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半仙咧嘴一笑,手指天空,道:“現在是隆冬季節,人間草木枯萎,哪裡有新鮮水果?所以我老頭子想來想去,要吃水果,就必須去天上!”

“去天上?怎麼去?天上有水果嗎?”達菲基急忙問道。△↗頂頂點說,..

“哈哈,你們洋人卻是不知,我們天外有天,那一共是三十六重天。三十六天之中,有個叫忉利天,忉利天中,住著玉皇大帝。玉皇大帝家裡有蟠桃園,蟠桃園中有仙桃啊!”

黃超嘿嘿而笑,手指天空,道:“等我叫我的徒兒,去天上給大家摘幾個仙桃嚐嚐!”

“太好了,我看你們怎麼上天!”達菲基興奮的紅光滿面。

黃超轉身,衝著人群招手:“徒兒出來!”

一個十二三歲的道童走了出來,唇紅齒白,眉清目秀,向著大家施禮。

“這便是貧道的徒弟,董曉傑。”黃超跟大家介紹,又道:“我老了,身子骨不利索,所以上天摘桃的事,只能叫徒兒去辦。”

看黃超言之鑿鑿,眾人都覺得稀奇,鴉雀無聲。

人家吹牛逼吹上天,大概就是黃超這樣的人了,真敢吹。

“二苗,他的徒兒真的能上天嗎?”季瀟瀟半信半疑,低聲問道。

“他既然出來,想必一定行吧,我們先看著。”丁二苗背著手,饒有興致地一笑。

場上,黃超揮動拂塵,衝著那個叫董曉傑的道童喝道:“曉傑,為師命你上天,去玉帝的蟠桃園中,給我摘下幾枚仙桃。速去速去,不得停留!”

董曉傑看看天空,叫苦道:“師父啊,你好糊塗,這兒沒有那麼長的梯子,你叫我怎麼上天?”

“咄!休登天無路,看我道法通天!”黃超一聲大喝,拂塵唰唰揮動,突然向著地上的香爐一指!

悄無聲息的,香爐上飄出的煙氣,漸漸變得筆直,直豎豎地插向天空,隱在飄零的雪花裡,高不可見。

“曉傑,你就順著這道煙柱,給我爬上天去!”黃超道。

董曉傑圍著香爐轉了一圈,抓著後腦勺,道:“師父啊,這柱子太細了,不好爬!”

“那也無妨,為師讓它變粗一!”黃超揮動拂塵,又是刷刷幾下。

那煙柱,果然變得粗了起來,有碗口粗細。

“曉傑,你現在可以去了!”黃超指著煙柱,道:“為師已經算過時辰,此時此刻,蟠桃園守將不在,你就放心去吧。”

董曉傑忽然垂淚,道:“師父,要是被守將抓住了,徒兒肯定要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你老可別算錯了時辰啊。”

“放心放心,為師不會有誤,你速去速回!”黃超連連揮手,催促徒兒動身。

董曉傑抹了一把眼淚,把道袍脫下,隨手丟在雪地上,走到煙柱前,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雙手抱著煙柱,縱身往上一跳!

“哇……!”約翰·達菲基的嘴巴猛地張開,眼珠子都不轉了。因為他親眼看見,董曉傑猴子爬樹一樣,順著煙柱向上爬去。

全場鴉雀無聲,目光都集中在董曉傑的身上。

董曉傑越爬越高,眨眼間,便消失在灰濛濛的天空裡。

“曉傑,你到了那裡了?”黃超也很緊張,仰著頭問道。

“師父,馬上就到南天門了……”天空中,董曉傑的聲音飄飄渺渺地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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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超擦了一把汗,又道:“注意安全,躲著那些天兵天將!”

但是天上卻再無迴音,想必董曉傑已經進了禁地,不敢話。

黃超聽不到迴音,不禁有些焦急,掐著手指,圍著香爐轉來轉去。

忽然間嗖地一下,天空中一個物件掉了下來,落在厚厚的雪堆上。

“仙桃來了!”黃超大喜,搶過去,拾起那物件,託在掌中給約翰·達菲基過目,果然是一枚拳頭大的仙桃!

達菲基接過仙桃,在手裡反覆打量,驚得忘乎所以,好半天才道:“老人家,太佩服你們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哈哈哈哈,雕蟲技,何足掛齒?”黃超得意地大笑。

笑聲中,天空又落下三五枚仙桃,撲撲地砸在雪堆上。

黃超一一拾起,衝著天空喊道:“夠了夠了,曉傑你回來吧!”

可是喊了好幾聲,上面一反應沒有。

黃超皺眉,掐著手指,嘀咕道:“糟糕,難道我徒兒,遇上了蟠桃園的守衛天將?”

約翰·達菲基聽得懂華夏國的話,也是緊張萬分,抬頭仰望,道:“怎麼辦,難道那個朋友,被天兵天將扣了下去?”

眾人一起看著天空,默不作聲。季瀟瀟和顧青藍,都面帶關切,巴不得那孩董曉傑趕緊出現,平安落地才好。

善良的王雨馨,更是眼淚汪汪……

“咄!你們這些大膽的凡人,竟敢上天摘桃,簡直賊膽包天!”萬丈高空,飄渺不可見的地方,忽然傳來威嚴的呼喝聲,如同春雷掠過平原,嗡嗡作響,道:“你是誰家的孩子?誰教你來偷桃子的?!”

眾人大驚。

黃超撲通一聲跌坐在地,大叫道:“嗚呼,我徒兒被天將捉住了,如何是好?”

“饒命……!”董曉傑悽慘的聲音,從天際傳來。

但是話音未了,突然間撲通撲通,天上掉下幾個大家夥來。

眾人一看,都是一聲驚呼。達菲基更是啊地一聲驚呼,臉色慘白。

落在地上的,卻是斷肢殘骸!血淋淋的胳膊腿兒,還有軀幹和腦袋,都是董曉傑的。

——也就是,董曉傑被人扯碎了,丟了下來。

一片驚呼聲中,地上的香爐裡,香火突然斷絕,寂寥冷清。

黃超坐在地上,守著徒兒的胳膊腿兒,嚎啕大哭,捶胸頓足扯鬍子,痛不欲生。

季瀟瀟和顧青藍,都駭然變色,眼圈發紅;王雨馨更是淚如泉湧,哽咽不成聲。

李清冬走上前去,道:“黃道長,人死不能復生,就讓董曉傑去吧,唉……”

眾人也紛紛上前相勸,好言慰藉。

黃超這才止了眼淚,把自己的寬大道袍脫了下來,鋪在地上,又把徒兒的道袍鋪上,然後將董曉傑的胳膊腿兒和腦袋軀幹一一拾起,放進衣服裡打包。

約翰·達菲基早已嚇得面無人色,顫抖著上前,準備安慰幾句。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黃超猛一轉身,揪住了達菲基的衣領,惡狠狠地喝道:

“洋鬼子,你非要看表演,害得我徒兒死在當場,你還我一條命來!”

“老人家,老先生,這……、我……”達菲基面色如土,結巴著不能話。

“你什麼你?都是你鬧出來的!你賠出一條命來!”黃超死不放手,雙眼冒火,鬚髮皆張,就像一隻鬥雞一樣。

“黃道長,聽我一言。”糾纏中,李清冬再次上前,道:

“人死不能復生,依我看,就讓這位洋人朋友,給董曉傑陪個禮算了。你徒兒上天偷逃,失手被擒,也是自己的命不好。把責任全部推給洋人朋友,也不對嘛。”

約翰·達菲基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握著李清冬的手,道:“對對對,這不能完全怪我,我願意賠禮,也可以……賠錢!”

三三兩兩的,其他老道士都走上前來,勸解黃超。

“罷了,罷了!”黃超淚流滿面,仰天長嘆,道:“我也不要你的錢,我就這麼一個徒兒,現在死了,再多的錢,可以讓他活過來嗎?洋鬼子,你給我徒兒磕幾個頭,送他去吧。”

“磕頭?”達菲基左看右看,頗有為難。

雖然他是外國人,但是也略知華夏國的禮儀,讓他對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兒磕頭,他有放不下面子。

李清冬揮揮手,道:“還是三鞠躬吧,洋人也不懂這些禮儀。”

黃超哼了一聲,算是默許。

約翰·達菲基如逢大赦,整整衣服走到那包著董曉傑肢體的道袍前,畢恭畢敬地三鞠躬,嘴裡還在嘀嘀咕咕,然後直起腰來,在自己額頭和胸前了幾,畫了一個十字架。

“哈哈哈哈……”黃超突然放聲大笑。

達菲基莫名其妙,傻傻地看著黃超。他心裡大概在想,這老家夥瘋了,徒兒死了,還能笑的這麼愉快?

“曉傑,人家洋人朋友都給你鞠躬了,你還不起來嗎?”黃超大笑著,用拂塵一指地上的道袍。

“嘻嘻……”道袍裡一動,董曉傑掀開衣服鑽了出來,眉眼飛飛地看著達菲基,道:“達菲基牧師,桃子好吃嗎?”

“你、你……!”達菲基如同見到了外星人,瞪眼張口,久久不能出話來。

場上眾人大笑不止。

丁二苗和吳展展,卻都是淡淡一笑,不以為奇。羅茜也是一笑,微微頭。對他們來,戲法不咋的,但是騙得洋人三鞠躬,也算是為國爭光,為道家爭了面子了。

季瀟瀟和顧青藍同時松了一口氣,又驚又喜,道:“黃半仙的法術,好厲害!”

而王雨馨,簡直就是喜極而泣,也不管有人沒人,一把抱住秦文君,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裡,任憑眼淚橫流。

“障眼法而已,只能糊弄洋人,算不得厲害。”身後,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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