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哇哇……”

回答他的是水底的娃娃魚。

在一個人骨堆積的池邊,談這樣的事情,並不是那麼美好,可發現了這麼多人的遺骨與殘骸,身為樞密使,蕭乾又不可能不管。禁軍兵士們雖然都不願意從事這項工作,還是不得不從池水裡尋找證物……

不多一會,又有好些個令牌與轉運兵的遺物被禁軍兵士收集上來,從而證實了這些人的身份——確實是失蹤死亡的轉運兵。

墨九默默看著,手心捏出了冷汗。

若這些人都是謝丙生手下的轉運兵……那麼,她初在趙集渡那天,發現羅盤轉針,接著又看見辜二從花船下來,就未必是他偷腥找婦人快活去了,完全有可能為了與這件事相關的目的。

辜二是謝丙生的人,可在招信他幫過她,給她的印象也一直不錯,她不太願意相信這樣的結果。可如果真的與辜二有關……墨九想到在辜二船上吃過的酒菜,突然感受喉嚨裡有一股子犯腥。

“娘的,這些人怎會死在這裡?”

“陰森森的……這鬼地方他們怎麼進來的?”

“這人魚叫的聲音,真噁心!”

“老子汗毛都立起來了。”

眾人還在議論,室內的風似乎更涼了。

蕭乾突地重重一喝,“都閉嘴!聽聽。”

禁軍與侍衛都安靜下來,墨九豎起耳朵,也聽見了一種不同尋常的聲音,像從另外一個地方傳來的,像無數兵士整齊的腳步聲,像千軍萬馬在踩踏石室,還有石壁上“叮叮”的滴水,混在一起,每一下都似敲在心臟,令人呼吸加快。

“有人進來了。”墨妄接了一句。

“砰!”的一聲,他話音剛落,池水的另一邊就傳來了火光,一群黑衣蒙面的男子整齊地衝入石室,架上弓箭,指向了他們。

黑衣蒙面人的人群慢慢分開,從中走出一個大塊頭的蒙面男子。彼此相隔著不過十來丈的距離,雖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卻可以感覺到一股子濃濃的殺氣。

“蕭使君,得罪了。”

那人聲音偏尖偏細,不像正常人發出來的,可蕭乾卻冷聲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淮西路劉都指揮使。”

劉貫財一愣,似乎沒有想到會被蕭乾直接認出。但他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將面上的黑紗一揭,索性不再尖著嗓子說話,“蕭使君既然識得屬下,也應當知曉我為何而來?”

蕭乾道:“阿貓阿狗之齷齪事,本座不知。”

他們一行人從天女石進入巽墓的時候,雖然把謝忱“請”回去喝茶了,可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了所有的人,謝忱能在南榮盤踞這麼多年,便是當今皇帝都輕易動他不得,他自然有他的後盾。身邊淮西路都指揮使的劉貫財,按理應當聽命於樞密院,受蕭乾調派,可他本人,卻是謝忱的門生,也是他的心腹。

薛昉低問:“姓劉的何時會開古墓機關了,怎會從那面鑽進來?”

墨九低哼,淡淡道:“盜洞。”

如此看來,曾四的死,巽墓的被盜、包括裡面大量轉運兵的屍體,都與謝忱逃不脫干係了,可曾四到底是怎樣拿到巽墓的仕女玉雕的,為什麼拿了卻自己不懂,跑到食古齋去販賣?若謝忱便是盜巽墓之人,他的目的是為了財寶,還是為了仕女玉雕,或者為了旁事?

更令墨九好奇的是破壞巽墓機關的人,是否與謝忱是一夥?

墨九腦子千頭萬緒間,兩派人馬已隔池對峙。

蕭乾這邊統共就二十來人,可劉貫財顯然早有準備,洞邊的盜洞口密密麻麻的腦袋,擠了個滿滿當當,外面或許還會有人。

顯然他們是不準備讓蕭乾活著離開此處了。

沉吟片刻,蕭乾卻地一笑,像從凝固的堅冰中破開了一條口子,又似千樹萬樹梨花瞬間綻放,那笑聲裡的他,不僅不怕,卻有幾分閒適,“劉都指揮使可知犯上作亂,該當何罪?”

劉貫財沉聲道:“蕭使君不必為屬下操心了。此事,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蕭乾仍舊帶笑,“何時屬蛤蟆的?好大口氣。”

劉貫財性子陰狠暴力,聞言覺得自家被侮辱,頓時大怒,“蕭使君武貫天下,屬下佩服,可難不成你沒有聽過一句話?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噗”一聲,墨九忍不住笑了聲來。

“九爺活了幾十歲,還從未見過自比狗的。”

她感慨的笑著,蹲身摸了摸旺財的腦袋,柔聲細語地道:“財哥啊,有人不僅盜用了你的名字,還想與你搶著做狗,不如,咱就把名頭讓他好了?”

旺財配合地“汪汪”兩聲,那邊劉貫財自覺失信,已氣得漲紅了臉,“蕭乾,出征打仗老子不如你,可這偷雞摸狗的事,你未必幹得過我。實話告訴你吧,外面都是我的人,縱使你英雄一世,今日也走不出這閻王殿了?”

“閻王殿?劉貫財,你難道未曾聽過本座的名號,判官六,判的可不止病人的命。”蕭乾抬袖撫額,一笑間,竟是風華絕代,“本座猜猜你有多少人?五百,一千,還是一萬?”

劉貫財惱羞成怒,大喝一聲,“你管老子!兄弟們,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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