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要玩嗎?”嘉越微笑道。

梁斐被嘉越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渾身一抖,放在嘉越胸口的手也抽了回來。

“主人不想玩嗎, 那就只能讓主人親手殺死我了。”嘉越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嘉越的表情看起來輕鬆又隨意, 彷彿在和梁斐開一個無關大雅的玩笑, 他的眼神卻將這句話的認真程度暴露無遺。

這不是玩笑。如果梁斐真的說出“不玩”這兩個字, 嘉越絕對會抓住梁斐的手掌,插-進自己的胸口!

“決定好了嗎?”嘉越凝視著梁斐的眼睛。

與嘉越的眼神一同將梁斐的靈魂架在火上烤的,還有他不斷跳躍的忠誠值。

【反派忠誠值:???】

【反派忠誠值:100】

【反派忠誠值:???】

……

梁斐將瘋狂閃現的數值趕出腦袋,他簡直想不通嘉越的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能表面上看起來毫無異常, 嘉越的忠誠值卻能在兩個極端之間無障礙反覆橫跳?!

“我當然不可能傷害你!”梁斐連忙舉手投降。

就算嘉越不是什麼大boss, 他也不可能做出拒絕的決定。相比於賭局的勝利或者失敗,放棄這場遊戲的代價實在太過高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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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與賭局與放棄賭局會導致的後果差距過大,讓梁斐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 也感到了強烈的危機感。

嘉越現在的精神狀態很不正常,設計出的賭局規則也絕不可能是什麼小賭怡情的風格。

但在嘉越的步步緊逼之下, 他沒有拒絕的權力,只能硬著頭皮順著嘉越的心意走。

“說規則吧。”梁斐徹底妥協。

嘉越抬起右手, 對著走廊的盡頭打了一個響指。“啪”一聲後, 十多個荷官從陰暗的角落裡魚貫而出。

在嘉越殺死這艘遊輪上最強大的海妖之後, 便取而代之控制了船上所有的非人類生物。

這些怪物在嘉越的指示下, 不再披著人類外表的偽裝, 身後的尾巴頗有規律的搖來搖去。

“主人參與的賭博, 怎麼可以沒有觀眾呢。”嘉越一揮手,荷官們聽令上前將地上的錢東架起來。

放棄偽裝的荷官們渾身都是滑溜溜的鱗片,錢東正哭得起勁, 冷不丁被幾雙冷硬又溼滑的爪子鉗制,渾身一抖就開始慘叫。

“嗷……呃……”錢東剛嚎出一嗓子,剩下的聲音突然被堵回了肚子裡。

只見制住錢東的荷官左手化為利爪,竟然一爪子塞進了錢東的嘴裡!

錢東怕得脖子都僵住了,連往後躲都不敢,生怕自己稍微動一下,就會被利爪撕破嘴巴。

嘉越解決了噪音源頭,心情愉悅地將梁斐帶到了前幾夜進行海妖賭局的娛樂大廳。徐悅琪和張雲安擔心梁斐,一邊畏懼著嘉越的陰晴不定,一邊神經緊繃地跟在梁斐身後。

荷官們為他們的新主人拉開娛樂大廳的大門,遊輪上倖存的十多個賓客齊齊看向門口。

自從昨夜的混亂之後,施加在他們身上的精神控制完全解除,這些賓客終於在神志完全清晰的情況下回憶起這幾天的經歷。他們慶幸著自己的幸運,同時又擔心著未知的未來。

被關在娛樂大廳,被這些非人類荷官的金色豎瞳盯了一夜之後,賓客們體力耗盡,精神都十分萎靡。

當娛樂大廳的大門再次開啟,等待著他們的卻不是自由。數十個荷官整齊排列,將地面的一切障礙掃除,迎接著他們的新主人。

梁斐就是頂著這麼幾十雙冷血豎瞳的注視,以及十多個人類的注目禮走進娛樂大廳的。嘉越走在他的右側,手臂不容拒絕地搭在他的肩膀上,說什麼都不肯放下來。

恢復神智的十多個賓客看見這一幕,回憶起了梁斐這幾天的表現,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有些微妙。

梁斐強行忽略怪異的氣氛,只當沒看見數十道情緒各異的眼神,將注意力集中在嘉越即將公佈的賭局規則上。

娛樂大廳的大門被關上,整個房間的照明設備只對準舞臺。賓客們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齊齊看向舞臺上的三個人。

嘉越微笑著站在梁斐和錢東之間,拿出了兩張黑牌兩張紅白共計四張卡牌。

這四張卡牌除了花色不同,其他造型都一模一樣,當卡牌蓋在桌面上,沒人能區分出這四張牌的差別。

嘉越遞給梁斐一張紅牌,一張黑牌,然後把剩下兩張牌扔給錢東,錢東戰戰兢兢地接過去,差點把紙牌掉在地上。

嘉越笑道:“遊戲規則很簡單,只要一秒鐘就能分出勝負。”

“你們每人可以有兩種選擇,要麼選擇和對方合作,要麼選擇背叛對方。”

“如果錢東選擇合作,主人也選擇合作,那麼主人就可以和我去餐廳吃早飯,”嘉越忽然話鋒一轉,“但是吃早飯之前,主人要把錢東的手砍下來。”

錢東一驚,連身體都不哆嗦了,色厲內荏地吼道:“憑什麼!憑什麼他可以去吃飯,我卻要被砍手!”

嘉越不喜歡錢東尖銳刺耳的聲音,淡淡地瞥了臺下一眼,就有一個荷官上前,用餐巾將錢東的嘴巴粗暴堵住。

“如果錢東選擇合作,主人選擇背叛,那麼主人還是可以和我去吃早飯。在我們吃早飯期間,可以順便欣賞錢東在鯊魚池裡游泳。”

錢東被堵住嘴巴,聽到自己有可能會被扔進鯊魚池裡,臉色嚇得慘白。他嗚嗚的想要出聲反抗,在荷官將鋒利的爪子露出來之後,一瞬間就老實了。

梁斐皺著眉仔細記憶著規則,他忽然產生了一些熟悉感。這樣的規則特點,他竟然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如果主人選擇合作,錢東選擇背叛,那麼我就將在場的所有賓客都送給錢東,錢東可以對這些賓客為所欲為。”嘉越意有所指地看了臺下的徐悅琪和張雲安一眼,言下之意是梁斐的兩個隊友也包括在“所有賓客”之內。

如果達成了這樣的條件,相當於讓梁斐將徐悅琪和張雲安推進火坑。

聽到這種情況,錢東的表情倒是好了很多,有這個選項在,他至少有了一個奮鬥目標,不至於隨便怎麼選擇都死路一條。

梁斐聞言皺了皺眉,他一直以為在嘉越眼裡,徐悅琪和張雲安就是兩個背景板,根本不值得他分出一絲注意力。沒想到這兩個隊友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竟然拉足了大boss的仇恨?

還有最後一種情況,梁斐卻怎麼也樂觀不起來。他看著嘉越似笑非笑的表情,直覺最後這條規則對他不會太友好。

嘉越繼續道:“如果主人和錢東都選擇背叛對方,那主人就得把錢東的心臟掏出來。”

錢東渾身冷汗,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滴落,他祈求地看著嘉越,卻發現嘉越看他的眼神,和看一條凳子沒什麼差別。

嘉越對臺下做了一個手勢,早就在臺下等著的服務人員走上舞臺,手上端著一個小盤子,盤子裡放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匕首造型別緻,紋飾精雅,刀刃的顏色是別具一格的米白色,看起來並不是金屬製成的,材質有點像某種生物的骨頭。

服務人員將盤子託在梁斐面前,示意梁斐親自將匕首拿過去。

梁斐僵著臉將匕首拿下來,眼神十分復雜。

嘉越怎麼老和心臟過不去,要不就是挖他的心臟,要不就是挖錢東的心臟,心臟這麼重要的器官,是能挖就挖的嗎!

“紅牌表示選擇合作,黑牌代表選擇背叛。主人和錢東在做出選擇之前,可以自由討論一段時間,無論說什麼都可以。討論結束之後,就將自己的選擇的卡牌蓋在桌面上。”嘉越道,“只有一點需要注意,絕對不允許讓蓋在桌上的牌面被對方看到。”

“這場遊戲禁止暴力,我也不會讓錢東用不入流的方法偷看主人的牌面。”嘉越微笑補充。

至此,嘉越解釋完了這場遊戲的所有規則。

錢東被荷官禁錮在原地,聽完了規則之後身體搖搖欲墜。即使他沒有將規則記得很清楚,他也知道這場遊戲對他極其不利。

說難聽一點,這場遊戲其實是海妖用錢東的性命,在逗梁斐玩。

然而遊戲規則再怎麼不公平,他都無法反抗。與他籤訂契約的海妖已經死了,他在這艘遊輪上沒有任何依仗,不擅運動的身體,甚至讓他比不過臺下那些曾經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賓客!

他面含希冀地看著梁斐,只希望梁斐能選擇合作,而他選擇背叛,這樣就能讓他達成最好的結果。不用被砍手挖心,也不用去鯊魚池裡逗鯊魚。

可惜梁斐並不會按照他錢東的想法行事,他只會根據規則做出最有利的選擇。

梁斐在腦中整理了一下規則,他和錢東兩人分別可以做出兩種選擇,組合排列之後,會得出四種情況,而這四種情況分別對應不同的懲罰和獎勵。

在梁斐選擇“合作”的前提下,錢東選擇合作,則梁斐去吃飯,錢東被砍手;錢東選擇背叛,則所有賓客都交由錢東處置,錢東不會受到任何懲罰。

在梁斐選擇“背叛”的前提下,錢東選擇合作,則梁斐去吃飯,錢東被扔進鯊魚池;錢東選擇背叛,則被挖出心臟。

梁斐很快反應過來,這樣的遊戲模式,他在各色獨立遊戲中遇見過不下一次。

這是一個“囚徒困境”的變體。

在博弈論中,囚徒困境是一種經典博弈模型。

囚徒困境的背景故事,大致是警方抓到兩個犯人之後,分別進行審問。

如果這兩個犯人選擇都不招供,即“合作”,他們兩人可以只服刑1年。如果兩個犯人中,其中一人選擇招供,也是就“背叛”,則選擇背叛的人服刑2年,被背叛的人服刑10如果梁斐犯人都選擇背叛,則他們雙雙服刑8年。

在審問過程中,兩個犯人不可以交流串通,只能根據對同伴的信任,和自己的人品做出決定。

對於任何一個犯人來說,如果他選擇“合作”,要麼只需要服刑1年,要麼需要服刑10年。如果他選擇“背叛”,要麼只需要服刑2年,要麼需要服刑8年。

這樣對比起來,似乎選擇“背叛”無論如何都優於選擇“合作”。然而最終的結果,卻很可能是兩個犯人紛紛選擇“背叛”,最後雙雙服刑8年。

對於梁斐和錢東來說,“背叛”這個選項,對於他們都有著更大的吸引力。梁斐不用手染血腥,錢東不用接受任何懲罰,還能處置所有賓客。

但如果他們同時選擇了背叛,就只會導致梁斐挖出錢東的心臟的結局。

在這場賭局之中,嘉越將他和錢東放在了棋盤的兩邊。將梁斐自己的利益,嘉越的利益,甚至徐悅琪和張雲安的利益都捆綁在了棋盤之上,迫使他做出選擇。

沒想到性格突變的嘉越,竟然能把囚徒困境改成這副模樣!

乍一看,梁斐在這場遊戲中,無論做出怎樣的選擇,都不會受到任何損失。

然而梁斐並不是什麼能冷酷無情的殺人狂,讓他砍砍怪物或許還行,但讓他殺掉沒有反抗能力的敵人,硬生生挖出人類的心臟,或者砍掉人類四肢這種事情,他是無法接受的。

相比於去冒挖心砍手的風險,嘉越還給了梁斐另一個選擇。如果梁斐實在不願意親手殺掉錢東這個人類,還可以選擇殺掉自己這個非人類的海妖。

這相當於是在逼著梁斐在嘉越這個海妖,和錢東這個人類之間做選擇。

如果真的將嘉越和錢東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梁斐肯定不會傷害嘉越。

“開始吧,我不會放棄這場遊戲。”梁斐堅定道。

即使面臨不得不手染血腥的情況,他也不可能將匕首對準嘉越的心臟。

嘉越看到梁斐眼中的堅定,感到莫名的滿足之時,還有一點後悔。他意識到他在梁斐心裡的地位之後,突然感覺這樣的選擇對於梁斐來說太過容易了。

他面不改色地改口道:“不為難主人了。”

“如果真的不想玩這個遊戲也可以,主人也不用在放棄遊戲之後殺掉我。”嘉越道。

梁斐神經一鬆,以為可以迴避掉這個充滿血腥味的賭局,還沒等他慶幸這突如其來的解脫,嘉越就繼續道:“我們換一個條件,如果主人放棄遊戲,就相當於放棄我。”

放棄嘉越?

梁斐疑惑道:“放棄你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嘉越維持著他的微笑,“主人以前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

“我只是想看看,主人會不會再次食言。”

梁斐怔怔的看著嘉越,他沒想到嘉越會將他隨口說出的這句話記得這樣深刻,更沒想到嘉越會逼迫他在一條人命和一個承諾之間做出選擇。

“你可以慢慢想。”嘉越勾起嘴角,用食指關節蹭了蹭梁斐的下巴。

梁斐微微睜眼,腦中出現了一副與現在極度相似的畫面。

在格羅斯研究所內,穿著軍裝的男人勾起他的下巴,意味深長的這樣問他。

梁斐想起了因果之戒在他和嘉越身上連結的那道光弧,那個被他刻意忽視的猜想,再次浮現在腦海。

“我不會放棄你。”梁斐說出這句話的語氣無比認真。

在嘉越解釋完規則之後,和梁斐一起聽完規則的賓客們都各有各的觀點。

有人認為這場遊戲對於梁斐來說太過簡單,他完全可以閉著眼睛做選擇,反正無論是什麼樣的後果,他都不會受到實質性的損失。

也有道德觀念比較強的人面色凝重,認為讓梁斐挖心砍手也是很嚴重的懲罰。

徐悅琪和張雲安在臺下為梁斐操心無比,明明直到今天之前,嘉越都對梁斐依賴無比,徐悅琪甚至還擔心過樑斐會在嘉越與她和張雲安之前,毫不猶豫地選擇嘉越。

為什麼僅僅一夜過後,嘉越就變成了脅迫梁斐參與賭局的“反派”?

雖然嘉越制定的遊戲規則並未對梁斐做出實質性的懲罰,但對於此前只執行過一次任務的梁斐來說,殺人絕對不會是什麼好體驗。

“在正式做出選擇之前,主人和錢東可以好好商量一下,只要不把底牌給對方看,無論說什麼都可以。”嘉越道。

舞臺下方的討論聲瞬間消失,全場賓客都自覺地閉上嘴巴,想聽聽梁斐和錢東會在做選擇之前說些什麼。

錢東嘴裡的餐巾已經被荷官取出,他率先打破沉默,聲淚俱下道:“梁……梁先生,您也聽到這場遊戲的規則對我有多麼不利。我還不想死,寧願失去一隻手臂也不想死。”

“求求你一定要選‘合作’,我也絕對會選‘合作’,只要我們同時選了‘合作’,我就不用死了!”

這番懇求錢東說得淚如泉湧,他期期艾艾地想去拉梁斐的手臂,被梁斐靈巧避開。

嘉越皺了皺眉,立刻有荷官上前一步,將錢東拖著往後幾步,隔開了他與梁斐之間的距離。

錢東也顧不得反抗了,用盡全力想要做出最誠懇的表情,想要激起梁斐的一點同情心。

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梁斐或許還會為他多考慮一點。可惜這艘遊輪上死去的的兩百多個賓客的屍體,還陳列在遊輪的最底層,無聲的證明著錢東的本性。

“讓我選‘合作’,然後你就可以悄悄選‘背叛’,獲得處置所有賓客的權力嗎?”梁斐冷笑道。

臺下的賓客想起自己也是這場賭局的籌碼之一,紛紛黑了臉色,不乏有膽子大的人,直接衝著臺上的梁斐吼道:“不準選‘合作’!這個混蛋肯定會偷偷背叛你!”

即使梁斐選擇合作,錢東選擇背叛,梁斐本人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甚至不用雙手染血,被迫對錢東做出殘忍的事情。

表面上看,這樣的選擇對錢東和梁斐都是最優解。然而梁斐沒有忘記,嘉越將所有賓客的利益都繫結在了這個選項上。

一旦錢東獲得隨意處置賓客的權力,在場的所有賓客恐怕都難逃一死。錢東能在與海妖籤訂契約之後殺掉兩百多個人,肯定會在得到嘉越許可之後,將剩下的人也都殺光。

再加上嘉越目前的詭異精神狀態,梁斐幾乎可以保證,他的兩個隊友會被嘉越藉著錢東的手弄死。

梁斐現在明白了“不能將底牌給對方看”這條規則的用意。

無論他和錢東在交流期間,多麼信誓旦旦地互相保證,都無法排除對方撒謊的可能性。

依照錢東毫無心理負擔的殺掉這麼多人的性格,梁斐根本不可能信任他。

在預設錢東會選擇“背叛”的前提下,梁斐不想讓隊友被錢東殺死,就只能也選擇“背叛”。

這場賭局最終只會有一個結果——梁斐摘下錢東的心臟,最糟糕的結局。

錢東的性格註定了他無法與人共贏,所謂的四種可能性,一開始就被嘉越限定成了最糟糕的一種。其他三種可能性,不過是嘉越隨口說出來干擾視線的。

所以這場賭局的真相,其實是嘉越逼迫梁斐在“殺掉錢東”和“放棄嘉越”之間做選擇。

如果梁斐不想弄髒自己的雙手,就只能考慮選擇另一條路。

“主人,你可以在任何時候選擇放棄遊戲,甚至包括雙方翻開底牌之後。”嘉越適時蠱惑道。

要麼殺掉錢東,要麼放棄嘉越。梁斐似乎只剩下這兩個選項。

如果嘉越沒有修改遊戲規則,將自己的性命和錢東的性命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梁斐立馬就能做出選擇。

然而嘉越在發現梁斐明顯偏向他這邊的時候,忽然瘋勁上頭,再一次加大了選擇難度。

他故意選擇用“放棄”這個模稜兩可的詞。如果梁斐心存僥倖,就有可能在糾結之後,抱著“或許後果不會太嚴重”的心理選擇放棄他。

如果主人真的放棄他,他會怎麼做呢?

明明是他不斷逼迫甚至誘使主人選擇“放棄”的選項,那他又在期待著什麼?

嘉越的眼神變了變,瞳孔中的紫色越來越深,在遊輪內部看不到的地方,晴朗的天空忽然出現了一片陰霾。明明沒有海風吹過,海水卻翻湧得越發激烈。

【反派忠誠值:-100】

【反派忠誠值:???】

……

梁斐眼皮一跳,回過頭果然看見嘉越又犯病了。

不知道嘉越暗搓搓地腦補了什麼,忠誠值的變動跟過山車一樣,怎麼刺激怎麼來!

“別說了,我不可能放棄你,就算在最壞的情況下也不會。”梁斐肯定道。

他的聲音冷靜又理智,彷彿在陳述者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事實。

這樣的堅定又坦然的語氣,讓嘉越繃緊的神經忽然放鬆,內心深處剛剛翻湧出的黑氣像是遇到了最溫柔的雲,兩相糅合的瞬間,陰暗就被平息。

“主人……”嘉越聲線一變,眼巴巴地望著梁斐,眼神軟得像個害怕被拋棄的小媳婦,“……我記住了。”

梁斐被嘉越的突然暴變激得雞皮疙瘩都要出來了,他按下自己條件反射想要摸頭安撫的右手,強行扭過視線,不去看嘉越。

嘉越也不在意,美滋滋地拉著梁斐的衣腳,全然不顧眾手下的臉面,在一群人類面前上演瞬間變臉大法。

好在嘉越是擅長精神控制的海妖,他的手下們也有相似的能力,臺下的圍觀群眾就是想八卦也沒有機會。

【反派忠誠值:100】

忠誠值又變回去了。

梁斐微微頭疼,他的輪迴任務,除了存活在遊輪上五天以上,還有崩掉反派的忠誠值。

嘉越的忠誠值從今天早上開始,就坐上了跳樓機,在兩個極端放飛自我,根本把控不住。

只希望存活任務完成時,他不要倒黴地撞上嘉越忠誠值巔峰的時刻。

“我已經做好決定了。”梁斐回到賭局。

錢東還在一臉殷勤地看著梁斐,試圖博得一點梁斐的好感。

“你會選‘合作’嗎?”梁斐向錢東確認道。

錢東面色一喜,連忙用力點頭,抬起右手賭咒發誓,再三保證自己絕對會選合作。

至於最後時刻會在牌桌上蓋下黑牌還是紅牌,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斷掉一隻手,或者毫髮無損地獲取處置全部賓客的權力。這兩個選項擺在面前,沒有人會出現絲毫猶豫。

更何況是他,一個因為“那種”原因,就可以讓幾百個人去死的人。

“別相信他!他嘴巴裡就沒說過真話!”臺下有人突然大吼。

“相信他就相當於殺我們!我們十多個人的命還抵不上他一個嗎!”

“你選合作就相當於殺了我們!”

賓客們聽見梁斐向錢東的確認,以為梁斐打算相信錢東,和錢東一起選“合作”。

但與錢東賭博過的賓客都知道,這個人絕對不是看上去那麼懦弱可欺。要是對他掉以輕心,絕對會被他抓住機會狠狠咬一口!

如果梁斐真的選擇“合作”,錢東幾乎百分百會選“背叛”,然後將他們這些賓客一一殺死。

關係到自己的性命,賓客們也顧不得畏懼圍在周圍的冷血怪物了,紛紛想要讓梁斐改變決定。

“你最好選‘合作’。”梁斐再次確認道。

臺下的賓客們一陣失望,只感覺梁斐是一個聽不進勸說的蠢貨,將他們的命視作沙包,隨便扔著玩。

錢東也以為梁斐動了惻隱之心,嘴角幾乎壓不住竊喜的笑意。他剋制著心中的喜悅,強行拗出一個真誠的表情,卻因為面色扭曲,變得比哭還難看。

“我絕對會選合作!我保證!你相信我一次!”錢東信誓旦旦道。

要是他選背叛,梁斐還不用砍他的手,應該好好感謝他才對。至於和梁斐總是在一起的那一男一女,當然要多加關照,好好折磨!

後半句話差點從錢東嘴裡冒出來,還好他及時忍住了。

梁斐笑了笑:“你最好選‘合作’,因為我會選‘背叛’。”

他無視錢東突然變得呆滯的眼神,冷笑道,“你要是乖乖選‘合作’,我可以讓嘉越在鯊魚池裡只放一隻鯊魚。”

“怎……怎麼可能,不是說好了都選‘合作’嗎!”錢東憤怒道。

比起跳進鯊魚池,他寧願斷一隻手。可是如果梁斐真的選了‘背叛’,他豈不是連斷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行!我們都選合作!我不想死!”錢東萬分後悔,他懷疑是他剛才一不留神,被梁斐洞悉了想要背叛的真實想法,梁斐才會突然改口選“背叛”。

梁斐冷漠地看著錢東,拿出了代表“合作”的紅色卡牌,在錢東面前毫無遲疑地撕碎。

他的手上只剩一張黑牌了,他沒有讓錢東看到他蓋在桌上的底牌,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選擇了“背叛”。

“不算犯規吧?”梁斐道。規則只說了不讓對方看見底牌,沒說不能撕掉另一張牌。

嘉越這種毫無原則的裁判,腦子裡還全都是主人對他的承諾,他毫不猶豫地點頭,反正主人說什麼就是什麼!

“竟然還可以這樣……”臺下有人感嘆,聲音裡是掩飾不住的讚歎。

“難怪他能贏王錦啊……”

“反正不用讓我們當替死鬼就行了。”免除死亡危機的賓客們都松了一口氣。

搶先一步做出決斷,迫使對方做出不利的選擇止損,化‘不確定’為‘確定’。梁斐讓這場原本應該充滿欺騙與背叛的遊戲,變成了結果明確的處刑。

鯊魚池或者直接死,這兩個血淋淋的選擇擺在了錢東面前。

梁斐承諾說鯊魚池裡只有一隻鯊魚,所以還會有一點微弱的存活可能,如果他和梁斐一樣選擇“背叛”,雖然能噁心一下梁斐,卻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這麼惜命的人,怎麼可能選“背叛”!

情勢所逼,他只能戰戰巍巍地抽出手中的紅牌,蓋在桌面上。

遊戲結束。

蓋在桌面上的底牌,即使沒有翻開,眾人也早已知道的結果。

最終梁斐選了“背叛”的黑牌,錢東選擇“合作”的紅牌。按照規則,梁斐可以和嘉越去吃早飯,順便圍觀錢東被扔進鯊魚池。

錢東看著這個他被逼無奈的選出的結果,雙腿一軟就倒在地上。

嘉越心情大好,沒有帶梁斐去鯊魚池圍觀,也沒有讓手下把錢東扔進鯊魚池,完全將他一開始制定的遊戲規則拋在腦後。

嘉越的目的本來也不是懲罰錢東,更不是逼著梁斐殺人。

他在梁斐的天平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期待得到了滿足,哪還有心情管什麼錢東。

梁斐被嘉越帶到餐廳,徐悅琪和張雲安作為梁斐的同伴,有幸得以離開娛樂大廳。至於剩餘的存活賓客,和錢東一起被嘉越遺忘了,只能繼續在大廳裡忍飢挨餓。

梁斐默默看著嘉越的忠誠值在50到100之前歡快波動,十分想掐住嘉越的脖子用力搖晃。

既然忠誠值已經回來了,為什麼沒有變回原來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奴隸!

“這種賭局果然難不到主人。”嘉越笑道,“應該表揚。”

表揚?又是親額頭嗎?

梁斐有些小糾結的看著嘉越的額頭,嘉越性格暴變之後,他好像有點親不下去。

再加上徐悅琪和張雲安還坐在他們對面,讓梁斐的動作更加遲疑。

權衡了幾秒鐘之後,梁斐還是敗給了嘉越正不斷降低的忠誠值。萬一再降出一個“???”,豈不是後悔都來不及?

他扶住嘉越的肩膀,準備輕輕碰一下額頭就算完成任務。

正傾身向前時,嘉越卻忽然偏過頭,將他的親吻避開了……

梁斐沒來由的心中一窒。他這是被嫌棄了?

好吧,不親就不親。梁斐有些尷尬的坐會自己的位置,心裡竟然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失落。

嘉越還在盯著他,目光灼灼,讓他無法不在意。

“不喜歡的話,我再換一個表揚的方式。”梁斐乾巴巴道。這句話說得像是在安撫嘉越,其實更多的是在安慰自己。

自家的小可憐長大了,不需要這麼幼稚的表揚方式了。

“主人你搞錯了,不是你表揚我。”嘉越勾起嘴角,“是我表揚你。”

話音剛落,嘉越一把將人拽向自己。

梁斐被拽得猝不及防,重心一歪,直接倒進嘉越懷裡。他撐住嘉越的肩膀想要直起身,卻被嘉越一把按住腰部往上一託,竟然直接坐在了嘉越腿上!

“等等!”梁斐措手不及,剛開口想要阻止,張開的唇-瓣就被嘉越一口咬住!

“唔唔!”梁斐想要將人推開,嘴唇卻被輕輕一咬,含進了對方的嘴裡。

嘉越舔過柔軟的唇-瓣,舌頭往上一鉤,靈巧地鑽進了梁斐的口中,抵住了他想要合攏的牙關。

梁斐的腰被用力壓住,讓他無法從嘉越身上起身。按在背後的手掌微微用力,讓兩人的身體更加接近。

梁斐被舔吻得渾身發軟,再也沒有力氣將人推開,只能無力地坐在嘉越腿上,雙手扶住他的肩膀,避免自己掉下去。

腦中不斷變化的忠誠值已經無法引走梁斐的注意力,他的全部心神都被嘉越強勢佔據,整個人彷彿飄浮在雲端,再也無力在意其他事情。

那雙深紫色的眼睛深情地凝望著他,逐漸深邃的曈色宛如致命的漩渦,一旦被其牽引,就再無逃脫的可能。

坐在兩人對面的徐悅琪表情凝固了。

原來他們是這種關係嗎!

徐悅琪強忍住尷尬,坐在原地幾乎把腦袋埋進碗裡。她早就感覺梁斐和嘉越之間的互動有點不對勁,沒想到她還是太遲鈍了。

張雲安作為一個沉默寡言,外加內向內斂的純情直男,更是石化得徹底。連迴避視線都忘記了,他脖子僵硬地正視著前方眼神放空,然而悲劇的是,梁斐和嘉越正好坐在他對面。

徐悅琪一邊在心裡默唸非禮勿視,一邊抽空偷偷看了身旁的張雲安一眼,沒想到這根木頭竟然呆住了,連筷子都掉進了湯裡。

迫於嘉越的實力威脅,為了隊友的人生安全,徐悅琪狠狠地踩了張雲安一腳,終於將人從呆滯中喚醒。

兩人的動靜終於引起來嘉越的注意,嘉越猜測主人大概不喜歡被人圍觀,於是雙眼的紫色加深,在親吻梁斐的同時,抽空瞥了這兩人一眼。

徐悅琪和張雲安突然安靜,不小心看見的勁爆畫面像是被扔進回收站般,逐漸模糊消散。

“該回房間了。”徐悅琪表情呆呆地站起來,拉著張雲安走了。

礙事的人終於離開,嘉越正打算再好好“表揚”一會兒,卻被梁斐抓住分神的空隙,一不留神懷裡一空。

梁斐逃跑似的從嘉越身上站起來,恨恨地擦了擦嘴角。

“表揚不是這樣的!”梁斐憤憤道。

“在我這裡就是。”嘉越理直氣壯。

梁斐還想反駁,嘉越搶先一步又道:“是主人這樣教我的。”

梁斐:???

“主人不也說過這樣的話嗎?”嘉越似笑非笑地看著梁斐,那眼神看得梁斐一陣心虛,不由開始回憶自己是否真的說過這種話。

在登上遊輪的第二個白天,嘉越曾拿著賓客的資料向梁斐求表揚,因為對表揚的誤解,把梁斐按在床上亂親一氣。

梁斐突然回想起了當時的場景。

“表揚不是靠親!在我這裡不是!”這是梁斐當時說的。

“表揚就是這樣的,在我這裡是。”這是嘉越現在宣佈的。

一前一後這兩句話的語言邏輯果然很相似,難怪嘉越要說是他教的。

梁斐悔不當初!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41】

#言靈#

瘋狗嘉:表揚就是親親!

導演:滿足你~

瘋狗嘉:主人喜歡我!

導演:滿足你~

瘋狗嘉:□□□□□□!

良妃:?!?!

關於博弈論的部分如有錯漏,歡迎小天使們指出(然後讓我暗搓搓改掉(不!你……))

感謝果子,某網友說,奧餅就配甜酒果,伊利愛好者的地雷,靴靴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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