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覺醒
賀柄軍揪著眉心, 一臉犯愁。
來時, 他爺叮囑他。他是老大，不用事事親為。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裡接接電話, 打打遊戲，再安排一下日常，把任務分派下去就行，比他哄幼兒園的小可愛們吃飯睡覺還要輕鬆。
賀柄軍在趕鴨子上架之前，是魔都某私立幼兒園的老師, 同時，也是一個不務正業的降妖師。他是真沒把這牛逼的局長之位當回事。按他的說法, 他這個局長，不過是異術界與政府之間的紐扣罷了。
那年，賀柄權打斷他的腿, 那時醫療條件極差, 斷掉的腿雖然接上了，但卻不能做過於激烈的運動。家人對他愧疚萬分, 不強迫他一定要繼承家族事業, 順心就行。他天賦不錯，且又喜愛道家法術，雖然沒有賀柄權那般擁有家族頂級資源來修煉, 可是在爺爺的教導下，修為倒也還看得過去。
長大後，他爺說降妖師是高危險職業。他的腿雖然能正常行走，但關鍵時候, 逃命卻很困難，便讓他自己選擇正職，副職則是編外降妖師。
賀柄軍一琢磨，便選擇了去幼兒園當幼師。
來特殊安全局之前，他爺交待不要慫，有事員工上，沒事還是讓員工上。遇到他必須要出面的事，一定要躲在員工後面，保命重要，千萬別自己擼袖子幹。而且，賀擎大伯也有說過，不用管那麼多，跟著安全局以前訂下的規則做事就行。
賀柄軍一想：對，跟著規矩走，絕對出不了事。
特殊安全局有明文規定，一旦發現新妖，先確認其種族，做好備案記錄。再把訊息通知給手下和各派宗門，派人找尋妖怪行蹤，記錄新妖的氣息與是否曾犯過法。
沒有犯法，那大夥就洗洗睡覺，該幹嘛幹嘛。
想到這裡，賀柄軍雙眼泛笑，立即把賀柄權歸屬到了豬的種族內。
他鄙視一笑，有些幸災樂禍。
奸詐小人，還以為這特殊安局全是賀家人呢，任他隨心所欲，胡作非為。不按規定辦事，踢到鐵板了吧，活該......
拋掉對賀柄權的鄙視，賀柄軍坐穩身子，立即開啟電腦，查尋局內有關騰蛇的備案。
翻看了一會兒，他眉頭一揚，整個人頓時輕鬆了。
真好，不用為騰蛇大boss犯難了。騰蛇的備案資料記錄齊全，連需要出動人手去記錄氣息這一道手續都已經完成。
洗洗睡覺，只要騰蛇不犯事，他吃多了才會多管閒事。
賀柄權那只豬，光長身子，不長腦袋，以點本事就把尾巴翹得老高，以為天下，就他最大。卻不知，人家霍飛都擺明了態度，不願意特殊安全局繼續追查騰蛇，他倒是好，不但不知退避，反而腦袋長坑似的，明目張膽地去挑釁**oss。
哼哼，他才不會那麼跟他一樣傻。
他出來時，爺爺千叮嚀萬囑咐。霍飛不能惹，不但如此，還要在不破壞規矩的前提下，給他方便。
提到霍飛，爺爺神色除了忌憚還暗藏隱晦。他不知道原因，但他向來很聽爺爺的話。
賀柄軍伸了個懶腰，準備關上電腦睡覺。
在睡覺之前，他在特殊安全局的app釋出了一條訊息，讓大夥今晚多加留意，看看各大城市，是否有奇怪事件出現。如果有，那就各行其事，把從地府出來的迷路鬼，安全送回家。
今天是中元節，鬼門大開。往年，好多從地府放假出來的鬼，都會因為城市變化太大，走迷了路，因為迷得找不到家，轉而跑去騷擾別人。
賀柄軍一身輕鬆，洗洗就爬上了床，鬧得紛紛揚揚的騰蛇事件，就這麼被他按正常手續走完了。幾個在大漠等候後續通知的降妖師左等右等，都沒有等到任務。
一群人老懷欣慰，暗道：這新上任的局長，可真沉得住氣。
這要換成賀柄權，怕是連夜就釋出任務了。
——
夜空之下，星辰閃爍。
慶城地界，一道異常波動突然躥起。高空中，強大氣勁忽然壓下。街道路燈像是受到某種磁場牽引般，頃刻間忽明忽暗，極速閃爍。
剌耳的電流聲響起，城中燈火驟然熄滅，整座城市剎那間陷入黑暗。
好在黑暗來臨時，正是半夜時分，人們正睡著香甜，只有寥寥幾個愛過夜生活的人，目睹了這一變化。
那些人打了一個冷顫，腦袋一轉，後知後覺想起今天是七月半，他們一縮脖子，三三兩人吆喝著，飛快躲回了家。
深手不見五指的地下停車庫內，一道沉沉的聲音突然響起，緊接著，一抹藍光掠過，空氣剎時扭曲，黑暗中，突然湧現出一個巨大黑洞。
黑洞一現，藍光瞬間鑽了進去。
就在黑洞快要消失剎那，停車庫的入口處，又是一道驚芒飛躥而來，沒入了黑洞之中。
開劈出來的異境內，一道滔天龍嘯突然響起，緊接著，背身巨翼的恐怖異獸剎時現身。他剛出現，就憤怒地撲向了肅立在半空中的人。
在龍嘯聲響起之刻，一聲鷹鳴也時劃破異空，同樣朝半天中的咎元青衝了過去。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羅邙與霍飛。
當日，銀環離開監獄，霍飛在銀環體內留了一道自己獨有的妖元。那妖元不但能感應到銀環的行蹤，而且同時，還能隨時跟進她的情況。
早前，霍飛正與緣痴商量事情，他準備讓羅漢寺出資，在山腳下建立一所妖怪學校。這個提議是銀環提出來的，霍飛覺得可行，在抽出時間後，便打算先將學校辦起來。
剛商量完事，就察覺到他留在銀環體內的那道妖元，竟突然消失了。
他的妖元，極為難纏，絕非常人可以抹去。霍飛額頭一眉，當即就飛身來了慶城。在他剛尋到銀環最後失蹤的地方，就見羅邙衝進了黑洞。
兩個人，一前一後進入了異境。
剛踏入這片空間，霍飛就看到了蜷縮成一團，倒在地上的銀環。他本想去檢視銀環情況，卻又見半空中青蟒與黑雄，外加剛進來的羅邙，都在向空中那個道人撲去。
情況一目瞭然。
銀環如此痛苦，那必然是上空那人出的手。霍飛二話不說，當下就加入了圍毆陣營。
四隻大妖，加一隻稀有品種——騰蛇，皆不要命的往結界上撞。
見不得銀環痛苦，他們都想要撞破結界，阻止咎元青繼續施法。
咎元青見有人撞進自己劈出來的空間，先是一驚，可在發現來者的獸形是什麼之後，他頓時又松了下去。
“騰蛇，你總算來了。下面的事，你接著做，我撐不住了。”咎元青老懷欣慰。重要關頭，接手的人終於出現了。
女卉的這次再生，著實費力。催動媧皇晶的能量，就險些耗盡他一身功力。
說完話，咎元青手一揮，就想撤掉結界。可剛抬頭，眼尖的他，就立即發現情況不對。
為什麼騰蛇眼眶通紅，一臉忿恨，像是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般？
正在咎元青疑惑之際，羅邙突得一下現出人形，瞪著怒眼，氣極敗壞的咆哮：“住手，哪來的王八羔子，敢對我妹子下手，你給老子出來，有本事和我單挑，我要剝了你的皮......”
“你發什麼瘋，我這是為了誰？”咎元青一頭問號。
騰蛇在搞什麼鬼，都化形這麼久了，不但不來找他，反而剛見面就一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模式。特麼的，為了幫他做事，他都快沙化了，他還想怎麼樣？
咎元青弄不懂突然現身的騰蛇要鬧哪樣，不過甭管哪樣，他卻知道，以現在騰蛇的狀況，不宜交接任務。
狠了狠心，咎元青沉下心，拼著沙化的危險，雙手極速飛快。就在羅邙咆哮不止的時候，身形一晃，頓時變成了一得黃沙，消散在天空之中。
“騰蛇，我撐不住了，閉關去了。你自己的東西，自己去拿，老子不陪你玩了。”黃沙飛舞，一道縹緲的聲音同時在異境之中響起。
那聲音裡，同樣帶著氣急敗壞與惱怒。
咎元青心塞的要死。
本以為騰蛇出來了，他便能鬆手。不想，來是來了，可來得卻是個神精病，不但不幫他，還害得他徹底沙化。
這次損失大了，閉關，閉關，等再聚人身後，再來找騰蛇算帳。
咎元青消失，被他控制的媧皇晶徒然失色，沒有操控的人，媧皇晶咻得一下躥入了銀環的額心之中。
就在媧皇晶入體剎那，銀環身上巨痛如退潮般，一波波撤退。
銀環大汗淋漓，意識再也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迷。
月光朦朧，冷冷清清照在銀環身上。一陣輕風拂過，雲團上嬌小的身影竟隨吹起的風，慢慢飄浮到了半空之上。
剛浮上去，就被一團奪目綠光包裹。
神秘又強大的氣息從銀環身上溢散而出。小裙子外焉焉搭下的小尾巴，在綠光圍上來剎那，漸漸轉變成了一雙白皙的腿。
霍飛等人屏氣凝息，皆凝重地看著頭頂上的那團綠光。
羅邙與青蟒在銀環異變剎那，似乎是有所感應，胸口驀然一緊，無師自通，恍然知道銀環覺醒了。
羅邙神情複雜，雙瞳如淵，瞳孔驟然帶起了絲絲悲憤與沉重。這種感覺很奇怪，羅邙摸著心口，不知為何，對銀環覺醒，竟升了幾分牴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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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雄則是一臉懵逼，瞪著一對金色堅瞳，神遊天際，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霍飛......霍飛則驚喜不已，他萬萬沒想到，銀環覺醒契機竟會是這般。回過神來，霍飛剎時便知道，方才那個神秘人的用意。
那人，是在助銀環覺醒。他似乎還認識羅邙，不過看羅邙的反應....
外界眾人心思如何，銀環不得而知。
此刻的銀環，只感全身暖和，彷彿是浸泡在溫暖的泉水中，身心都處於一種極度愉悅的境界中。
意識模糊，銀環發現，自己又變成了一條小蛇。
她回到了福定山洞穴中的小水池中，無憂無慮，甩著尾巴歡快遊暢。小池邊，身形強壯的大哥，正費力從山羊腿下撕下一塊嫩肉，甩著尾巴，往她嘴裡喂。
沒有讓她胸悶的女卉，更沒有讓鑽骨的疼痛。
一切的一切，都如曾經那樣，日子愜意又美好。有吃，有喝，簡直賽過活神仙。
就在銀環剛升起過種想法當下，靜靜肅立雲團的羅邙，突感空氣一新，心口處，那沉悶悶的壓抑，似乎得到了某種釋放般，驟然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