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爺過謙了。”墨九滿臉是笑,“相爺來了興隆山,原就該墨九做東的。奈何近日……”冷不丁想到蕭長嗣“要死不活”的那副鬼樣子,墨九握拳湊到嘴邊,也學著咳嗽了幾聲,喘著氣無力地望向蘇逸,“近日偶感風寒,不便待客。還望相爺不要責怪才是?”
偶感風寒,這是電視劇的老套路。
她隨口說著又舉起酒杯,也敬蘇逸。
“相爺,請!”
蘇逸卻是一笑,“鉅子病著,不宜飲酒。這一杯,離痕飲盡便是。你我之間,本不必如此客套。”
一句“你我之間”,他說得曖昧。
話畢,還衝墨九眨了一下眼睛。
那表情,好像他和墨九有多深的淵源似的……
墨九曉得這個人紅麵皮黑良心,也不在意旁人的側目,只笑著順水推舟地放下酒杯,等蘇逸飲盡杯中之酒,示意玫兒遞上乾淨的熱帕子給他擦了嘴,方才皺眉道:“不瞞相爺,今兒請你來,是有個事兒……”
正題終於來了。
蘇逸笑笑,“何事?鉅子可直言。”
墨九低低一垂目,淺淺而笑,那微彎的眼角,似有星光在閃爍。她本是世間罕見的美人兒,說一笑傾國,再笑傾城或許誇張,可能夠笑得讓男人發怔,卻是半點不虛假。
“相爺可能不知,興隆山有個規矩,客人來了,也不能白吃白喝,為了體現勞動的光榮價值,都得體驗生活。尤其是官員,更得體察民情,與庶民共苦。所以,我也為相爺安排了一個好機會——”
體察民情,好個體察民情。
蘇逸隱隱嗅到了空氣中的硝煙味兒。
果然,不待他問,墨九便道:“山下要儲肥種植,收集人畜糞便,正缺挑工。相爺身強體壯,正是合適。”
糞便?挑工?
讓當朝丞相去挑糞?
站在蘇逸身邊的隨眾瞪大了雙眼。
他們幾乎不敢相信墨九會提出這麼不合理的要求。
……更不敢相信,蘇逸愣了一下,居然含笑點頭應了。
“離痕雖為丞相,也斷斷不能壞了興隆山的規矩。”
“那這糞便……”
“該挑!”
“多謝相爺理解!”墨九微微一笑,滿意地側目,望向一臉無奈的墨妄,“師兄,你替我多敬相爺幾杯,務必讓相爺感覺到賓至如歸才好——”
賓至如歸是賓至如歸了,可蘇逸到第二天就後悔得想罵娘,千不該萬不該,不該逞能由了墨九如願。那糞便之臭,那扁擔之苦,比他在朝上與那些老狐狸的政治鬥爭,殘酷了不知多少倍。
更可悲的是,他是來“體察民情”的,墨九也是來“體察民情”的,憑什麼他就要親自下勞力在田地擔糞,而墨九就可以睡在山坳的躺椅上,讓玫兒和沈心悅,一人拿一把大蒲扇為她打扇?
這可不就是土皇帝了麼?
蘇逸恨得牙根兒癢癢,墨九卻半闔著眼,似睡非睡。
等墨妄走近山坳,她方才睜眼,低聲問:“相爺挑了多少擔啊?”
墨妄有點兒哭笑不得,伸出三根指頭,“三趟了。小九,差不多得了,蘇逸畢竟是當朝宰相,這事兒若是傳出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