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二十分鍾以前。

嚴煥原本是和夜鴉一起進入地下研究所的,因為某些原因, 嚴煥與夜鴉發生分歧, 暫時分開行動。

所以梁斐和狩鴉在研發中心與夜鴉相遇之時, 只看到夜鴉一個人, 並沒有發現嚴煥的身影。

至於導致嚴煥與夜鴉分道揚鑣的“某些原因”,梁斐用腳趾頭想,都能猜出是因為夏玦。

嚴煥明知第三支病毒的位置,卻放著逃出禁區的機會不管, 相比是打著先找到夏玦, 再一起破解定時炸-彈密碼的主意。

與梁斐和夏玦此前的推測相符,第三支特殊病毒的存放地點的確在地下二層。嚴煥本想帶著兩人去電梯井,這次用不著梁斐提醒, 夏玦便道:“我們找到了做炸-藥的藥品,可以直接炸下去, 節約時間。”

嚴煥聽到“炸-藥”時腳步頓了頓,回過頭時已然換上了一臉親和的微笑, 他笑道:“地下建築的樓層與樓層之間, 比普通建築要更加堅固, 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你有把握嗎?”

梁斐心道嚴煥這個笑面虎又要套話,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 夏玦就傻乎乎地交待道:“我們之前已經試過了,有把握把樓炸穿。”

“原來之前的響動,是你們在炸樓。”嚴煥繼續笑道。

“沒辦法啊, 我和梁斐當時被困在獵食者的巢穴裡,要不是我們把巢穴炸掉了,恐怕我和他早就被吃了。”夏玦只顧著倒苦水,絲毫沒有察覺嚴煥逐漸變冷的眼神。

梁斐在一旁已經盡力給夏玦做暗示了,可惜一根筋的夏玦根本沒領會到,三千兩語就將自己賣了個乾淨。

“你就沒想過萬一失敗了怎麼辦?”嚴煥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危險。

“還好吧……”夏玦撓了撓腦袋,“本來就是孤注一擲,我要是真死了,就只能祈禱宋錫送我的狗不要被餓死。”

梁斐徹底放棄撈夏玦一把的念頭,只能讓他自求多福。

嚴煥還想繼續問,夏玦不知是不是察覺到嚴煥的微笑變得有些不對勁,突然產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感。

他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你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怎麼剛好和狩鴉在一起?”

好在夏玦還不至於遲鈍到愚蠢,用的是“狩鴉”而不是“老大”,險險避免了一場腥風血雨。

嚴煥笑道:“本來是去找夜鴉,正巧遇上了。”

“研發中心的門不是沒有辦法被開啟嗎?”梁斐疑惑道。

嚴煥和狩鴉同時出現,並不能說明研發中心的門是嚴煥開啟的,梁斐故意問得模稜兩可,只是想多套一點資訊。

好在嚴煥的心思還在夏玦炸穿樓層上,根本沒空注意這些細節。

他直接解謎道:“我的許可權可以開啟研究所內的任何一道門。”

整個地下研究所,只有研發中心還有殘餘供電,嚴煥的開門許可權正好排上用場。他開啟研發中心大門後,只看到夜鴉的屍體和昏迷的狩鴉,便將狩鴉拖了出來。

在三人談話期間,很快抵達了存放第三支特殊病毒的房間上方,只要設計好爆-炸地點,他們就能直接炸進目的地。

為了保證第三支病毒不會在爆-炸中受損,幾人刻意選擇了與病毒存放點相鄰的房間。嚴煥將打算調配炸-藥的夏玦趕走,親自上手調製藥品。

幾分鐘後,在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之中,三人打通了通往希望的地下二層。

幾人懷抱著終於能結束逃殺的心情,走進房間時,看到的卻是令人絕望的場景。

“除了我們,這裡根本沒人來過。難道逃殺策劃者根本沒打算讓我們活著出去?”夏玦絕望道。

梁斐沉默地走到存放第三支病毒的手提箱旁邊,將手電筒的光打上去仔細檢視。

在破破爛爛的手提箱裡,梁斐發現了幾根又黑又長的毛髮。

“這是什麼?”夏玦被梁斐手上的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毛髮?”梁斐疑惑道。這幾根毛髮又粗又硬,看起來根本不是人類的頭髮。

“不會是老鼠吧……”夏玦想起在存放紅藍藥品的房間裡,那只變異得體型超標的大老鼠。

梁斐也和夏玦想到了同一處,他抿著嘴將手電筒照到箱子上的破損處。

“真是老鼠咬的!”夏玦驚呼道。

沒想到他們四人的性命,竟然會斷送在一隻變異老鼠手中!

梁斐不死心地將箱子裡的碎片都收集起來,在每一片碎片上細細常看。然而很遺憾,變異過的老鼠什麼都吃,早已將帶著密碼字母的碎片吞入腹中。

梁斐和夏玦兩人折騰了好半天,才勉強辨認出兩個字母。

——h和e。

“沒有密碼就阻止不了爆-炸,”夏玦勉強笑道,“現在造一架飛行器逃跑還來得及嗎?”

梁斐凝視著手中的碎片,仍舊抱有一絲希望:“嚴煥的許可權能不能阻止爆-炸?”

夏玦聞言突然眼睛一亮,嚴煥的最高許可權,連研發中心的大門都能開啟,說不定真的能讓倒計時停下來。

但他又立馬想到,嚴煥本人就是被扔進禁區的棄子,策劃逃殺的人怎麼可能那麼好心,把拆除定時炸-彈的許可權給他。

“可以試試。”嚴煥道,“我是因為某些私人原因主動進入禁區的,研究所總部那邊並沒有限制我的許可權。”

“主動進來!”夏玦瞪大了眼睛盯著嚴煥,彷彿在看一個智力有缺陷的可憐人。

禁區這種惡名昭著的地方,竟然會有人主動進來送死。可見嚴煥在黑鴉科技雖然身居高位地位超然,但平時壓力必然遠超常人,已經被壓出毛病了。

梁斐和嚴煥還記得現在的重點,扔開地上的破手提箱,開始了下一步的計劃。

“先找到安置炸-彈倒計時的地方,看到了炸-彈的具體設計,再做相應應對吧。”梁斐提議道。

與其待在這個房間裡頹廢,不如最後再嘗試一把。嚴煥確認了一遍地圖,帶人再次上路。

夏玦這時候忽然反應過來了,他一直以為只有他一人知道禁區逃殺的底細,為什麼嚴煥比他還清楚規則的細節。

都是隨時可能死亡的人了,夏玦也懶得繼續憋下去,直接就問了出來。

“禁區的逃殺規則你都是怎麼知道的,我記得你從來沒有負責過逃殺策劃相關的工作?”夏玦道。

嚴煥總不能說是為了救某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倒黴蛋,才濫用職權威逼利誘徇私枉法搞到的資訊吧。

他仍舊維持著臉上的微笑:“有幸和宋錫見過一面,他正好是負責禁區專案的總負責人。”

夏玦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喃喃道:“果然是他。”

夏玦早有預料,當現實擺在他面前,他還是感到一陣難以接受。

宋錫要是真的想讓他死的話,又為何透過各種間接方式,給他自救的提點呢?

一路上話最多的夏玦陷入了沉默,他想起以前和宋錫是同事的時光。

那時候的他擁有著過於強烈的自尊,與過度敏感的神經。再加上老組長對他方方面面的偏愛,已經他個人能力的鋒芒畢露,將他的處境推上了搖搖欲墜的懸崖。

一開始只是一兩個同事帶頭針對,在他的錯誤處理之下,這種針對變得變本加厲,簡單的“針對”也發展成為越來越過分的背後中傷。

到最後那些人甚至已經懶得掩飾,公然將他的研究成功據為己有,甚至倒打一耙將他汙衊為研究成果剽竊者。

那時候的宋錫做了什麼呢?

夏玦忽然怔愣了一瞬,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關鍵的東西,終於恍然大悟。

他終於想起來了……

那時候的宋錫什麼也沒做。

宋錫也得到了老組長的關照,所以沒有加入其他人對他的排擠。

或許是因為宋錫不願與其他人同流合汙,或許是因為怕他被趕走之後,自己會成為下一個被針對的目標。

宋錫只是冷眼旁觀著,在沒有第三人在場時,偶爾對他伸出援手。

而他僅僅因為宋錫沒有刻意欺凌他,就對其產生了好感,甚至誤以為他們是朋友。

夏玦忽然產生了疑問,他和宋錫真的是朋友嗎?

他想起宋錫送他的寵物狗,也想起宋錫加入獵食者研究組後對他的漠視。

他想起宋錫就是將他扔進禁區的罪魁禍首,又想起告訴他禁區隱藏規則的人也是宋錫。

如此矛盾的行為,真的是朋友會做出的事情嗎?

從小到大因為情商問題,一直孤零零一個人的夏玦迷茫了。他最不擅長這種沒有唯一解的問題,更何況這道題從題幹部分到提問部分,都充斥著他無法理解的矛盾。

他苦惱地抓了抓頭髮,直到將髮型薅成一個雞窩才罷休。

“要是……”夏玦被腦中繁雜的矛盾困擾得不行,他忍不住開口道,“要是你被朋友背叛了,你會原諒你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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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斐頓了頓,正想回答,卻被走在前面的嚴煥搶先一步。

“我不會給別人背叛我的機會。”嚴煥沉聲道。

夏玦滿腦子都是想不通的問題,根本沒注意到回答問題的人不是梁斐。

嚴煥見夏玦仍舊皺眉,便繼續道:“他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不是朋友了。你會原諒一個與你不相干的背叛者嗎?”

夏玦茫然地看著前方的黑暗,又想起了幾件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被老組長關照之時,即使偶然在工作上出了差錯,也不會受到責罰。因此,他曾好幾次為宋錫背了黑鍋。

一開始是他主動的,後來是宋錫提議的,再往後,在他記不清的某一次,宋錫竟然揹著他將黑鍋推到他身上。

那次的實驗事故很嚴重,嚴重的老組長都無法將事情壓下來。後來幾經周折,終於熬過了事故風波,宋錫第一次請他出去吃飯,向他誠懇的道歉,並且希望他原諒他。

他自然不會對唯一的朋友計較這些,在當場選擇原諒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在宋錫或真或假的笑容之中,他沉浸在不再孤身一人的快樂裡,不自覺地忽視掉了很多事。

這些被他遺忘,和刻意忽視的東西,如潮水般漸漸浮現在記憶之中。

在這個見不到陽光的地下研究所裡,他忽然打了一個寒噤。

“有岔道。”梁斐忽然提醒道。

夏玦被梁斐的聲音拉回來,疑惑地看著嚴煥。

嚴煥皺眉道:“我在資料上沒看過這一部分,也不能確定往哪個方向走,定時炸-彈安置的區域大致就在這裡。”

夏玦道:“這裡的地形我清楚,左右兩條通道是兩條包裹一個大型試驗場的走廊,兩條走廊左右對稱,起始點相同。無論是往左走還是往右走,最後都會在大試驗場的另一頭匯合。”

嚴煥道:“安置定時炸-彈的地方應該在這兩條通道的某個位置,我們分頭行動,可以減少探索時間。”

梁斐肩上還掛著一個意識不清的狩鴉,本不適合在這種環境離開隊伍。

他卻沒有反對,和嚴煥夏玦分成兩組,一左一右分隊前往兩個不同的方向。

分開之前,夏玦擔憂地看了梁斐和狩鴉一眼,梁斐對他搖搖頭,示意不用擔心他們的安危。

待雙方完全分開之後,梁斐頓住腳步,偏過頭道:“醒了?”

原本雙目緊閉的狩鴉皺了皺眉,睜開眼後雙目清明,根本不像剛剛從昏迷中清醒的人。

“你有什麼話想避開他們說嗎?”梁斐疑惑道。

他之所以會同意與嚴煥夏玦分開行動,是因為嚴煥在提議分隊的同時,狩鴉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服。

知道狩鴉早已清醒,便沒有繼續跟隊的必要。梁斐帶著狩鴉遠離另兩人的視線,以為狩鴉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

沒想到狩鴉搖了搖頭,什麼話也沒說,單單這樣看著他。

梁斐被狩鴉直勾勾的視線看得發毛,疑惑道:“怎麼了?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梁斐不說還好,他一提狩鴉就想起來了。

“衣服怎麼回事。”狩鴉冷聲道。

梁斐疑惑地低頭一看,突然想起自己把狩鴉的黑襯衫和自己的長袖都扔了,身上這件是夏玦好心給的白大褂。

……還是真空的。

“那兩件衣服不能穿了,所以暫時借夏玦的用用……”梁斐努力解釋道。

可惜他忘了,對付狩鴉這種人,解釋根本沒用!

不等他解釋完,狩鴉不容拒絕的雙手就伸了過來,打定了要將衣服扒下來的主意。

“等等,你把這件脫了,那我穿什麼?”梁斐急忙道。

狩鴉皺了皺眉,動作只有一瞬的停頓,伸手的方向一轉,就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梁斐死死將衣腳按住,說起來這黑背心還是他的呢,這人怎麼動不動就脫衣服!

“你不是說穿這種衣服不方便行動嗎,白大褂比襯衫更不方便運動……”他絞盡腦汁地想理由。

狩鴉的動作忽然停下,梁斐一驚,狩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

“在這兒等我。”狩鴉唰的一聲將梁斐的匕首拔-出來。

他的武器早已被嚴煥收繳,直接暫時借用梁斐的。

他持著匕首謹慎地往黑暗中走了幾步,沒走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梁斐。

“不用擔心我,我有電槍。”梁斐將那把曾經將夜鴉困住的電槍拿出來晃了晃。

狩鴉點點頭,回過頭繼續往黑暗中走了幾步。他沒有繼續往前,只停在了一個可以隨時返回保護梁斐的位置。

兩人默契的閉上嘴巴,放緩了呼吸,靜靜地警惕著黑暗中的異動。

在一片黑暗與靜默中,幽深的走廊裡終於出現了異樣的聲響。

沙——沙——沙——

像是有什麼粗糙的東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沙——沙——沙——

梁斐皺眉仔細辨認,腦海中聯想到的,卻是一個被拖在地上緩緩挪動的沙袋。

在緊張又危險的氛圍之中,梁斐被自己突然冒出的猜想逗樂了。

仗著狩鴉就在這裡,他也不再繼續和黑暗中的東西耗下去,掏出照明設備,將柔和的光線照過去。

白光照亮了走廊,讓兩人將走廊裡的一切盡收眼底。在幽深的走廊另一端,一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向他倆緩緩爬動。

沙、沙、沙……

它艱難地邁動著四肢,身體與地面摩擦,發出沙沙的聲響。

梁斐疑惑地與狩鴉對視一眼,這個“麻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威脅性。

“過去看看?”梁斐提議道。

上百隻獵食者都砍過的人,怎麼會怕一個會爬的“麻袋”。狩鴉拉著梁斐的手臂,謹慎又快速的向走廊裡的那個東西靠近。

“嗚……嗚……”地上的東西忽然發出聲響。

梁斐心中的疑惑更甚,他怎麼越看那只“麻袋”越像一個人?

“他在說什麼嗎?”梁斐疑惑道。

為了聽清那人的“嗚嗚”聲,兩人繼續向他靠近。直到走到了與那人只剩一臂的距離,梁斐才聽清他在說什麼。

“對……對不起……”

“求求你……能……原諒我嗎……”

地上那人聲音嘶啞,像是好幾天都沒有攝入過水分。破風箱般的聲音顫抖著,哆哆嗦嗦地不斷重複那兩句話。

對不起?這人是在向誰道歉?他本人又是誰?

梁斐疑惑地蹲下-身,想要看清這人的臉。

他將照明裝置往那人臉上照了照,地上的人大約許久沒有見過光,被突然強烈的光線刺激得一躍而起!

“原諒我!”那人猛地撲向梁斐,狩鴉的匕首正要甩出去,卻被梁斐抬手制止。

那人黑乎乎的手掌死死攥住梁斐的白大褂,現在上面留下一個又一個黑色的手掌印。

幾秒種後,這人失去了動靜。

梁斐將染過“花紋”的白大褂拖出來,伸手探了探地上那人的鼻息。

“死了。”梁斐道。

狩鴉不放心地又檢查一遍,將趴在地上的人翻轉一面,讓他正面朝上。

梁斐拿出光線強度更高的手電筒,忽然抬手將白大褂上的胸牌扯了下來。

他將金屬製的胸牌放在地上那人的臉旁邊,那人的臉雖然黑乎乎的不知道糊了什麼東西,臉頰向內凹陷瘦得幾乎脫形,但五官還是能勉強辨認的。

“是宋錫!”梁斐驚訝道。

把夏玦坑進禁區的宋錫,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夏玦在撒謊,還是夏玦並未瞭解事情的真相?

“宋錫怎麼會在這裡?”梁斐疑惑道。剛說完,才想起狩鴉剛才還在昏迷,根本沒聽到夏玦一路上的碎碎念。

驚訝之餘,梁斐注意到這個胸牌上,還有一些值得注意的東西。

在初遇夏玦之時,梁斐就注意到這塊胸牌上有很多刻意的劃傷,並且所有劃傷都剛好覆蓋在名牌的序列編號上,看起來就像是在傳達著什麼訊息。

夏玦一路碎碎念自己的禁區歷險記時,曾經提到過他的很多逃生方法都是宋錫透過各種方式告訴他的。

其中發揮最大作用的,就是藏在白大褂夾層裡的紙條。

那這塊名牌上的資訊呢?會不會也是宋錫想傳達給夏玦的逃生秘訣?

梁斐想起宋錫臨死之前,死死拽住白大褂時的眼神。

他看見了自己的白大褂,所以將梁斐誤認作夏玦,才會不斷向他道歉,祈求他的諒解。

而他最後注視的方向,正是別著名牌的位置。

梁斐若有所思地將名牌收起來,狩鴉也正好檢查完了宋錫的屍體。

“接受過基因改造,被餓死的。”狩鴉簡短道。

梁斐和狩鴉將宋錫的屍體放好,蓋上了一層白布。剛做好善後的工作,走廊的另一端就傳來夏玦的呼喊聲。

“他們找到線索了。”梁斐和狩鴉連忙趕過去。

夏玦接到梁斐和狩鴉,順便趁著嚴煥不在,讚美了一波便宜老大的武力值,可惜被狩鴉完全無視。

三人與嚴煥匯合,都看見了房間正中的不斷跳躍的倒計時。

梁斐看著倒計時上還在變化的數字心中一沉,數字還在變化,說明嚴煥的許可權對定時炸-彈根本不起作用。

倒計時還有一個多小時,這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說不長是因為區區一個小時,根本不夠他們透過拆除炸-彈的其他方式逃離禁區。說不短則是因為對於一籌莫展的他們來說,要在驚惶中煎熬整整一個小時,才能獲得死亡的解脫。

在計時裝置旁邊,貼心的設計了一個電子顯示屏,和一個金屬鍵盤。

嚴煥已經將第一支和第二支特殊病毒的程式碼輸進去了,電子顯示屏上還剩下幾個密碼空缺位置。

四人一籌莫展,輸入密碼的機會只有一次,都不敢輕易亂猜。

在眾人沉默期間,梁斐想起他在走廊的遭遇,遲疑了瞬間,還是決定將遇到宋錫的事情告訴夏玦。

“宋錫?”夏玦震驚道。

他本想直接衝出去看看,卻被嚴煥拉住。

“時間不多了。”嚴煥微笑勸說道。

夏玦艱難地點點頭,他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既然梁斐說宋錫已經死了,他過去看也起不到任何實際作用,留在這裡說不定還能靈光一閃,把最後一串密碼給猜出來。

“這是宋錫想給你的。”梁斐頂著嚴煥的微笑凝視,將宋錫的名牌遞給夏玦。

夏玦緊抿著嘴,差點沒拿穩讓名牌掉在地上。

他看了看名牌照片上那張熟悉的臉,那種矛盾感頓時又湧上來了。

“你看看這個名牌上,會不會用宋錫想留給你的線索?”梁斐提示道。

夏玦聞言將名牌上下左右看了個遍,茫然地搖搖頭。

“比如只有你和他才能看懂的暗號之類的?”梁斐又道。

夏玦的眉峰皺得更緊了,宋錫的白大褂也是宋錫託人送給他的,不少關於禁區的線索,都是他從白大褂裡找到的。這塊名牌他從進入禁區一直戴到現在,從來沒有察覺到有什麼異樣。

況且……在回憶了一遍他與宋錫的相處之後,他甚至已經開始懷疑宋錫有沒有把他當過朋友。

更別說什麼只有朋友之間才懂的暗號了,他和宋錫之間根本沒有這種象徵友情的東西。

“沒有暗號。”夏玦嘆了一口氣,將名牌放進口袋裡。

梁斐也有些失望,但夏玦也不可能把密碼憑空變出來,他只能走到計時器旁邊,看看還差幾位的密碼。

在場幾人甚至包括梁斐,都沒有對最後幾位密碼抱有什麼期待。

站在密碼輸入臺旁邊的梁斐卻突然愣住了。

解除定時炸-彈的密碼一共17位,前11位已經被嚴煥輸好了,只剩最後一支病毒上的密碼。

由於輸入密碼的機會只有一次,一共17位的密碼其實只用輸入14個字母,剩下三個字母是穿插在密碼中提示字母,提示三個密碼串的排列順序。

令梁斐震驚的是,前兩支病毒的密碼分別是pandora和eros這兩個單詞,而這兩個單詞都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名字!

而梁斐在《格羅斯研究所》中遇到的h病毒,其全稱其實是hecate!正好也可以和梁斐在玻璃碎片上找到h和e對上號,也是古希臘神話中的名字!

這是巧合?還是什麼更深層次的原因?

《格羅斯研究所》和《病毒禁區》都是gxkun旗下的遊戲,而且都屬於同一系列的恐怖逃生遊戲。如果gxkun想搞聯動或者選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冥冥之中,梁斐有一種預感,真相一定不會如此簡單。

反正他們也走到絕境了,不管梁斐的猜想靠不靠譜,也只能試一試。在徵得另外三人同意之後,梁斐快速輸入了最後一串密碼。

滴——

“密碼輸入成功……”計時器提醒道。

“密碼正確。”

梁斐緊繃的神經一鬆,夏玦差點衝上來把梁斐抱住。

“天無絕人之路啊!”夏玦驚喜道。

然而他的驚喜還沒有維持幾秒,還剩一個多小時的倒計時突然發出“滴滴”的聲音,當計時器上的數字重新出現時,四人驚恐的發現……

倒計時只剩二十秒了!

“什麼!怎麼可能,不是已經輸入正確密碼了嗎!”夏玦驚叫道。

站在後方的嚴煥也滿臉嚴肅,大步上前快速掃視著顯示屏上的提示信息。

“管理員給定時炸-彈強行加入了另一個密碼,只有管理員才知道!”嚴煥迅速道,“這個管理員賬號……”

“是宋錫!這是宋錫另外設定的密碼!”嚴煥眼神冰冷。

倒計時還剩十五秒,梁斐也在這幾秒鐘之間,快速瀏覽完了顯示屏上的所有資訊。他牢牢抓住夏玦的手臂:“快想想,宋錫有沒有給你說過什麼關鍵詞?”

十四、十三、十二……

夏玦記得滿頭大汗,看著不斷減少的倒計時,他痛苦的捂住額頭,無力地搖頭:“沒有……我想不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和我見過面了……”

夏玦這邊不是突破口,梁斐轉身回到顯示屏旁邊,死死盯住空缺的密碼位。

“沒有和夏玦見過面……”梁斐緊皺眉頭,突然扯住夏玦的衣服將他口袋中的名牌拿了出來。

“有了!”梁斐驚喜道。

倒計時還剩十秒。

他早就懷疑名牌上被劃掉的字母和數字是宋錫想傳遞給夏玦的資訊,電子顯示屏上空缺的位數一共九位,正好與名牌上有標記的字母和數字相吻合!

梁斐快速念道:“被標記的字母和數字是5567imorv!”

嚴煥快速提醒道:“鍵盤只能輸入字母,沒有數字鍵!”

“把數字替換成字母!換成eefgimorv!”梁斐道。

這一次的密碼輸入機會有三次,在梁斐念出字母的瞬間,嚴煥就將密碼輸了進去。

“密碼錯誤!”顯示屏彈出幾個猩紅大字。

七、六、五……

“整整九位數,根本不可能憑空猜出密碼的順序……”夏玦絕望道。

梁斐還沒有放棄希望,他用力揉揉額頭,將不斷跳躍的倒計時強行遮蔽出腦海。

他忽然感覺手心一熱,發現狩鴉正面色平靜的看著他,眼中是對他毫無保留的信任。

劇烈跳動的心臟忽然平靜下來了,湧向腦部的血液也恢復了正常流速。胸肺間的窒息感瞬間散去,他冷靜的握住狩鴉的左手,分析道:“如果是宋錫設定的密碼……輸入密碼時他的內心一定充滿矛盾……”

“密碼是破解禁區死局的鑰匙,也是一串能夠傳達資訊的字母……”

倒計時還剩三秒……

“如果是他的話,最後想說話的物件一定是讓他充滿愧疚的夏玦!”

梁斐突然衝向顯示屏,指尖飛速跳躍,快速輸入九個字母!

啪!

最後一個字母輸入其中,顯示屏上突然跳出一句提示——

“密碼正確!”

滴——

隨著一陣警報長鳴聲,倒計時的數字停留在“0001”的位置不再跳動。

“成……成功了?”夏玦不可置信道。

梁斐緩緩呼出一口氣,這才重新感到了自己的心跳。

“成功了!”直到確認倒計時完全斷電,夏玦才露出了真切的欣喜。

劫後餘生的欣喜之餘,幾人也感到陣陣疲憊,緩了一會兒之後,夏玦好奇問道:“最後的密碼順序是什麼,你怎麼想出來的?”

梁斐指了指電子顯示屏,示意夏玦自己去看。

顯示屏上的那一串密碼還在顯示,像是在訴說著宋錫死亡之前的遺憾。

夏玦愣愣地看著顯示屏上的兩個單詞,肩膀開始輕微的顫抖。

——five me

梁斐不知道夏玦和宋錫之間的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單純認為這兩個單詞應該讓夏玦親自看見,而不是由他轉述。

“他在死前把我認作了你。”梁斐平靜地陳述道,“他想向你道歉,祈求你的原諒。”

夏玦沉默的看著顯示屏,久久不願說話。

那是他曾經唯一的朋友,也是將他送進禁區的仇人。

他不知道宋錫一直以來到底有沒有把他當過朋友,但他終於想通,不管以前如何,現在的他都不該繼續沉浸於過去的幻象之中。

“我已經原諒過他一次了。”沉默了許久,夏玦終於開口道。

“他總以為我會原諒他,可惜朋友不應該是這樣的。”

像是在說給梁斐他們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他狠狠閉了閉眼睛,終於一口氣將憋在心裡的話說出來:“如果他真的愧疚,他就不應該第二次背叛我。他將這句道歉設定成密碼,只是為了自我滿足和自我感動。”

“他明知以我的實力,根本不可能活著離開禁區,卻透過各種方式告訴我禁區的存活攻略,不過是想透過這種方式緩解內心的歉疚。”

“要不是遇上老大你們,我早就死了。直到最後他都只想著自己……”夏玦的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已經微不可聞。

對於與他人交往經驗幾乎為零的夏玦來說,宋錫對他過於複雜的態度,遠遠超出了他能處理的程度。

“你能這樣想也好。”梁斐拍了拍夏玦的肩膀,稍微安慰了幾句。

可惜本輪迴世界的任務已經完成,梁斐也要離開了。這個一罐止血噴霧就能騙過來的大齡兒童,只能和一肚子壞水的笑面虎交往了。

梁斐正感嘆著以後再也沒有和夏玦見面的機會,夏玦忽然有些遲疑地看著他,衣服欲言又止的模樣。

“想問什麼?”梁斐笑道。

夏玦仍舊有些遲疑:“我其實早就想問問……”

“我們從獵食者巢穴逃出來的時候,指引我們逃到研發中心的光弧是什麼東西?是某種最新定位科技嗎?”

梁斐呼吸一窒,眼中有掩飾不住的震驚。

輪迴世界的原住民不可能看到系統道具,也無法主動察覺輪迴者的身份。

夏玦怎麼可能看到“因果之戒”的光弧!他不是《病毒禁區》的原住民嗎?!

作者有話要說:  小夏真是個好騙的孩紙啊,其實良妃之前靠一罐止血噴霧就把他攻略了,看到張強白嫖自動售貨機還會條件反射臉紅_(:3∠)_

這個遊戲因為涉及病毒,本來想寫重口一點,在阿晉的凝視之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剋制_(:3∠)_總之本遊戲結束遼,下章收一下尾巴┗|`o′|┛ ~~

下一個遊戲上一盤短小一點的輕鬆狗糧吧(是副本短小,不是日萬魚短小!敲黑板!)

本來說搞大一點的副本,萬萬卻說布星,暫且緩一緩,不然頭髮受不住……[捂臉]

感謝 伊利愛好者 的手榴彈

感謝 燈火通明、柵欄格子 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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