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察覺到梁斐的警惕,屋外的“噠噠”聲突然加快了動作, 以極快的頻率遠離。

梁斐來不及思考, 兩步翻身下床, 連鞋子都來不及穿, 一把拉開-房間門。

走廊裡每隔一段距離,就擺放有一盞地燈,藉著地燈的昏暗光線,梁斐只看見整條走廊空空蕩蕩, 什麼東西也沒有。

他返回房間穿上鞋子, 又帶上厚重的衣物,在黑暗中靜靜地將臥室門關上。

噠噠的古怪聲音已經完全消失,走廊裡又靜又暗, 白日的喧囂盡數被夜色洗滌,彷彿剛才的一切都是梁斐的幻覺。

梁斐用力踏了踏地毯, 最多只能發出沉悶的輕微震動,其音量根本不可能穿透房門將他驚醒。他又用手敲了敲牆壁, 這次的聲響接近了些, 但仍舊有一定差距。

手指與牆壁相互撞擊, 只能發出清脆的叩響, 剛才的“噠噠”聲, 卻要沉重許多。就像有什麼人形的怪物, 牢牢掛在牆壁上緩緩爬行……

腦中閃現出這個猜想的瞬間,梁斐啪一聲按開手電筒,連忙將光線照向天花板!

可惜剛才的噠噠聲, 就像一個無關大雅的玩笑,在將梁斐從臥室裡騙出來之後,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天花板上是精美的石膏裝飾,白色的石膏被雕刻成繁複的花紋,在手電筒的白光掃過之時,陰影隨之變幻旋轉。

反正已經起床了,梁斐也懶得再睡回去。他帶上厚重的衣服,靜靜地走向山莊一樓的後門。

白天由於有胡少斌等人在場,特別是有殺過輪迴者的蔣華在場,梁斐並不想在他們面前使用系統道具的能力。

王志誠意外死亡,且死亡現場幾乎沒有找到有用線索,因果之戒或許是找到兇手的最有效道具。

梁斐早已確認過管家等人處理王志誠屍體的位置,只要悄悄找到王志誠的屍體,就能對其使用系統道具。現在窗外正飄著大雪,等他從存放屍體的地方回來,過不了幾十分鍾他留下的痕跡就會被完全掩藏。

梁斐悄聲推開山莊的後門,屋外的寒風倒灌進來,讓他打了一個寒噤。

山莊內暖氣充足,只穿一件襯衣就足夠保暖,幾乎讓他忘記來山莊之前感受過的寒冷。山莊內外溫差過大,突然走進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幾乎幾秒鐘的時間就將他的手腳凍僵。

他勉強適應了一會兒,鞋子在雪地裡踩出沙沙的聲音,伴隨著凌晨的寒風,他很快找到存放屍體的地方。

管家只安排了兩個保鏢處理屍體,並沒有親自到場監督。估計是保鏢不願在雪地裡受凍,兩人只在雪地裡草草刨出一個淺坑,就將王志誠的屍體丟了進去。

經過一個白天加大半個夜晚的降雪,王志誠的屍體幾乎被積雪完全覆蓋。梁斐摘下防寒手套,手中忽然出現一個光點,隨後空無一物的掌心中忽然憑空出現一枚精緻的戒指。

在因果之戒的效果發動之後,一條淡淡的白色光弧從王志誠身上亮起。梁斐眼睛一亮,他本擔心因果之戒無法對屍體起作用,沒想到這個道具的適用範圍還挺廣。

因果之戒能夠連線有因果關係的劇情-人物,能夠與王志誠產生因果關係的人,多半是殺死他的兇手。

光線一頭連線在王志誠身上,另一頭衍生向半空中。梁斐順著光線往山莊方向看去,只看見一排排黑洞洞的窗戶。

他抬起手電筒順著光弧照了照,還沒等他辨認出光弧另一頭連線的是哪一件房屋,半空中突然閃過一道人形黑影!

砰!

沉悶的響聲突然炸響在梁斐腳邊!他被高空砸下來的東西驚了一跳,連忙調轉手電筒照向黑影落地處!

暗紅色的血液快速將雪地染紅,血水在接觸到冰冷的空氣之後,一面冒出淡淡白霧,一面以極快的速度凝固。

梁斐兩步衝向黑影旁邊,手電筒一照,竟然發現地上的“黑影”是安遙!

而因果之戒的淡淡光弧,也從半空中落下,正好連線在安遙身上。

安遙以頭先著地的姿勢從高處掉下來,脖子因為衝擊力變得歪歪扭扭。鮮血只染紅了安遙身下的雪地,因為戶外太過寒冷而快速凝結。

梁斐驚疑不定地看著安遙的屍體,難道安遙才是殺害王志誠的兇手,因為承受不住殺人的心理壓力,從樓上跳下來自殺了?

他見過王志誠死後安遙的痛苦模樣,心裡對剛才的推測產生了些許疑惑。對於一個因男友死亡而神志恍惚的女人,他實在難以想象她會是殺人兇手。況且安遙與王志誠是男女朋友關係,他們之間會被因果之戒連起來,似乎也說得通。

“你在這裡做什麼?”山莊內忽然有人冷聲喝道。

梁斐回頭一看,認出那人是兩名保鏢之一。他冷靜道:“有人從樓上跳下來了。”

保鏢聞言連外套都來不及穿,連忙衝進雪地趕到梁斐身邊。

“梁先生,你怎麼半夜三更跑到雪地裡喝風,要是解先生知道了……”保鏢自知失言突然頓住,訕訕地將後半句話忍下。

梁斐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這座山莊的人都怎麼回事?是他喝西北風重要,還是地上的屍體重要啊!

梁斐不再指望保鏢,蹲下-身簡單檢查了一下安遙的屍體。

安遙穿著山莊的統一睡衣,光著腳沒穿鞋子,全身上下沒有任何打鬥的痕跡,甚至臉上還掛著淡淡的微笑,就像是傷心欲絕之後平靜赴死。

梁斐讓保鏢將現場先保留在這裡,等待會把人都叫起來,再討論死亡原因的問題。他本想趁著眾人起床之前,先獨自去安遙所在的客房看看,沒想到頭頂突然出現一聲驚呼,打破了他的計劃。

“安遙!——”關小雨在樓上淒厲喊道。

此時已經接近早晨五點半,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緩緩升起,灑出微冷的光線,讓雪地裡的血紅更加刺眼。

大雪紛紛揚揚從天空飄落,鵝毛般的雪花落在安遙的屍體上,帶走她最後的溫度。

關小雨的慘叫聲宛如夜晚與清晨的分界線,在這一聲吼叫之後,沉睡的山莊快速甦醒,山莊內的客人和主人們離開被窩,或快或慢地趕到現場。

保鏢本想讓梁斐先回山莊裡等待,然而梁斐穿著防寒服全副武裝,保鏢反而只有一套薄薄的西裝,便只剩梁斐守在雪地中,等待其他人趕過來。

最先衝下樓的是一身睡衣的關小雨,她驚恐地跪在安遙的屍體旁邊,雙眼不住落淚。

保鏢穿好防寒服後,順手也給關小雨帶了一件。待關小雨看清了地上的屍體,梁斐冷冷道:“你怎麼知道安遙跳樓了?”

梁斐見證了安遙的死亡只是因為巧合,關小雨為什麼能在安遙跳下來不到一分鐘內,發現她的同伴跳樓?

此時胡少斌等人也衣冠不整地趕了過來,管家帶著另外一個保鏢,面色不善又動作熟練地為屍體拍照,以便留存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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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人就是你推下來的吧!”胡少斌惡狠狠道。

關小雨被胡少斌的粗嗓門嚇了一跳,只記得嗚咽哭泣,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梁斐抬手示意胡少斌先別開口,放緩聲音道:“能解釋一下你為什麼這麼快就發現安遙跳樓了嗎?”

關小雨一邊抽噎一邊斷斷續續道:“白天發現王哥死後,安遙的精神狀態就一直不太正常,你們下午也看見了……”

“我擔心她一個人獨處,情緒會變得更加糟糕……就一直陪著她,晚上也睡在同一間客房。”

“我本來睡得好好的,剛才突然感覺很冷,睜眼時發現窗戶大開,睡在身邊的安遙也失蹤了。”關小雨道,“我看見床邊有安遙的鞋子,連忙衝到窗邊,就看見安遙倒在雪地上,身上全是血……”

基本和梁斐看到的情況相吻合,但也不能排除關小雨撒謊的可能。

“先回去吧。”梁斐道。

管家等人在屍體周圍拉好警戒線,眾人哈著白氣,哆哆嗦嗦回到大廳裡。

關小雨還在角落裡抽泣,管家安排了一名女僕安慰她。梁斐則被胡少斌等人拉到一邊。

胡少斌疑惑道:“梁斐,你怎麼大半夜的還在雪地裡?”

“我也不是懷疑你,剛才沒提出來,就是相信我們幾個隊友不可能殺人。”胡少斌道,“可是我記得,你好像是第一個出現在現場的吧?”

“我半夜睡不著,隨便出來看看,剛好遇見安遙跳下來。”梁斐隨口道,“如果我是將安遙推下來的兇手,可能趕在你們之前下樓嗎?”

“也對,安遙也有可能是自殺。”胡少斌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點點頭道。

安遙和他們一起住在三樓客房,如果梁斐是殺人兇手,那他很可能在下樓途中與胡少斌等人撞見,更沒必要殺人之後還跑到現場去站著。

胡少斌撓了撓腦袋,將梁斐的事情拋在腦後,有些自得道:“我就說第二個死的是安遙,現在就應驗了吧。”

朱磊在一旁連連贊同,給胡少斌捧臭腳。蔣華則嘴上說著厲害,眼中卻閃過一絲嘲諷。

梁斐等人回到山莊內部後,立刻去安遙的客房確認現場。

客房內的情況與關小雨所說的相差無幾,客房內的雙人床上擺著兩個枕頭,被子凌亂地堆在一起。屋內窗戶大開,屋外的冷氣湧進房間,讓整個房間都變得冷冰冰的。

窗戶邊整齊擺放著一雙鞋子,窗臺上也有女人的腳印,看上去就像安遙主動爬上窗臺,在風雪中結束自己的生命。

“安遙這是畏罪自殺了?”胡少斌扒著窗戶,將腦袋往外探。

“不像是自殺。”梁斐道。

他站在客房內的桌子邊,展開桌上的粉紅外殼的筆記本,對胡少斌解釋道:“安遙在日記裡整理好了昨天發生過的所有事件,應該是怕警察趕到後有所遺漏。”

他將筆記本又往後翻了幾頁,無奈道:“她還分析過我們每個人的嫌疑,如果警方找不到兇手,她甚至計劃好要怎麼報復我們。”

胡少斌聞言瞬間黑了臉色,又想起安遙披頭散髮像女鬼一樣詛咒他的模樣。

“不是自殺,那就是他殺了。”胡少斌將怒氣遷移到關小雨身上,“這個女人和安遙一直待在一起,殺人嫌疑最大。”

關小雨渾身一哆嗦,又要低頭哭泣。她爭辯道:“就算我要殺人,也不能選這麼明顯的方式。我和安遙是好朋友,我沒有理由殺她!”

梁斐在一旁聽著,忽然想起一件讓他在意許久的事情,他突然問道:“隊伍裡的第四個人去哪兒了?”

關小雨瞳孔驟縮,抽泣的聲音突然停住。面露惶恐地盯著梁斐,眼中盡是被發現秘密的慌亂。

梁斐沒想到關小雨的反應會這麼大,他只是突然想起在頭一天夜晚,眾人曾討論過“四人”和“死人”的話題。

原本只是他掩飾朱磊口誤的蹩腳謊言,沒想到詐出了關小雨團隊的秘密。

“什……什麼第四個人……我們隊伍裡只有三個人。”關小雨警惕道。

她嘴上雖然否認,肢體語言和表情卻將她完全出賣。胡少斌見關小雨如此慌亂,認定她還藏有秘密,兩步上前將關小雨攔住。

胡少斌獰笑著扭著手腕:“露出馬腳了吧,你現在老實交代,還能免受皮肉之苦。別以為你是個女人,我就不會使用暴力!”

“我可以保證,我隱瞞的事情和安遙的死沒有關係!”關小雨驚恐地後退,“求求你別過來,我真的沒有殺人!”

胡少斌並不理會關小雨的祈求,嘲諷笑道:“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遇上你這種人,打一頓就老實了!”

他一邊活動著肩膀,一邊揮舞著手臂向關小雨逼近。梁斐可以忍受胡少斌一直以來的粗魯行為,卻無法冷眼看他仗勢欺人。

在胡少斌揮出拳頭的瞬間,梁斐一把將他的拳頭抵住。

啪!

拳頭與手掌相擊,胡少斌愣了一瞬,沒料到梁斐竟然敢阻止他!他頓時怒氣上湧,扔掉本就少得可憐的理智,拳頭一縮,竟然將攻擊目標換成梁斐!

砰!

胡少斌的腦袋重重撞擊在牆壁上。

梁斐一手按著胡少斌的腦袋,一手按著他的肩膀,用雙方的力量差距將其死死壓制。胡少斌的體格最多也就欺負欺負小女生,肚子上連塊腹肌都沒有,根本不是梁斐的對手。

胡少斌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自己撞到了牆上,頓時破口大罵道:“你他-媽腦子有病吧!你和誰是一隊的!”

梁斐淡淡道:“在確定她是兇手之前,有話好好說。”

胡少斌最聽不得別人對他說教,更何況那人還是梁斐。他冷笑道:“老子就是要仗勢欺人,她有本事打過我,否則就按我的規矩來,用拳頭說話。”

說罷,他腦袋一晃掙脫梁斐的束縛,竟然抄起一條凳子,用力扔向關小雨。

梁斐眼疾手快,在胡少斌扔出凳子之前,抬腳就踢在他背上。隨後腿上一用力,將胡少斌狠狠踩在腳下!

他慢條斯理地蹲下-身,低頭對胡少斌道:“就按你的規矩用拳頭說話,你現在能聽懂了嗎?”

胡少斌被梁斐踩得哇哇直叫,一邊在地上用力掙扎,一邊用上腦子裡能想到的所有髒話。梁斐只覺得他聒噪無比,對關小雨眼神示意了一下,關小雨就找了一張桌布,用力塞進胡少斌的嘴巴。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

胡少斌惡狠狠地瞪著梁斐,還想試圖從梁斐腳下逃出來。

梁斐揉了揉眉心,他忍了胡少斌整整兩天半,原本想著忍到任務結束就算解脫,現在看來有些事情果然不能忍著,將胡少斌狠狠修理一頓心裡終於舒坦了。

等胡少斌終於冷靜下來,梁斐才將腳鬆開,讓他自己坐起來。

胡少斌一口吐出口中的桌布,大罵道:“梁斐,你到底長沒長腦子,連殺人兇手都幫!”

“不是你說的用拳頭說話嗎?”梁斐聲音淡淡道,“發現自己打不過別人,就想反悔了?”

胡少斌被梁斐雲淡風輕的態度刺激得更加憤怒,他抬起拳頭又想衝上去,腳步一邁突然感覺自己背上隱隱作痛,又猶猶豫豫地將拳頭收了回來,做足了欺軟怕硬的作態。

“哼,你給我等著,有你來求我的時候!”胡少斌撂下一句狠話,怒氣衝衝地衝出房間。

確認胡少斌離開之後,關小雨瑟縮著肩膀,垂著腦袋向梁斐道謝。

“對不起……我之前還以為你和他們是一樣的人。”關小雨道。

“你先前隱瞞的那些事情,介意說出來嗎?”梁斐道,“暴雪封山還會持續幾天,如果你執意隱瞞,之後恐怕沒人會站在你這邊。”

關小雨掙扎了一瞬,終於點頭道:“這件事情其實是關於山莊主人的,我怕說出來,山莊的主人會把我趕走。”

屋內的鬧劇結束之後,管家也正好處理完屋外的屍體,帶著兩名保鏢上來。

事關山莊的隱秘,關小雨沒有將秘密直接說出來,而是向梁斐道謝之後找到了管家。

梁斐正欲離開,沒想到管家退開一步抬手示意,竟然邀請梁斐一起過去。

與山莊相關的事情,很可能也是與任務相關的事情,梁斐沒有拒絕,大步跟上管家的步伐。

……

被關小雨早上那麼一鬧,解坤雖沒有出面,也不可能埋頭大睡。在被眾人吵醒之後,他便提前起床到書房處理公務。

關小雨被管家帶到書房,見到面色陰沉的解坤,還有些難以自制的膽怯。她不自覺往梁斐身後躲了躲,坦言道:“我們隊伍裡一開始的確有四人。”

解坤示意她繼續說下去。關小雨回憶道:“我和安遙原本只是合租室友,相處愉快之下就變成了朋友。她喜歡戶外運動,經常約我去戶外探險。”

“這次安遙和她的男朋友王志誠約我來雪山探險,隊伍中還有另一個年輕男人。”關小雨有些難為情道,“聽說年輕男人是王哥的同事,他們本意是想撮合我和那個年輕男人,不過那人陰沉沉的,我不太喜歡……”

提到“陰沉沉”這個詞,關小雨忽然頓住,隨後尷尬地笑了笑,好在在場似乎沒人在意她的措辭。

“我們爬上雪山後不小心迷了路,又遇上了暴風雪。結果在暴風雪中,那個年輕男人一不小心,竟然跌到冰縫裡去了。”

關小雨等人沒有攜帶專業裝備,年輕男人掉進冰縫裡根本救不出來。雪勢又越來越大,再不離開所有人都會死在雪堆裡,眾人只好放棄第四個隊友,強忍悲傷去尋求幫助。

後來他們找到解坤的度假山莊,料想第四個隊友已經沒救了,解坤又不可能派人去救人,便心照不宣地隱瞞了第四個隊友的存在。只是沒想到會被梁斐在飯桌上碰巧點出來。

“這些事和度假山莊有什麼聯絡?”梁斐疑惑道。

如果關小雨等人隱瞞的事情,僅僅是的風雪中無奈放棄一個同伴,她又何必如此掙扎,要將這件事特意告訴解坤?

關小雨猶豫了一瞬,解釋道:“其實我不小心看到了,另一個同伴不是自己掉進冰縫的。他是被王志誠給推下去的!”

“王志誠說他接到任務,要潛入山頂的度假山莊,暗殺山莊的主人……”

關小雨瑟縮地看瞭解坤一眼,見解坤的表情與先前無異,才敢繼續說下去:“王志誠好像在和另一個人爭執什麼紋身的問題,另一個人不同意王志誠帶我們潛入山莊,說山莊裡的人都很危險。王志誠死活不聽,兩個人越吵越兇,他就把另一個人推進冰縫了……”

聽完關小雨的敘述,解坤和管家都少見的露出凝重之色。

“介意我們讓女僕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紋身嗎?”管家微笑道。

關小雨自知這些都是自己的一面之詞,為了取信山莊的主人,她連忙點頭同意。

在跟隨女僕離開之後,關小雨回頭補充道:“其實……我一開始以為王志誠是被山莊的人殺掉的,畢竟王志誠想暗殺山莊的主人。但是安遙墜樓之後,我才發現兇手根本不是山莊的人。”

梁斐疑惑道:“你猜到殺死安遙的兇手了?”

關小雨搖搖頭道:“沒有,其實我是看著安遙自己跳下樓的。”

“對不起,我今天早上又撒了謊。其實早上安遙從我身邊坐起來的時候,我一直都醒著。我本來以為她是想起夜,就隨意問了一句,沒想到她突然變得特別可怕,像是要殺人一樣惡狠狠的盯著我。”

“我被她嚇得用被子捂住腦袋,等我回過神時,她就自己爬上窗臺跳樓了。”

提到安遙的死因,關小雨忍不住聲音又開始哽咽:“我以為安遙不可能自殺的,因為她昨天都計劃好了,要在警方抵達山莊的時候,將最詳細的線索告知警方。她還收拾好王志誠的遺物,說要帶給王志誠的父母,她怎麼可能自殺……”

關小雨在低泣中被女僕們帶走。解坤和管家都面色凝重,似乎得到了什麼重要情報。

梁斐整理了一下資訊,關小雨不敢將剛才那些事情說說出來的原因,似乎是擔心解坤等人懷疑她和王志誠是一夥的。

王志誠和年輕男人是同事關係,互相知道對方不乾淨的身份,來雪山的目的也不是旅遊,而是為了暗殺雪山山莊的主人解坤。關小雨和安遙則是徹底被矇在鼓裡,被當成他們偽裝成旅遊者的掩護,以減小自己的可疑度。

“梁先生,鄙人要為先前對您的懷疑而向您道歉,希望能取得你的諒解。”管家忽然彎下腰,對梁斐一臉歉意道。

“解先生之前收到情報,聽說有居心不良者潛入雪山。我一直對此感到不安,所以懇請解先生檢視您身上是否有暗殺者的紋身。”管家解釋道。

梁斐忽然想通,昨天在靶場裡解坤對他突然做的那些事情,原來是為了確認他是否是敵方派來的人……

他無奈地搖搖頭,表示對解坤和管家的理解。畢竟他的身份並不明確,突然接近解坤身邊,管家對他多幾分警惕也是應該的。

“抱歉。”解坤不知何時,輪椅已經停在梁斐身邊。他一把握住梁斐的右手,眼神沉沉地看著他。

梁斐檢視到解坤的陰鬱值不知何時已經上漲到90,忽然起了趁機刷刷數值的心思。

他想起上一次在他胡亂開玩笑之後,解坤雖然面上不顯,陰鬱值卻悄摸摸地一下子下降10點,說不定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才是刷數值的正確姿勢?

簡單決定之後,梁斐故作不滿道:“只道歉就沒了?”

解坤卻像是突然被問住了,一向陰沉的眼神中竟然閃過一絲慌亂。

梁斐連忙趁熱打鐵道:“答應我一個小要求怎麼樣?”

聽到還有商量的餘地,解坤緊張的眼神終於有一絲放鬆。他沉默地看著梁斐,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梁斐卻不依不饒:“你得先答應我。”末了害怕解坤真的生氣,連忙補充道:“只是一件無關大雅的小事。”

解坤仍舊看著梁斐,其實無論梁斐提出什麼要求,不管真的只是一件小事,還是別人眼中的大事,他都沒打算拒絕。

梁斐知道解坤早就妥協了,忽然低下頭,對解坤微微勾唇道:“那你笑一笑。”

【反派陰鬱值:80】

梁斐精神一震,眼中的笑意更甚,暗自感嘆終於找到讓解坤開心一點的方法。

解坤卻仍舊一臉茫然,似乎還沒想明白梁斐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看吧,只是一件無關大雅的小事。”梁斐放緩了聲音。

“但對於我來說,是無可比擬的大事。”

……

從解坤的書房出來之後,梁斐成功摸到一點降低陰鬱值的方法,雖然留有遺憾,沒有看到解坤真正的微笑,卻也算收穫頗豐。隨後他忽然想起自己差點忘記一件重要的事情。

距離他住進度假山莊已經超過兩天,他卻只在剛剛進入山莊時,和私自潛入四樓時遇到過宋雅。其他時候這個常住山莊的女人都待在四樓的領域,幾乎沒有在眾人面前露過面。

無論是王志誠的死亡,還是今晨安遙的墜樓,彷彿都無法引起宋雅的注意。

梁斐之所以在此時想到宋雅,只是因為他早晨站在山莊樓下,目睹安遙墜樓死亡之時,手電筒正好晃過山莊的一樓至五樓。

而在他的視線瞥過四樓的時候,隱隱約約看見四樓的某扇窗戶窗簾微動,像是有人站在窗簾後面。

按照管家的介紹,度假山莊的四樓屬於宋雅一人,除了梁斐曾經看見過的“乾屍男”,平時幾乎不會有人涉足四樓。連胡少斌等人都因為忌憚並不存在的傳染病,沒敢去四樓晃悠。

如果他今天在樓下沒有看錯,站在四樓窗戶背後的那人,多半就是一直未曾露面的宋雅。

此時,梁斐正是要去會一會這個神神秘秘的女人。

解坤應允梁斐可以前往度假山莊的任何一個地方之後,梁斐邁向四樓的腳步更加理直氣壯。

他剛剛從樓梯間走出來,正巧遇上為宋雅服務的女僕。女僕見梁斐出現在不允許客人參觀的四樓,也沒有露出驚訝或者牴觸的表情,反而和梁斐熱情的打招呼。

梁斐正缺一個帶路的人,便和女僕一起走進宋雅所在的房間。

上一次梁斐與宋雅不歡而散,他本以為宋雅就算不會記仇,再次和他見面也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沒想到梁斐剛剛走進房間,宋雅便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主動向梁斐打招呼:“早上好。”

梁斐感覺有些怪異,一邊回禮一邊仔細觀察宋雅的表情。難道是因為女僕在身邊,宋雅才會刻意裝作與他無冤無仇?

此時正好是早餐時間,宋雅的三餐一向不再餐廳解決,都是由專人為她送到四樓。

女僕從餐車裡取出早餐一一擺放在桌上,還專門為梁斐多擺上一副餐具和食物,為梁斐提供與宋雅繼續共處一室的條件。

在女僕推著餐車離開之後,梁斐疑惑地看著宋雅,等待著她的翻臉。

出乎他意料的是,宋雅就像完全忘了兩人昨天的不快,甚至全程微笑地和梁斐聊天。

儘管十分怪異,宋雅現在對他的態度無疑更方便他套話。梁斐不再糾結宋雅對他的態度問題,不動聲色地試探道:“宋小姐今天起得很早。”

宋雅笑道:“已經習慣早起了,我記憶力不太好,聽說早起早睡記憶力不容易退化。”

梁斐點頭表示贊同,繼續道:“今天早上樓下發生了不少事情,沒有吵到宋小姐吧?”

宋雅臉色一變,遲疑道:“是因為有客人墜樓的事情嗎?我已經聽女僕聽說了。客人從三樓掉下去,應該受了不輕的傷吧?”

“很不幸,她已經死了。”梁斐道。

宋雅立刻白了臉色,滿眼都是難以置信的震驚,彷彿以前根本沒有近距離接觸過死人的事情。

然而宋雅的表情越逼真,梁斐就越感覺怪異。

難道宋雅不知道王志誠已經死了,為什麼在聽說安遙死亡之後,會表現得如此驚訝?

梁斐垂下眼簾做出沉痛的表情,繼續試探道:“安遙死的時候很安靜,應該沒有受什麼苦。”

宋雅被梁斐溢於言表的悲傷感染,放下餐具安慰道:“王先生,安小姐在天國一定不想看見你傷心,節哀。”

王先生?

梁斐愣了愣,驚訝地看向宋雅。

宋雅察覺到梁斐的表情變化,連忙改口道:“對不起……您和王先生的身形有些相似,我記錯了。”

這都能記錯,他們昨天不是才吵了一架嗎?

“請您不要在意,朱先生。”宋雅一臉歉意道。

先是把他認成了王志誠,又將他認作朱磊,宋雅難道有臉盲症?

因為沒認出他是昨天和她吵了一架的人,所以宋雅才沒有對他惡言相向?

梁斐仍舊感覺有些怪異,狀若無意道:“昨天我路過四樓的時候,無意間看見宋小姐和一個男人發生了爭執。”

“不知道那個人是誰,身為借住在山莊的客人,竟然敢在山莊裡對山莊的主人不敬,真是不知感恩的白眼狼。”梁斐一臉憤憤不平,添油加醋地為自己摸黑。

宋雅聽到梁斐一番義憤填膺的話,臉上第一瞬間出現的反應卻是茫然。

她有些慌亂地點點頭,支支吾吾道:“也……不是什麼嚴重的爭吵。那位客人只是想找我下樓一起玩,不過我一向不太喜歡和太多人待在一起……所以發生了一點分歧。”

“不是什麼值得在意的事情,朱先生您不用如此生氣。”宋雅微笑道。

宋雅竟然把昨天的事情給忘了?這就是她所謂的“記憶力不太好”嗎……

根據剛才的對話,可以聽出宋雅早就把樓下的客人忘了,連昨天與他發生的爭吵都忘得一乾二淨。

梁斐又試探了幾句,進一步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兩人在房間裡你來我往相談甚歡,根本看不出他們昨天早上還發生過爭執。

溫暖的房間內,早餐熱氣騰騰的散發香味,再加上兩人或偽裝或刻意的微笑,至少從看起來是一副溫馨的場景。

然而在蕭瑟的寒風之中,一雙淬了毒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屋內兩人,或者說,盯著正在對宋雅微笑的梁斐。

黑漆漆的身影以扭曲的姿態從屋簷爬過,卻沒有在潔白的積雪上留下半分痕跡。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看到小天使們被我昨天不嚴謹的說法誤導,十分心虛地頂著鍋蓋再冒個泡……

這個副本雖然沒有推理,但還是解謎風呀_(:3∠)_

只是沒有柯南式的:兇手只有一個!

快速溜走~~~

感謝 襪子 的手榴彈

感謝 伊利愛好者、利曉艾、茉莉花、我在上藥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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