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一塊切成薄片的羊肉入嘴,那叫一個鮮、香、嫩,幾乎沒有羶腥味兒,卻吃不出來到底加了什麼作料一起煮的。最為神奇的是,羊肉裡面,居然還煮有草原上少見的白蘿蔔,滲雜其間,再加上一些蘸水,簡直就是美味兒。

“老蕭,你太了不起了。”

墨九樂瘋了,豎起大拇指,讚不絕口。

“這是怎麼煮的?厲害!明兒咱再煮一鍋唄。”

看她不太斯文的吃相,蕭長嗣抿緊嘴巴,好半天突然開口。

“晚上帶我一塊去,我每天給你煮。”

……晚上?去見蘇赫世子?

墨九放下筷子,奇怪了,“你說老蕭,你這個人真的沒病嗎?千里迢迢跟我來陰山湊個熱鬧也就罷了,沒事兒瞎摻和做什麼?好好把你的病養著不成嗎……還是,你想去,是另有隱情?”

吃人嘴短,果不其然。

墨九問這話的時候,語氣完全不若以前尖刻。

蕭長嗣一聽,眉心添了一抹愁緒,連帶那一張醜陋的臉,都擠滿了苦相。

“蕭家滿門之痛,算不算得隱情?”

“你是想……”利用北勐的關係,為蕭家報仇?

墨九沒有問完,自個兒先搖了搖頭,“老蕭,不是我不體量你,而是那蘇赫世子不過是長公主的新認的兒子,在北勐一無權勢二無地位,能幫得了你什麼?”

蕭長嗣看她一眼,“能遞得上話給北勐可汗,就成。”

注視著他猙獰的臉,墨九躊躇一會,終於再一次吃起了羊肉。

“一天煮一次羊肉,直到我吃膩,然後——換一種口味。”

“成交。”見她同意,蕭長嗣松了一口氣,隨即又雲淡風輕地道:“但前往拜訪世子之時,你得以夫稱我。”

以夫稱他?

墨九一塊羊肉在喉,差一點噎死。

……

離上次南榮與珒國的戰爭不過數月,北勐在漠北大地上的勢力,就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現下,完顏修帶領的珒國殘餘早已退居東北苦寒之地,北勐勢頭越發的大,受其崛起陰影籠罩的不僅有珒、南榮,還有其餘的四方諸國。

短短幾個月時間,在北勐的打壓下,四方諸國紛紛臣服,就連剛剛建國的完顏修,也不得不委屈俯首,向北勐稱臣,如今能與之抗衡的,似乎只剩下一個南榮。

……而且這“抗衡”二字,還得打折扣。

因為北勐始終未對南榮動真格兒的。

經了上次蕭家一案,天下人都以為北勐會對南榮開戰——畢竟當時南榮朝廷捉拿蕭乾的藉口中,稱暗指他是北勐世子,對北勐相當不友好。沒有想到,北勐忙著擴張勢力,卻沒有半分與南榮為敵的意思,甚至在宋驁失蹤之後,再次動了與南榮聯姻的心思。

只不過,這一次聯姻,是讓南榮派公主遠嫁北勐。

從嫁公主換成娶公主,兩國暗中的政治較量,已呈白熾化趨勢,可明面兒上,南榮與北勐這對盟兄盟弟,關係一如既往的親近。

所以,蘇赫世子在嘎查的世子金帳宴請南榮來的貴客,並不顯得突兀。

於皇族之中,世子的地位不及皇子。

但在普通民間,世子卻位高權重。

因此蘇赫世子的生辰,不僅熱鬧了嘎查村,就連遠近四處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來朝賀了。據說,若非蘇赫世子不願意,阿依古長公主也要從哈拉和林趕來。

夜幕初升,金帳裡燈火通明。

墨九踩著從金帳外面鋪就的地氈,邁上高高的臺階,剛上進入帳門,便被裡頭的奢華與氣派晃得差一點睜不開眼睛。

金帳……果然是大金帳。

裡面幾乎全黃金打造,像一個華美的宮殿。

見識過南榮皇室的金碧輝煌,見識過後世的繁華,一般的建築,早就入不得墨九的眼,可這座金帳的佈置,那帶著濃濃民族風情的擺設,還是讓墨九這個在奢侈堆裡打滾的人,都驚了眼。

“世子,貴客來了。”

一個帶笑的招呼,拉回了墨九的神思。

她抬眼,望向帳中主位,微微錯愕。

金光閃閃的大椅上,端坐著一個男人。

他不像普通草原人的打扮,身披一件黑色長袍,端坐高位,紋絲不動,臉上卻帶了一個類似薩滿巫師的面具,稜角犀利,造型古怪,幾乎遮蓋了他的整個面部,只留一雙冷眼,冷冰冰地注視著她。

汗毛一豎,她只覺身上“嗖嗖”泛涼。

這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蘇赫世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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