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鴉前行的方向很有目的性,梁斐對禁區地形和遊戲規則暫時還一無所知, 便安心跟著他走。

就這樣沉默地走了幾分鐘, 狩鴉突然停下腳步, 揹著梁斐問道:“為什麼要把病毒給我?”

梁斐心道, 虧他能憋這麼久,終於忍不住問出來了。

梁斐兩步上前,站到狩鴉身邊,並沒有正面回答狩鴉的問題, 對他承諾道:“你的體力下降是我的責任, 我會盡全力保證你活到最後。”

狩鴉愣了愣,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之後,立刻換上了一副嫌棄的表情。他上下打量著梁斐的小身板, 眼中的不信任昭然若揭。

“我的確沒辦法和那些人比武力值,但我相信想要贏得這場遊戲, 需要的不僅僅是武力值。”梁斐認真道,“我能在其他方面發揮作用。”

狩鴉冷笑著看著梁斐, 忽然抬手摸了摸梁斐的臉頰, 戲謔而充滿暗示的緩緩道:“其他方面的作用?”

明明在談正事, 話題卻被狩鴉岔到這種奇怪的方向, 他一把將狩鴉的手開啟, 懶得和這人計較。

兩人繼續在坑坑窪窪的泥路上走了十多分鍾, 梁斐注意到不遠處的路邊,有一個畫風突兀的鐵箱子。

走近了些,梁斐才看清這個鐵箱子原來是一個自動售貨機。

周圍到處都是一片荒蕪, 在這樣一個垃圾堆裡,整潔嶄新的自動售貨機顯得十分顯眼。

狩鴉的目的地正是這個自動售貨機,他走過去看了看售貨機裡的東西,轉頭問道:“有硬幣嗎?”

梁斐搖搖頭,他的初始裝備就是身上這套衣服,連別在腰間的匕首,都是他從背心男的屍體旁邊撿的。

砰!

看到梁斐也沒有硬幣,狩鴉回身對自動販賣機就是一腳!

幾個罐頭從架子上咕嚕咕嚕地滾下來,落到取貨口。而自動販賣機的鐵皮則凹陷了一大塊,金屬外殼也變得破破爛爛。

梁斐震驚地看著鐵皮上的凹陷,突然對自己剛才那番要保護狩鴉的承諾,感到了深深地懷疑。

boss的戰鬥力真的被崩成了5嗎?

狩鴉將幾個罐頭取出來,隨意開啟了一罐純淨水,將自己的手洗了洗。梁斐的雙手被裹得跟粽子一樣,暫時不需要洗手。

“帶著。”狩鴉將罐頭扔給梁斐,“禁區裡的物資不多,自動販賣機很快就會被人破壞,過一段時間就不容易找到食物了。”

梁斐從一堆建築廢料裡找了一隻勉強能用的袋子,將幾個罐頭裝好。他本想再裝一點純淨水,卻被狩鴉阻止了。

“東西拿多了浪費體力,如果真的找不到補給,我會去搶。”狩鴉雲淡風輕道。

梁斐一陣無奈,在這種混戰逃殺的環境下,也就只有狩鴉能說出這種話。一般人都不願意在混戰中到處樹敵,以免陷入被群起攻之的窘境。

“可以將這些罐頭藏起來,就放在這附近也行。”梁斐換了一種勸說方式。

狩鴉的確比他武力值高無數倍,但難保禁區內還存在其他與狩鴉實力相仿的強者,謹慎起見,還是多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為妙。

狩鴉有些不耐煩,但他沒有再拒絕,走上去再來幾腳,直接將自動售貨機的塑膠視窗給拆了。然後他大馬金刀的坐在自動售貨機旁邊,一副不願再動彈的大爺模樣。

梁斐也沒指望狩鴉會幫忙,像只倉鼠似的將這些物資分別放置在幾處隱蔽的地方。

放好了物資,狩鴉並沒有帶梁斐離開,在自動售貨機周圍轉悠了幾圈,又找到了一個和自動售貨機長得差不多的鐵箱子。

鐵箱子和自動售貨機的外形很相似,但沒有投幣和取貨口,只有一個電子顯示屏和一個金屬操作面板。

狩鴉在鐵箱子前搗鼓了一會兒,電子顯示屏突然亮起,發出了系統啟動的聲音。

滴滴——

狩鴉將手指按在螢幕上,指紋識別透過之後,鐵箱子下方的一個小櫃子自動開啟,從裡面彈出了一個抽屜。

梁斐好奇地看了一眼,抽屜裡放置的是一把造型別緻的槍械。這把槍看起來材質不明,沒有彈夾和手柄,體積比普通手-槍要小得多。

而在槍械尾部,延伸出了一根長長的導管,導管的另一頭則是散發著寒光的針頭。

狩鴉將槍械拿出來,毫不猶豫地將導管上的針頭扎進了自己的手臂裡。

“等等……”梁斐來不及阻止,“你怎麼把針扎進去了!”

狩鴉疑惑地瞥了梁斐一眼,本來不想理會,但看見梁斐緊張又擔憂的眼神,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耐心:“你連遊戲規則都不知道?”

梁斐搖搖頭。

“嘖。”狩鴉臉上寫滿了麻煩這兩個字。

“禁區裡一共九十九個人類,最終只有拿到特殊病毒的三個人能存活到最後。也有傳聞說,最多可以有六人存活。”狩鴉道,“遊戲開始的前二十四小時,是人類的準備期。準備期結束後,就會有剛才那種怪物被放出來。”

“這把槍,”狩鴉舉了舉手上的槍械,“是唯一能對獵食者造成傷害的武器。”

“這把武器為什麼還會帶著針頭?”梁斐疑惑地看著槍械尾部的導管,怎麼看怎麼感覺詭異。狩鴉的血已經順著針頭流進了導管裡,最後流入了槍械之中。

狩鴉冷笑道:“人類的血液就是這把槍械的‘能量源’,只有感染了病毒的血才能啟用槍械,你還是別想了。”

“你去掃描一下指紋,把你的槍也拿出來。”狩鴉指了指鐵箱子上的金屬面板。

梁斐走過去試著操作了一下,確認成功之後,又有一個小抽屜自動彈了出來。

梁斐正打算去拿,狩鴉突然上前,一把將人拉進懷裡!

砰!

狩鴉對準鐵箱子後方的黑暗裡突然開槍。

“咳咳咳……”隨著槍聲響起,狩鴉突然面色一白,腳步一晃差點沒站穩。

梁斐見狀連忙將人扶住,狩鴉借力站起來,想要對準黑暗中的獵食者再開一槍,右手卻止不住的大幅度顫抖,根本無力瞄準!

砰!狩鴉再次開槍,一槍之後他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右手不斷抖動幾乎拿不穩槍械,需要依靠著梁斐才能勉強維持站立!

正在此時,隱藏在鐵箱子背後的獵食者注意到了獵物的虛弱,從黑暗中探出了它醜陋的頭顱。

它有著漆黑的皮膚,四肢如同蜘蛛腿一般乾瘦纖長,一顆乾癟的腦袋掛在兩肩之間,長達幾釐米的鋒利獠牙相互摩擦,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獵食者四肢著地,邁動著超過一米長的四肢從鐵箱子後爬出來。

狩鴉心知自己的狀態根本不可能射中獵食者,攬住梁斐的腰部,就打算將人扛起來逃跑!

梁斐怎麼可能讓還在吐血的狩鴉扛他,他反手按住狩鴉的手臂快速問道:“你不是說這把槍可以對付獵食者嗎?”

狩鴉懶得和梁斐解釋,又要強勢地將人抱起來。剛把梁斐的腰圈起來,還沒等他發力,突然又感受到心臟一陣劇烈抽痛,差點直接栽倒在梁斐身上!

獵食者緩緩挪動著四肢,向兩人不斷靠近。腥臭味撲面而來,依照雙方現在的距離,梁斐和狩鴉已經失去了逃跑的機會,只能正面迎擊。

狩鴉強撐著站起來,將梁斐拉到身後,抽出匕首冷聲道:“自己找地方躲起來,別拖我後腿。”

狩鴉站都站不穩了,梁斐怎麼可能願意丟下他逃跑。獵食者已經加快了移動速度,眨眼之間雙方的距離就只剩下五米。

梁斐急忙道:“你怎麼不用槍!不是說只有槍才能對獵食者造成傷害嗎!”

狩鴉不答,梁斐突然一把捉住他的右手,這才注意到他的手臂在不斷地顫抖,以這樣的身體狀態,他根本沒有辦法瞄準!

獵食者已經撲了上來,過於接近的距離,讓梁斐甚至能看清,覆蓋在獵食者身體表層的並不是皮膚,而是細密的黑色鱗片!

“相信我!”梁斐緊緊握住狩鴉的右手,將槍口一抬,凝神靜氣,瞄準了獵食者的軀幹!

砰!

這一槍正中獵食者的心臟,將獵食者的軀幹打出了一個大洞。

一槍過後,狩鴉再度陷入虛弱。槍械以血液作為能量源,每一次使用,都會對使用者造成巨大的身體傷害。

怪物的屍體從半空中重重掉落,揚起了一地灰塵。

梁斐一面咳嗽著將灰塵扇開,一面穩穩將狩鴉扶住。

“你現在怎麼樣?”梁斐急切道。

狩鴉站在原地緩了緩,除了手臂還在輕微顫抖之外,逐漸恢復了力氣。

“你會用槍?”狩鴉疑惑道。

被投放進禁區的九十九個人,都是最底層的亡命之徒,幾乎沒人接受過槍械訓練。狩鴉自己的槍法就不怎麼樣,再加上槍械對身體造成的傷害,導致他無法精確控制手臂,所以才會兩槍射空無法擊中獵食者。

“以前稍微用過幾次。”梁斐道。

在格羅斯研究所內,聶銘教過他瞄準的竅門,後來被困在豪華遊輪上,他趁著無所事事的那幾天,曾利用豪華遊輪上應有盡有的環境,自主訓練過一段時間。

相比於最開始的一通瞎射,他現在的射擊水平已經算得上是不錯了。

“很好。”狩鴉露出一個滿意的表情,“你把手伸出來。”

梁斐不明所以,順從地伸出右手。

咔噠。

一個銀色的手銬拷在了梁斐的手腕上。

梁斐一驚,連忙將手縮回來。卻聽見叮鈴的金屬碰撞聲,隨後看見鎖鏈的另一端被拷在了狩鴉的左手上。

梁斐:……

雖然他計劃一直待在狩鴉身邊,但其實可以不用這麼近……

讀出了梁斐眼裡的疑惑,狩鴉難得的耐心解釋道:“從那四個炮灰身上拿的。”

他想問的不是這個!

“以後遇到獵食者,你來射擊。”狩鴉將他的槍械遞給梁斐,甚至貼心地將槍械固定在了梁斐的手臂上。

“你的槍也帶在身上,以防萬一。”狩鴉又將梁斐自己的槍械別在他腰間。

梁斐好奇地看著手臂上的槍械,這種槍和普通的槍械造型非常不一樣,由於沒有子彈夾和手柄,只能用槍管下方的特殊裝置固定在手臂上。這導致使用者在射擊時,需要繃緊的不是手腕,而是小臂肌肉。

“可是為什麼要用上這個,”梁斐疑惑地拎起鎖鏈。這條金屬鏈子長度不到一米,將兩人拷在一起之後,只會極大地影響他們的行動靈活性。

“以防導管脫出。”狩鴉不明不白地解釋了一句,懶得繼續滿足梁斐的好奇心,找了一塊巨大的碎裂水泥塊,閉著眼睛靠在水泥塊的陰影裡休息。

梁斐的右手還被拷在狩鴉身上,狩鴉一動,他就不得不跟著狩鴉行動。

被拽到了水泥塊後面的梁斐滿肚子疑問,在看見狩鴉的臉色仍舊蒼白之後,便忍下了這些問題,想讓狩鴉多休息一會兒。

禁區裡的獵食者只能使用特殊槍械擊殺,這種槍械的能量源頭來自人類的血液,且是帶病毒的血液。當使用者開槍之時,槍械會同時對該使用者造成一定的身體傷害。

狩鴉將槍械交給梁斐使用,而槍械的導管扎在他的手臂上,既可以避規他不擅長射擊的問題,也能避免槍械對梁斐造成傷害,影響梁斐的瞄準率。

兩人在水泥塊後休息了一會兒,狩鴉微闔的雙眼突然睜開。

他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梁斐噤聲。

梁斐立刻繃緊了神經,仔細辨認著周圍的聲音。

風聲,鳥鳴聲,垃圾堆裡的老鼠磨牙聲……以及,從遠處逐漸靠近的兩人交談聲。

“獵食者竟然那麼猛,鐵皮的自動售貨機都能被破壞成那樣。”一個年輕男人感嘆道。

他的同伴是一個稍微年長一些的女人,聽見年輕男人的感嘆,女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獵食者會把自動售貨機裡的罐頭吃光?我怎麼聽說獵食者都是吃人的?”

“你的意思是自動售貨機是被禁區裡的某個人類破壞的?!”年輕男人震驚道,“怎麼可能!那可是全金屬的殼子!”

女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對同伴的大驚小怪十分鄙視:“實力越強的人,甦醒時間越晚。你這種在第一個小時就醒過來的菜鳥是不會懂的。”

說到這裡,女人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雙眼深處有著難以掩飾的恐懼:“那些在準備期結束前的最後一小時才甦醒的人……都是怪物。”

年輕男人被女人嚴肅的表情鎮住了,幾秒鐘後又牴觸心理似的反駁道:“你這種第二個小時就醒的,實力也不比我強多少。還沒遇到過最後甦醒的那批人,就把自己嚇成這樣。”

“閉嘴!”女人冷著臉喝道,“趕緊再找一個自動售貨機,把罐頭都取出來回去交差。”

年輕男人被女人吼得很沒面子,但絕對實力擺在這裡,他就是再不滿,也不敢頂撞她。他閉上嘴巴,滿腹牢騷地在廢墟裡繼續搜尋補給點。

年輕男人忽然眼前一亮,指著梁斐兩人的方向道:“那邊有個可以領槍的地方!要是我們拿到槍,說不定就可以反抗隊裡那些……”

年輕男人還沒說完,女人就冷笑著反駁道:“就算拿到槍,注射了病毒,你也沒辦法承受槍械對你造成的傷害。”

年輕男人想到了隊伍裡用槍的那幾個人,臉色白了白,變得有些垂頭喪氣。

兩人就這樣一邊說一邊走,很快越過了梁斐和狩鴉藏身的水泥塊。

待兩人走遠到一定距離之後,狩鴉突然站起來跟了上去。梁斐被扯得猝不及防,還好他反應迅速地將鎖鏈握住,才避免了金屬碰撞的聲音暴露兩人的蹤跡。

“為什麼要跟著他們?”梁斐湊在狩鴉耳邊,用氣音悄聲詢問。

狩鴉比梁斐高一截,梁斐要仰著腦袋才能湊到他的耳邊悄悄問他。兩人又在一直走動,相互靠近的瞬間難免會有些肢體接觸。

狩鴉的嘴巴抿作一條直線,耳朵邊的熱氣彷彿久久不能散去,他有些煩躁地皺了皺眉,突然伸手一把按住梁斐的嘴巴,另一手將梁斐的腰一撈,竟然又把梁斐給扛起來了!

這樣就舒服多了。

耳邊沒有讓人煩躁的熱氣,也不用擔心這個弱雞仰著頭走路摔倒,扛在身上既方便攜帶,又方便丟掉。

不對,現在不能隨便丟掉了,他們的手還被拷在一起。

狩鴉嫌棄地看了一眼兩人被鎖在一起的手腕,嘴角輕微地往上彎了一彎。

狩鴉的心情愉悅了幾個度,被扛在他肩上的梁斐卻苦不堪言。

被扛起來的狀態並不舒服,他的腦袋還以倒栽蔥的姿勢朝向地面,腹部被抵在狩鴉的肩膀上,每當狩鴉在兩個屋頂之間跳來跳去,他都感覺胃都快被頂出來了。

關鍵是他還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否則就會被前面那對年輕男女發現。

這樣的無聲折磨持續了二十多分鍾,狩鴉的腳步終於停下來了。

“到……到了?”梁斐暈頭轉向,被狩鴉放下來之後幾乎站都站不穩。

剛才在狩鴉的肩膀上,他已經想明白狩鴉跟著這兩人的原因了。

這對年輕男女交流之間,無意間提到了“反抗隊裡”這四個字,而這幾個字透露出了大量的資訊。

首先,這對年輕男女是有隊伍的,而且這個隊伍應該還不小,才會派兩個人出來蒐集食物。

其次,“反抗”這兩個字說明他們的隊伍裡存在某種壓迫關係,或者階級現象。而這對男女是被壓迫的那一方,或者是隊伍裡的低階階層。

狩鴉跟在這兩個人身後,是為了找到他們背後的團隊。狩鴉作為在準備期快要結束時最後甦醒的那一批強者,雖然有強大的個人實力,卻失去了接近二十四小時的準備時間。

這二十四小時之內,禁區裡率先甦醒的那些人早就組建好了團隊,收集到了大量的禁區資訊。他們利用準備期獲得的團隊合作和資訊優勢,都可以成為擊敗強者的有力籌碼。

狩鴉被注射病毒之後,雖然獲得了存活名額,實力卻大幅降低。要是在這種時候遇上與他同一批甦醒的其他強者,他幾乎沒有獲勝的可能。

相對於提前甦醒的實力弱小者,他又沒有團隊和資訊優勢,所以他目前其實正處於很被動的狀態。

跟蹤那對年輕男女找到他們的團隊,再想辦法獲得對方隊伍收集到的資訊,至少能讓狩鴉和梁斐多一分生存的保證。

狩鴉看梁斐暈乎乎的樣子,滿眼都是對弱雞實力的嫌棄。

他一把將人摁住,以免梁斐左腳踩右腳把自己絆倒,然後換了一個公主抱的姿勢將人抱起來,一個助跑就跳上了一幢兩層平房的二樓。

梁斐還在恍恍惚惚,感覺到身體失重的瞬間,條件反射就摟住了狩鴉的脖子。

狩鴉在房頂站定之後,不耐地將梁斐的手臂撥下來,一把將人扔到地上,自己走到平房邊緣,從高處俯視著下面那對男女。

“他們的隊伍就在這裡?”梁斐疑惑地看著樓下那對男女消失的地方。

那兩人走進了一幢看起來破舊無比的房子,雖然周圍的房子也都差不多破舊,梁斐卻有些懷疑這幢房子的真實用途。

沒有任何一個團隊,會願意將隊伍的基地安排在這樣的房子之內。

那幢房屋看上去和別的房子沒什麼兩樣,高度只有兩層,房子的第二層有很大的窗戶,這些窗戶都沒有窗簾,也沒有玻璃,輕易就能從外面看到窗戶裡的情況。

與那幢房屋的低矮相反,它周圍的幾幢房子都很高。比如梁斐和狩鴉兩人所在的房子,雖然同樣只有兩層,卻能輕鬆俯視對面那幢房子的屋頂。

如果將基地安放在這種地形,隨時都有可能被外來者偷窺監視。

“不是基地。”狩鴉肯定了梁斐的猜測。

梁斐順著狩鴉的視線看過去,剛好透過一扇沒有玻璃的窗戶,看見對面二樓的某個角落,捆著幾雙人類的腳。

梁斐所在的位置看不全,只能看到屋內環境的一部分,但可以根據那幾雙被繩子捆住的腳判斷,這裡說不定是某處臨時監牢。

“他們把人關起來做什麼?”梁斐疑惑道。

按照禁區內的遊戲規則,九十九個人裡面,只有三到六個人能存活到最後,剩下的九十三個人都得死。

在這場殘酷的逃殺裡,失去抵抗能力的人一般都會被直接殺死。因為多死一個人,就少一個人競爭存活名額。

單純把人關起來,不會減少生存名額的競爭難度,反而會為團隊增加看守負擔。為什麼要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想知道?”狩鴉勾起一抹冷笑,“不如直接去問問?”

梁斐一見狩鴉興奮的眼神,立馬將人拖住。

如果他不阻止,狩鴉肯定會直接衝進那幢建築裡,將所有敵人殺到只剩一個,然後再慢條斯理地拷問。拷問完之後再把人殺掉,還要理直氣壯地給自己貼上一個守信標籤!

“等等,”梁斐連忙道,“先看看情況?”

狩鴉不喜歡旁人打斷他去砍人的興致,但梁斐和他暫時結成了同盟,他可以對梁斐勉強多擠出一點耐心。

“想說什麼直接說。”所謂多出一點耐心,就是他會給梁斐幾秒鐘的解釋時間,等聽完了解釋,他再繼續去砍人。

梁斐見狩鴉願意聽他說話,不由松了一口氣,他將自己的猜測快速給狩鴉說了一遍。

狩鴉十分贊同,並拒絕了梁斐的提議。

梁斐:……

梁斐按捺住想要打人的心情,感覺自從進入了這個輪迴世界,自己的冷靜下限就在不斷被突破。

“就算要衝進去把他們殺光,也得先解決監視這裡的人吧。”梁斐扔出了殺手鐧。

果然,他話音剛落,狩鴉邁向樓頂邊緣的腳步就頓住了。

梁斐指了指低矮平房周圍的幾幢樓,那幾幢樓至少都有三層的高度,分佈在低矮平房周圍的四個方向。站在這幾幢樓的特定位置,就能將平房裡的房間一覽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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狩鴉按照順時針的順序挨著巡視那幾幢樓,突然他眼神一凜,看見對面某幢樓的窗臺上閃過了一道不自然的反光。

他嘴角勾出一絲冷笑:“你在這兒等著,我把那只老鼠解決了再過來。”

說罷,狩鴉轉身就要往樓下跳。

“哎等等!”梁斐驚呼道。

狩鴉不想再浪費時間,腳步不停往外走。

“手銬!”梁斐被拖得一個踉蹌,一頭撞在狩鴉身上。

“嘖。”狩鴉這才想起還有個拖油瓶被他拷在手上。

“那你把手銬解開?”梁斐試探道。

兩個人被拷在一起實在太不方便了,真不知道狩鴉是怎麼想的。

“不行!”狩鴉想都不想,直接拒絕。

“敵人是人類,用不上槍械,我可以先把槍摘下來。”梁斐提議道。這樣就不存在擔心導管脫落的問題了。

“沒有鑰匙。”狩鴉面無表情道。

梁斐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狩鴉竟然能用這麼淡定的表情,說出如此恐怖的事實!

他僵硬地拽了拽鎖鏈,彷彿這樣就能讓這手指粗細的鎖鏈斷開。

沒有鑰匙……豈不是在他完成任務之前,他們兩人都得被一直拷在一起?!

狩鴉一臉不爽地看著手上的手銬,多出來的那一絲耐心終於被耗盡了。

他兩步上前又要去攬梁斐的腰,梁斐想起之前被扛了二十多分鍾的恐怖經歷,肩膀一縮就往後躲。

狩鴉的耐心已經耗盡,才不會管梁斐願不願意,一把將人圈在懷裡。

梁斐抓緊最後的時間毫無底氣道:“能不能換一個姿勢……”

狩鴉冷笑一聲:“你還想要什麼姿勢?”

“比如背……”

梁斐還沒能提出他的訴求,狩鴉就自作主張一手攬肩,一手託膝,再次用公主抱將梁斐抱起來。

“其實可以換一種……”梁斐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閉嘴。”狩鴉就當沒聽見。

為了讓狩鴉能夠空出一隻手,梁斐只能死死抱住他的脖子。

狩鴉臉上的表情仍舊是一副不耐的模樣,卻故意在幾幢樓房房頂間跳躍時加快了速度。

耳邊呼呼的風聲和強烈的失重感,讓梁斐不得不緊緊摟住狩鴉。狩鴉的嘴角悄悄勾了勾,在樓層間飛躍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緊張的時候,時間彷彿會變得格外漫長。梁斐緊繃著神經,忍耐了不知多久,終於感覺狩鴉將他放了下來。

他謹慎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發現他們正站在某幢破樓內的某個房間門口。而一門之隔的背後,就是監視者躲藏的位置。

他本想和狩鴉商量一下如何圍堵監視者,沒想到狩鴉二話不說,一腳就將破木門給踢開。

躲在門後的監視者被突然的巨響嚇了一跳,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抄著刀就衝向距離他最近的狩鴉。

這種程度的攻擊,狩鴉根本不放在眼裡。他本想等監視者主動送上門來,衝到他面前時再將人一刀解決。

他的餘光裡卻突然看見一個連炮灰都打不過的弱雞……

要是他站在原地等敵人攻過來,梁斐也沒辦法找地方躲藏。狩鴉皺了皺眉,一拖鎖鏈,將人拽進懷裡。

隨後一個迴旋踢,將監視者的武器踢掉,順著腿部踢出的弧線,以驚人的速度一腳向監視者的脖子!

咯吱——

監視者脖子一歪,腦袋以詭異的弧度軟在肩上。狩鴉竟然一腳將監視者的脖子踢斷了!

直到監視者的身體倒在地上,梁斐才被狩鴉沒守住的慣性往前一拖,一頭撞在狩鴉的背上。

“唔!”梁斐捂住發紅的額頭,幾乎疼出眼淚。

被撞到肩膀的狩鴉,表情也扭曲了一瞬,雙方都被撞得不輕。

“你反應太慢了。”狩鴉毫不留情地點評道。

梁斐很想反駁是狩鴉動作太沒有規律了,讓他根本無法做出預判!

然而兩人被拷在一起,鑰匙也沒了,接下來的行動勢必無法避免戰鬥。如果不能快速培養起高度的默契,很有可能互相拖累。

狩鴉對此沒有絲毫擔憂,他走向視窗,從這裡可以監視到低矮樓房內的全貌。

“接下來,不是有個培養默契的好機會嗎。”狩鴉冷笑道。他扳了扳手腕,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梁斐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和一個戰鬥狂繫結在一起,他接下來的幾天恐怕會十分艱辛。

兩人在窗戶邊觀察了一會兒,低矮建築裡竟然只有三個能自由活動的人,其中兩人是他們跟蹤過的一男一女,剩下的人全都被束縛住手腳,沒有戰鬥能力。

確認低矮建築裡沒有其他威脅之後,狩鴉抱著梁斐,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

被跟蹤過的一男一女回到臨時監牢,將他們收集到的食物分給地上的三個囚犯。

用三個人看守三個囚犯,他們都感覺隊伍那邊的管事人腦子有病。然而他們都是在準備期頭一兩個小時就甦醒的人,本身實力是最弱的一批,只能被動接受隊伍下達的指令。

“只有這麼點?”留守監牢的那個同伴疑惑道。

在場唯一的女人聳了聳肩:“最近的自動售貨機被人破壞了,只能找到這麼多。”

留守那人皺了皺眉:“準備時間已經結束,最強的那批人已經開始行動,我們最好多準備一點食物,時間越往後,補給點被破壞的情況只會越來越多。”

“禁區那麼大,那批人總不會把所有自動售貨機都破壞了。”女人分析道,“如果我們貿然外出尋找食物,反而可能正面撞上那些人。”

“你們不用出去找了。”屋外突然有人冷笑道。

砰!

來人一腳將門踢開,眼中盡是殺意。他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明顯來者不善。

“膽子挺大,兩個人也敢來偷襲。”女人冷笑道。她給年輕男人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去視窗向另一幢樓裡的監視者求助。

“想叫人過來幫忙?”狩鴉冷冷道,“不用白費力氣,他已經死了。”

女人面露懷疑,但她的眼神裡已經出現了動搖。年輕男人發現他竟然聯絡不到對面樓房裡的監視者,頓時白了臉色。

監視者的實力要比他們三個人強很多,如果連監視者都在悄無聲息間被這兩個男人殺死,那他們多半也沒有獲勝的希望了。

三個看守者各自拿出武器,謹慎地與狩鴉對峙。

狩鴉一向喜歡不管不顧地往前衝,好在他還記得左手還繫結著梁斐,在衝出去之前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你解決女人,剩下兩個交給我。”狩鴉安排道。

其實一個都不用解決,只要不受傷就行了。他這樣說只是給梁斐留一點面子。

交代完畢,狩鴉信心滿滿地發動了攻擊。

然而現實和他的想象相去甚遠,與攻擊一個人不同,同時面對三個人的群攻,他和梁斐礙於鎖鏈的關係,兩個人都沒辦法發揮出原本的實力。

好在那三個敵人實力不強,兩人磕磕絆絆,身上多了好幾道小傷,終於將三人擊敗。

梁斐半蹲在地上喘息,對手上的鎖鏈簡直無法理解。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逃殺環境,為何一定要用鎖鏈將兩個人的實力同時打折。

狩鴉更是不適應身上綁了個人的戰鬥方式,但鎖鏈是必需的,再不方便也不能解開。

“獵食者會越來越多,現在是訓練的機會。”狩鴉道。

梁斐愣了愣,很快想通狩鴉想表達的意思。

唯一能擊殺獵食者的槍械會對使用者造成傷害,狩鴉無法單人控制槍械,只能將導管插在自己手上,讓梁斐瞄準怪物。

如果獵食者越來越多,越往後的環境會越來越危險,他們必須趁現在適應雙人作戰的方式。戴鎖鏈是為了避免戰鬥中導管被拔-出來,越早習慣鎖鏈的存在,便能越快加強他們配合的默契。

狩鴉見梁斐想明白了,起身踢了踢被困在地上的三個囚犯。

其中兩人由於長時間滴水未進,精神萎靡地癱在地上沒什麼動靜。

只有躲在角落的一個年輕男人,瑟瑟發抖地看著狩鴉和梁斐這兩個入侵者,哆哆嗦嗦地求饒道:“別殺我,我知道很多情報,只要你問,我都告訴你……”

狩鴉例行公事地拔-出匕首,打算先將人威脅一番。

梁斐卻突然將他拉住:“別殺他。”

梁斐震驚地看著地上這人,連狩鴉突然變黑的臉色都沒有注意到。

因為這人竟然穿著格羅斯研究所的制服!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46】

#你說是什麼姿♂勢?#

蟹老闆:能不能換一個姿勢?

良妃:你還想要什麼姿勢?

蟹老闆:比如騎……

良妃:閉嘴!

這兩天的評論區畫風越發可怕了,抱緊我的小被幾!魔鬼!都是魔鬼!(嚶嚶怪叫.jpg)

感謝禾山,君子當歌,伊利愛好者,我在上藥的地雷!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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