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驁滿意了,悠哉悠哉地跟著,墨九無奈地翻個白眼,聽蕭乾鼻翼哼了一聲,無辜地看過去,撇了撇嘴巴。蕭乾回她一記深眸,仍然沒有多言語。
如此墨九算明白了,蕭乾為什麼啥也不問?因為他心裡很清楚宋驁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這種混世魔王,不予理會才是王道,只好由著他去作。
於是二人行,變成了三人行。
可事情遠遠沒有就此結束。
三個人走了沒有多遠,就變成了四人行。
這小王爺作也就罷了,剛剛從墨九的帳篷裡爬出來的塔塔敏公主,居然也騎著她的高頭大馬跟了上來,非得跟著他們去,就連藉口也與宋驁一模一樣。
“墨九,我喜歡你!”
墨九望天,只覺今兒的風雪更冽了,聲音都帶著顫抖。
“可我不喜歡你……們。”
“無礙!”塔塔敏不是復讀機,可態度與立場比宋驁更加堅定,“南榮與北勐是盟友,你們去得的地方,本公主自然也去得。你既然無法拒絕,不如就愉快接受吧?”
墨九:“……”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塔塔敏與宋驁其實也般配。
一樣一樣的倔,一樣一樣的不要臉,一樣一樣的耍流氓。
寒風席捲,風雪瀰漫。
四個人騎馬走在前面,後面一群侍衛緊緊跟隨。
一路上,墨九與塔塔敏有說有笑,說著當地的風土人情,說著遇見的美食與玩耍,卻絕口不提其實一直逼壓在頭頂的這一場血腥戰爭,以及南榮與北勐之間的敏感關係。
都是年輕人,談起來也算投緣。
可她們樂呵,兩個男人卻無聲無息。
蕭乾不動聲色,面上涼薄、冷漠,從頭到尾一言不發,可俊美的容顏卻讓他存在感極高,墨九甚至好幾次發現,塔塔敏在偷偷瞄他。
長得好看的男人,就是惹人。
雖然宋驁長得也極是英俊,但在蕭六郎綽絕無雙的風姿面前,他到底還是青澀了一些,氣質上少了一種普天之下的女子都極為看重的穩重與安全感。
這樣的畫面,讓墨九有些想笑。
塔塔敏也是有點兒意思,她不應該多瞅宋驁幾眼嗎?
一個不小心,他就是她未來的夫婿啊?!
還有這胡亂勾搭人的蕭六郎,回頭要不要做個面具把臉鎖起來?
她在胡亂亂想,宋驁卻緊繃著臉,像誰都欠了他二百吊錢似的。
自打帶上了塔塔敏同行,宋驁的表情就沒有舒坦過。但他的心思與墨九極為不同。他看見塔塔敏瞄蕭六郎,心裡幾乎是竊喜的。好幾次,他都恨不得吼一句:蕭六郎鳥大,塔塔敏愛他去吧!
這樣一喊,看他兩口子還橫不橫了?
“小王爺……”
一道清亮的嗓音,把宋驁的心思拉了回來。
他回眸一看,差點兒噎死。
為什麼男人婆在喊他?她居然注意到他了?
微微蹙眉,他斜著眼睛看塔塔敏,冷聲問:“有事?”
塔塔敏一愣,感覺到他不友好的態度,她伸手摸了摸鼻子,微微低垂頭,呵出一口白氣,淡淡道:“你的風氅穿反了!”
宋驁像被人踩了尾巴,脊背頓時僵硬了。
等他看清楚,披在身上的裘皮風氅確實穿反了之後,一張俊臉囧得恨不得鑽地縫兒。回過頭,他瞪一眼無辜撇嘴的墨九和事不關己的蕭乾,又看向自己的侍衛。
吊在後面的侍衛緊張得聲音都顫了。
“……小王爺,小的想提醒你來著,可你讓小的閉嘴,您還說……小的再多說半個字,就要絞了小的舌頭——!”
“滾!”宋驁橫他一眼,鎮定地脫下風氅,反過來披好,再系上帶子,不冷不熱地瞥一眼塔塔敏,“公主還是省省心思吧,不要以為你向小爺示好,小爺就會看上你。這一次聯姻對小爺來說,就是個笑話!不管你嫁不嫁入安王府,爺都不是你要得起的人。”
塔塔敏嘴唇受了冷風,紅撲撲的有點乾燥。
聞言,她潤了潤嘴巴,像看怪物似的看了宋驁好久,方才慢吞吞道一句:“正好,本公主也有此意。”
“哼!”
“哼!”
話不投機半句多。
兩個人各自撇開頭,互不理睬。
墨九與蕭乾互望一聲,嘆一聲,也閉上了嘴。
——
浣水鎮比墨九想像的更為熱鬧。可能是快到上元節的原因,雖然空氣裡的硝煙還瀰漫在鼻端,可老百姓們也樂觀地走出了家門,呼朋喚友,準備著上元節的祭祀用品。街道上,那些和平時代最熱鬧的酒樓、茶肆、布莊都還沒有開張,但祭祀用品、日常用品以及售賣的花燈卻是擺滿了長街。
“哇!不錯不錯,好漂亮!”
墨九對這些玩意兒,很感興趣。之前八個月她都居於興隆山,已經許久沒有感受過人世間的煙火氣了,這樣接地氣的古街小鎮,幾乎是蕭條的戰爭年代裡為數不多的繁盛之所。
“蕭六郎,我們去買幾隻花燈吧?”
“嗯!”
蕭乾把馬交給侍衛,陪著她,慢慢走在人群裡。
宋驁與塔塔敏兩個人,互瞪一眼,也一左一右跟著他們。
有兩個跟屁蟲在,並沒有影響墨九的逛街興趣。路上的行人不算很多,但街道並不冷清,正合她的口味。樂呵著笑一聲,她扯著蕭乾的袖口,四周看了看,又低低問:“那個人約你在哪見面?”
“浣水鎮!”蕭乾回答很輕。
“浣水鎮的哪裡?”
“沒說。”
“……”墨九呼氣,“這樣你也敢來?”
“有何不敢?舉目天下,哪裡我去不得?”
“你牛!”墨九瞥一眼他尊華俊美的面容,很想不為他操心,可她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還是覺得如今他們在明,人家在暗還招搖過市,實在太過冒險了。
“蕭六郎!”她忽地喚他,“要不然我想個法子把他引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