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窗簾拉得嚴實, 沒有開燈,唯有投影電視在無聲地放映著。

裴方從報社回來,已經足足過去了一整天。

他在新聞上看見季沉宣的弟弟因綁架案被捕,對受害人的描述語焉不詳, 但明顯不是季沉宣本人。

時間又正好發生在蕭池請假那幾天,裴方就敏感地察覺到其中隱約的關聯。

先前他偷拍了季沉宣和蕭池在劇組探班,爆料給一些花邊小報, 可惜並沒有對蕭池造成實質上的影響。

那麼這一次呢?分明應該是個轟炸性的大料才對!

這一天裡, 他不斷重新整理推博、朋友圈以及各大社交平臺, 可是網路上關於蕭池的負面謠言,卻並沒有如他所想象那樣,鋪天蓋地掀起議論熱潮。

他不止爆料給了一家報社,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 環宜這次反應怎麼能這麼迅速, 輿情還沒形成, 就掐死在了萌芽裡。

電視裡正在播放娛樂新聞,裴方隨手切換到《朝陽》劇組採訪, 興致缺缺地等了好幾個不同的採訪, 終於有個娛記問到有關蕭池的事。

“楊導,據知情者透露, 蕭沉幾天前曾無故離開劇組, 導致拍攝進度拖慢,請問是真的嗎?”

裴方立刻來了精神,綁架案呢?怎麼沒提到?

鏡頭裡, 楊志生面容嚴肅,仍是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什麼知情者?我這個知情者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

裴方一愣,楊導怎麼回事,竟然破天荒替蕭池背書?

楊志生擰著眉頭,瞪著一雙牛眼,目光彷彿穿過攝像頭與裴方對視:“這個捕風捉影的爆料人,實在下作得很,什麼無故離開,什麼拖累進度,都是子虛烏有的事,蕭沉雖然是個新人,但是無論態度還是演技,都比某些人好得多了,他的戲份目前已經殺青,表現超過我的預期,你們媒體不要老是拽著一點八卦說三道四的……”

結束採訪,副導演拉著楊志生上車,衝他擠眉弄眼地笑:“沒想到楊導會替蕭沉說話。”

楊志生道:“他在我的劇組,就是我的演員,他出□□,不就相當於劇組出□□?我可不是替他說話,我只是為劇組說話。”

“這個偷偷給媒體透風的,必定是組裡的人。”

楊志生冷淡地道:“我心裡有數,以後堅決不能用這種心思不放在戲上的演員。”

如果不是親耳聽見,裴方一定不相信,楊志生這個成天見了誰都一副欠他五百萬嘴臉的名導,竟然會當眾誇獎一個新人!

裴方心裡慪得要死,還沒等他消氣,終端突然收到幾封郵件,是經紀人發來的。

“……時裝代言人的邀約怎麼突然取消了?”

“說好的電影試鏡怎麼也取消了?”

直到他看見第三封郵件,來信人竟然是環宜的柳冰,裡面只有一封誹謗律師函和一句話“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嚇得裴方直接呆立當場。

※※※

蕭池殺青後的第二個週末。

蕭池出演男三的片酬不算高,但原本也不是衝著錢去的,倒也無妨,只是關於《朝陽》的主題曲演唱者,柳冰爭取了很久,最後還是被飾演男二號的陸聲奪得,他一看詞曲製作人,赫然寫著榮山兩個字,只能無奈地嘟囔一句陰魂不散。

“我叫你創作的新歌,籌備的怎麼樣了?”影片那頭,柳冰一邊刷蕭池的搜尋指數,一邊檢查功課。

蕭池窩在落地窗前的懶人沙發裡,翹著腳丫,支支吾吾:“嗯……還在改……”

“我不是叫你找邵會長?抓緊時間,等《朝陽》上映,會有很大一波熱度,如果不趁著這個時候趁熱打鐵出新歌,就太浪費了,陸聲那廝搶了主題曲,我們也不能太落後。”

蕭池愁眉苦臉地嘆口氣:“可是老師已經把我的樣歌打回來三回了。”

“為什麼?”

蕭池翻個身,電子筆夾在耳朵後:“他說風格跟前幾首歌差不多,太普通,沒激情,沒特色,聽眾會審美疲勞。”

柳冰:“……”貌似有點道理。

“所以你打算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蕭池騰地一下坐起身,從沙發底下拖出一口小箱子,口吻頗為興奮:“我在網店上訂購了一些東西,我覺得也許會有幫助。”

柳冰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東西?”

蕭池在裡面翻翻撿撿:“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些經典激情影片,勁舞金曲,還有造型古里古怪的玩具,一些穿在身上的衣服,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只有幾根線,還有一瓶中藥酒,上面寫著什麼鞭啊啥的……”

“……”影片畫面裡,柳冰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滿臉焦黑,半晌說不出話來。

哪家情趣用品店帶壞了他家小孩!他要報警了!

柳冰嘴角抽搐,一字一頓:“你怎麼買了這種東西?”

蕭池又把箱子塞回去,詫異地看著他:“買錯了嗎?我看那家店上的廣告詞寫著,‘重燃激情歲月,煥發男性春天’特色用品店,難不成是虛假廣告?”

柳冰:“……此激情非彼激情啊!”

“?”蕭池滿腦門問號。

柳冰還想多說幾句,蕭池忽然笑眯眯道:“季沉宣回來啦,下次再試,我先掛了。”

“嘟嘟——”

柳冰面無表情地對著黯淡的通訊影片畫面,心裡暗搓搓想,這兩人在一起這麼久了,該不會還沒實現社會主義的生命大和諧?

時已入夏。

季沉宣披了一身晚霞進屋,熱得鬆開了領帶,他外套搭在手肘上,藍色條紋襯衫敞開了領口的紐扣,他似乎走得很急,起伏的胸膛尚未平復,鎖骨往下,隱約密佈了一層細汗。

“給你的。看看化了沒有。”他拎著一個冷藏盒子遞給蕭池。

“d家新出的冰淇淋!”蕭池兩眼放光,三下五除二把盒子開啟,抱著冰淇淋桶舀了一大勺,含到嘴裡凍得一哆嗦,幸福地眯起眼“好吃!”

季沉宣笑了笑,把外套掛好:“今晚想吃什麼?”

“啊!我煲了湯!”蕭池抱著冰淇淋桶蹬蹬跑進廚房,遠遠地喊,“今晚吃冰淇淋火鍋!”

季沉宣無奈地搖搖頭,衝了個簡單的淋浴,換好家居服,在沙發上坐下,蕭池還在廚房忙碌,他無聊地翻了會雜誌,隨意開啟電視投影收看財經新聞。

《朝陽》劇組裡那個姓裴的十八線小明星,他已經讓周桐和柳冰處理了,網上不利於蕭池的言論也被一力壓下,雖然自己和蕭池又多了些捕風捉影的傳聞,不過一天沒有被抓到切實的證據,就還翻不起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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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跟季沉朗有關聯的那個神秘人……

季沉宣無意識撥弄著遙控器,皺著眉陷入沉思,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的存在,總讓他感到有些不安。

一聲悶響,遙控器失手掉在地毯上,季沉宣彎腰去拾,對面懶人沙發底下,一個奇怪的盒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什麼東西?”

季沉宣帶著好奇將盒子開啟,在看清裡頭東西的一瞬,陷入詭異的沉默。

蕭池對自己的小“秘密”已經被季沉宣抓到一無所知,更不知道季沉宣的思維已經胡思亂想地飄了十萬八千裡。

他正哼著小調,一盤一盤把晚餐端上餐桌。

“過來吃飯!”

季沉宣慢吞吞挪到餐桌邊的時候,耳朵尖有些微微發紅,筷子有一下沒一下戳在餐盤裡,眼角餘光若有若無往蕭池臉上瞟。

也是,蕭池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會有那方面的需求也很正常,只是不懂罷了,明明上次親吻的時候,還……

“你老看著我幹嘛?”蕭池忽然轉過臉,直勾勾地瞅著他,摸了把自己臉頰,“我臉上有髒東西?”

季沉宣若無其事垂下眼,拿溼毛巾擦擦手:“沒事,吃飯。”

不過蕭池怎麼買那種東西呢?誰帶壞他的?難道是柳冰?

季沉宣暗自皺眉,這傢伙老是給蕭池出些奇奇怪怪的餿點子。

話說回來,那麼多道具,莫非蕭池只是看上去純良,其實內心還有邪惡的癖好?

不會不會,他的寶貝怎麼會是個變態?

不過他要是真的喜歡那種情趣,自己勉為其難滿足一下小情人,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季沉宣,你在想什麼呢?”

季沉宣亂飄的思緒猛地收回來,眼前是蕭池放大的臉,正一臉古怪地望著自己。

“啊,我不是……沒想什麼……”季沉宣咽了口口水,滾燙的熱度從耳根蔓延到脖子。

蕭池眉宇間頗有幾分擔憂:“你臉好紅哦,該不會又生病了吧?”

“……沒有。”季沉宣乾巴巴地吐出一句,視線卻忍不住盯著蕭池一張一合的紅唇。

心不在焉地吃完一頓晚餐,季沉宣在客廳盯著時鐘坐立不安。

牆上的掛鐘不緊不慢地走動,蕭池下樓的時候,發現季沉宣在做俯臥撐。

“大晚上的,你幹嘛呢?”

季沉宣從健身墊上爬起來,隨手抹去額頭的汗,輕咳一聲道:“鍛鍊身體。”

運動過後,渾身燥熱,他有意無意地拉開家居服的衣襟,露出一片精韌白皙的胸膛:“我去洗個澡。”

蕭池似完全沒領悟到他的言外之意,眉飛色舞道:“去吧去吧,出來我給你看個東西!”

季沉宣心臟漏跳了一拍:“什麼東西?”

“快去快去,一會告訴你。”

誰知,季沉宣這一去,足足在浴室裡呆了一個鐘頭,還沒出來。

浴室裡熱氣氤氳,溫控的鏡面,清晰地倒映出季沉宣□□的上身,剃鬚,修眉,打發蠟,直到每一縷散亂的髮絲都梳得一絲不苟。

鏡子裡的季沉宣摩挲著下巴,反覆尋找可能存在的缺陷,做完這一切,挑了一件真絲睡袍套上,又研究了一會衣襟敞多開、腰帶系多緊的問題,這才滿意了。

蕭池在臥室等得昏昏欲睡,直到鼻尖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古龍水味,才熏熏然睜開眼睛。

背光裡,季沉宣帶著一身水汽,赤腳踩上軟綿的地毯,落地燈昏黃曖昧的光線,一點點驅散了他身上的黑暗。

鬆垮的純黑真絲睡袍,服帖垂墜於腰間,衣襬隱約露出兩條修長的腿,他開啟鬥櫃上紅酒瓶,倒了兩杯,半倚在單人沙發背上,向蕭池投去兩道幽深的視線。

像個渾身散發著荷爾蒙氣息的優雅貴公子,就連喉結滑動的幅度,都格外性感。

“你要給我看什麼?”他嗓音低沉,薄唇微張,略抬起下巴,彷彿等候親吻。

作者有話要說:  季:我會很溫柔的。【開屏.jpg

蕭:來來來我給你看個大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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