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算重要情報?”解坤微微彎下腰,低頭看向地上的赤袖幫成員微笑道。

地上那人的眼神閃了閃, 辯解道:“這是赤袖幫的最新情報, 我以為你想知道。”

“最新情報?”梁斐疑惑地蹲下-身, “是什麼時候下達的命令?”

“就在今晚, 清算日開啟之前。”偷襲者緊張道。

對於偷襲者的話,梁斐只敢相信三分。

此人先前第一次偷襲解坤,應該只是存了試探的目的,所以解坤只是小幅度地偏了偏腦袋, 就輕易避開瞄準他的飛刀。

然而在解坤第一次躲避飛刀之時, 側身的動作因為右肩的傷口顯得有些不自然。這一瞬的遲疑被隱藏在暗中的偷襲者發現,才會不依不饒地進行第二次偷襲。

偷襲者被解坤壓制在地之後,竟然毫無反抗地主動交代出赤袖幫的重要情報。依照梁斐在王城與數個心機路人交鋒的經驗, 此人絕對還存有其他目的。

梁斐稍作回憶,就想通偷襲者這樣做的原因。偷襲者第二次偷襲解坤, 是懷疑解坤肩膀上有傷。而他主動說出關於“通緝肩膀有槍傷的人”的情報,則是為了試探解坤肩上的傷口是否是槍傷。

如果解坤真的受過槍傷, 在聽到自己竟然被強大的赤袖幫通緝之時, 必然會表現出驚恐或者慌張的情緒。如果解坤與通緝令上的人無關, 便只會認為這條情報無用。

推測出偷襲者的目的, 梁斐順勢引導道:“說這麼多, 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他假意拍了拍解坤受傷的右肩, 起身道:“走吧,赤袖幫的人不好惹,把他打暈之後扔在這兒。”

他用手指拍動解坤傷口上方, 發出“啪啪”的聲音,同時用手掌擋住解坤受傷的位置。從偷襲者的視角來看,就像是梁斐在用力拍打解坤的肩膀,實則雙方只是指尖與肩膀上方接觸,根本沒有擠壓到傷口。

見解坤被拍了肩,臉上卻沒有絲毫異常表情,衣服上也沒有滲出血跡,偷襲者目光微閃,以為自己猜錯了。

他瞬間收起一開始的諂媚模樣,對踩在他身上的解坤冷笑道:“你的同伴還算識相,如果不想像受槍傷的男人一樣被赤袖幫通緝,勸你最好馬上把我放開!”

偷襲者的翻臉側面印證了梁斐的猜測,他頓時有些心情複雜,如果整座王城的人都像他遇到的這幾人一樣腦子裡裝滿了彎彎道道,他本輪的任務難度無疑會提升很多。

解坤沒在意偷襲者的威脅,用力將其面朝地面壓在地上,隨後左手砍向他的後腦。

偷襲者悶哼一聲陷入昏迷,解坤順手將他身上的武器扒下來。

見解坤將偷襲者的飛刀順手遞給自己,梁斐搖搖頭道:“我不擅長用這個。”

解坤也很無奈,他的右肩受傷,只能使用左手攻擊。對於以右手為慣用手的他來說,這些飛刀也沒有使用價值。但多一件武器也算多一分保障,他還是堅持將幾把飛刀塞進梁斐手裡。

“對了,醫生他們呢?”解坤抬頭疑惑道,彷彿現在才注意到隊伍裡少了兩個人。

梁斐回想起剛才的場景,無奈道:“剛看到有人偷襲你,他們就逃跑了。”

解坤所謂的“朋友”怎麼都如此不靠譜,無論是拍賣行的老闆安東尼,還是醫生和迪恩,只要一遇到危險,第一反應都是把解坤扔下明哲保身。

“斐斐怎麼不跑?”解坤調笑地看向梁斐的腳腕,作勢要來扶他的腰,“難道是高跟鞋不合腳,想跑卻跑不動了?”

梁斐早已換上男裝和方便行動的鞋子,對解坤的調笑毫不動容。解坤見梁斐表情淡淡,知道自己調-戲失敗,立馬又換了一條調-戲思路。

他誇張地吸了一口冷氣,故意落後兩步道:“斐斐,你走得太快了,我手好痛。”

走路還能影響到肩上的傷,解坤是用手在“走路”嗎?

梁斐知道解坤又在故意逗他,頭都懶得回,只專心向前趕路。

解坤早料到梁斐不會搭理這種拙劣的謊言,也不計較梁斐的冷淡,微笑著跟在梁斐身後。

“為什麼不丟下我逃跑?”解坤盯著梁斐的背影,無聲地自言自語道,“這樣讓我很不習慣啊……”

沒走兩步,解坤臉上的笑意悄然加深。

因為他發現,梁斐竟然真的因為他毫無邏輯的抱怨而放慢了腳步。

梁斐無聲的縱容助長了他的“囂張氣焰”,一路上“斐斐,斐斐”叫個不停,一點被通緝的緊張感都沒有。

梁斐不想搭理他,在穿過一條僻靜的街道之後,他突然壓低聲音道:“安靜。”

在梁斐提醒之前,解坤就聽到了不遠處的腳步聲,充滿笑意的眼神瞬間化為銳利,先前的散漫態度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冷冷地看向不遠處的街角,左手匕首出鞘,顯然早已做好戰鬥準備。

只凝神往街角看了幾秒鐘,解坤的警惕忽然再次消失。他輕鬆道:“放心,他們不是赤袖幫的人。”

“不是赤袖幫,也有可能是敵人。”梁斐皺眉道。

解坤卻仍舊一臉輕鬆地解釋道:“清算日的規則聽起來有些恐怖,其實並沒有別人說的那麼殘酷。我們和對面那幾人無冤無仇,只要我們不主動攻擊,對面也不會貿然攻擊我們。”

像是老天都在證明解坤的話毫無可信度,對面一共四名成年男子,其中一名壯碩男子突然抬起斧頭,在他的目標反應過來之前,一斧頭砍上對方的腦袋!

砰!

一聲悶響之後,被砍的人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瞪圓雙眼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砍人者冷笑一聲,帶著滿臉的血跡,陰惻惻地轉頭看向梁斐和解坤,彷彿下一秒就要衝過來。

“斐斐……我們逃跑吧。”解坤乾笑道。

可惜現在想跑也來不及了,對面三人已經發現他們的行蹤,要是此時轉身逃跑,只會被三人從身後偷襲。

梁斐並沒有因為三人的敵意而恐懼,反而凝神看向地上的屍體。在看清屍體的相貌之後,他完全放棄逃跑的打算,抽出匕首做好防禦姿勢,盤算著該如何越過幾人衝到屍體身邊。

對面死亡一人還剩三人,他和解坤並非不能應對。不過對方三人每人都拿著一柄斧頭,他們卻只有兩把匕首,在武器上佔據劣勢。

砍人者將嵌在屍體頭顱上的斧頭拔-出來,對身後兩名男子抬頭示意。兩名手下同時冷笑一聲,抓起斧頭氣勢洶洶地走向梁斐和解坤。

“這有違我的歷史經驗。”解坤攤手道。

見解坤還有心思開玩笑,梁斐便不再擔心他的傷口,提著匕首先發制人衝向對面。

對面的斧頭男沒料到梁斐如此大膽,竟然在看清人數和武器差距之後還敢衝上來。他暴喝一聲,抓起斧頭用力揮舞,在他與梁斐之間劃出一道弧線。

梁斐腳下一頓,故意在斧頭男發起攻擊時停頓半步。等斧頭男將笨重的斧頭揮出之後,梁斐才陡然加速,以兩倍於先前的速度側身避開斧頭的攻擊。

斧頭男沒料到梁斐的動作竟然如此靈活,連忙收手想要將斧頭收回來。然而他先前用上十成的力氣,在兩人交鋒的電光火石之間,根本無力隨心調轉武器!

梁斐趁機矮身揮出匕首,瞄準斧頭男拿斧頭的右手手腕,將匕首狠狠划向斧頭男的手腕。

刀刃從右至左,白進紅出,帶出一道噴濺的血花。斧頭男手腕受傷,沉重的斧頭立馬脫手,重重砸在地面上。

斧頭男被割斷血管,正臉色慘白地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已經完全失去戰鬥力。梁斐一擊得手並不戀戰,在確認斧頭男無法再次攻擊之後,轉身就衝向站在最後方觀戰的隊長。

隊長正是先前的殺人者,他沒有頭髮,身高接近兩米,站在原地就能造成懾人的威壓。再加上他光溜溜的頭皮上還有幾道滲人的刀疤,殺人之後臉上更是沾了不少血跡,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威懾力。

他見梁斐不怕死地往他身邊衝,嘴角勾出幾分獰笑之色。他獰笑道:“不錯,有幾分膽量。”

“你知道你剛才傷的人是誰嗎。”隊長握緊斧頭,眼中盡是嘲諷。

他一向喜歡和獵物多聊幾句,能在獵物被他殺死之前,多看看他們驚恐的表情,是他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比如他先前殺死那人,就是在充分感受到死亡的絕望之後,才終於得到解脫。

沒想到梁斐像聾子一樣,對他的話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是揮舞著匕首往他身上刺。

隊長見識過樑斐的速度,知道梁斐要比他剛剛殺死的男人強很多,當下不再享受他的惡趣味,抬起斧頭就準備結果面前的敵人。

他作為隊長實力自然不是斧頭男能比的,不存在將斧頭揮出去卻無法及時收回的問題。正當他準備用最擅長的手法砍斷梁斐的脖子之時,梁斐突然揮手,向他扔出幾件暗器!

隊長定睛一看,飛向他的竟然是幾把飛刀!

這種暗器他還不會放在眼裡,他冷哼一聲,手臂的肌肉鼓起,以幾乎劃出殘影的速度將斧頭收回,瞬間打落半空中的飛刀。

叮叮叮——

幾把飛刀落地,隊長卻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

這幾把飛刀的力度怎麼這麼弱?這種力道對於他來說,彷彿一個從未使用過暗器的人,隨手扔出的幾團棉花!

原來飛刀只是虛晃一槍,只為分散隊長的注意力!

在隊長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之時,梁斐早已奔向地上的屍體。

屍體的腦袋上被斧頭男隊長用斧頭狠狠砍出一個破洞,腦漿和血液順著洞口流淌,在地面積出一小堆黃黃白白的液體。

他沒有在意男人的死狀,只看向屍體的腰間。在他剛好衝到屍體旁邊之時,他猛地彎下腰,從屍體身上奪走一件東西,隨後頭也不回地向解坤所在的方向撤退。

解坤還在和纏住他的斧頭男有來有往的互相攻擊,間或露出些許不耐的表情。他正準備叫上樑斐逃跑,沒想到梁斐主動向他衝過來。

“斐斐,你來幫我啦?”解坤眼睛一亮。

梁斐卻和他錯身而過,根本沒有要幫他的意思。在與他擦身錯開的瞬間,梁斐提醒道:“逃跑。”

終於能停止這種無聊的戰鬥,解坤連忙將面前的敵人一腳踢開,心情大好地跟在梁斐身後撤退。

可憐手持斧頭的對手直到被踢翻在地,都沒想通解坤的實力為什麼會突然暴漲好幾倍。

……

幾分鐘後,梁斐和解坤逃到另一條街道,總算甩掉了身後的兩個斧頭男。

梁斐站在原地休息幾十秒,順便環顧四周,似乎在確認他們所在的位置。

“這裡是服裝店所在的街道嗎?”梁斐向解坤確認道。

解坤點點頭,隨後興味盎然道:“斐斐想再買兩件衣服?”

“有件事想確認一下。”梁斐道。在確認這裡是服裝店所在的街道之後,他的不再遲疑,按照記憶中的方向徑直前往店鋪所在的位置。

他們白天購買長裙的店鋪,地處偏僻街道的深處。正因為這裡位置比較偏,一路上兩人沒有再遇到其他敵人。

找到服裝店之後,梁斐拿出他剛剛搶來的鑰匙,面不改色地將店鋪門開啟。

“原來斐斐剛才是去搶鑰匙了?”解坤眼中閃過些微驚訝。

梁斐將門推開,點燃了桌上的燭火。在幽幽燭光下,店鋪內一件件華麗的長裙被照亮。

“其實隔壁街還有一家賣裙子的店,那家的衣服更符合潮流,我們可以過去試試。”解坤笑著提議道。

“我沒想買裙子。”怕解坤不依不饒地繼續說下去,梁斐果斷將他的幻想掐斷。

他拿起蠟燭緩緩走向白天店主坐的地方,忽明忽滅的光圈隨著他的腳步而移動,照亮了櫃檯後方的場景。

在櫃檯後方,一隻黑色的木箱子規規整整擺放在正中,在橘黃-色的火光之下,顯得格外神秘。

梁斐在白天就注意到了這只箱子,當時店主正坐在這只箱子上,懶懶散散地數著解坤給他的銀幣。

第一次見到黑箱子,梁斐只是多留意了幾眼,並沒有將此放在心上。但剛才他和解坤與斧頭男等人相遇之時,梁斐剛好認出被斧頭男擊殺的人是這間店的店主。

看到熟悉的面孔,這個奇怪的黑箱子瞬間在梁斐腦海中浮現。所以他才會主動招惹那幾個斧頭男,趁機將店主屍體上的鑰匙給搶過來。

在見識到醫生和迪恩的機警之後,梁斐已經開始懷疑整座森羅城的居民都不是普通人。既然不是普通人,那他們身上一定存在某種隱秘。

森羅城內的每一個人都不對勁,雖然會提升他完成任務的難度,但也反方向地為他提供了更多的線索。只要找到其中一人作為突破口,整座森羅城的秘密都會展現在他面前。

梁斐遲疑地觸向地上的黑箱子,直覺這裡面裝的東西不會讓他失望。

他用匕首將箱子上的鎖頭敲開,緩緩將蓋子掀開……

一瞬間他彷彿被箱子裡的東西晃瞎了雙眼,他微微眯眼將蠟燭往後挪了挪,回頭仔細檢視箱內的東西。

只見幾乎有半張桌子那麼大的黑箱子裡,滿滿當當的裝著一整箱金銀珠寶,在忽明忽滅的燭光之下閃著金光!

梁斐取出一塊金子,用匕首割了一刀,相對柔軟的金子上出現一道劃痕。

“現在能給我解釋森羅城為什麼會有清算日了嗎?”梁斐將金子在解坤面前晃了晃。

在看到箱子裡的金銀珠寶的瞬間,第一個鑽進梁斐腦海的名詞是“強盜”。

森羅城內幾乎每一個普通民眾都有著不普通的一面,甚至會在清算日毫無懼色的拿起刀具互相砍殺。

如此野蠻瘋狂的行徑,讓梁斐不得不懷疑森羅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現在再加上這一箱珠寶,他腦中甚至出現森羅城是強盜窩點的猜測。

見解坤不說話,梁斐便主動猜道:“是為了搶奪這些珠寶?”

解坤點點頭,又搖搖頭,臉上的表情糾結無比。

“斐斐,我不想將你牽扯到這些事中。”解坤沉重道,彷彿知道了森羅城的秘密,死後靈魂都無法得到安息。

梁斐被解坤忽悠這麼多次,早已對解坤的如此作態免疫。他繼續猜道:“活下來的人就能瓜分這些財富,所以森羅城內的所有人,都會盡力減少自己的競爭對手?”

解坤仍舊搖頭。

梁斐心道不下一劑猛藥,解坤多半不會主動告訴他真相。他沉下臉色,突然將黑箱子關上,一言不發地往店鋪外走。

“斐斐你去哪兒?”解坤連忙道。

“你的確沒有義務告訴我這些秘密,”梁斐緩緩道,“所以我打算另外找一個人問。”

至於用什麼方法問,解坤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梁斐的方法會很危險。

梁斐走得果斷又決絕,彷彿已經打定主意要抓幾個人來拷問。

解坤立馬慌了,連忙將梁斐拉住,匆忙道:“這裡是集市!”

見解坤終於願意解釋,梁斐頓住腳步,從善如流地坐在黑箱子上,一副洗耳恭聽地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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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坤見狀沉痛無比,從來都是他套路別人,沒想到自己也有翻車的一天。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牆上的各色長裙,決心以後找機會好好補償回來。

“森羅城是周邊幾個王國的交易集市。”解坤解釋道,“不過是見不得光的那種。”

“森羅城位置偏僻,周邊各國對森羅城的領土不感興趣,也不會特意派人監察,便造就了這個不受任何國家管束的黑色地帶。”

“森羅城沒有法律管束,不需要承受沉重的稅額,周邊國家的地下勢力都選擇在這裡進行灰色交易。”

“為了隱瞞森羅城地下交易的真相,避免引起周邊國家的注意,森羅城的白天看起來就像一座繁華又平和的城市。沒有通行證的外來者,都無法進入森羅城的重要位置,也無法知曉這座城市的陰暗面。”

梁斐有些驚訝道:“所以森羅城的所有居民,都是別國地下勢力偽裝的?”

解坤點點頭,沉重道:“斐斐,森羅城的人一生都只為謊言而活,我不想你被捲進無盡的虛假中。”

梁斐本以為解坤剛才又在忽悠他,沒想到解坤還真有自己的打算。他正打算為自己剛才的不信任向解坤道歉,解坤卻忽然抓起他的右手,輕聲問道:“聽到這些之後,你還想成為森羅城的城主嗎?”

“是必須完成的事情。”梁斐道。

解坤不知道梁斐為何會對成為城主有如此深的執念,梁斐看起來也不像對權力或者財富狂熱的人,為什麼偏偏想不開,要去當那個隨時都有可能成為炮灰的傀儡城主?

梁斐手中一重,被放進了一塊冰涼的重物。他展開手掌,手心裡放著一塊藍色的寶石,寶石內部有星星點點的光亮,彷彿群星閃耀。

他的石頭怎麼跑到解坤手裡去了!

梁斐正想生氣,解坤連忙將梁斐手中的石頭拿起來,放回他的口袋裡。

“好吧,我知道了。”解坤收起笑意,眼神沉沉道。

梁斐被解坤的這番舉動搞得莫名其妙,鑑於解坤在他這裡已經完全沒了信用值,他將手伸進口袋確認一番,才繼續問道:“這裡是各國地下勢力的交易集市,為什麼還要舉辦‘清算日’折損自己的實力?”

“都是做灰色生意的,各大勢力之間總會發生摩擦。”解坤恢復了之前的輕鬆表情,“清算日之所以叫做‘清算日’,就是讓各大勢力清算去年一年的恩怨,等清算日一過,各個組織之間無論發生何種矛盾,都不允許發生衝突。”

“清算日為期一週,這一週內白天依舊假裝繁榮的假象,夜裡進行各個勢力的恩怨‘清算’。無論夜裡的矛盾有多激烈,太陽升起之時都必須停止爭鬥,並且不可破壞城內的建築物。”

梁斐之前聽到過爆炸聲,卻沒有發現街道上的建築物被炸燬,便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解坤繼續道:“至於清算日結束之後,各個勢力就會按照死亡人數,從本國的組織總部調出相應人手,重新填充森羅城的居民人口。”

梁斐瞭然地點點頭,這樣的規定看似古怪,其實含有其內在的邏輯。

森羅城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引起周邊各國的注意,被各國軍隊清掃。為了保證森羅城永遠都是各國夾縫中的法外之地,他們必須用最果決的方式解決矛盾。

清算日的“狂歡”只持續一週,一週之後各大勢力恩怨結清,又開始新的一年和平。只要在清算日這一週內隱藏好森羅城的秘密,就能繼續安安穩穩再做一年的灰色生意。

“清算日的規則是城主定的?”梁斐疑惑道。

森羅城被上百隻來自各國的地下勢力瓜分,城內的局勢必定盤根錯節複雜無比,對於這樣一座混亂而黑暗的城市,又該由什麼樣的人來管理?

解坤攤手道:“城主只是一個欺騙他國的符號,不然我怎麼能輕易暗殺城主?”

“關於城主被架空的情報,只有少數人知道。”解坤叮囑道,“白天那些瘋狂追擊你的人,都屬於真正想要成為城主的底層組織。”

難怪醫生和艾米麗對城主的評價完全相反。醫生知道城主只是一個無用的符號,對其的態度只有不屑,艾米麗屬於小組織的成員,才會認為森羅城的嚴密構架歸功於城主。

知曉了森羅城的秘密,先前的疑惑終於被一一解決。梁斐不由有些感慨,十多個小時之前,他還以為這是一座和平安寧的城市,甚至認為將藍寶石帶到王宮就能完成任務。

沒想到這座城的存在都是一個謊言,而最大的謊言之下,則是由無數森羅城居民共同構建的騙局。

——所見皆為假象,所問皆為謊言。

攻略上的提示竟然指代的是這個意思。

搞清楚最迫切的問題之後,梁斐的第一要務便是平安度過第一個清算日。森羅城的城主毫無實權,真正的掌權者是盤踞在城內的各方勢力,那他想要完成主線任務,恐怕得另做打算。

清算日的“狂歡”越往後,恐怕會越激烈。趁現在還是較為溫和的第一-夜,他想出去再收集一點資訊。

“你留在店鋪裡,夜晚結束再出來。我去外面看看,說不定會有其他發現。”梁斐道。

解坤為了不讓梁斐一個人出去犯險,連森羅城最大的秘密都交待出來了,梁斐竟然還敢打著獨自外出的主意。

他當然不肯讓梁斐獨自犯險,緊緊跟在梁斐身後。

“赤袖幫的人在追殺你,你不是說赤袖幫是王城最大的勢力之一嗎?”梁斐勸阻道。

“待在屋內也不一定安全,斐斐……”解坤擠弄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你難道忍心讓我一個人待在黑漆漆的屋子裡,在遇到無法抵抗的敵人之後,一個人孤獨的死去嗎?”

要是有解坤都無法抵抗的敵人,他就算留在這裡,也只會多一個人為解坤陪葬吧。

雖說從邏輯上這樣說沒錯,但在解坤義正言辭的凝視下,梁斐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無奈妥協道:“遇到敵人你先別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讓別人發現你受過傷。”

提到身份暴露問題,梁斐想起自己也是被通緝的人,於是從服裝店裡找了一塊布料,將自己的臉和頭髮遮擋起來。

兩人收拾妥當,離開了服裝店。

剛從僻靜的服裝店出來沒幾步,兩人忽然聽到附近有腳步聲靠近。

在清算日的夜晚,這樣的急促腳步聲再正常不過。梁斐帶著解坤快速找了一個地方躲起來,靜靜地觀察著街道不遠處。

噠噠噠……

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夜色中狂奔。

藉著淡淡的月光,梁斐看清了那人驚慌的表情,以及身上的可怖刀傷。

這是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男子,他身材矮小瘦弱,看上去像是一枝隨時都有可能折斷的柳條。他的衣物雖不算奇裝異服,但和森羅城的普通民眾比起來有一定差別,說明他是一個外來者。

瘦弱男子一路跌跌撞撞地狂奔,一邊在路面上留下點點血跡,為追在他身後的人提供追蹤線索。然而過度的驚恐早已讓他失去理智,根本無暇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

“外來者也會被捲入清算日?”梁斐疑惑道。

他自己是情況特殊,由於身懷成為下一任城主的信物,早已拉足了全城居民的仇恨值,才會被全城通緝。

但如果普通外來者也會被捲入清算日,豈不是會加大森羅城秘密曝光的風險。

越多普通外來者死在森羅城,就越容易引起其他國家的注意。萬一死掉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人,森羅城恐怕立刻會受到軍隊攻打。

解坤看向街道裡的外來者,皺眉道:“依照森羅城的規矩,清算日這幾天一般不會放外來者入城。”

“但是總有不守規矩的小組織,想要藉著清算日渾水摸魚。斐斐,你能進入森羅城,恐怕也是被某個組織盯上了。”

梁斐正想問問解坤是否認識艾米麗,追在瘦弱男子身後的追兵突然加速,從後方將瘦弱男子擊倒在地!

砰!

瘦弱的外來者撲倒在地上,身上的傷口與地面的石子相互摩擦,瞬間血流如注。

“別……別殺我!我什麼都不會說,我會保守這裡的秘密……”瘦弱男子哭泣著往前爬動,想要逃離追兵的攻擊範圍,“求求你別殺我,你要是擔心我洩密,讓我永遠住在這裡都行……”

追擊者冷笑道:“就算給你通行證,你也活不過明晚。不如我們節約一點時間,在這裡做個瞭解,還能讓你少受一點驚嚇。”

瘦弱男子翻身坐在地上,驚恐地看向追擊者。追擊者慢條斯理地像他靠近,一副戲弄獵物的傲慢模樣。

牆角後,解坤湊到梁斐耳邊,故意靠近梁斐的耳朵說道:“斐斐,要不要去救人?”

梁斐的耳朵驟然被包裹在一片溫熱的氣息中,癢得他不自在地往一旁躲了躲。他皺眉道:“追擊者明明早就能追上外來者,卻故意放任他逃到這裡,說不定有其他的目的,先看看再說。”

梁斐對森羅城的居民們已經有了深刻印象,不管遇到什麼都條件反射的多思考幾層。

這一次梁斐的經驗仍舊發揮作用,在追擊者又威脅瘦弱男子幾句之後,街角出突然又出現幾人。

梁斐藉著月光仔細一看,來者竟然是他最先遇到的艾米麗!

艾米麗帶著幾個手下,見不遠處有人受傷,連忙帶人衝上去,兩三下趕跑追擊者。

為瘦弱男子解圍之後,艾米麗帶著少女特有的清甜笑容,將瘦弱男子從地上扶起來,溫柔道:“你沒事吧?”

瘦弱男子轉瞬之間經歷了從地獄到天堂的轉變,面對艾米麗的溫和笑容,不由臉上一陣滾-燙。

梁斐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幕,只覺得驚險無比。

艾米麗和之前的追擊者顯然是一夥人,佈下這個局多半是為了取得瘦弱男子的信任。雖然不知道艾米麗等人具體有什麼目的,但他們肯定沒安什麼好心。

如果沒有艾米麗幫忙,作為外來者的梁斐恐怕根本無法進城。而他要是沒有遇上解坤,恐怕也會想瘦弱男子一樣,一頭霧水地被捲入清算日之中。

在清算日這種極限環境下,人類很容易對自己救命恩人放下警惕。

一想到自己差點也經受一番如此套路,梁斐就感覺一陣厭惡。

另一邊,艾米麗對瘦弱男子安撫完畢,已經讓人為瘦弱男子包紮好傷口。如果梁斐沒有猜錯,在接下來幾天之後,瘦弱男子的所有利用價值都會被艾米麗等人壓榨乾淨。

正當艾米麗等人準備帶瘦弱男子離開之時,空曠的夜空之中突然傳來一陣陣洪亮的鐘鳴。

鐺、鐺、鐺——

清亮的錚鳴聲一遍遍傳達到王城的每一個角落,陣陣聲浪宛如一圈圈波紋,按下王城內所有爭鬥的暫停鍵。

鍾鳴聲來自位於王城正中的巨大鐘樓,在鐘樓搖響之後,王城內幾乎所有人都停下打鬥,肅穆地看向鐘樓所在方向。

在沒有電子通訊的時代,巨大銅鐘的聲音能傳達到很遠的距離,作為傳遞信息的裝置再合適不過。

梁斐猜測此時的鐘聲正是在傳遞某種資訊,才會讓在場的所有森羅城居民嚴肅以對,靜靜地站在原地分析鐘聲的頻率。

特殊頻率的鐘聲只響了一遍,在鐘聲的餘韻消散之後,森羅城的每一個亡命之徒,表情都化作了震驚與狂喜。

“怎麼了?”為了避免打擾解坤分析鐘聲裡的資訊,直到鐘聲完全結束,梁斐才疑惑問道。

解坤思索一瞬,似笑非笑道:“斐斐,你成為城主的機會來了。”

成為城主的機會?

不是找到裝有星星的藍寶石,就能成為森羅城的傀儡城主嗎?

梁斐正感到疑惑,腦中突然想到一個可能。

難道解坤口中的城主,不是明面上的傀儡城主,而是掌管整座森羅城各方勢力的地下城主!

“老城主要退位了!”艾米麗的手下驚呼道。

梁斐突然意識到,危險程度高達a級的任務果然不會簡單。

森羅城真的存在管控所有組織的真正城主,想要完成他的主線任務,他恐怕不但要成為明面上的森羅城城主,還得站在上百個地下組織的頂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透84】

#在逃生遊戲裡崩壞boss#

標題裡的“boss”其實有三重含義 щ(`w′щ)

其一,boss指“老闆”,蟹老闆是gxkun的老闆

其二,boss指“反派”,蟹老闆是各輪迴世界的反派

其三,boss指“***”與本文主線緊密相關,小劇透被魚緊急按回去了!(╯°o°)╯

逃殺解謎魚又回來啦!敲鑼打鼓!咚咚鏘!(/≧▽≦)/

感謝 伊利愛好者 的手榴彈

感謝 小瑩瑩、無端端端著物短短、墨漓惜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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