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所謂的驚喜是什麼?

反正這下午的太陽都已經漸漸西斜了, 姜蕪還沒有等到呢。

倒是沈慕早上醒過來就沒有再睡,自己一個人捧著手機神神秘秘在那裡翻了半天,姜蕪想看還被人警惕地給擋住了。

陪自己吃過了早飯,沈慕九點多就出了酒店房間的大門, 如今一走就是六個多小時。

驚喜是沒有, 姜蕪自己一個人獨守空房過了大半天時間倒是真的。

真是越想越氣啊……

姜蕪中午的時候給沈慕打過一個電話。

對方滿懷歉意說是中午回不來,不過她已經跟酒店叫了餐, 讓她在房間裡好好吃飯。

姜蕪吃了, 中午還小憩了片刻,醒來後又給沈慕打了電話,這下更好了。

“喂,老婆,很忙很急,先掛了啊。“

“啊, 喂, 沈慕, 喂?“

電話切斷後,姜蕪做了好久的深呼吸。

“蜜月呢, 不生氣,不生氣。“姜蕪自我安慰道。

午後的日光太暖了。

透過落地窗灑進來, 灑在床上, 灑在姜蕪身上,這真是舒服得讓人想生氣都沒有力氣。

就這樣暖洋洋曬著,姜蕪不知不覺又睡著了。當初頂著熊貓眼在這裡玩了三天的人, 如今跟長在了床上一樣,彷彿隨時隨地都能來上一覺。

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也不知道又到了什麼時候。姜蕪再醒來的時候,她聽到帕斯頓島當地人的特色手鼓民樂由遠及近而來。

“這是要做什麼啊。“姜蕪躺在床上嘟囔了一句,翻個身準備繼續睡了,結果沒想到,那手鼓聲似乎在自己的門口停下來了。

“???“

什麼情況。

姜蕪麻利坐起來,看著門口發呆。

磁卡鑰匙插入的聲音,隨後“叮鈴鈴“一聲響,酒店的房門被從外面開啟了。

姜蕪已經掛了請勿打擾的字樣,如今能夠開門進入的只有沈慕不做第二人選考慮。

就聽歡鬧的樂聲隨著房門開啟後席捲入姜蕪的耳膜,而沈慕的著裝打扮則更讓人差異。

早上離開的時候這人還穿得很正常,這會兒再站到自己面前,已經是一身火紅色的當地裙裝,上半身左肩露在外面,紅色花朵形狀的裝飾自上而下一直裝點到腰間,下半身則是一件火紅色的拖地長裙,側面的一條開口直到大腿處,沈慕每邁出一步,那裙子都隨著她的步幅搖曳成一朵燦爛的火花,那裙襬之下一雙玉腿時隱時現,修長、白皙又迷人。

沈慕的頭上帶著一個鮮花編織而成的花環,耳環是金葉子形狀,這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別有異域風情,姜蕪都呆住了。

難道這就是沈慕所謂的驚喜?

美是很美,姜蕪很欣賞,但她不由得想,大概給自己準備這麼一身行頭穿上,再由沈慕親手脫掉,才比較符合她沈總的畫風吧。

“你這是……“姜蕪還坐在床上呢,話還沒問完,直接就被沈慕牽著手下了地。

姜蕪被帶著往房間中部走了走,這才看到一群皮膚被曬成小麥色,藍眼睛的當地女人也是一身當地打扮,其中一個捧著一個長條盒子站在門口,她們身後是演奏手鼓樂的人們,輕鬆,歡快,每個人都是一臉的笑意。

沈慕拉著她上前,姜蕪就聽當地嚮導說了句她聽不懂的土話。

“尊貴的小姐。“沈慕自行翻譯。

對方微微頷首彎腰又說了一句。

“請您換上這條美麗的裙子。“沈慕說完,從對方手上接過了盒子,遞到姜蕪手上。

姜蕪看了沈慕一眼,悄悄問道,“她真是這麼說的,你聽得懂?“

沈慕曖昧地眨眨眼,“我猜的,我尊貴的小姐。“

姜蕪進內室將衣服換上。

那盒子裡是一條和沈慕身上所穿同版同款的大紅裙子。

她很少穿這樣熱烈的顏色,更很少穿這樣裸露性感的衣裙,那條裙子穿在沈慕身上是開到大腿,到她這裡,甚至都要到胯上了,不過還好裡面有準備底襯,否則姜蕪連步子都不敢邁。

姜蕪小心翼翼推門出去,只露出半個身子,朝著沈慕問道,“我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那一身有著異域風情的紅裙穿在姜蕪身上有著與沈慕截然不同的風采,她低眉垂目,嬌羞怯怯,像是一朵含苞誘人的玫瑰。

沈慕拿出一條紅紗蓋在姜蕪的頭上,自己也同樣,隨後她拉了姜蕪的手,往房間外走去。

姜蕪被紅紗遮面,看沈慕和整個世界都不一樣起來。

沈慕不知道哪裡找來的一幫當地人,她們載歌載舞,敲打著手鼓,彈奏著許多姜蕪不知名的樂器,其中有一把類似吉他的,琴身小而圓,有五根弦,彈奏起來歡快動聽,她們口中唱著姜蕪陌生的語言,期間有一句話反覆出現。

阿拉維亞。

姜蕪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也依然被這氣氛所帶動,在眾人簇擁之下,一起離開了酒店。

出了門,姜蕪便被帶上了車,不是什麼豪華制式轎車,是馬車,敞篷的,沈慕拉著她的手坐上去,其他人則步行跟在一旁。

馬車走得很慢,載歌載舞的帕斯頓人則一個一個演奏著自己拿手的樂器圍繞在四周。

姜蕪茫然無措,有些緊張又有些惶恐,要不是沈慕此刻就坐在她身旁,她還真有種自己要被當地人綁去做媳婦的錯覺。

“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姜蕪再一次問道。

沈慕掀開自己面前的紅紗,湊過去輕輕吻在姜蕪的臉頰,“親愛的,我要再娶你一次。“

馬車沿著海岸線走出很遠。

半落的太陽沒有了午後兩三點的熾熱,它開始變得溫柔、染出一片一片緋紅的雲霞。

湛藍的海水,高遠的層雲,噠噠噠不知駛向何方的馬車,一群唱著歌、跳著舞的人們,還有兩個頭戴花環的姑娘。

若是此時有人遠遠看過來,必然是一副絕美的風景。

這一路,很遠。

遠到姜蕪甚至都學會了當地人口中那首用陌生語言反覆重唱的歌。

阿拉維亞這個詞出現的頻率實在是很高,這也讓姜蕪越來越想知道它到底是什麼意思。

正當姜蕪疑惑著,幾聲悠長的馬嘶響起,車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片開闊的沙灘,而沙灘之上則是各色紗團撐起的一條長長的路。

這場面姜蕪有點眼熟啊,當初她曾經穿著婚紗在京元市郊凱倫莊園走過一條花路。

無論是紗還是花,看上去都是沈慕的審美和手筆。

姜蕪更茫然了,她看向沈慕,就見沈慕已經拉起自己的手,朝著正中間那一團木料累起的堆疊走去。

“這是做什麼。“姜蕪再問。

“再娶你一次。“

沈慕說著話的時候,一陣海風輕輕吹拂而過,伴隨著的是幾聲海鳥的啼鳴。

其實姜蕪每個字都聽清楚了,只是這字連成句子總是讓人有些不明白。

自己已經是她的人了,何來再娶一次之說?

還不等姜蕪再問,當地人手中的各色樂器曲調一轉,儼然已經換了一首歌來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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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愉、激盪,感染著人也不由得想要動起來。

沈慕拉著姜蕪越走越快,最後她帶著姜蕪在這洗白的沙灘上跑了起來,紅裙飛揚,覆面的火紅薄紗也隨著二人的奔跑飛舞在身後。

就那一個瞬間,姜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隨著海風去了很遠的地方。

自由,安樂,無所顧忌。

兩個人來到正中,早有人拿著棕櫚葉而來,就見她用著葉子沾了水,點在了兩個人的紅紗之上。

姜蕪不解,“這是做什麼。“

沈慕笑道,“這是帕斯頓島當地的風俗,每一對成婚的伴侶都會這樣,用咱們華國的話說大概就是洗盡前塵過往,從今往後攜手一生。“

姜蕪一愣,此刻她終於有些明白姜蕪所說的再娶她一次是什麼意思了。

她們此時此刻正在舉行的,是帕斯頓島當地人婚禮的儀式。

原本圍繞著姜蕪和沈慕的人們開始成雙成對上前,一男一女,男男女女,並不拘什麼性別,男生單膝跪地彈唱,女生則甩動著裙襬圍著二人旋轉成圓,一對結束,緊接著便又是一對,當所有人都已上前,人群後有人取了點火的箭矢,直接朝著柴堆射去。

木柴之上早就潑了助燃的液體,一瞬間箭矢射來,直接燃起篝火,人們一擁而上將姜蕪和沈慕圍在了正中,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舞蹈慶祝。

阿拉維亞。

阿拉維亞。

沈慕在這舞樂歌聲之中拉起了姜蕪的手,天邊的雲霞已經如眼前火光一樣是一片橙紅的顏色,想來明天也定然會是個好天氣。

傍晚、映襯著半輪落日的海水也被帕斯頓島的熱情所點燃。

沈慕笑著掀開了自己和姜蕪的面紗,在篝火之前,熱烈親吻著早已是自己新娘的新娘。

“帕斯頓島的人們熱愛火與霞光,所以她們的婚禮多在傍晚,她們用自己的歌聲和舞蹈迎接愛情與夜晚,她們相信唯有愛與熱情能夠戰勝黑暗。“沈慕笑著解釋道。

姜蕪一身火紅色衣裙在這燃起的火堆旁,顯得更加明豔,“那麼現在可以告訴我阿拉維亞的意思了吧。“

沈慕的笑容被落日的餘光染上一層光暈,“其實你早就猜到了吧。“

愛人。

是愛人。

帕斯頓島的人們在歌唱。

我追隨永不落的太陽。

我追隨永不滅的希望。

當夜晚遮掩了太陽的光芒。

我的愛人陪我去遠方。

姜蕪和沈慕隨著當地人的手鼓聲和她們一起圍繞著篝火不停舞蹈,她們旋轉著,旋轉著,火一樣的裙襬甩出好看的弧線。

她們都好像不知疲倦。

是啊,怎麼會累呢。

即使夜晚來臨,即使月升日落,只要有愛人在身邊,彷彿就有著永不滅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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