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認真算了算, 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上過庭了,離婚案件進入庭審一般都有各自的無奈,要麼遇人不淑,要麼財產分割不均, 而能夠滿足一審判離條件的更是絕少數, 所以如果是真心想要離婚的伴侶,一般都會在調解或者訴前透過協商解決問題。

不上庭也就意味著勝率無從談起, 姜蕪原本以為自己會沉寂一段時間, 結果沒想到找上門的人越來越多。

好不容易忙裡偷閒,早回家一次,結果收到了沈慕的訊息,說是她的朋友回來了,晚上要聚一聚。

沈慕很少使用朋友這個字眼,平日在家裡她提到的多是生意夥伴, 她還充滿期待地問了姜蕪的意思, 看她願不願意一起過來, 可姜蕪只是想了想,便回絕了。

“你吃好玩好, 早點回家。“

沈慕心裡沒有點兒失落那純粹是騙人的鬼話,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 囑咐了姜蕪好好吃飯, 不要貪涼,這才掛了電話。

“行啊你,結了婚就是不一樣哈。“一聲響亮的口哨, 伴著一句嘲諷。

沈慕目不斜視,絲毫不為所動,正正經經開車。

她的副駕駛位上做了個人,女人,而且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齊耳短髮,眼神凌厲,豔麗的唇色再配上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僅漂亮,還漂亮得咄咄逼人。

“嘖嘖嘖,想不到竟然有你沈慕約不出來的人。“對方顯然不知道什麼是見好就收,“還真是很好奇,想見一見,叫姜蕪是嗎,華策的律師,讓我來搜一搜。“

說著,對方就拿出了手機,結果華策的官方網頁還沒點開被沈慕一把按住,“傅思遙,你差不多行了。“

傅思遙,騰華集團傅家的小姐,與沈慕年少相識,多年的好友,近兩年往返國內外為騰華集團海外事務拓展四處奔波,今天剛剛歸國。

傅家和沈家世代相交,老爺子那輩就稱兄道弟,哪怕是沈慕早逝的雙親也和傅思遙父母的關係要好,更不要說兩個年歲相當的孩子了。

對於沈慕的事情,傅思遙自認為門清,當這傢伙看上去頗為嚴肅地叫自己名字的時候,距離暴走就不遠了,是不適合再開玩笑的。

傅思遙收斂了笑容,難得認真問道,“真沒想到你這麼突然就結婚了,你的小恩人呢,終於想開了,不找了?“

這兩年,傅思遙一直在外面跑,兩個人也是聚少離多,沈慕嘆了口氣和對方道,“說來話長。“

“不怕,我們有一整晚的時間。“

沈慕搖頭,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晚六點四十三分,準確來說我們還有四個小時零十七分鐘,我答應了阿蕪,我會在十一點前回去。“

傅思遙瘋了,“沈慕你不是吧。“

沈慕笑笑,“所以,我們要抓緊時間。“

兩個人驅車來到了目的地,翡翠餐廳。

入座後,按老規矩點了餐,沈慕率先發問,“先說說你吧,你和陸綰是怎麼回事。“

傅思遙無所謂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沈慕白了她一眼,“那是她始終在等你。“

傅思遙終於不說話了,她招呼了服務生,直接要了人家餐廳一瓶珍藏的紅酒。

酒香醇厚,倒入高腳杯中形成漂亮的掛壁,傅思遙輕輕轉動著酒杯,遞過去給沈慕。

沈慕皺眉,“我開了車。”

傅思遙抱怨道,“沈總,你可不要開玩笑了,別掃興。”

“好吧。”沈慕最終伸手過去,玻璃杯磕碰的聲音清脆響亮,兩個人飯還沒吃,先是一杯一飲而盡。

姜蕪難得空閒兩天,卻自己一個人在家煮麵,吃得沒滋沒味,準備看個電影,結果注意力一直落在放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手機上,一會兒看看是不是有訊息,一會兒留心一下現在幾點了,反倒是電影放到後半段,前面具體講了什麼,姜蕪一點都沒記住。

平日裡沈慕也忙,可她總會時不時忙裡偷閒聯絡她,就今天有些不尋常,沒有一點音信不說,夜色越來越深,也不見人回來。

左等右等姜蕪沒等來人,倒是等來了沈慕的電話。

“寶寶,親愛的。”聲音甜甜膩膩,姜蕪入耳就知道沈慕該是喝酒了。

“你還記得你今天開了車嗎?”姜蕪有些不高興。

“記得。”沈慕乖乖答道,“我不能自己開車回去了,老婆,你能來接我嗎?”

姜蕪還沒吭聲,沈慕連忙補上兩句,把其他退路堵死“明怡睡了,司機電話不通,我身上沒帶錢。”

言下之意,助理,司機,都來不了,我沒帶錢叫不到車,那麼問題來了,沈慕該怎麼回家呢,似乎只有姜蕪來接這一條路。

不過很快她就被親親老婆一句話懟回去了,“找代駕,到付。”

“額……”沈慕被噎得夠嗆。

姜蕪嘆口氣也沒有再和沈慕抬槓,“把地址給我吧。”

“好嘞。”沈慕笑著報了位置。

沈慕喝了不少,饒是她酒量不錯也已經滿面潮紅,她有些得意,“我有人接。”

傅思遙呵呵兩聲,“為你鼓掌,好厲害啊。”

沈慕輕輕嗓子,正想再多說兩句,結果就見傅思遙已經站起來了,朝著包廂門外招手道,“這邊。”

一人應聲而入,米灰色的風衣下是曼妙的身體,摘下棗紅色的寬簷帽,陸綰熟悉的面孔出現在沈慕眼前。

說起陸綰這個人,她和傅思遙的這段感情還有沈慕的責任。

陸綰是個編劇,曾經天悅的一個影視劇專案就是陸綰主筆,沈慕那時候接手天悅不久,人也還年輕,傅思遙也還不是騰華的接班人,無所事事,一身叛逆,兩個人某天突然心血來潮結伴去拍攝現場轉了一圈,就讓傅思遙盯上了陸綰這個人,而後便是兜兜轉轉,分分合合許多年。

陸綰那時候水蔥一樣輕輕秀秀的小姑娘,大學還沒畢業,一副學生氣,現在再看……

嘖嘖,一家米養一家人,雖然清俊的樣貌始終未改,但如今的陸綰舉手投足間都是典雅的氣度。

“陸綰,好久不見。”

“沈總,好久不……”

得,招呼還沒打完,人就已經被傅思遙吻住了唇。

沈慕喝了不少,她覺得有點頭暈,也有點憋悶。

真好啊,從最早這倆人就從來不介意在外人面前灑狗糧,作為密友,沈慕更是深受荼毒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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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的陸綰生澀得很,她會不好意思,但卻從不拒絕愛人的索取。

沈慕不禁將畫面幻想做她和姜蕪兩個人,姜蕪她……會拒絕的吧,關上門,兩個人坦誠相對時,姜蕪會許也會任由自己胡作非為,但一旦有外人,她一定會推開自己。

想到這裡,沈慕有點心煩,她覺得口渴,將剩餘杯中的酒仰頭飲下,隨後用了點力和傅思遙的那支碰了碰杯。

“噹噹當。”房間裡都是杯壁相碰清脆的迴音。

“差不多行了。”沈慕道。

傅思遙放開懷裡的陸綰,拉著她坐到自己身邊。

“得,咱倆再坐一會兒,陪陪這位深閨怨婦。“

陸綰見多了她們兩個嘴上逗趣,你來我往,所以只是溫順坐下,笑笑不說話,但沈慕卻恨不得堵上傅思遙這張嘴。

又等了一刻鍾,沈慕有一搭沒一搭和兩個人聊著天。

“哎,剛剛差點讓你繞過去,你的小恩人是不找了,還是找到了?“傅思遙一晚上看過了沈慕對這位新婚妻子的態度,忽然生出個新鮮的想法。

沈慕終於沒有再迴避這個話題,她笑笑,神色溫柔,“找到了。“

姜蕪來到翡翠餐廳包廂門外的時候剛好就聽到這最後兩句。

找到了?

找到了。

一問一答,沒頭沒尾。

就在這疑惑之中,姜蕪敲了門。

打了電話給姜蕪後,沈慕的視線就一直沒有離開過門口,這下好了,終於讓她等來了敲門聲。

沈慕興高采烈過去,開門的瞬間卻整個臉都垮下來。

帽子,風衣,圍巾,墨鏡……好傢伙,如果不是知道姜蕪出門只是為了來接自己,沈慕都要以為她這是準備去地下接頭呢。

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平日裡大概可以一笑了之的事情,今天在沈慕這裡怎麼都過不去了,她看著姜蕪捂得嚴實、生怕被人認出來的樣子,目光中壓抑著怒火,聲音低沉開口就是質問,“我就那麼見不得人?“

清明前後都是多雨的季節,姜蕪頂著春寒的尾巴,大晚上的出門接人,結果沒頭沒尾被人這麼砸了句話過來,瞬間也有點生氣,“你這話什麼意思啊?“

陸綰雖然是剛來,瞭解得不多,但看兩個人針尖對麥芒兩不想讓,就要起身將她們隔開,結果她剛站起來,就給傅思遙一把拉著坐到了她腿上。

傅思遙湊到陸綰耳邊,“看熱鬧的時候可不該說話哦。“

陸綰無奈。

傅思遙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起身,隨後拉著她的手對沈慕告別,“沈慕,回頭見嘍。“

沈慕哪還有心思跟傅思遙說什麼再見,她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姜蕪,不知道是酒勁兒燒上來,還是被姜蕪的態度激怒,她覺得胸口有團火在燒。

倒是姜蕪先想開了,沈慕此時看上去怒氣衝衝,但身子有些搖晃,眼神雖不失焦但也染上了迷離,腮旁一抹桃紅,身上那淡淡的酒氣就更不用說了。

姜蕪嘆口氣,她跟個喝醉的人計較什麼呢。

軟下身段,姜蕪幫沈慕穿上了外套,沈慕起初並不配合,不過姜蕪拿穩了態度,整個人就變得耐心許多,好不容易穿上了外套,夜間溫度低,姜蕪想把自己的圍巾給沈慕帶上,可沈慕就是不肯,只要被圍上,一定胡亂扯下來。

姜蕪只好柔聲道,“好了好了,我們回家了。”

最後這句回家了,終究還是讓沈慕微微頓了頓,她不再掙扎,也不再搗亂,乖乖被姜蕪拉著,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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