妖身體一震,雙眼精光閃動。

赫白虎目微微一眯:“你的意思是....”

霍飛目光從赫白身上掃過:“就是那樣!”

赫白大嘴一咧:“有什麼好處?”

霍飛輕睥著他:“護住她,便是你們最大的好處。”

能被關在這裡的,又有哪個笨的,霍飛雖然沒有挑明,但大夥卻知道他話裡的意思。

只要護好“女媧娘娘”,等她覺醒,他們不但能輕鬆離開監獄,說不定還能得到大機緣,直接修成正果了。

想到這裡,眾妖眼帶火熱,激動得微微發顫,彷彿大道就在眼前。

倒是白狼蘇毅似乎想到了什麼,狼眼微微一眯,問:“她真是女媧?”

雖然銀環的形態是女媧無疑,但蘇毅卻覺得這其中似乎有問題。先不說“女媧娘娘”為何會突變成一條銀環蛇,其化形後,妖身還各外嬌小。

就說,以女媧聖人的睿智,哪怕再怎麼轉世重修,也不可能變成銀環這般模樣。

而且據妖族流傳,聖人沒有傳世重修之說,往往出現在世間的,都是他們的三尸。所以銀環這個“女媧”的身份有待考量。

霍飛黑眸流轉,沉默片刻,一本正經地撒了一個謊。

他肯定的道:“是。”

鏗鏘有力的回答,頓時安撫了所有人的心,群妖心中,最後一點懷疑都被這個答案,徹底打散。

霍飛唇角微勾,黑眸忽明忽暗,他大手一掃,三顆金光閃閃的珠子從他衣襟中躥出,然後朝著蘇毅與赫白、黑雄投射而去。

那三珠帶著燦燦金光的珠子不是別的,正是三妖被扣押的金丹。

三顆珠子在三妖頭頂飛旋了一圈,然後飛進了他們的嘴裡。

金丹入體,三妖神情一肅,立即引動妖元,滋潤離體幾十年的金丹。當金徹底歸於丹田,三妖周身氣勢剎時暴漲,片刻功夫,便恢復到全盛時期。

三妖妖力恢復,讓其他大妖羨慕無比,大夥齊齊注視霍飛,眼帶期盼,希望霍飛也能把他們的丹田送還回來。

“金丹歸還,好好修煉。”霍飛無視眾妖灼熱的目光,沉沉看了三妖一眼,身影微晃,剎時消失在了監獄。

有監獄陣法存在,霍飛完全不擔心三妖得了金丹後會越獄成功,更何況,還有銀環這個擺在眼前的巨大誘惑,這三妖,哪怕現在放他們出去,他們怕也不大願意出去。

監獄這裡,眾妖之間的暗潮暫且不提。

離開監獄的一眾降妖師們在檳城外分道揚鑣,各自回了自己的地盤。

待眾人都離開後,谷道子抬起深邃的雙眼,往監獄方向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臉上一片沉寂。

“谷道長可是發現了什麼?”說話的是陣一道的齊風,也是除谷道子外,另一個依然留在原地沒有離開的人。

“我觀齊道長今日在監獄時檢視了一番,不知可有發現什麼異狀。”谷道子收回目光,問身邊的齊風。

齊風一笑:“那倒沒有,陣法很牢靠,沒有一絲被動過的痕跡。”

谷道子:“對於騰蛇一事,不知齊道長有何看法?”

齊風聞言,笑容一頓。

他緊著眉頭思索了一會,道:“有一事,我派隱瞞了千年,如今是到不得不說的時候了。”

谷道子蹙頭一緊:“可是關於那騰蛇?你和二人皆是出自道門,齊道長有何事,不妨直說。”

齊風壓低聲音:“道門皆知,妖怪監獄的陣法是出自我派,也知道這陣法是我派祖師們從一處秘境中得來的殘陣,而殘陣裡面還有一副大妖骨骸。但其實,我派祖師當初在陣法裡面發現的並不是大妖骨骸,而是......”

齊風頓了頓,神情有些不明,接著道:“那裡關押的是一條奄奄一息的騰蛇。陣法被我等祖師闖進去後,那騰蛇嘆息了一句時也,命也,天意不可違,就沒有氣息。等我祖師把騰蛇屍體從陣法里弄出來後,騰蛇立即風化,成了一具骨骸。”

谷道子聞言,頓時一赫:“什麼,騰蛇?這騰蛇難不成不止一條?”

齊風沉眉搖頭:“不知,不過觀我祖師留下來的手札,騰蛇這個種族,怕是真不止一條。”

谷道子滿臉凝重:“那為何世間除了女媧座下的騰蛇,卻再無其他傳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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