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緊閉, 陽光透過雪白的窗紙照入, 光線柔和而朦朧。

他低頭凝視著她,黑眸中的銳利全部收斂, 顯出了幾分格外的溫柔與縱容。

瑟瑟開口道:“蕭皇後,她是站在陳括一邊的。”

他神色平靜, 輕輕“嗯”了一聲。

瑟瑟望著他毫無意外的模樣,微微一怔,忽地明白過來:“你知道?”

他道:“我知道。”

瑟瑟道:“那你當初為什麼……”奪位後, 為什麼還厚待蕭後, 封了她鎮國長公主之位, 給予她尊榮與權勢?

蕭思睿道:“瑟瑟,鎮北侯府對我恩同再造, 我卻奪了她兒子的皇位, 不是她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她。”

他竟是這樣想的?既然如此, 他何必要反?

蕭思睿似是看出了她的疑問, 眸中閃過一絲冷意:“當年,陳括雖然被逼無奈, 將兵權重新給了我, 卻在暗中給副帥韓奔下了密旨,打退北虜之日, 便是他暗中取我性命之時。”

瑟瑟變色:“陳括為什麼這麼恨你?”擅殺有功之臣,是國之大忌,何況是這樣的迫不及待, 連藉口都不找一個?

蕭思睿看了她一眼。

瑟瑟遲疑:“是因為……我?”不能吧。國之大事,豈會這樣兒戲?

蕭思睿低頭親了親她的眉心,聲音中染上一分笑意:“不要多想。”

瑟瑟:“……”明明是他引導她想歪的,現在又在說她自作多情嗎?好氣啊。

蕭思睿見她杏眼圓睜,一副氣鼓鼓的模樣,笑意更濃,低頭用胡茬蹭了蹭她的臉頰:“的確有一部分是因為你,誰叫當初大家都知道,你心悅我。”

瑟瑟被他蹭得又疼又癢,“唉呀”一聲,用力推開他的臉:“誰心悅你了?臭不要臉。”她嫁給陳括時,明明已對他徹底死心。

他由著她動作,抱住她的手在她腰間輕輕撓了撓。

又來這一招!瑟瑟只覺腰間酥癢難當,控制不住地笑得軟倒在他懷中。她試圖拉開他的手,哪敵得過他的力氣,就聽他的聲音慢條斯理地問道:“瑟瑟確定,沒有心悅於我?”

瑟瑟嘴硬道:“當然。”

他也不惱,扣住她纖腰,繼續撓了撓。

瑟瑟癢得受不了,邊笑邊拼命掙扎,卻掙不脫他的力道,氣得直捶他:“臭九哥,混蛋九哥,快放開我。”

他不動聲色:“你喚我什麼?”

她臉蛋緋紅,青絲凌亂,笑得呼吸都亂了,心裡卻憋著一口氣,不肯服輸,斷斷續續地道:“臭,臭九哥!混……唔……”

他托起她,毫不客氣,堵住了她香甜的唇。

這一次,彷彿怕弄疼她般,他吻得格外溫柔,舌尖細細描繪著她飽滿的唇,反覆吸吮她的唇瓣。她經受不住發出破碎的聲音,朱唇微啟,他趁機探入,與她柔軟的香舌纏繞起舞。

瑟瑟閉上眼睛,長長的睫毛不住輕顫,嫣紅的玉頰如染了胭脂般誘人。

蕭思睿心尖發燙,許久才不捨地放開她,抵住她的唇呼吸不穩地道:“多吃幾遍你的小嘴兒,就把我染香了。”

瑟瑟腦中混沌,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他針對的是她喊他“臭九哥”的那句話?一瞬間,她連脖子都紅了:混賬東西,他還要不要臉?

他含著她唇,又含糊問道:“瑟瑟現在可想清楚了,是否心悅於我?”

這小氣鬼,還記著呢。

瑟瑟瞪了他一眼,感覺到他握住她腰肢的手又蠢蠢欲動,剛要脫口而出的“不”嚇得又咽了回去,可要她就這麼鬆口又不甘心。

蕭思睿也不急,稍稍退開些,目光落到她身上,眼神驟暗:“你慢慢想,想清楚了再答我。”

瑟瑟覺得不對勁,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自己,腦中頓時“嗡”的一下,差點炸了。

剛剛一番嬉鬧,她的衣襟不知何時已經散開,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膚和裡面藕荷色抹胸的一角,甚至能看到抹胸下微微的隆起。

她手忙腳亂地掩好衣襟,臉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氣急敗壞地道:“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他理直氣壯:“告訴你了,我不就看不到了?”

瑟瑟:“……”他怎麼能用這麼嚴肅的表情說出這樣不要臉的話,手好癢怎麼辦?

蕭思睿暗暗松了一口氣:剛剛她一副懨懨的模樣,彷彿心中藏著無限心事,他真怕她會因為被擄的事心中留下陰影。這會兒嬉鬧一番後,她總算恢復了從前活潑的模樣。

瑟瑟理好衣襟,心神稍定,想起剛剛好好的話題因為兩人的胡鬧,已經跑偏了十萬八千裡,臉又紅了。她清了清喉嚨,努力把話題扯回來:“你既然知道皇后娘娘和你不是一條心,怎麼還如此信她?”

蕭思睿道:“她是我蕭家的皇后,只要我一日是大陳的臣子,我就能信她。”

瑟瑟追問:“若你有一日不是呢?”

兩人心知肚明,這一世,從他截下聖旨的那日起,他便再無退路。他硬生生從陳括手裡奪下了她,等到陳括繼位的那一日,只有比前世更加恨他。

蕭思睿將她摟緊在懷,沒有回答。

瑟瑟想抬頭看他的表情,卻被他緊緊摁在懷中。瑟瑟掙扎不得,悶悶問道:“若有一日,她要殺我呢?”

蕭思睿失笑:“傻丫頭,她殺你做什麼?”

瑟瑟道:“她……”想說蕭皇後就是會殺她,忽然就愣住了:她的記憶中一片空白,根本就沒有蕭皇後殺她的印象,她怎麼就忽然冒出蕭皇後殺過她的念頭的?

蕭思睿只當她才被救回來,餘悸未消,溫柔地親了親她的眼睫道:“莫怕,只要我在一日,就無人能傷你半分。”感覺到唇下眼睫輕顫,她如蘭的氣息輕柔地拂過他的肌膚,他漸漸又心猿意馬起來,唇沿著她的臉頰一路向下,印上她天鵝般潔白修長的脖頸,還要往下。

她哆嗦了下,一把掩住胸口:“你做什麼?”

他聲音喑啞:“剛剛忘了,我得檢查下你身上有沒有受傷。”

什麼破藉口!

瑟瑟瞪他:“沒有,不要你看。”

正當糾纏,外面忽然傳來一聲清咳,隨即敲門聲響起,燕晴晴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瑟瑟。”

蕭思睿眉頭微皺:“她怎麼找來的?”燕家那邊他派人報了平安,並沒有說瑟瑟現在在哪裡。

瑟瑟歡喜,忙推了推蕭思睿:“快放我下來。”被阿姐看到他抱著她的樣子,她的臉就該丟光了。

她急,蕭思睿不急,含笑看她問道:“瑟瑟還沒答我,是否心悅於我?”

他還記著呀!這個時候逼問她,簡直是趁火打劫。瑟瑟牙癢,外面燕晴晴聽到裡面沒動靜,又喚了聲,也不知和誰說話道:“難道睡著了?要不直接進去吧。”

瑟瑟大急,無奈道:“心悅。”

他不放過她:“心悅誰?”

瑟瑟道:“九哥。”

他嘴角微翹,壓低了聲音:“臭九哥嗎?”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瑟瑟氣得直瞪蕭思睿,不敢高聲,沒好氣地道:“是好九哥,香九哥總成了吧?”

蕭思睿滿意了,將她放在床上。剛剛蓋好被子,燕晴晴在魏與義的陪同下轉過屏風走了進來,見到蕭思睿,感激地行禮道:“蕭大人也在啊。見過蕭大人,今日之事,真是多謝您了。”

蕭思睿側過身,沒有受她的禮:“瑟瑟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原是我的責任。”給魏與義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跟自己一起退出,將空間留給姐妹倆。

到了外面,他將瑟瑟說有些事記不清的情況告訴了魏與義。

魏與義沉吟片刻:“燕小娘子頭部並無創傷,許是受驚之下,失去了部分記憶。不必擔心,只需注意休養便成。”

蕭思睿問:“除了這些,還會有別的原因引起嗎?”

魏與義想了想:“倒是還有一種情況……”他說到這裡,搖了搖頭,“不,不可能。”

蕭思睿皺眉道:“你又弄什麼玄虛?”

魏與義雙手舉起,作投降狀:“誰敢在你蕭大人面前故弄玄虛?我只是前一陣子剛在古書上看到過一種祝由之術。”

蕭思睿疑惑:“祝由之術?”他心中微動,總覺得似在哪裡聽到過這個名稱。

魏與義點頭:“祝由之術流傳已久,能夠在人半夢半醒間,讓人接受施術者的言語暗示,抹去,甚至改變思想、記憶。不過這種術法失傳已久,應該沒人會用。”

蕭思睿若有所思。

魏與義道:“我看燕小娘子精神尚好,你也不必擔心,也許過幾日她就想起來了。”

蕭思睿“嗯”了聲,想起另一事:“燕家大娘子知道我們在這裡,是不是你通知的?”

魏與義笑嘻嘻地道:“我不是怕大娘子擔心嗎?”

蕭思睿睨了他一眼:“你倒是好心。”擾了他的好事。

魏與義衝他擠了擠眼:“反正你明日就把人娶過門了,也不爭這一時半刻。”

蕭思睿:“……”合著他還振振有詞?他神色冷下,“下不為例。”

魏與義搖頭嘆道:“你這人忒也刻板無趣,燕家小娘子真是瞎了眼,怎麼就看上了你?”

蕭思睿眼神一沉。

魏與義慫了:“我錯了,我錯了。燕小娘子真是目光如炬,慧眼識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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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思睿掃了他一眼:“八年前那樁事,你去查一查。”不想再聽他胡扯,轉了話題。

魏與義收起嬉笑之色:“你當真信壽王的話?”

蕭思睿道:“那日,我原本與他倆相約一起喝酒,中途被娘娘叫進了宮,陪她下了半天棋。我原本以為是我命大。”

八年前,他十四,宗弗安十六,壽王十三,年齡相若,已在戰場上初露鋒芒,正是少年意氣,不可一世之際。他和壽王自幼不對付,卻都和宗弗安惺惺相惜,三人常在一起騎馬喝酒,射箭遊獵。

若不是出了誤喝附骨酒之事,時至今日,三人也許已經成了至交好友,不會像如今般生死相隔,反目成仇。

魏與義聽得怔住了,失聲道:“這麼說,真有可能是她? ”否則,怎麼會這麼巧?

蕭思睿眉頭緊鎖,沒有說話。當初出事不久,他就奉命再度出征,訊息都是事後得知的。

受害者中有天潢貴胄的壽王,天成帝知道後大為震怒,責令大理寺和刑部限期破案。最後查出來,附骨酒是一個來京尋仇的苗疆人帶來的,當日,本要對付在同一座酒樓中飲酒的仇敵,陰差陽錯之下,那壺酒被送到了宗弗安和壽王桌上。

誰也不信事情會這麼巧,可偏偏就這麼巧。

證據確鑿,苗疆人被凌遲處死,酒樓被封,掌櫃而送酒的小二,包括跟著壽王服侍的宮人全部被殺。可那又如何?壽王和宗弗安中毒已深,集太醫局所有太醫之力,也不過勉強保下他們的性命,身體是徹底廢了。

蕭思睿一年後征戰回來,宗弗安對他避而不見,壽王則先是不理不睬,忽然有一天就變了臉,百般挑釁。他知道壽王對他有怨氣在心,多有忍讓。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大理寺查出的結果,沒想到今日會在壽王口中聽到另一種答案。

難道當真是蕭皇後為了保他,保蕭家的地位,做下的事?

第二天是瑟瑟出嫁的日子。嫁妝在前一天由抱月跟著送到了蕭宅,雖然大部分都留在了臨安,但也足足塞了六十四抬,浩浩蕩蕩,繞了縣城一圈,引來無數人咋舌。

瑟瑟昨日用過午膳就跟著燕晴晴回了燕家的臨時居所,經過一夜的休整,身體已徹底恢復。一大早,陶姑就過來叫她梳妝打扮。

嫁衣是蕭夫人特意去臨安最好的繡鋪定的,大紅的錦緞上彩繡輝煌,用金線鑲了數百顆珍珠點綴全身,寬袖掐腰,裙襬迤邐。

瑟瑟伸手撫過嫁衣柔滑的料子,百感交集。這一次,她真的要嫁給他了。前世曾經魂牽夢縈的期盼終於在這一世實現,從此後,與君同心,白首不離。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以為自己不是玻璃心,然而,發現還是高估自己了,評論區還是會影響到我。感謝大家的安慰和支援,讓我繼續寫下去的信心沒有崩掉,愛你們~

ps:祝由術是古代的巫術,其中包括了催眠之術。忽然發現我83章是不是寫得太簡略了,好多人都沒發現是經過催眠失憶的?

感謝以下小天使,(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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