鐲子碎了。

老婆也跑了。

姜蕪走得那叫一個決絕, 直接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沈慕不過是把視線從鐲子上收回的幾秒鐘,再想攔人的時候,姜蕪的車都已經快開出小區了。

什麼小貓、兔子、小狐狸的, 沈慕蹲下身將碎成好幾截的鐲子一塊一塊撿在手裡, 姜蕪這分明就是一隻小刺蝟,早上還袒露著柔軟的肚皮貼著你, 蹭著你, 可轉眼間覺得危險,受了傷,立馬就身子一團,豎起全部的尖刺指向你,連句解釋也不聽。

沈慕打電話過去。

沒人接聽。

再打……關機了。

沈慕將破碎的鐲子放回口袋,拖著自己新買的一床被子, 下車, 上樓。

家裡和早上沈慕出門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只是書房桌面上鋪開羅列的一排手寫日記本。

沈慕拿起一冊隨手翻翻。

這上面還有眼淚打溼的褶皺痕跡呢,沈慕真是又心疼, 又生氣,又想笑。

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找到姜蕪, 然後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跟她講清楚。

沈慕抱著自己新買的一床被子, 一個人躺在自家的大床上,怎麼翻滾都覺得不舒服,因為身邊少了一個人。

沈慕嘆口氣, 看樣子這床新被子今晚是用不上了,剛剛匆匆忙忙見了一面,姜蕪的眼睛有些紅,她哭了很久嗎,這個大傻瓜。

***********

“姜律師真的不在。”前臺小陳姑娘欲哭無淚,沈慕這尊門神不到下午上班就來了,一直坐到現在,眼看著天都要黑了。

在華策坐了一下午,其實沈慕心裡也明白,她今天怕是等不到人了。姜蕪名下的房子她也去過,人不在那裡。這下好了,她和傅思遙還真是難姐難妹,誰也別說誰,大家半斤八兩。

不過姜蕪和陸綰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有一份長久、持續並需要日常打卡的工作,請假又能請多久,她早晚都要來上班的。

今天等不到,那就明天。

沈慕優雅起身,她也不難為小陳姑娘,眼看著太陽都要落山了,沈慕和對方禮貌告別。

沈慕在找人,也有人在找沈慕,她剛剛走出華策的大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提起的姜蕪舅舅,我查過了,他在京元市沒有房產,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別的可能。”

來電人,傅思遙。

憂愁的時候當然需要一個和自己同樣憂愁的小夥伴。

沈慕開口道,“見面談吧。”

於是,上次被從沈慕家裡掃地出門的傅大小姐,今天又光明正大登了門。

“你是說盧婧回來了?”

“沒錯。”

“然後她去找了你家姜律師?”

“對。”

“你家姜律師覺得自己是你的退而求其次,認為你心裡還有其他人?”

“哎。”

傅思遙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沈慕看著幸災樂禍的好友,目光中帶著點疑問,“這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傅思遙一個沒收住,嗆到了自己,她咳嗽兩聲立馬分辨道,“我這是平時做了多少壞事,這都能讓你聯想到我身上。”

沈慕涼涼一句,“都是說不準的事兒。”

傅思遙再三保證,“盧婧的事情,真的與我無關,要不是你告訴我,我連她回國了我都不知道。”

沈慕嘆口氣,“她到底都和阿蕪說了些什麼啊。”

傅思遙可答不上這個問題,除了兩位當事人,別人都不可能知道,她只是有意無意翻著沈慕的日記本,作為多年好友,她當然也知道沈慕這個習慣。

“小時候的事情你還沒告訴你家姜律師啊?”傅思遙道。

沈慕沒做聲,傅思遙替她答了,“還變著法指望她自己想起來吶?也對,這日記本就這麼堂而皇之擺在書架上,是不是就差貼個字條,上書幾個大字,請看看我吧。”

傅思遙這兩句話故意捏著嗓子調侃沈慕,可事實上,她還真沒有說錯,一語道破了沈慕那些小心思。

日記是沈慕特意放在書架上的,擺明了是想要姜蕪看到,可女孩子那些小心思又不想這樣直白白展現出來,所以她將日記放到了書架的最頂端,平時不會留意,但一眼望去能夠看到的地方。

沈慕甚至曾經幻想過,有一天姜蕪收拾書房的時候會無意中看到這些日記,知道她這些年以來對她的思念,知道她從來不曾忘記她,到時候兩個人再來一個世紀大重逢,二十年啊,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沈慕光是想想都要把自己感動到無以復加了。

可幻想很飽滿,現實很骨感,誰能想到最後竟然鬧出這麼個天大的烏龍。

傅思遙也沒閒著,翻著沈慕的日記依舊在那裡數落,“你說說你,要寫就好好寫,把年月日星期都寫上啊,這是最後一篇吧,什麼時候寫的。”

沈慕自己也記不清了,“兩年多前了吧。”

傅思遙翻個篇,也看到了殘留在紙面上淚水的痕跡,“嘖嘖,你看看,也沒個時間的,姜律師翻到最後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見著,她不傷心才怪呢。”

沈慕分辨道,“我人都已經找到了,之後就沒再寫過了。”

傅思遙放下手中的日記本,轉身拍了拍沈慕的肩膀,“所以說,有些事早說早了,別總想著人生處處有驚喜,你看拖著拖著,驚喜就成驚嚇了吧,要是姜律師早知道這些事情,就是有十個八個盧婧,不還是會被她氣定神閒的打發回去。”

沈慕承認,傅思遙說得都有道理,但也都是廢話,沒一點用處。

欣賞過了沈慕的書房,傅思遙來到客廳找了個舒服的角落靠過去。

“你和姜律師頂多就是個誤會,說開了就解決了,她現在不過是一時沒消化,說不定躲在什麼地方哭鼻子呢。”

沈慕苦笑著搖頭,“你不瞭解她,她現在大概確實躲在什麼地方,但不是消化情傷哭鼻子,她怕是準備著要和我離婚打官司呢。”

傅思遙一愣,“不至於吧。”

沈慕聳聳肩,“怎麼不至於,用姜律師的話說法律上確實沒有騙婚這一項罪名,但法律之上還有道德,欺騙就是欺騙,她會用合法手段讓我灰溜溜出局,最後能留條裙子給我就不錯了。”

“哪怕是一條裙子我都不會給她剩下。”姜蕪說完,半杯紅酒直接一飲而盡。

陸綰的劇本已經完成交稿了,這意味著她不需要再和項目部坐下來開碰頭會,意味著她可以離開京元這座城市了。

可今天,大中午的,姜蕪突然過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不管陸綰問她什麼,她就是不說,晚上東西也吃得少,陸綰原本是看姜蕪心情不好,所以提議陪她喝兩杯,這樣也好讓她睡得安穩,但姜蕪此刻這個喝酒的架勢真的是把陸綰嚇到了。

“好了,姜蕪,你不能再喝了。”陸綰拿過姜蕪的杯子。

姜蕪也沒有阻攔,陸綰讓喝,她直接就幹了,陸綰不讓了,她也就那麼老老實實坐著。

姜蕪今天若是不來,陸綰原本是打算去找她跟她辭行的,但姜蕪來了,還是這樣一個狀態,陸綰無論如何都不能丟下她一個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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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到姜蕪身邊,“你願意和我說說嗎,不願意也沒關係,你可以靠著我坐一會兒。”

這是對傅思遙最管用的辦法,傅思遙在外遇到的許多事情都是無法和她這個局外人言明的,每每這時,陸綰就會安靜地坐在那裡,讓傅思遙在她的肩頭靠上一會兒,給她一份安心。

姜蕪剛剛兩杯酒下去,正是上頭的時候,她有些暈,聽了陸綰的話,便真的輕輕將頭靠了過去。

“陸綰,你說,什麼是愛情,什麼是婚姻。”

陸綰失笑,“我只遇到過愛情,可卻沒有過婚姻。不過我想,愛情大概就像是一雙手吧,有時能夠溫柔地托起你的心,慢慢慢慢飄到雲裡去,有時又壓抑著你無法呼吸,彷彿整顆心都被這雙手所拉扯。”

姜蕪輕聲道,“陸綰,我真喜歡聽你講話。”

陸綰笑笑,曾經也有個人說過類似的句子。

“是你和沈總遇到什麼麻煩了嗎?”陸綰問道。

姜蕪沒有回答,她只是慢慢坐起身來,她覺得自己很清醒,同時也下定了決心,這雙手既然拉扯過了她姜蕪的心,就不能再有別的牽扯,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

“你倒是先幫我想一想,還有什麼地方是我們忽略了的。”傅思遙拉著沈慕問道。

沈慕也好,傅思遙也好,當務之急都是要先找到人。

“你當真查過了,阿蕪舅舅名下沒有地處京元的房產?”沈慕也有些疑惑。

“查了,都查了,別說是京元市就是周邊我都查了,沒有。”傅思遙搖頭。

沈慕坐在那裡,微微出神,不是舅舅的話,那還能是誰?

“真的不會是你家姜律師的朋友或者同學幫了忙嗎?”傅思遙又道。

朋友,同學……

沈慕只覺得腦海中靈光一閃,她急匆匆衝進書房,拉開書桌右手邊最下面的抽屜,那裡面安安靜靜躺著一份從南方中轉過來的成績單,那是唐非寄給名義上資助她的那位老先生的信。

“名字名字……”

沈慕拿著信封翻看終於找到了想要找的內容。

何志邦,老人的名字叫何志邦,而沈慕舅舅的名字也被傅思遙調查到了,叫何展成。

“父子?”此時傅思遙也湊過來,姓氏相同讓她有此一問

沈慕搖搖頭,“不知道。”

“總歸先照著查查,總比什麼資訊都沒有要好。”傅思遙鬆口氣,轉頭看向沈慕,“其實說實在話,我還得感謝你。”

沈慕沒明白她的意思,傅思遙也沒有解釋的樣子。

傅思遙收了信封,她得抓緊時間,小伍今天剛剛得來的訊息,陸綰新劇項目組那邊已經收到了完整劇本的初稿,若不是有沈慕姜蕪二人的事做絆,她和陸綰怕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沈總到底是什麼時候愛上的姜律師,之後再告訴大家哦。

放心啦虐不過三章,再說沈總和姜律師這只是個小誤會,說開了就好了。

看到了大家昨天的評論,想表達的感情能夠被大家理解,沒有什麼是比這更讓作者君開心的了,比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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