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瀲不動聲色的撫了撫身上有些凌亂的衣裳, 淡淡的問道。

“殿下來景翎宮, 可是有何事。”

燕挽亭皺著眉頭看著臥榻上躺著的葉詔音, 沉吟了片刻問道。

“她, 怎會在此。”

夏秋瀲轉頭, 瞧見葉詔音臉色潮紅, 衣襟半開的躺在臥榻上, 便彎腰細心替她蓋上錦被。

“詔妃姐姐今日心情不太好,特地來景翎宮找秋瀲與她一同飲酒。”

燕挽亭抿了抿唇, 冷淡的偏頭,負手走到臥榻邊,居高臨下的看了葉詔音一眼, 而後轉頭看著夏秋瀲。

“那你們剛剛,可是在同塌而眠。”

“殿下多想了。”

燕挽亭擺了擺手,緊蹙著眉頭淡淡的瞥了夏秋瀲一眼。

“罷了罷了,你與詔妃素來交好, 本宮知道。本宮今日來,只不過是告知獻妃娘娘,父皇體恤你身子不好,已恩准你與本宮同行, 去青州的行宮避寒。話竟已告知獻妃,那本宮就回去了。”

夏秋瀲此時才終於鎮定了下來, 她看著燕挽亭冰冷的側臉,輕聲道。

“這般小事,殿下遣個小太監來便是了, 何必親自前來傳話。”

“你...好,既然獻妃這麼說了,那日後要是有事,本宮叫個小太監來傳話就是了,省的本宮天寒地凍的,過來找不自在。”

燕挽亭今日似乎有些不開心,聽夏秋瀲這麼一說,呼吸一窒,冷哼了一聲丟下一句話,轉身拂袖就要走。

夏秋瀲咬了咬唇,眼神閃爍著,叫住了燕挽亭。

“殿下...”

她現才察覺,剛剛自己的話中,尚有不妥。

其實她本想說,外頭風雪這般大,若只是傳一句話,燕挽亭便不用親自來。

不過,燕挽亭好似會錯了意。

燕挽亭收回了踏在門檻上的腳,背對著夏秋瀲。

“獻妃可還有事。”

燕挽亭語氣冰冷,還帶著絲絲不耐。

夏秋瀲到嘴的解釋,便只能收回了。

“殿下慢走。”

燕挽亭猛地回頭,狹長的鳳眸含著滿滿的怒氣,而後咬牙道。

“不送。”

燕挽亭氣呼呼的走了,大踩著步子,一步步的踩的地上的雪咯吱咯吱作響。

燕挽亭一走,青鳶就探頭探腦的從門邊探頭進來,她瞪大眼睛有些後怕的看著夏秋瀲,小聲道。

“小姐,公主殿下她,剛剛好可怕,她變臉可真夠快的。”

夏秋瀲愣了楞,這才收回望著大殿門的目光,偏頭看著青鳶輕聲問道。

“她...來時很開心嗎。”

青鳶忙不迭的點頭,一下蹦到了夏秋瀲身邊,皺著眉頭訴苦道。

“小姐,公主殿下來時,還欺負我呢。說我是小胖子,穿著這厚厚的衣裳,更像一隻小肥豬,等明年開春,就能宰了吃了。”

夏秋瀲垂頭,雙眸光芒閃爍,她咬唇沉默了許久。

青鳶見夏秋瀲低著頭不說話,就上前抓著夏秋瀲的衣角搖了搖,撒嬌道。

“小姐,她欺負我。”

夏秋瀲伸手輕輕摸了摸青鳶的頭,安慰道。

“好了,過兩日我們就要隨殿下去青州了,你不要賭氣了,到時對殿下也尊重些,到了宮外,萬事都要遵從殿下的旨意。”

青鳶撇著嘴氣嘟嘟的哼了一聲。

“小姐,我知道了,知道了。到了宮外,陛下又不在,公主殿下就是大老虎,誰都要聽她的。”

大老虎,這般形容燕挽亭,若是讓她聽到了,恐怕又該不高興了。

夏秋瀲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輕聲吩咐道。

“好了,去收拾東西吧。”

“嗯。”

青鳶應了一聲,蹦蹦跳跳的跳走了。

夏秋瀲轉身回到書房,看著臥榻上躺著的葉詔音,見她又踢開了錦被,便又上前替她蓋好。

“獻妃娘娘倒是對詔妃關切的很啊。”

冷冷的聲音帶著哼聲,從外頭傳來。

夏秋瀲轉身瞧見了剛剛才走了的燕挽亭又出現在了門外,身上披著一件雪白的狐裘,手上正撐著一把遮雪的紙傘,面容冷淡下巴輕昂。

夏秋瀲倒是意外,剛剛還氣哼哼才走的燕挽亭,怎麼突然又折返了,她楞了楞,啟唇輕聲問道。

“殿下怎又回來了,可...可還有事。”

“怎麼,沒事本宮就不能來獻妃這景翎殿嗎。”

燕挽亭站在雪中,面容白皙眉目如畫,唇不點而紅,如墨染的青絲如瀑而洩。一身雪白的狐裘,襯的她格外的出塵清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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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毛般輕盈的雪花,落在白色的紙傘上。

夏秋瀲站在房內望著她,清冷的雙眸微斂。

“外頭風雪大,殿下還是進來取暖避避風雪吧。”

“不必了,本宮不過是來提醒獻妃一句。本宮改了主意,明日就啟程去青州,獻妃早些準備好。”

“明日?”

夏秋瀲有些意外,不是說再過兩日嗎,怎麼燕挽亭又突然決定明日就走了。

“你今日就好好準備準備吧,明日一早出發。”

燕挽亭說完,就轉身要走。

夏秋瀲輕移蓮步,走到門邊,輕聲問道。

“殿下...當真不進屋嗎。”

“哼,不進,本宮還有要事要辦。再說,本宮看你這書房,也容不下那麼多人。”

說完,燕挽亭步子也不停的走了。

容不下那麼多人,她...是在說葉詔音。

莫不是又吃醋了。

夏秋瀲有些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唇角卻不經意的挑起一抹淡笑。

燕挽亭撐著紙傘,匆匆穿過御花園往太醫院走去,她緊緊的皺著眉頭,一邊踩著積雪,一邊輕聲低喃道。

“哼,我看她那書房的臥榻誰都能躺的。”

一路走過御花園,走到了太醫院門口,燕挽亭就瞧見一個圓滾滾雪球正蜷在路中央,一動一動的不知在幹嘛。

心有怒火的燕挽亭走到那雪團旁邊,眼尖的瞥見了那頂大大的太醫帽,便冷哼一聲道。

“不進屋,待在路邊擋路做什麼。”

雪團動了動又靜止了,然後以微弱的動作,一點一點的轉過來。

福安臉頰紅通通的正蹲在地上,手上捏著一團雪,嘴邊上還沾著雪花,她呆愣楞的仰頭看著黑著臉的燕挽亭。

咽了咽口水,嘴裡的雪花融化了,化作一股冰水,流進了喉嚨。

福安站起身,抽了抽紅通通的鼻尖,心虛的將手上那咬了一口的雪團藏在了身後。

“見過殿下。”

“你在吃什麼,雪?”

燕挽亭挑眉,又好氣又好笑的看著福安,一時間也不知是教訓她還是一腳踹去好。

福安忙不迭的搖頭,偷偷摸摸的將身後那團雪丟在了地上,毀屍滅跡。

“沒有,沒有。我每次,怎麼會有人吃雪呢,只有傻瓜才會吃。”

“是是是,只有傻瓜才吃。”

燕挽亭才抬起手。

福安就閉上眼,縮了脖子,皺著眉頭皺著臉,皺巴巴又可憐兮兮的。

燕挽亭中指拇指疊在一起,在福安皺成老太婆般的額頭重重的彈了一下。

“吃什麼不好,御廚給你備的糕點不好吃嗎。”

“哎喲,疼~”

福安痛呼一聲,睜開眼摸著紅了一塊的額頭,黑溜溜的鹿眼瞬間就聚滿了委屈的淚水。

她撇著唇角捂著額頭,敢怒不敢言的垂下頭,抽了抽紅紅的鼻子。

晶瑩滾燙的眼淚啪嗒跌在了雪地上,瞬間消失不見。

燕挽亭氣結,楞了楞,轉頭四處看了看。

見人沒看見,就把傘移到了福安頭頂。

“就哭了,你瞧你這出息,還是太醫。”

福安賭氣的後退了兩步,躲開了燕挽亭的傘,眼睛紅通通的鼻子也紅通通的,她委屈又記仇的看著燕挽亭,一邊哭著還一邊打起了嗝。

“誰..嗝...誰說太醫...嗝....太醫就不能哭。”

要是讓了辭知道,燕挽亭又欺負了她的寶貝徒弟,怕是明日就動不了身出宮了。

燕挽亭同以往一樣,從腰間的小香囊裡,倒出了幾塊乳白色的小方糖,遞到了福安面前。

“行行行,太醫能哭,行了吧,我這還有幾塊麥芽糖,你要不要吃。”

照燕挽亭以往的經驗,只要給福安幾塊糖幾個糕點,準能堵住她的嘴。

但是誰知道今天的福安是不是吃錯了自己制的藥,機靈了不少。

還含著淚花的黑眼珠靈活的轉了轉,她放下手,趁著燕挽亭一時不察,刷的從燕挽亭手中將糖搶了去,就往大堂滾了去。

一邊飛快的跑,還一邊帶著哭腔洋洋得意的喊道。

“我告訴師父去,你欺負我。”

只是沒跑幾步,福安就發現自己跑不動了,身後好像拖著一塊巨石一樣,連帶著後頸一沉。

她整個人都被燕挽亭拎了起來。

燕挽亭拎著福安,冷冷哼一聲,輕輕鬆鬆的將她拖著走。

“好啊,你學聰明了,拿了糖還敢告狀。你信不信,下回師叔出宮了,我把你鎖在煉藥房,把你丟進藥爐,煉成丹藥。”

福安像個雪球一樣,被燕挽亭先是拎著雙腳離地,又被丟在地上拖著走,眼珠子轉了一圈,連忙道。

“你不可以這樣做,你要是敢這樣,我...我就天天哭,到你殿裡哭去,我還要去獻妃娘娘那裡去告狀。我告訴你,獻妃娘娘可喜歡我了,她昨日還摸了我的頭,還對我笑了。”

師父說了,公主殿下最怕的就是獻妃娘娘了。

果然,福安這話一說完,燕挽亭就鬆手了。

她啪嘰的臉朝下,摔進了雪裡。

好在雪厚,摔是摔不疼的,只是衣領裡脖子裡進了雪,可讓她涼的從地上彈了起來,驚慌失措的往外扒雪。

燕挽亭撐著傘看著福安,氣急的從地上抓起了一把雪,丟在了福安頭上。

“誰教你跟本宮提獻妃的,小小年紀不學好。”

福安被雪砸了一頭,便也雙手從地上捧了一大捧,雪,迎頭往燕挽亭臉上一砸。

空氣寂靜的有些可怕,除了福安跳的越來越快的心跳。

燕挽亭站在雪地裡,一手撐著紙傘,臉上頭上肩上全掛著雪花。

還有一片腐爛的落葉,正合著雪花,晶瑩剔透的掛在她的鼻尖上。

燕挽亭的臉僵的像雪人似的,狹長的鳳眸微微一眯,帶著危險的氣息,緩緩的垂頭盯著地上蹲著,臉上還帶著得意笑意的福安。

漆黑深邃的雙眸中,那湧動的怒火,讓福安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凝固起來,她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退。

“啊,師父救我,殿下要吃人了.....”

福安淒厲的慘叫,迴盪在太醫院的上空。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膨脹了,今天居然更了那麼多!

還有小受受說作者菌短小!

哼哼,站出來,讓作者菌來讓你體會一下什麼叫粗長!

無知的臭受受1

哼,不跟你們說晚安!

wa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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