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所宅子是均州知州安排的,自然是均州最好的宅子。園子很大,種了許多樹木,這個時節正是百花爭豔開滿園的好季節,走在小徑間,各種鮮花的香味兒盈滿了鼻端……可分明就是這樣一個春意盈然的季節,可眾侍衛卻如履薄冰,如同走在寒冬臘月。

誰也不知道蕭乾在想什麼……只知道換了以往的戰事,他這個時候要麼是坐在沙盤前推演戰術,要麼召了麾下將校排兵演練……像如今這樣在園子裡踱步,看似平淡的外表下,一顆心恐怕也是煩亂不堪吧?

“嚓!”一聲,一枝紫玉蘭應聲被折斷。

幾個侍衛看見蕭乾“辣手摧花”,不由一驚。

遠處的蕭乾似乎未聞他們的驚歎,他站在紫玉蘭下,抬首看住那根殘枝。

“阿九,我用性命起誓,你今日所受之辱,我定讓完顏修傾國來賠!”

——

三月二十七,雨過天晴,萬里碧空如洗。

明兒便是珒國三皇子的大婚之日了,整個金州城的珒國人都籠罩在一片喜氣洋洋的氣氛中。金州是珒國的轄地,但轄下民眾卻大多都不是珒人,而是南榮人,因為這一塊富饒的土地,是珒人從南榮的手上奪去的,而這些,都是珒人與南榮的宿怨。

三皇子完顏修雖然出征在外,卻極為重視這次大婚,特地請了金州有名的高僧前來做了一場法事便為他主持婚宴,不僅如此,三皇子還放下姿態,差了珒兵給金州城的民眾們發放喜糖。

如果按珒人的大婚習俗與禮數來說,這場無父母參與的婚禮算是一切從簡。可從大婚的隆重程度以及參與人數來說,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場盛世婚禮。幾十萬珒兵同時慶賀,金州全城出動,那聲勢可謂浩大。

倚蘭園,這是完顏修的暫居之地。

當然也是這一次大婚的主場,洞房所在之所。

一入夜,園子裡外便張燈結綵,熱鬧喧譁,酒香撲鼻。

為了明日的大婚,整個園子都在喜慶的忙碌。

其實珒人自己也不太明白,為什麼自家王爺會突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娶妻。一開始大家都以為他只是為了羞辱蕭乾,便給南榮一個下馬威,可他卻慎重地上奏給了珒國皇帝——他的父親,表明了自己成婚的態度。

從這點看,又不像只是羞辱。

做臣下的人都想不明白,只好屁顛屁顛的幫襯著大婚事宜。

畢竟這是三皇子第一次娶妻。

旁的皇子在他這個年紀,孩兒都不小了,他卻一個婦人都沒有。

早前,人人都以為三皇子為了死去的那個女人,這輩子都不會再娶妻了,哪裡料到天上掉下個墨九,他居然一眼就相中了,相處不過一天就決定要娶她為妻。大家夥兒瞅著,自然也是樂見其成的。而且這種事,便是珒國皇帝也不會反對,說不定,他老人家還會欣慰一下,這個兒子終於又開竅了。

於是,變相做成了一樁大媒的阿息保,這兩日走路都是飄的。

他的同僚們對他又是欽佩,又是羨慕,覺得這廝太有頭腦,居然這樣子討了三皇子的好。阿息保自己也覺得時來運轉,押對了寶,整日裡笑容不斷,臉上樂得像要開花,對於三皇子的婚事,也主動承了下來,一手操辦。從早到晚,他跑上跑下,好不歡樂。

這會入夜了,旁人都在喝酒,他卻沒有喝。

四處看著大婚的佈置,他一臉的紅光。

“弟兄們今兒晚上仔細著點兒啊,都不許偷懶。”

蕭乾會不會來赴宴且不說,今兒晚上說不定還會有人來搶親。

所以整個倚蘭園上下,看上去是在辦喜氣,其實早就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都潑不進來。

“大將軍——”

阿息保正看著佈防,一個微微鞠腰的老頭子便咳嗽著過來了。

“陸機老人?”阿息保一愣,曉得這個老頭兒是個有本事的人,不敢絲毫怠慢,趕緊迎了上去,抱拳笑吟吟地問:“老人不在前頭吃酒,卻是來這裡做甚?”

陸機老人瞄一眼他背後的園子,指了指道:“王妃住在裡頭?”

阿息保微微一怔,“是吶!”可是與他這個老頭兒有什麼關係?

後面那句話他沒有問出口,卻是用詢問的目光看著陸機老人,然後又道:“三皇子有吩咐,今兒晚上很是緊要,務必要看牢了……老人想必曉得,咱們這位王妃可不得了,給她一點機會,說不定明兒大婚就沒有新娘子了。所以,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陸機老人笑呵呵道:“大將軍說得有理,可老夫有一件要事,務必要見一見王妃,以便求證。”

“找王妃求證?”阿息保奇怪地剜他,“老人有何事,可否告之?”

“這個嘛!”陸機老人捋著長胡子,想了想瞄著他道:“不敢相瞞大將軍,那日老夫為王妃診脈,發現她身上有一種奇怪的病症,當時老夫不知王妃身份,左思右想,未想出是何病,也就做罷了。可昨兒才曉得,這王妃原來是墨家鉅子,也就是盱眙有名的天寡婦人。那就不得了,老兒登時就想起來了。”

聽他一驚一乍的形容,阿息保汗毛都豎起來了。

“是何病症?”

“大將軍未必不曾聽過?盱眙的墨家寡婦,哪個男人沾了都沒得命活?”陸機老人湊近一點,壓著嗓子道:“這件事我還沒有稟與王爺知曉,依老夫看來,她自身帶有一種毒性,自個兒倒也無礙,不損性命,只會慢慢毀及容顏,而沾她們身子的男人,卻會受此病症影響,必死無疑!”

“啊!”阿息保倒吸一口涼氣,“竟有此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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