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都低聲下氣說成這樣了,蕭乾若再不應允,那就不是不給皇帝的臉面,而是直接打皇帝的臉了。
蕭乾擰眉,終是無奈,“臣……謝恩!”
至化帝擴大了笑容,哈哈一笑,連道幾聲好,又朗聲對殿內眾人道:“明日晚間,朕在御春園設宴,款待諸位愛卿。一來為蕭愛卿祝賀,二來,另有一件大喜事。”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
可氣氛和暖下來,眾人也都跟著議論。
“大喜事?哈哈,甚好,甚好!”
“敢問陛下,是何喜事?”
“陛下還請說來,也讓老臣們跟著高興高興。”
看眾人眼巴巴盯著,至化帝笑眯眯將目光望向沉默在列的蕭運長,閒閒地拿過案上一道摺子,不輕不重地道:“御史臺獄走水,死傷者眾,國之大殤,朕亦憂思不已。蕭國公體恤民情,憂朕之憂,連夜入宮為蕭六郎求娶朕的愛女玉嘉公主,為國沖喜,實乃可喜可賀之事。”
頓了頓,他又哈哈一笑,再無半點“憂思”之態,滿是愉悅地道:“朕已允了,明日御春園之宴,可算雙喜臨門,諸位愛卿務必前來,朕定要與爾等暢飲一夜。”
眾人愕然。
靜了片刻,又紛紛道喜不已。
蕭運長會連夜入宮請旨,便是害怕蕭六郎犯的事兒被皇帝降罪,禍及蕭家。而陛下不治罪反嘉獎,甚至敕封蕭乾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原來是把他招了駙馬。
眾臣心裡敞亮,恭賀之聲不絕於耳。
可蕭乾靜靜立在殿內,卻無隻字片語。
蕭運長瞄他數眼,見他仍然凝滯不動,不由焦躁地低斥一聲,“六郎還不快叩謝陛下恩典?”
屋外,風雪堆積,屋內,火光通明,蕭乾的表情像被數九寒冬的雪凝過,沒有半分溫度。瞥了他爹一眼,他慢騰騰拱手,
“陛下,臣不敢娶公主!”
恭賀聲停了。
眾人堆笑的臉收斂了。
蕭運長的臉也拉得老長,恨鐵不成鋼地斥道:“你這孩子,在胡說什麼?婚姻大事,何時由得你做主了?”
他猛給蕭乾丟眼色。
可蕭乾卻置若罔聞,固執地致禮,一動不動。
從喜到驚,殿內的氣氛轉變很快,至化帝一張老臉也凍結了。都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皇帝想把女兒許配給他,他卻當場拒絕,這事換了哪個皇帝,臉面都會掛不住。
“蕭愛卿可是看不上朕的女兒?”
這句話至化帝問得有些低重。
隱隱的,似乎還包含了一層殺氣。似乎只要蕭乾敢拒絕,先前他曾賜予蕭乾的一切,都可以收回來,甚至治他之罪似的。
蕭運長捏了一把汗,可蕭乾卻很淡然,“不敢欺瞞陛下,微臣乃四柱純陽之命,相士說,此命不利六親,命運多舛,克性極大,乃孤寡之命。”
他的聲音很從容,可那淡淡的,冷冷的聲音,卻在寂靜中平添了一抹悽哀。
眾人盯著他不語。
他頓了頓,頭微微抬起,餘光瞄一下蕭運長變色的臉,繼續對至化帝道:“微臣幼時也因此命,被家中嫌棄,趕出府外。可微臣並不曾埋怨。因為微臣確實克兄克父。自打微臣入府,兄長便病災不斷,父親征戰也慘遭橫禍,九死一生,差點性命不保,整個族內無一消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