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阮思澄揹著一個舊電腦包去雲京站,坐z61回了東北老家。

木有想到四人間內有個胖子狂打呼嚕, 她又眼瞅31週歲了,睡眠質量不如以前,一個晚上翻來覆去一共睡了一個小時。

回到家裡比較興奮,拉著爸媽說個不停, 說公司, 說員工,說她得到的,說她失去的。

這一折騰就到11點,阮思澄的爸爸媽媽叫阮思澄吃完再睡, 下了餛飩,烙了蔥油餅, 阮思澄把自己肚子吃的溜圓才爬上床, 開始補覺。因為男友4:40到機場, 大概會在5:30來敲門, 阮思澄便定了一個5點15的手機鬧鈴,又囑咐說如果自己睡過頭了記得叫她,才安安心心地,抱著枕頭呼呼睡了。

再醒來時是5點10分。阮思澄再一次感慨她身體的調節能力——說幾點醒就幾點醒,甚至不需要鬧鐘了。她穿好睡衣,卻聽到外邊客廳傳來幾個人的說話聲。

“???”阮思澄將頭髮梳梳,走出臥室,卻發現男友已經到了!

他穿著件黑色襯衣, 坐在一個沙發墩上,微微前傾,十指交叉,這個謙虛的姿勢讓阮思澄還覺得挺新鮮的。要知道,邵君理在平時都是靠著椅背,長腿交疊,一副大爺的派頭。

“君理,”阮思澄走過去,坐在另一沙發墩上,“怎麼到的這麼早啊?”

“飛機4點就落地了。”

“哦。”阮思澄發現,說到“飛機4點就落地了”,她的老爸露出一副一言難盡的神情來。

怎麼回事……

大家聊天聊到5點45,阮思澄問她的媽媽:“媽,咱們怎麼還不做飯?今晚不是在家吃嗎?”

“不在家吃了。”阮思澄的媽媽回答,“去飯店。”

“嗯?”不是說在家吃嗎?

阮思澄的爸爸解釋:“小邵爸媽也過來了。”

“……啊???”阮思澄一臉懵逼。

“本來沒想今天見的,是在機場撞上了。”阮思澄的爸爸解釋。

原來,爸爸剛買新車,想要大家都坐一坐,是接人狂魔,而且二老全覺得,人男孩從外地過來,人生地不熟的,他們讓人自己出站、打車、上門,好像顯得太高傲了,應該去接,於是,將計劃從“等邵君理”給變成了“接邵君理”。下午3點45的時候,阮思澄的老父親進屋叫了兩聲“澄澄”,沒得到迴音,他看閨女正睡的香,心疼對方整夜未眠,沒硬叫起來。

“不是,”阮思澄說,“您根本不認識他啊?”

阮爸爸又接著說了。

人老頭兒挺會想招,在接機口舉著紙板,上面寫著“小邵”,下面寫著“思澄”,就開始接了。他覺得這樣沒事——等準女婿走出來了,就拍拍他肩,說阮思澄沒睡好覺,還在補眠,自己一個人來接的,既顯得重視對方,還顯得心疼女兒,給對方施加“你對她不能比我對她差”的無形壓力。

結果,接是接著了,可邵君理爸爸媽媽居然一起跟過來了!

阮思澄爸一眼覺得這位親家十分眼熟,十分像是某企業家。等邵君理介紹完了自己爸媽的名字,他就傻傻站在那了。

阮思澄爸沒話找話,問飛機咋4點就到了,而後得知一家三口過來坐的私人飛機。幸好老家雖是省會,但地點比較偏,航班少,機場小,就一個航站樓,所有乘客都必須從同一個門出來,這才沒有錯過。

原來有人來接邵城,這回也不用了,阮思澄爸先把親家送到他們定的酒店,約好晚上吃東北菜,又把邵君理接回自己家裡。

邵君理說:“本來打算兩家父母明天後天再見面的,沒有想到……”他本來想一趟搞完。他跟阮阮工作都忙,可能沒有什麼時間再陪著來專門“提親”,何況,他想儘快塵埃落定。

阮思澄聽完:“…………”

她低頭,用手心捂住臉頰。

太尷尬了。

不忍直視。

把邵城給招惹來了,居然可以變成這樣。

阮思澄給爸爸發信:【全都賴您,非要提親。我當笑話隨便講講,他居然往心裡去了。】

阮思澄爸回了一個意義不明的“舉杯”表情。

四人聊到將近7點,才出發去吃東北菜。餐廳並不特別高檔,但阮爸爸也盡力了。

阮思澄也終於見到邵君理的美人媽媽。美人媽媽頗有氣質,說話溫柔,舉止優雅。

在包間內,阮思澄、邵君理兩人坐在下首,挨著,阮思澄這邊兒坐著自己爸媽,邵君理那邊兒坐著他的爸媽。

邵城出身普通人家,並非什麼紅二紅三,沒有架子,十分隨和。他也挺會打破界限,在等菜時,說了說這些年的努力、辛苦還有心酸,把距離給拉近許多,自然過渡到正創業的阮思澄身上去了。阮思澄的爸爸媽媽在設計院當處長,也不是沒見過世面,不多時,無話不說,其樂融融。

等開始上菜,雙方父母便進入了吹自己家孩子的模式。

邵城說:“君君從小不用操心——”

阮思澄想“噗”,強忍住,邵君理輕瞥了她眼。

吹完自家孩子,酒過三巡,經過一點過渡的話,他們談到子女婚禮。雙方迅速達成共識:在哪辦,怎麼辦,讓小夫妻自己張羅,對親近的親戚朋友,邵君理阮思澄自己發帖、出錢、安排食宿,直接請到婚禮現場去。

吃完飯是快到10點,阮思澄陪自己爸爸到前臺去結賬埋單,掃完碼,一回頭,便見君理跟他媽媽站在門口談話。美人媽媽一直在問什麼,而邵君理則是搖頭。

“唔,”阮思澄有點擔心,怕跟自己有啥關係,於是逮到一個空閒,問邵君理,“君理,我能不能知道知道……剛才阿姨在問什麼?”

“嗯?”邵君理瞭然,輕笑,“問我還有沒有錢,夠不夠花。”

阮思澄:“…………”她想說,阿姨,君君不是小學生了!他是一個霸道總裁!

“阮阮,猜猜,我到美國的第一年,我媽過去探親了幾次。”

“6次?”

“12次,每次大約兩個禮拜。”

阮思澄再次:“…………”

她輸了,她並不是這世界上最愛君理的女人。

說到這兒揚清集團的車來了,邵君理和他的爸媽開門上車回酒店住,阮思澄這一家三口則是要走另一條路。

在回家的路上,阮思澄媽糾結半晌,最後還是開了口,道:“澄澄,你真的想嫁過去嗎?”

“啊?”阮思澄說,“當然呀。”

“可是,過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選另一半要看條件,但是不能只看條件。經濟決定上層建築,這話一點也沒說錯,他地位高,你地位低,媽媽擔心他不珍惜、不愛護。”

“您想多了!”阮思澄又一個飽嗝,打出一股醬骨頭味兒,她葛優癱在後座上,miaji miaji嘴,說,“您別擔心,並沒有他地位高我地位低,也沒有不珍惜、不愛護。我們兩個是平等的,他對我好,我也對他好。”

“哦……那就好。”

“嗯。”阮思澄說,“媽媽~邵君理的爸爸媽媽明天一早就要離開,不用送。邵君理會留在這兒等我一起回雲京的,坐晚上7點25的那趟航班。”

“那讓小邵也過來吧,中飯晚飯在家裡吃。”

“行!”

…………

阮思澄本以為“地位”這個話題已經過去,誰知竟然沒有。第二天中午,在邵君理上門以前,阮思澄媽又拉著她,說:“澄澄,女兒,我和你爸討論半宿,還是覺得,婚姻最好門當戶對。跳一兩層是可以的,跳太多層會出問題,會受委屈,被看不起。媽媽爸爸不會干預、不會阻止,但是想把這些道理講給你聽,讓你謹慎。”

“你和爸爸真想多了……”

阮思澄在心裡琢磨:怎麼能讓爸媽放心?

思來想去,覺得好像……只能欺負邵君理了。

昨天見面,他英俊挺拔、風度翩翩、器宇軒昂、成熟強大,完完全全跳不出錯,居然還是不行嗎。

哎。

於是,在邵君理又進門後,阮思澄就開始欺負邵君理了,毫無徵兆。

在四個人吃完飯後,阮思澄見邵君理在廚房門口有些猶豫,抬起腿,一腳丫子踢在對方屁-股蛋上,喝:“去幫忙!別杵在這!揚了二正的!”覺得觸感梆硬梆硬,真是個肌肉男。

見阮思澄抬腳就踹,阮思澄媽嚇了一跳,忙道:“不用不用!”

邵君理卻好整以暇地把袖口挽起來了:“您就讓我幫幫忙吧。”

最後居然刷得巨乾淨。阮思澄想想也是,對方畢竟曾在美國獨自生活了15年。

吃完飯吃水果。阮思澄手捧著西瓜,把上面的壤全啃了,到還剩下一小條時,伸手遞給邵君理,說:“靠瓜皮的地方不甜,不好吃。”

邵君理也毫無怨言,吃完一片冰西瓜的下半部分,再吃另一片冰西瓜的下半部分,沒有休止。

這樣的事連著發生幾次以後,阮思澄的媽媽終於坐在女兒的身邊,說:“澄澄,你別老是欺負人家。”然而,她的口氣還有表情雖是無奈以及責怪,嘴角卻有一絲抑制不住的笑意。

“咦?”阮思澄抬頭問邵君理,“君理,我欺負你了嗎?”

邵君理笑,帶點寵溺:“沒有。”

“那如果我欺負你了呢?”

邵君理略一淡笑:“高興。”

“您看!”阮思澄對她媽媽說,“我沒欺負他!”

“說正經的。”阮思澄的媽媽打了阮思澄一下,“誰也不能老讓著你。”

“知道啦~”阮思澄見好就收,“啦啦啦~”

“看你那樣兒。”阮思澄的媽媽雖然還在教訓,然而語氣顯而易見地輕鬆了下來。

“行啦,我去買點東北特產,回雲京後分給同事。我都兩年沒回家了,都是你們過去看我。”

“好,應該的。”

“君理,走。”

邵君理的西裝褲子被漸上了一點西瓜汁,他撣了撣,站起來:“走吧。”

昨天晚上剛下過雨,院子裡面都是水坑。到不好過的地方,阮思澄便往男友的後背上躥,讓他背她,說水涼。邵君理也毫無怨言,就揹著,到了對面再小心地蹲下身子放人下來。

阮思澄可太爽了。

以前都是她背別人。

上學的時候,她們學校也有水坑,還很深。學校便擺了一排桌子在水坑裡,前後各有兩張椅子,讓學生們踩著過去。如果趕上人多、隊長,要遲到了,阮思澄就踩著涼鞋,捲起褲腿,把室友背在背上,噠噠噠地淌水過去——她168,腿還長,室友148,她不忍心。

阮思澄的爸爸媽媽從自家的視窗看見了。半晌以後,還英俊的男人嘆息,摟住自己妻子的肩,說:“別操心了,相信澄澄的選擇吧。”

“嗯,”阮思澄的媽媽有些感傷,“澄澄確實是長大了,會自己選了,不用咱們給參謀了,咱們兩個的意見,也許都是不對的了。”

“別這樣,女兒長大是好事呀。”

另外一邊,阮思澄在超市買了松子、榛子,人參糖、高粱糖,叫服務員分開包了,想給思恆副總、總監一人一份,再給公司每個小組都扔一兜,花了幾千塊,提著一堆大包小包,晃晃悠悠地回家了。

投資爸爸來的時候兩個箱子全都裝著給她爸的紅葡萄酒,還有給她媽的護膚品,現在正好空了。阮思澄把東西塞進去,正好趕上四點開飯。她又一頓狼吞虎嚥,最後點點行李、禮物,哭著嚎著出家門了。

她難過,她想家,可她沒辦法。

小城市的男孩女孩,一旦離開家,就再也回不去了。

前方等待著他們的,是永無止境的夢想,和永無止境的流離。

…………

到雲京是9點15,到家是10點15。

阮思澄到主臥浴室洗了個澡,吹了個頭,讓男友把乾果和糖統統搬到她的車裡,自己鑽進柔軟的被,還在腳心貼了足貼,緩解疲勞,舒舒服服地上網。

結果,一開鎖屏她就呆了。

簡訊、微信、q-q,無數朋友正在找她!

她順手點開朱天球的,發現對方正在狂吼:【天球:大橙子!是你嗎!你跟帥逼要結婚嗎?!你跟帥逼那麼熟嗎?!】

阮思澄一臉懵逼,回:【啊?】

【天球:有個人在微博爆料!】

【阮思澄:然後呢?爆料啥?】

【天球:爆料……邵城兒子剛求婚了,結婚物件是阮思澄!她說,《思恆“花瓶”阮思澄:天降餡餅,一路躺贏,給你揭示人脈真相》的文章曾廣為流傳,好多人說邵城兒子已經“收了”阮思澄了,她也看過!今天晚上她坐飛機,從東北回雲京,在公務艙撞上你們,你無名指還有戒指!上面鑽石巨大,巨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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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思澄:【…………】

確實,《思恆“花瓶”阮思澄:天降餡餅,一路躺贏……》那篇文章“火”了以後,她照片也被扒出來了。這個也是當然的,畢竟,思恆爆紅以後,尤其a輪融資以後,無數創業雜誌商業雜誌都以“美女ceo”為噱頭寫她。

還好,不是策劃公司的人,不會知道求婚細節。雖然那天邵君理說策劃公司沒看見人,只擺東西和收東西了,她也還是有些擔心。

她點開微博,找到原po,看了看評論、轉發。

額,烏煙瘴氣。

有一大堆人留言說:

【emmm……一言難盡。之前還覺得挺勵志的,結果果然是靠男人。】

【我的雷達還真是準,我就覺得她不簡單。】

【創業是為釣金龜婿,這女的可真聰明啊……媽的,我怎麼沒想到這招?先開公司,再拉投資,然後搞定高帥富!】

【我反對這門親事……】

【這個女的是配不上。普通家庭,普通收入,靠男方才“創業成功”,長相身材也就那樣,我周圍都一抓一把。】

【能不能別上熱搜了。】

【老實創業,別買熱搜了。】

有人回覆:【為什麼說靠男人呀?那個不是澄清了嗎?】

立即被人批評教育:【現在還能再相信嗎……】

也有一大堆反對:

【你們拿著採訪照片跟明星的高p圖比?】

【人家明明挺優秀的。p大畢業,搞ai出身。創業成功都要貴人,她男朋友就是貴人,怎麼了?不行嗎?】

【我贊成這門親事!】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輪得到你這妖怪來反對?.jpg]】

“……”阮思澄把word開啟了,皺眉琢磨解決方法。

然而,還沒等她做什麼呢,邵君理卻先說話了。

一個記者透過微信向邵君理直接求證,邵君理點頭認了,也對問題一一答了,全連起來大概就是:

【我們從來沒否認過,只是覺得沒必要講。b輪融資結束以後我跟阮阮才在一起,因為對方聰明、勤奮,與我有著共同追求。2018到2021,我們只是工作關係,她一個人奮鬥三年。2021到現在,我們變成情侶關係,她卻也不需要我了。】還放出了一張截圖,是第一次約會以後她給他的晚安微信。

“君理……”

阮思澄看著螢幕,想,當時,邵總一直在等,一直沒表白,是不是也同樣因為,他希望到修成正果的這一天,她不必被否定價值?

阮思澄的眼眶微熱,轉發了,說:【在生活中永永遠遠需要你呀。】

風向立即變了不少。

有人說:

【看到沒有,現實中是強強聯手。想要高嫁,自己首先要變優秀。】

阮思澄把微博截圖,單獨發了一條評論:

【謝謝支援,不過,我“變優秀”,是為自己,其他東西一切隨緣。】

她剛發完,把手機關上,邵君理便進屋來了。

“君理!”阮思澄叫,“抱抱。”

“怎麼了?”

“沒事兒~”

邵君理一掀開被子,正想進去,卻在看見阮思澄的瞬間愣住了,問:“你這穿的什麼衣服。”

“小背心。”阮思澄坐了起來,答“我一直穿背心睡覺,到p大後才換睡衣。昨天回家住了一宿,發現還是背心舒服!就帶了兩件回來。”

邵君理盯著,說:“你這尺寸,穿破背心兒,好像存心在勾引人。”都不如不穿。

“……”阮思澄無語,“邵總,您是淫者見淫。”

沒有想到邵君理卻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對,我淫。”

說完就給撩上去了。

阮思澄因二人關係被全世界給知道了,十分動情,到最後時尖叫一聲,被邵君理給捂住嘴。她便伸舌舔他手心,換來了更猛烈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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