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我很惜命
羅邙記憶被撕開, 雖然只有一角, 卻彷彿是他親身經歷，極為深刻。有了這一絲屬於上代騰蛇的記憶, 他很快便理清了前因後果。
同時，也明白了霍飛話裡隱含的擔憂。
不，現在的他，其實比霍飛知道的更多。他知道上代女卉祭天，是被女媧意念操控, 是身不由已的結果。
這一代的女卉是銀環，別說身不由已, 就是心甘情願羅邙都不答應。
“說吧，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羅邙神色猙獰，一想到那些修行者有可能會讓銀環祭天, 他就想殺人。
到了這會兒, 羅邙已經完全明白霍飛的意思。心裡多少有些感激，他沒想到自己渡劫, 竟會引發這種隱患。早知道如此, 他便永遠不渡劫了。
霍飛抬眸，看了眼銀環，才道：“你我聯手震懾他們, 讓他們不敢妄動。”
羅邙看著霍飛，冷冷噗笑：“你是不是在人類世界呆久了，手段也如此拙劣了，震懾, 哈......人類的貪婪，是區區震懾便能讓他們放棄的？按我說，不如殺...挑幾個猖獗的門派，直接殺...殺到他們做夢都害怕，自然就不會有人再敢異議。”
聽到羅邙毫無掩飾的殺意，霍飛與青蟒緊了緊額頭。
殺，的確最能解決事情。
但是...那得看時代，如今這個年代，一旦與修士爆發大面積爭鬥，這個國家的國家機器就會出動。那些肉身凡胎拿妖族沒辦法，可現在社會的高科技武器卻能消滅他們。妖族再厲害，也鬥不過千千萬萬的人族。
不到迫不得已，不能大開殺界。
對於這一點，霍飛與青蟒都看得極為清楚，所以並不贊同羅邙這個提議。
殺氣騰騰的羅邙，讓銀環十分吃驚，她額頭微蹙，伸出略有些冰涼的小手，摸了摸羅邙的額頭。
“大哥？你怎麼了？”銀環隱隱有些擔憂，大哥以前只是冷漠，從來不會露出如此暴虐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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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情況不對，怎麼有些入魔的徵兆。
“沒事。銀環，大哥向你保證，決不會讓你走上上一代女卉的後路。”羅邙握住銀環的手，說出的話彷彿最有力的誓言。
銀環咧嘴一笑，安撫道：“你在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走上她的路，我可是惜命的很。”
說老實話，銀環雖然有些吃驚自己的身份，但是，她真沒想過犧牲自己，拯救他人。
她是蛇，身體裡流淌的血液是冰冷的，能為幾個身邊的人沸騰，已經算是稀罕...那些討厭的人類，她才懶得去救。
而且，她也不認為自己有那本事去恢復所謂的大地生機。
霍飛說的那些，對她沒有任何影響。
羅邙看著銀環，瞳孔不可察地微微閃動。沒有完全繼承上一代騰蛇的記憶，所以他也不清楚，上代騰蛇最後是否計劃成功，抽出了一直操控著女媧精血的意念。
不過，在他一兩百年前遇上銀環開始，她就活得沒心沒肺，他花了這麼長的時間，才把她那顆冷硬的心捂出溫度。從這一點看來，上代騰蛇，應該是計劃成功了。
可反之，從方才她維護青蟒的情況來看，心境似乎又朝著某個他不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了去。
這要換成以前，別說青蟒相倍兩個月，就是一年十年，也掀不起銀環一絲多餘的情緒。當初，他能讓銀環接受他，還是用肉勾搭的。再加上，他二人天生牽絆，這才徹底把他融入她的世界。
羅邙不想讓銀環擔心，轉移話題：“天亮了，銀環肚子餓不餓，大哥去給你找吃的。”
“餓！”她早就餓了，要不是他們一個個嚴肅的要死，她早就喊阿輝給起床做飯了。銀環脆生生的道：“青蟒，阿輝是不是還在睡覺，快點讓他起來給我煮飯。大哥，我找到了個專用大廚子，煮出來的東西，可好吃了。”
銀環也不想一直糾結在這個話題上，借話趕話，岔開話題。
霍飛輕輕搭下眼簾，把心裡的話暫時噎下，準備等銀環不在了，再與羅邙商量。
這事，兄妹二人無法逃避，早晚會面對，還不如在那之前提前佈局，把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裡。
羅邙出現，吸引了銀環所有的注意力。被無視了一個早上的青蟒總算是得到了一絲關注。
青蟒抬頭，陰鬱的瞳孔裡欣喜一閃而過。聽到銀環的話，起身，便往阿輝所在的房間走了去。
霍飛見狀，長臂一揮，撤掉門上的妖元。
“哥，阿輝的廚藝可好了，等會讓阿輝給我們做魚吃！”銀環樂呵呵：“阿輝是黑雄半路捉來的，是個大學生，可有文化了，還教我上網打遊戲...”
說到這裡，銀環額頭一跳，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她騰得一下從沙發上蹭起來，急吼吼想去自己房間。
第一次用雙腿走路，銀環還有些不習慣。
剛起身，彷彿就像喝醉般，踉蹌一下摔倒在地。
霍飛與羅邙見狀，愣怔一秒，身形一晃，一左一右把銀環從地上撈起來。
“放開，我自己來。不就是用腿走路麼，切，我用尾巴都能走路，更不要說用腿，閃開，閃開。”銀環撇開身邊的兩人，伸手，拍了拍被摔到的小膝蓋。
她胸脯一挺，學著別人走路的樣子，一步一步，慢慢往臥室門挪過，一邊挪，一邊得意地道：“阿飛，你來得正好，我前天捉到一隻狐狸精，你回監獄的時候，把她帶回去，讓灰狐教教她怎麼做妖怪。這只狐狸很臭，應該吸過不少陽氣...”
銀環慢吞吞得，像一歲幼兒般，終於走進了臥室。進屋後，拖著奄奄一息的狐狸尾巴，就往客廳挪。那蹣跚的腳步，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她雙腿有問題呢！
這可是她的戰利品，證明自己有不是戰五渣的戰利品。
“我親手捉到的。”銀環柳眉高揚，滿臉炫耀。長開的臉沒了以前那般可愛，但卻生動活潑，洋溢著燦爛。
霍飛與羅邙對望了一眼，眼裡皆閃過一絲隱晦，極為默契地放下心事。
霍飛：“狐狸，慶城怎麼會有狐狸出現，我看看。”
經銀環一打岔，客廳中的氣氛驀然鬆懈。
霍飛來到銀環身邊，垂頭，往她拖出來的狐狸觀察去。羅邙揮手，施了一道術法，把凌亂不堪的客廳恢復整齊，而這會兒，青蟒也把黑雄和阿輝叫出了房間。
黑雄一入客廳，歪歪的身子突然一震，畢恭畢敬地看著銀環，等待著銀環發號施令；哎喲喂，“聖人”的頭號打手全部就位，那接下來，是不是該整軍待發，帶著妖族翻身做主了。
黑雄的目光太過灼熱，正和霍飛說話的銀環被看得滿身不舒服。
銀環扭了扭眉頭，隨著那道目光看過去。
“黑雄，你看什麼呢？現在都快九點鐘了，你去學校要遲到了。”銀環斜著黑雄。
銀環的態度，讓黑雄有些傻眼。他眨了眨眼，覺得哪裡不對。
他道：“我不去學校了，我和你們.....”
他話還沒有說完，銀環眼珠子一瞪，：“什麼叫不去學校了？都交了三個月的學費了，你說不去就不去，有你這樣敗家的嗎？趕緊的，先學出師，等出師了，我讓青蟒給你開家理髮店，到時候，咱們就有經濟收入了。”
黑雄：“......”
喂，老大，你是不是弄錯了。我們現在應該去搶道士地盤才對，都什麼時候，還學什麼剪頭髮？
比腦洞，黑雄與銀環不恐相讓，但奈何兩人腦電波不在一個頻上，交流困難。
“還站著做什麼，快點去學校。”銀環見他站著不動，臉畔一黑，催促道。
“......”黑雄很無語，看了看霍飛，又回頭看了看羅邙，最後把目光落到青蟒身上。
喂，三位大哥，現在是怎麼個情況？聖人老大倒底是覺醒還是沒覺醒啊？
這畫風不對啊！
銀環到底覺沒有覺，這事，在場怕是沒一人知道。
現在的銀環，娉婷玉立，飛揚的臉畔青春洋溢，與普通少女沒有任何區別，通身再無一絲妖氣縈繞，哪怕是世間功力最高深的降妖師，也分辨不出她是人，還是妖。
銀環目前的情況，倒是和咎元青有些相似，察覺不出任何氣息。
按說，這番變化，在知情人眼裡，的確是覺醒後的高人應有的狀態。可......就看她提著狐狸尾巴那股子得意勁，幻想破滅，算了，還是讓高人只存在他們的意想之中吧...
黑雄註定得不到回應，只能懨懨的滾回自己的洗剪吹培訓班，接著深造。
被青蟒拉進廚房的阿輝則是一臉懵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記得，昨晚自己頭腦有些暈，一晃眼，就跑到了雲層之上，緊接著就徹底失去意識...經這一出，他算是真正見識到妖怪與人的不同。
阿輝狠狠吸了幾口氣，平復自己淚奔的情緒。看著家裡突然多出來的兩個男人與一個....呃，一個叉腰瞪眼的少女，他腦袋都不用轉，立即就猜到了這三個人也是妖。
阿輝呵呵乾笑，同手同腳開始做飯。
mmp，他這輩子是與妖結緣了吧，是吧......
慶城這裡，因銀環之故，緊張被歡笑聲掩蓋。而魔都那邊，同樣也因銀環之故，出現了某種不可逆的事故。
這不，一大早，新上任的局長賀柄軍，剛從被窩裡伸出腦袋，就被站在床前的黑影嚇得驚掉了下巴。
“你就是人間異術界最新上任的負責人？”
床邊的人似乎被迷霧擋住了臉，但甭管擋沒擋住賀柄軍都知道，這個突然出現在自己床前的人，似乎很生氣。
“你誰啊？”賀柄軍看了眼緊鎖的門窗，有些漫不經心的身子，頓時進入防備狀態。
床前黑影：“我是地府閻王。昨日鬼門大開，我地府有近三萬只鬼，在陽間慶城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