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是很二。”墨九嗯一聲,“姑姑常常唸叨你,想著你,還託我給你畫過像哩……等等,包袱裡就帶有一張。”

沈心悅更加驚喜,“是嗎?”

“廢話,我從不騙人。”墨九應了一聲,看薛昉過來,像是催促她上馬車,來不及與沈心悅多說些什麼,只匆匆將藍姑姑的包袱開啟,從中抽出一張卷著的畫紙塞給她,“拿去看吧,像不像你,這可是我親筆畫的。”

“好吶,小九九真好。”

沈心悅愉快地捏著畫卷,與沈載入兩個,一路跟隨著圍觀的人群,把蕭府家眷送上前往府宅的馬車,直到藍姑姑沒了影子,才嘆口氣。

“好不容易見著咱娘,又走了。”

這般嘆息,她慢慢開啟畫卷。

畫畫並非墨九在行的事兒,她的畫作一向不怎麼傳神,這個沈心悅早有預見。可這個畫像差距也實在太大了嘛?

沈心悅看著畫像,驚呆不已。

畫上是一隻她叫不知品種的東西,像狗又不太像狗,大黃的顏色,兩隻大耳朵垂著,吐著舌頭,蓬鬆的尾巴高高聳起……

“這真的與我長得像嘛?”

沈載入探頭看了一眼,捂住臉。

——

入得臨安夯土的城門,兩側又是黑壓壓的人群,老女老少,摩肩接踵,多不勝數。馬隊行在中間,數百名威風凜凜的禁軍立於兩側,維持秩序,看上去極有氣勢。

墨九撩著車簾子,一直在東張西望。看兩側繁華的商鋪酒樓,看人群的衣裝打扮,心裡卻不停在尋思,東寂說等她,到底是在哪裡等她?

她好像忘記問了。

只一個扳指,找得到人嘛?

這時,前方左側的道路上傳來一陣喧譁。緊接著,圍滿道路的人群從中分開,一名宦官模樣的傢伙,上前唱道:“玉嘉公主駕到。”

皇室有皇室的威儀,公主便是公主,即便蕭家有再大的陣勢,在這樣的情況下,都必須停下來迎駕。

馬車停下了,墨九探頭往前瞅著,不曉得那個玉嘉公主是剛巧打這兒路過,碰上了蕭家,還是特地過來給一個下馬威的。

長街上,登時肅靜了。

分開的人群中間,一群身著薄紗宮裝的宮女執了華蓋,走在前方,中間是兩駕並驅的玉輦,輦上有紗幔遮掩,流蘇垂垂,極是華麗。玉嘉公主端坐輦中,金釵玉簪,眉梢眼底都帶笑。

“都起吧。”

墨九怔怔看著玉嘉公主。

這眉眼,這五官,果然是昨日在船上見過的“公差”。只不過,昨日她素顏男裝,只覺得高挑清秀,如今微施薄妝,華裳在身,又有公主儀仗,更顯得容光煥發,美豔非常。

但這玉嘉公主唱得到底哪一出?

墨九正尋思這事兒,夏青丫頭便急急忙忙從前方擠過來,在馬車外面低聲道:“大少夫人,老夫人說,玉嘉公主在前,讓您下車過去,一道請安。”

這樣去請安還了得?

萬一被她認出來,多麻煩啦?

墨九來不及多想,雙目一瞪,舌頭一伸,身子一抽,腦袋一偏,猛地栽倒在馬車裡,然後又激靈靈坐起,看著一愣一愣的夏青,吐了幾下小泡泡,艱難地捂著胸口,“……我……好像羊癲瘋發作了……”

說罷她又滾倒在馬車裡,抱著頭朝夏青吐舌頭擠眼睛,樣子極是難受。

夏青只知她瘋。

卻不知道,原來她還有羊癲瘋。

見狀夏草無奈的嘆一聲,匆匆回到前方。可這時長街寂靜,老夫人和另外幾名夫人都整理好衣裳,準備上去迎駕了。

夏青看這陣勢,抿了抿嘴巴,什麼也不敢說。

玉嘉公主看一眼拜在地上的百姓,目光往蕭家車隊一掃,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看了一眼翻身下馬的蕭乾,唇角露出一個莫名的微笑,就由宮女扶著下了輦,慢慢走向領頭的老夫人,輕輕福了福身。

“老夫人安好。”

她側身,又對大夫人福身:“大夫人好。”

“二夫人好。”

“三夫人好。”

堂堂玉嘉公主,三千寵愛於一身,浩浩蕩蕩過來展示了皇家公主的威儀,卻偏偏又要在鬧市街口,在眾目睽睽之下給蕭家的長輩行禮,這舉止不免耐人尋味。

三位夫人婦道人道,不曉那些事,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趕緊回禮。只老夫人年幻大,骨頭重。心裡發著涼,笑容還算平和地回了一禮,“公主折煞老身了,這般禮數,老身委實擔不起。”

玉嘉公主眼角掃了一眼蕭府執禮的女眷,微微一笑:“老夫人與幾位夫人都是長輩,自然擔受得起。再有,玉嘉今日出城去廟裡還願,正好在這兒碰見,有一事,想求著老夫人哩。”

一個“求”字,再次讓老夫人脊背繃緊,“公主有事,但憑吩咐。”

玉嘉笑道:“只是小事,老夫人切莫怪罪玉嘉任性才好。昨日我貪玩,偷偷隨了差使上船,碰巧見著貴府一個小丫頭,敘了幾句話,甚是投緣,玉嘉想向老夫人討要過來。”

老夫人松了一口氣。

玉嘉公主是謝忱的外孫女,謝丙生的表妹,這般的她與蕭家其實並不應該很友好才合理。她嘴上說去廟裡願,可昨日就上了船,又怎會不知蕭家要入臨安,打這裡經過?

見她這般興師動眾的攔過來,先行施威,老夫人還以為她會有什麼讓人難堪的舉動,沒有想到只要一個小丫頭。

捂嘴輕咳一聲,她往丫頭僕役的人群裡看了一眼,慈祥地笑道:“公主看中哪個,只管指去便是。”

玉嘉唇角一揚,“並未見她在此。”

老夫人“哦”一聲,疑惑了,“敢問公主,那丫頭叫甚麼名字?”

玉嘉公主輕笑著,一字一頓,“餘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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