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蕪這還是第一次來到電視臺。

星空衛視的總部位於京元市的景觀大道, 而景觀大道是京元市聞名的媒體街,許多傳媒公司都在這裡落腳。

星空衛視十六層的樓身,最頂端是它的標誌性建築,三顆並列的星星, 分別代表著它的三位創始人。

鍾愛在途中聯絡了星空衛視的內部人員, 簡單說明了她們的來意。

此刻幾人到了,沈慕看見前來迎接她們熟悉的面孔才知道, 鍾愛剛剛致電的人是如今星空衛視的副臺長劉雲華, 這個人還有一個有些特殊的身份,她曾經是idol製造這檔節目的總導演,沈慕曾經和她有過幾面之緣,也是這個人最終做通了天悅的工作,讓經紀公司允許原本以演員方向培養的方萱能夠以偶像的身份出道。

藝人,藝人的老闆, 偶像們的伯樂, 律師。

這樣的四個人因方萱的事情走到一起, 誰也不用多說什麼,只看彼此的眼神就能讀懂對方那些難以釋懷的情緒。

劉雲華深深嘆了一口氣, 沒有寒暄,就只是對眾人道, “跟我來吧。“

幾人走進星空衛視, 隨著劉雲華上了樓,眼看著她開啟了二樓右側最裡面的房間,那裡面有琳琅滿目各式各樣的禮物盒子, 還有不少信件。

劉雲華看著這些也很感慨,“不過一個月,就又有這麼多了。“

限定一年的國民組合paradise即使解散了,也仍舊有許許多多的粉絲對她們念念不忘,有些人會轉成特定成員的支持者,但也有人始終抱著對這個團體的執念。

作為paradise組合的締造者,星空衛視承擔了這份責任,時至今日粉絲們仍然可以透過禮物屋給自己曾經深深愛過的團體寄送禮物。

幾個人進到屋子裡面,開始四下尋找方萱的快遞盒子,最終還是鍾愛先找到了,因為她認得方萱的字,很娟秀、很漂亮,字如其人。

鍾愛並沒有將盒子拆開,而是將它遞到了姜蕪的手中。

“這是方萱拜託我的事情,如今我終於能夠將它交給你了,希望這裡面的東西能夠對你們有用。“

姜蕪接過盒子,沉甸甸的,有著不輕的分量,這不僅僅是一份快遞,更承載著事情的真相和許多人的期望。

姜蕪沒有開口,她只是點點頭,而站在一旁的沈慕則是走到了妻子身邊,鄭重向眼前的二位承諾道,“我一定會還方萱一個公道。”

公道嗎?

鍾愛有些茫然,比起公道她更希望方萱能夠好好地活著,還能夠溫溫柔柔叫自己一聲小愛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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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浮名,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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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萱父母以天悅不作為,違反經濟合約所列相關內容為由將天悅告上了法庭,由於關注度極高,法院也只能儘快開庭。

唐菲做了非常充分的準備,結果到了法庭上,沈慕堂堂正正坐在了被告席上,但她們……

沒有律師。

天悅竟然沒請律師來為自己辯護。

天悅娛樂有業內聞名的法務團隊,還與京元市頂尖的律師事務所達成了法務合作,結果在這樣至關重要的當口,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為天悅辯護。

唐菲震驚之餘,目光向四周掃過,最後還真讓她在人群裡找到了姜蕪的身影。

唐菲真的好想衝過去對姜蕪說,你站上來,那裡根本不是你應該待的地方,你應該站在我的對面,當我堂堂正正打敗你的時候,我就能夠跟那段不敢回想的過去徹底告別……

只可惜,人間事不如意十之八九。

唐菲多日的準備,最終就彷彿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上。

沈慕一個人坐在被告席上,沒有讓任何人陪同,她的態度堂堂正正,不卑不亢,即沒有推卸責任,也沒有承認任何天悅不曾做過的事情。

姜蕪坐在下面,緊緊握起了拳頭,她上過千百次庭,但沒有一次是坐在如今這個位置上,她更想不到第一次坐在這裡,注視的被告就是自己的愛人。

姜蕪很緊張,很氣憤,很心疼,但真正坐在被告席上的沈慕心態倒是挺好的,畢竟不是第一次嘛,她有經驗,唯一可惜的是,近兩年來她坐上被告的位置對面都是姜蕪,今天換了人,換做了姜蕪關注許久的唐菲小朋友。

沈慕經常聽人提起唐菲,姜蕪會提,張惜老師也會提。

還別說,唐菲小朋友真有幾分姜律師的態度,只不過她看上去有些青澀,有些稚嫩,遠遠沒有從業近十年後姜蕪的從容和老練。

當年的姜律師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透過對方律師看到了自己愛人曾經青澀的影子,即使她咄咄逼人,過於急迫都讓沈慕覺得不那麼令人煩躁。

“天悅要為方萱的死負起全部的責任。”小律師開口了,彷彿自己代表著正義。

沈慕看上去很從容,她竟然還點點頭,“天悅應該承擔自己應承擔的責任,但其他人也休想逃避懲罰。”

唐菲一愣。

沈慕則在法庭即將休庭的最後一刻朝著唐菲的身後一指。這個動作雖不張揚,但意圖明確,唐菲的背後沒有別人,只有中年喪女在唐菲看來十分讓人心疼的一對夫妻。

唐菲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再沒有機會。

庭審環節結束後,沈慕走下去,她走到眾人面前,旁若無人給了姜蕪一個擁抱,隨後兩個人便攜手離開,只留給眾人一雙背影。

唐菲真的很想將沈慕法庭上說的話、做得那個意有所指的動作當作一種挑撥、一次挑釁,但她最終還是走到了方萱父母的身邊,猶豫再三開口問了自己一直想問的一些話。

“叔叔阿姨,我想再確定一下,你們究竟對我有沒有所隱瞞?“唐菲十分認真。

方母立刻做出一副受傷的模樣,“我們有什麼好隱瞞的,我女兒就葬在京元市的西山公墓裡,所有人都知道她被人逼得自殺,我有什麼好隱瞞的。“

若是往常,唐菲說不定就真的被對方這幅悲痛萬分的模樣給岔過去了,她曾經體會過瘡疤被一次次揭開的感受,所以又怎麼忍心在這對驟然喪女的夫婦傷口上撒鹽呢。

但今天,沈慕的警告很不尋常,唐菲繼續深入詢問道,“方萱死前,你們有沒有見過她,她當時是什麼狀況。“

“我們沒見過。“

“狀況挺好的呀。“

兩個人同時開口,一件事情,兩個聲音,兩種回答,天差地別。

唐菲心下一沉。

說走嘴的夫妻倆個對望一眼,最終還是方父出來打圓場,“我們日常都見的,不過是影片裡見,面對面的情況沒有過,萱萱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性子,所以看著狀況一直都挺好的,誰能想到……哎。“

剛剛的話勉強算是讓方父給圓回來了,隨後夫妻兩個便找藉口說是因連日頭疼需要就醫,和唐菲告了別。

將二老送上車,唐菲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眼看著車子開出自己的視線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唐菲也不得不正視一個事實。

這對夫妻怕是根本沒有向自己說實話,之前的話不真實,剛剛的也一樣。

唐菲雖然還是個菜鳥,但她不是愣頭青,既然心中有了疑問,那麼就要自己去找出答案。

今天是姜蕪開車。

從法院出來,她載著沈慕往家的方向走去,路上只聽她對沈慕囑咐著。

“唐菲她做了很多準備,言語之間不少話術,你不必總是正面回答她,有時候問題是回答問題最好的辦法。“

“嗯嗯。“

“她畢竟年輕沒有經驗,給了你不少開口的機會,你雖然沒有請律師,但自己也有為自己辯護的資格,下次你可以再主動一點。“

“好的。“

姜蕪說了這樣那樣,那樣這樣,沈慕就只是一手支撐在車窗,歪著身子,細細打量著姜蕪,那目光中彷彿有火焰,又熱又燙。

姜蕪終於是有些支撐不住了,她將車靠著路邊停下,轉動了後視鏡,仔細摸了摸自己的臉。

“難道是我今天的妝有哪裡奇怪?“姜律師自言自語道。

沈慕則伸手捏了姜蕪的下巴,讓她面向了自己,“來,讓你家大寶貝幫你看看。“

姜蕪:“……“

有誰是這麼舔著臉說自己是別人家大寶貝兒的嗎?!

還不等姜蕪一句“你也好意思“摔在沈慕臉上,這人已經湊過來響亮得在姜蕪臉上來了個愛的bobo。

沈慕嘖嘖兩聲,繼而感慨道,“漂亮,誰這麼有眼光娶了你回家啊。“

這話到底是誇誰呢?!

姜蕪剛剛庭上帶下來的那點小擔心,小心疼都飛出太陽系了,她重新啟動了車子,準備麻利回家,不再和沈慕這傢伙多做糾纏。

姜律師惴惴不安的小模樣不見了,沈慕也就能夠自在地和她說話,“哎,親愛的,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上庭時的樣子嗎?“

自己第一次上庭?

那真是太久遠的事情了。

“你那時候緊張嗎?“沈慕問道。

“緊張。“姜蕪回答得直接,“第一次站在那裡,我手都在抖,我甚至緊張到叫錯了被告的名字。“

可即便如此,姜蕪也沒有一宗官司處理得不漂亮,她的第一戰也是她的成名戰,她就是憑此得到了華策領導層的重視,得到了後續很多的機會。

“真想看看那時的你。“沈慕嘆道。

姜蕪回眸對沈慕微微一笑,“其實我也很想看看十九歲的你。“

那時候她們都還年輕,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律師,一個初擔大任的家族繼承人,她們都會緊張、會害怕,卻只能一個人咬牙挺過去,不過大概就是因為那個憑一口氣撐到底的自己,才會有現在和愛人共同緬懷往昔的溫馨吧。

沈慕看著姜蕪的側臉。

真可惜,姜蕪在開車,不然她真的很想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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