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緊繃的氣氛瞬間鬆懈。在得知海妖的挑戰物件之後,僥倖逃過一劫的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即使知道今晚過後, 他們中只有二十五人能夠獲得活下去的機會, 但九十多人競爭二十五個存活機會, 總好過被海妖親自挑戰, 直接宣佈死刑。

祁斌一臉苦澀,怎麼也想不通自己為什麼會被海妖盯上。

相對於娛樂大廳剩餘的九十多人,他不過是一個因為中獎而意外混入這群富豪中的普通人。能夠僥倖活到現在,全憑他自己曾經在賭場打工的經歷。

他本以為靠著他對賭博遊戲的熟悉, 自己至少還能再活過一輪。沒想到命運如此難以捉摸, 前一秒還能讓他暗含些微希望,下一秒就能被絕望的深淵撕裂。

“你……您打算怎麼玩……”祁斌知道自己輸定了,但事情還沒發展到最壞的地步, 人總是會難以控制地報有一點無意義的希冀。

海妖示意祁斌和他一起站到舞臺上,祁斌別無選擇, 只能拖動著沉重的步伐,和海妖站在一起。

啪——

娛樂大廳裡的燈光全滅, 只剩下一束白光照亮舞臺, 擺明了要讓在場的所有人好好見證海妖親自下場的賭局。

有好事者在臺下悄悄提議:“要不來賭賭誰能獲勝?”

可惜有相同想法的人很多, 卻沒有一個人願意賭祁斌贏。單邊倒的賭局無法成立, 這些想要藉機賭博的人只得作罷。

海妖站在祁斌身側, 親自給他解釋規則:“我們兩人的槍裡, 分別有三發子彈。遊戲開始之後,每回合一人只能射擊一次。射中四肢10分,射中軀幹5分。”

他忽然勾起一個充滿惡意地笑容, 緩緩補充道:“射中腦袋……100分!”

祁斌渾身一哆嗦,被手-槍射中腦袋不久死了嗎,還賭什麼賭!

海妖被祁斌的瑟縮取悅了,他故意停頓了一會兒,才對臺下一招手,一個穿著白色衣褲的荷官走上臺來,在他白色的衣褲上,被紅色的顏料畫上了幾個殘缺不全的靶子。

祁斌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要射擊的目標其實是這個剛站上來的荷官,他並不需要和海妖對射。

他剛剛松了一口氣,又在心裡暗自自嘲。雖然他在賭場打工時,接觸過不少賭局,但作為一個普通家庭長大的普通人,他根本沒接觸過槍-械!

不管這場賭局的射擊目標是什麼,他都無法改變即將到來的敗局。

海妖讓祁斌確認手-槍裡的子彈只有三顆,然後將輪-盤一轉,啪嚓一聲裝好。現在手-槍裡的子彈分部是隨機的,誰也不知道扣下扳機之後,會射出子彈還是空槍。

“我們一共玩三局,相當於每人有三次射擊機會。如果運氣好,三局都能射出子彈。如果運氣不好,一發子彈都射不出來。”海妖微笑道。

他重複著剛才的動作,將另一把手-槍也填裝好,將兩把手-槍都遞出去,讓祁斌自己選一把。

祁斌看了看海妖的左手,又看了看他的右手,糾結了足有五分鐘,實在沒辦法從海妖的臉上看出什麼端倪,只能閉著眼睛隨便拿過一把。

“你先來還是我先來?”海妖仍舊讓祁斌先做選擇。

祁斌看了看距離他們不過五米的荷官,抬起槍比劃了一下,咬牙道:“我先!”

荷官面無表情地站在舞臺中央,靜靜地看著祁斌的動作,對祁斌瞄準了他的手-槍熟視無睹,彷彿自己真的是一個任人宰割的靶子。

祁斌舉著槍瞄了半天,直到手臂都開始發抖,終於對準了荷官最好瞄準的軀幹,扣下了扳機。

咔噠——

這一槍是空槍。

祁斌懊惱地放下槍,這才想起這把槍裡只有三發子彈,如果遇到最壞的情況,有可能接下來兩發都是空槍!

他緊張地看著海妖,海妖從容地舉起槍,單手瞄準舞臺正中央的荷官。

咔噠。也是空槍。

祁斌松了一口氣,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

他急急道:“第二輪你先開槍。”

他剛才忽然想起來,舞臺上既然只有一個靶子,如果海妖射中了荷官的任何部位,都能大幅削弱荷官的移動能力。

如果荷官受傷了,只能站在原地無法移動,區區五米的距離,他還是有機會射中的。

海妖像是沒有發現祁斌心裡的小算盤,再度點頭同意,抬槍瞄準了荷官。

咔噠。又是空槍。

海妖無所謂地笑了笑,將手-槍收回,等待祁斌射擊。

祁斌稍稍寬心,海妖只剩下一次機會了,雖然連續三次都是空槍的可能性不大,但好歹讓他看到了一點微弱的獲勝可能。

他抬起槍,再度仔細瞄準後,扣下扳機。

砰!

這一槍不是空槍!

祁斌面色一喜,但他還來不及感受這份輕鬆,就被眼前的現實打擊得體無完膚!

舞臺中央的荷官竟然不見了!

子彈劃出一道痕跡,越過空曠的舞臺中央,被舞臺邊緣一層淡淡的金光阻攔。

彈頭擊中金色的光膜,在光膜上形成一圈圈波紋,最後動能耗盡,“叮噹”一聲跌落在地上。

“怎……怎麼可能?”祁斌震驚地盯著空蕩蕩的舞臺。

他剛想質疑賭局的公平性,消失的荷官突然從天而降,啪嗒一聲穩穩落在地上。

“我可沒說,靶子是不會動的。”海妖戲謔笑道,“更何況你明知靶子是活物,怎麼會沒考慮到靶子會動的情況呢。”

祁斌當然考慮過荷官會移動的情況,所以才會故意讓海妖在第二局先於他射擊。

但他根本想不到荷官的移動速度會這麼快啊!這已經快到超越人類能捕捉的極限速度了!

這還怎麼玩……

祁斌的眼神灰暗下去。

第三輪,海妖沒有詢問祁斌的意見,直接對荷官扣下扳機。

手-槍炸響的瞬間,荷官再度化作一道黑影,猛地向上跳起!

砰——

沉重的身軀砸在舞臺上,深紅色的血液從傷口裡大量流出。

“這把運氣不錯。”海妖愉悅地吹了吹槍口,“十次裡能爆頭一次就算不錯了。”

荷官被正面擊中,腦袋被子彈轟出了一個大坑,腦內的黃白液體混著血液一起流出,刺激得祁斌的神經突突跳動。

正面擊中頭部,海妖只開了一槍,就獲得100分。

祁斌顫抖著手指,彷彿栽倒在舞臺上的屍體就是他自己。

他輸定了。

臺下的所有圍觀者,包括祁斌自己,都清楚地知道他沒有獲勝的可能性。

“再上來一個。”海妖對手下的死亡毫無同情,他招了招手,從一群荷官中又選了一個倒黴蛋上來。

“輪到你了。”海妖微笑著看向祁斌。

祁斌渾身顫抖著,連槍都拿不穩,更別說去瞄準一個人類根本不可能擊中的怪物!

“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快一點,別消耗我的耐心。”海妖仍舊微笑著,眼神卻變得冰冷無比。

祁斌被冷血動物的豎瞳盯著,臺下還有幾十雙或兔死狐悲,或幸災樂禍的眼睛。

血腥味不斷鑽進鼻孔,手上的槍械彷彿有千斤重。巨大的壓力堆積在他纖細的神經上,終於將他緊繃到極致的神經壓斷!

他拋開了理智,腦中只剩下一個念頭,就是活下去!

“啊啊啊!!!”祁斌突然大吼,“你去死吧!”

他抬起手-槍,沒有瞄準舞臺中央的荷官,反而瞄準了站在他身側的海妖!

砰!

子彈脫膛而出!海妖的豎瞳緊盯著射向他眉心的彈頭,站在原地竟然毫無動作!

噗嗤——

舞臺中央的荷官飛身上前,在子彈擊中海妖的前一瞬間,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彈頭去勢!

血液飛濺在海妖臉上,海妖嫌惡地皺了皺眉,但還是親切地拍了拍手下的肩膀。

“遊戲結束。”海妖笑道。

軀幹被子彈擊中的荷官手指變作利爪,面色不改地將子彈挖出,聲音平靜地宣佈著賭局結果。

“祁斌先生最終得分5分,主人最終得分100分。”荷官對臺下所有人宣佈道。

祁斌臉色慘白,搖搖晃晃地跌下舞臺,海妖微笑著向他一步步靠近,彷彿拿著鐮刀的死神。

“這……這根本就不公平!”祁斌驚恐地看著海妖,聲音裡帶上了哽咽。

他不過是抽中了捲紙的頭等獎而已,為什麼會被捲入這樣一場殘酷的屠殺!

如果他當初沒有貪小便宜就好了,如果他當初直接將船票轉手賣出去就好了……

可惜他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只能無助地看著死神向他一步步逼近。

“別……別殺我!這局賭博根本不公平,根本沒人能贏你!”祁斌跌跌撞撞地後退,一不留神被絆了一下,直接坐倒在地上。

海妖皺了皺眉:“為什麼說不公平,你明明從我手上拿走了5分,如果你再聰明一點,說不定能拿到更多。”

“開什麼玩笑!5分就能贏你嗎!人類根本射不中那靶子!”祁斌被逼得退無可退,突然一聲怒吼,拔-出手-槍隊海妖連續扣動幾次扳機!

咔咔!

手-槍空響一聲之後,又發出“砰”的一聲,對海妖射出了這柄手-槍內的最後一顆子彈!

海妖眼神突變,渾身肌肉緊繃,突然側過頭往右邊一閃,險險避過子彈。

一滴紅色的液體順著他的耳朵滴落,即便海妖動作再快,在如此不到一米的距離之下,還是躲不過子彈的速度。

他抬手摸了摸耳朵,將沾上血跡的手指放在嘴邊舔了舔,冷笑道:“誰叫你是人類呢。”

荷官得到指令,一把奪過已經沒有子彈的手-槍,堅硬的爪子握住祁斌的手腕,發出“咔咔”的骨裂聲。

海妖冷冷地看著祁斌被帶走,在祁斌的嘶吼與狂叫中,這一場註定了結局的賭局終於結束。

“很抱歉,耽誤了大家寶貴的時間。”海妖優雅地向賓客們鞠躬,微笑道,“今晚的海妖賭局繼續,只有持有超過兩百枚籌碼的人才有資格進入下一輪海妖賭局。”

“現在是凌晨零點十五分,你們還有兩小時零四十五分鍾的時間狂歡。”海妖回到他的舞臺上,娛樂大廳的燈光重新亮起,預示著第三夜的海妖賭局再度開始。

在舞臺下方,梁斐看著祁斌被拖走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海妖為什麼要故意針對祁斌?為什麼在他們白天才從祁斌下手調查,晚上祁斌就以這種方式死了?

白天梁斐對祁斌的重要性持有懷疑態度,現在他幾乎可以確認,從兇手和祁斌必然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可惜祁斌已經死了,如果他早一點發現祁斌的重要性,說不定還能試試“因果之戒”的技能。

“梁斐,我們的籌碼夠嗎?”徐悅琪看了看為梁斐提籌碼的服務員。

梁斐的注意力被拉了回來,祁斌這條線索已經斷了,只能等海妖賭局結束之後,再想辦法找新的突破口了。

“只有五百多個,我們還要想法辦法再贏一點回來。”梁斐道。

想讓他們都順利存活,嘉越作為奴隸不算人數,總共需要六百枚籌碼,他們還差幾十個。

然而海妖賭局進行到現在,手上持有超過兩百枚籌碼的人,大多都不願意再進行賭博,生怕一不小心輸掉。多贏幾個籌碼是小,失去小命才是得不償失。

好在他們的挑戰機會都還在,梁斐讓徐悅琪和張雲安使用他們的挑戰機會,連贏兩局,終於賺到了足夠多的籌碼。

當凌晨三點的鐘聲響起,由於有人手持籌碼量超過兩百,只有二十人得到了繼續存活的機會。

至此,進入輪迴世界的第三夜,在賓客們絕望的眼神中落下帷幕。

……

第四天,早上八點。

這一日的早晨格外安靜,梁斐睡了一個好覺,睜眼時忽然摸到了手邊毛茸茸的腦袋。

他順手摸了一把,感覺有些不對勁之後,才突然驚醒。他噌的一聲坐起來,竟然看見小奴隸坐在他面前揉眼睛。

“你怎麼跑到我床上來了?”梁斐的睏意瞬間消失。

嘉越好像還沒睡醒,揉完了眼睛還是一臉睏倦,眯著眼睛又要往梁斐被窩裡鑽。

梁斐領著人的衣領,將他拽出來:“去自己床上睡。”

“主人,好累,好冷……”嘉越模模糊糊道。

梁斐定睛一看,發現嘉越臉色蒼白,似乎還沒從昨天的虛弱中恢復過來。

於是他擔心地摸了摸嘉越的額頭,忘記了嘉越為什麼會在他的床上,把小奴隸塞回被子裡,打算讓他再好好休息一會兒。

嘉越的臉埋在被子裡,嘴角悄悄上揚。

然而沒等他得意幾秒鐘,床上的重量忽然一輕,近在咫尺的梁斐竟然直接起床了!

他連忙想爬起來跟過去,梁斐卻回頭叮囑道:“你再睡一會兒,恢復好了才準起來。”

嘉越想起了自己的虛弱人設,只能蔫蔫地躺回去,捂在被子裡好好品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受。

他委屈地聽著梁斐開門出去,只能狠狠地吸了一口被子,直到感覺整個人都泡在主人的味道裡,委屈感才稍稍減淡。

梁斐關上門後,直接去找了他另外兩個隊友。

徐悅琪和張雲安仍舊是早早起床,將海妖賭局裡死亡的人數,和剩餘賓客的資料整理了一番。

除了梁斐四人,剩下的賓客僅剩十六人。這些人不再試圖反抗,都安安靜靜地待在自己房間裡,等待第四夜的到來。

或者說,在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在第三輪海妖賭局結束之後,海妖再一次提前公佈了下一輪賭局的規則。

海妖為了繼續加大難度,聲稱第四夜結束之後,只有手上籌碼最多的三個人才能繼續存活。

二十個人爭奪三個名額,怎麼不讓他們絕望呢。

徐悅琪和張雲安原本都理所當然的認為,今晚過後能繼續活下去的只有他們和梁斐三人。

但她隨後突然想起,海妖的規則裡嘉越也要佔一個存活名額!

前幾輪遊戲規則是賓客手上持有一定數量的籌碼就能存活,只要主人存活,奴隸就可以一起活下去。

但由於奴隸可以拿給荷官兌換籌碼,第二輪賭局之後,幾乎所有的奴隸都被主人拋棄了。

第三輪賭局結束之後,整個第三層竟然只剩嘉越一個奴隸了。

而海妖似乎也注意到了這條漏網之魚,所以在宣佈第四輪規則時,做了一點小小的改動。

“第四輪海妖賭局結束之後,只有三個人能繼續存活。”也就是說,嘉越也被規則包含在內。

梁斐作為和他們相同的輪迴者,按理說絕對會選擇他們而不是一個輪迴世界的人物。但嘉越和梁斐這幾天的互動徐悅琪看在眼中,此時竟然有些遲疑,梁斐到底會不會放棄嘉越。

“兇手也在這二十人中。”梁斐凝視著徐悅琪,意有所指道。

徐悅琪忽然驚醒,這是梁斐對她的提醒,也是對她的警告。

她剛才一直在考慮最後三個存活名額的分配問題,不自覺就將最後的贏家帶入了他們四人,才會思考梁斐會站在嘉越那邊,還是站在她和張雲安這一邊。

然而她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兇手仍舊隱藏在存活的另外十六人之中。

被處刑的屍體,都是她和張雲安親自檢查過的,所以不存在假死的問題。除非兇手一開始就不在這三百多名賓客之內,否則他必然是剩下的十六人之一。

況且兇手這幾天的行事,也暴露出了一點他的行事風格。

他想親眼看著他的仇人如何被折磨,那他多半不會選擇隱藏在暗處,而會堂而皇之的站在存活者之中,近距離觀賞仇人們死前的掙扎。

如果兇手真的在這十六人之中,那今晚的存活名額其實只剩兩個。

梁斐故意提醒她,意在警告她不要亂想,想活下去只能團結一心對抗海妖,而不是被海妖牽著鼻子搞內部分裂。

“我……我知道了。”徐悅琪醒悟過來,小心思被梁斐拆穿之後,她的臉上有些發燙。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祁斌已經死了,這條線索就斷了,還要繼續想辦法排查特殊的賓客嗎?”徐悅琪試圖使用工作轉移尷尬感。

梁斐並沒有多麼責怪徐悅琪的意思,在這種極端環境下,產生類似的想法也很正常。他順著徐悅琪的話題回應道:“線索不一定斷了,我們先去祁斌的房間看看,如果還是找不到有價值的資訊,再想其他辦法。”

張雲安不擅長這些彎彎道道,只覺得梁斐和徐悅琪之間的氣氛彷彿一段時間的尷尬。好在現在的氛圍恢復了正常,他便沒有多想,走在前面為兩人帶路。

十多分鍾後,三人找到祁斌的房間,張雲安隨身帶著一把匕首,在木門上折騰了一會兒之後,竟然直接將整扇門都卸了下來!

第三層的貴賓房間佈局都差不多,祁斌這間房間的朝向不太好,所以沒有梁斐房內的那種落地窗。作為補償,他的房間面積要比梁斐的房間大得多,這也加大了他們調查的難度。

貴賓房間都是一廳兩室,一個客廳,兩間臥室。客廳內還專門劃出了一個角落作為書房區域,靠牆擺放了一張書桌和一個書櫃。

廁所和浴室都一目瞭然,裡面並沒有擺放什麼可疑的東西,搜尋優先順序暫時往後排。

三人一人一間屋子,開始在房間內地毯式搜尋。

梁斐負責客廳部分,他將視線首先放在了書桌上。如果祁斌留下任何線索,書桌都是最有可能找到痕跡的部分。

梁斐之前已經查探過書櫃和書桌抽屜等位置,沒有找到一絲被使用過的痕跡,顯然祁斌不是一個愛看書的人,這幾天在遊輪上沒有使用過這個區域。

書桌上的筆筒裡插著幾隻全新的圓珠筆,梁斐將這些筆一一取出,開啟筆帽。

從外觀上,這幾隻圓珠筆一模一樣,都是沒有被人用過的模樣。完全全新的圓珠筆,筆尖的滾珠是沒有被染上墨跡的金屬色,但在這幾隻圓珠筆裡,有一隻筆的筆尖滾珠變成了黑色。

這說明這只筆被用過了。

梁斐連忙翻了翻桌上的紙張,沒有一張紙上存在墨跡。他又從抽屜裡找出一沓便籤紙,一張張翻動,終於找到某兩張便籤紙之間存在一絲空隙。

祁斌曾使用過一張便籤紙,但現在這張便籤紙不見了。

梁斐眼神一凝,拿著這沓便籤紙找到另外兩個隊友。

張雲安負責的臥室曾經住過一個女性-奴隸,房間裡到處都是女性-奴隸留下的痕跡。他排查到衣櫃的位置,從裡面翻出了一大堆特殊功能的女性內-衣,搞了個面紅耳赤。

而徐悅琪負責的臥室曾經屬於祁斌,這間房間裡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也沒有多少生活的痕跡,看起來祁斌日常都睡在隔壁的房間裡。

“你們有什麼發現嗎?”徐悅琪扔開一件皺巴巴的襯衫道。

張雲安解脫似的從臥室裡出來,黑著臉搖了搖頭。

“你們留意一下這種便籤紙,再重新找一遍。”梁斐將便籤紙拿出來。

這是一沓淡黃色的正方形便籤紙,和便利店裡最常見的那種沒什麼區別,除了這沓便籤紙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味,以及紙面印著繁複的水印花紋。

張雲安和徐悅琪一人拿了一張便籤紙,只能苦著臉再次投入搜尋之中。

十多分鍾後,徐悅琪忽然驚喜道:“找到了!”

張雲安如釋重負,連忙從臥室裡出來。梁斐也放下手中的書籍,走進了祁斌的臥室。

徐悅琪從床頭的床板與床墊夾縫之間,勾出了一張被摺疊得整整齊齊的便籤紙,她迫不及待地將便籤紙展開,只見這張小巧的便籤紙上,密密麻麻的寫滿了蠅頭小字。

“我或許發現了這艘遊輪的秘密……”徐悅琪仔細辨認著擠作一堆的小字,緩緩念道。

三人精神一震,沒想到真的能在祁斌這裡找到線索。

徐悅琪繼續往下念:“來這艘船上的第一天,我就知道這裡不是什麼普通的地方。我不過是個抽中了捲紙特等獎的普通人,頭一次見識到這樣的遊輪……”

接下來的幾段,都是祁斌感嘆這艘遊輪多麼神奇,在這裡發生了多麼出格的事情,徐悅琪在心裡默讀了一遍,便將這些無用的碎碎念都跳過。

“昨天夜晚,我被一個瘋女人當成了殺人犯,瘋女人的同夥還把我抓起來審問,我好不容易才自證清白。因為這件事,我察覺到船上好像有人想要殺我,我不過是個家庭平凡的普通人,從來沒有和任何人結仇,為什麼會有人盯上我呢?”

讀到“瘋女人”時,徐悅琪的臉色變了變,她轉瞬就調整好情緒,繼續往下念道,“今天白天,那群人又找上了我,問了我很多問題,我意識到我上這艘遊輪,或許不是巧合。所謂的買捲紙中獎,也很可能是一個圈套。之前從賭局贏來的奴隸已經被我拿去換籌碼了,我感到很抱歉。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過今晚,身邊又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只能將這幾天的經歷記錄下來,如果有幸被後來者看見,也算是我存在過的證明。”

以上就是便籤紙上的全部內容。

徐悅琪感覺有些失望,便籤紙上的資訊他們基本已經知道了,祁斌也沒有詳細說明他為什麼感覺遊輪不對勁,如果在祁斌這裡找不到有價值的資訊,他們的調查進度又要迴歸原點了。

“等等。”梁斐捏住便籤紙的一腳往上一翻。

便籤紙覆有黏膠的部位竟然還有一段文字,由於紙上的文字太過密集,徐悅琪竟然差點把這一段文字看漏了。

徐悅琪湊近了便籤紙,仔細辨認了一會兒之後,聲音嚴肅地念道:“我竟然在這艘船上遇到了一個熟人!他是和我一起在賭場當荷官的同事,那家夥明明家境普通,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艘遊輪上?難道他也中了什麼特等獎?”

三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神中都找到了興奮。

祁斌這條線索還沒斷!

徐悅琪扔開便籤紙,將口袋裡剩餘十六人的資料,一張張並排擺放在桌面上。

祁斌最後幾句話雖然簡短,但已經足夠他們推理出大量資訊。

“從祁斌的語氣和用詞上能推斷,他的同事是個年輕男人,這也與我追過的兇手形象相符。”梁斐道。

他一邊解釋,一邊將資料中的六個女人,和四個年齡明顯過大的男人剔除出去。

“能夠在賭場打工,至少需要身材正常,五官端正。”梁斐將資料中的一個大胖子,一個長相兇狠的男人,以及一個長相猥瑣的男人挑了出來。

“還剩三個。”梁斐點了點桌上僅剩的三張資料。

剩下的三個人各有特質,但總體上又都符合祁斌的描述。

分別是一個戴著無框眼鏡,氣質斯文的眼鏡男,一個看起來有些懦弱內向的蒼白男,以及一個面相平平無奇,扔進人堆就再也找不出來的平凡男。

“咦?這個人?”徐悅琪忽然將眼鏡男的資料拿了出來。

“你見過?”梁斐道。

徐悅琪頓時沉下了臉色道:“這個人就是在第一夜海妖賭局裡主動挑戰我的男人,要不是他把我的所有籌碼都贏光,我之後也不會淪落到差點變成奴隸的處境。”

梁斐一瞬間就想起來了,這個眼鏡男在第一夜賭局使用挑戰機會,逼迫徐悅琪與他玩一種全憑運氣的遊戲,最終將徐悅琪的所有籌碼都贏了過去,順便還搭上了張雲安的籌碼。

加上這個小插曲,眼鏡男頓的嫌疑頓時翻了一倍。

如果眼鏡男就是兇手,就能解釋他為什麼能憑藉運氣將徐悅琪的籌碼都贏走。

“我們先去找他!”徐悅琪果斷道。

資料上有每個賓客所在的房間位置,三人做好了武力上的準備,找到了眼鏡男所在的房間。

為了降低對方的警覺性,徐悅琪作為女性先單獨去敲門,梁斐和張雲安躲在貓眼看不見的位置。

咚咚——

沒想到徐悅琪只敲了一次,門就被開啟了。

“你是?”眼鏡男疑惑地看著徐悅琪,皺著眉思考了一會兒後笑道,“你是第一夜被我挑戰的那位女士,真是抱歉,我當時還不太懂規則,冒冒失失的就挑戰了你,還好你沒有因此遭受什麼不好的事情。”

徐悅琪在心裡暗自吐槽,要不是梁斐在,她早就先變奴隸後變籌碼了。

她趁眼鏡男不注意,突然往前一步用腳將門卡住。

眼鏡男皺了皺眉,疑惑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如果你對我之前挑戰你的事情心懷芥蒂,我可以向你道歉。”

徐悅琪笑而不語,梁斐見時機成熟,連忙趕過來將門完全開啟。

眼鏡男也知道自己被套路了,面色不善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

“你們想做什麼。”眼鏡男上前一步,氣勢不減。

梁斐忽然主動上前,微笑著伸出右手,做出想要和眼鏡男握手的姿勢:“你好,我叫梁斐。今晚的賭局只有三個人能存活,局勢勢必會很激烈,我們想在賭局開始之前找到同伴組成一個三人隊伍,加大我們取勝的機率。”

張雲安還躲在暗處,只有梁斐和徐悅琪站在門口,看起來就像梁斐和徐悅琪在找第三個可以組隊的隊友一樣。

“你就是那個梁斐。”眼鏡男忽然來了興致,伸手和梁斐握了握。

他態度軟化的原因,不僅是因為身後不打笑臉人,更是因為梁斐在海妖賭局的第一夜就聞名全船。

兩人的手握了足有幾十秒,才以梁斐主動放開為結束。

眼鏡男皮笑肉不笑道:“很可惜,我個人喜歡獨來獨往,你們可以再找找其他人。”

梁斐回了個與之相當的假笑:“真是遺憾,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徐悅琪眼神奇怪地看了梁斐一眼,難道他們就這麼走了?這個眼鏡男很可能就是幕後兇手啊?

可惜梁斐退後一步之後,眼鏡男立刻就砰的一聲將門關上,看樣子今天都不打算再開門了。

梁斐和徐悅琪回到張雲安所在的地方,徐悅琪疑惑道:“為什麼要把眼鏡男放回去?我們已經引起了他的警覺,現在想捉他就不容易了。”

“不是他。”梁斐皺眉道,他回憶了一下剛剛與眼鏡男握手的觸感,“那個男人不可能是兇手。”

“你怎麼知道?”徐悅琪道。

“那個男人的手掌心中有很多很厚的老繭,荷官要保持手指的靈活性和敏銳性,不可能放任手中有如此多的繭子。”梁斐道。

“那也可能是他不在賭場打工之後,轉行做了什麼粗活造成的?”徐悅琪道。

“那種老繭不像是打工造成的,”梁斐看著自己的手掌,往上面比劃了一下,“反而像是拿球拍,或者拿刀造成的。”

“而且他的手勁非常大,我甚至感覺他能空手捏斷我的手掌。他雖然看上去纖瘦,近距離觀察可以發現他身上有很多肌肉。”梁斐又補充道,“我在舞會會場追兇手的時候,感覺兇手是個體力非常弱的男人,與眼鏡男情況不相符。”

徐悅琪還是有些遲疑,但現在也沒辦法再敲開眼鏡男的門了,只能繼續往下查。

剩下兩個男人,一個是眼神懦弱的蒼白男,一個是平平無奇的平凡男。梁斐等人按照他們所在房間的距離遠近,選擇先去會會蒼白男。

幾分鐘後,徐悅琪站在一道門口。

咚咚——

徐悅琪故技重施,梁斐和張雲安躲在一邊,由她放鬆敵人的警惕。

門被開啟了一條縫,門縫裡露出一隻稍顯緊張的眼睛。

“你是誰?想做什麼?”門後的男人緊張道。

門只開了一道縫隙,徐悅琪沒辦法用腳卡門,只能儘量露出一個親和的笑容,溫和道:“我擔心今晚的賭局難度太大,所以想找一個隊友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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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中的警惕不變,牴觸道:“我不找隊友,你走吧。”說罷就打算將門關上。

徐悅琪哪能讓男人得逞,連忙把手放過去,也不怕被門夾住:“等等,我還聽到了一條訊息,想要提醒你!”

男人動作一頓,遲疑道:“什麼訊息?”

“我聽說還有其他人也在組隊,那個小隊的人想先把看起來好欺負的人都解決掉。”徐悅琪張口就編,“他們說的名單裡好像有你。”

男人緊張的眼神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站直了身體將門開啟,冷笑道:“有我又怎麼樣。”

男人的反應和徐悅琪的預料不一樣,但她不用管那麼多,只要他把門開啟就行。她上前一腳將門抵住,一直悄悄觀察這邊的梁斐立馬趕上來支援。

“你好,我是她的隊友,也想和你組隊。”梁斐敷衍的話還沒說完,忽然面色一凜,對身後做了一個手勢。

隨後張雲安和梁斐齊齊上陣,猛地將男人一推,將他壓倒在地!

“你們幹什麼!有病啊!船上不準使用暴力!”男人掙扎著吼道。

“就是他。”梁斐篤定道。

張雲安將人死死按住,徐悅琪疑惑道:“你怎麼那麼確定?”

梁斐將男人的褲腳往上一提,露出了一雙閃閃發亮,品味極其糟糕的皮鞋。

張雲安看著那雙皮鞋愣了愣。他將兇手關在配電室的那一晚,兇手那條品味與這雙皮鞋一樣獨特的皮帶,現在還深深印在他腦海裡。

這下連張雲安也反應過來,對徐悅琪堅定地點了點頭。

幾人拿出一開始就準備好的繩子,將兇手五花大綁,打算將他帶到某個隔音的房間好好審問一遍。

“小心!”徐悅琪忽然將張雲安一把推開!

張雲安翻身爬起,立刻調整為攻擊姿勢。

梁斐猛然抬頭,竟然突然出現了七八個安保人員將他們團團包圍!

徐悅琪現在確信了,他們抓住的果然是兇手,否則怎麼會有如此多的安保人員保護他。

可是找到了兇手又怎麼樣,他們還能從海妖手中逃脫嗎?

“呵呵呵!”被按在地上的兇手獰笑道,“是你們自己來找死的。要是你們乖乖待在房間裡,還能活到今天晚上。”

帶頭的兩個安保人員一步步上前,緩緩靠近了張雲安。

“放下武器,站起來。”安保人員盯著張雲安面無表情道。

原本一臉警惕的張雲安雙眼失焦,面色呆滯的站了起來。“鐺”的一聲,扔掉了他的武器。

幾乎轉瞬之間,形勢逆轉。

張雲安和徐悅琪被這些怪物控制,面無表情地站到了梁斐的對立面。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38】

導演:聽說有人說你這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嘉越:下章以後就知道這句話是描述誰了� ��)

#聽說作者在小本本上記錄了18條梁斐給自己挖的坑,18條。#

下章良妃騷操作!(然後把小奶狗給操作沒了_(:3∠)_)

感謝嗎啡啡的地雷~~謝謝!\(^o^)/~

另,看到小天使在問介不介意捉蟲

當然不介意啦!大冬天的正是需要補充蛋白質的時候,在考慮是油炸還是燒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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