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咬咬牙,把一句“我靠”卡在喉嚨裡,好半晌兒才點頭。
“行,我答應你。不過你以後不許再不聲不響的進我屋子。”
辜二淡淡瞄她一眼,“不是不聲不響,是你沒關門,趴在床上一動不動,好像……一具屍體。我以為你出事了——”
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墨九生生壓了回去,覺得自個兒最近不知道走的什麼運道,遇上的全是毒舌外加神經病——難道是她顏值降低,智商縮水,時運撞煞?
無奈嘆息一聲,她懶洋洋地抬手,“說!”
辜二很快給自個兒倒了一杯水,半點不生疏地斜椅在她的椅子上,慢吞吞說了那個其實與墨九八杆子都打不著卻非得要她付出一個相思令的代價才能知道的蘇赫世子的事兒……
“蘇赫世子是北勐大汗的外孫……”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不帶一點情緒。可“北勐大汗的外孫”幾個字幾乎霎時就撞擊了墨九的心靈,讓她耳朵“嗡”的一聲,心肝兒當即一顫,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
然而——
她還沒有來得及插嘴,便聽見辜二繼續道:“他是阿依古長公主的小兒子。這位阿依古公主是北勐大汗最年長的公主,是七公主塔塔敏的長姊…一共育有三子一女,而蘇赫世子是最年長的一個,打一出生就體弱多病,阿依古公主怕世子殿下夭折,聽信巫師之言,把他進獻給真神,一直寄養在陰山腳下的巫師家中,多年來不聞不問,這才得以長成……”
“額……”好離奇的身世。
古人都迷信,孩子身子不好便被說是觸犯了神靈。
所以,這個蘇赫世子被寄養在外,也不奇怪。
墨九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
“那麼,你也知道是這個蘇赫世子撿到了宋驁?”
一個“撿”字,讓辜二無波無瀾的黑臉,終於龜裂了。
他嘴唇抽搐一下,點點頭,“是,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過,我遊歷漠北……”
“然後呢,為什麼之前不來告訴我這個事兒?”
“我告訴你了。”辜二的樣子一點兒都不像說謊,看墨九一臉不解的樣子,又很認真嚴肅地解釋,“那個報信人就是我。”
什麼?墨九有一種想要掐死他的衝動。
“為什麼不直接來告訴我,繞什麼彎子啊你?”
“……咱們太熟了,我怕你不給我相思令。”
辜二這個理由太合理合情了,讓墨九好半晌兒才回過神來,狠狠瞪著他,幾乎無法壓抑體內洶湧澎湃的一股子洪荒之力。
但她沒有罵,而是突然甜甜的笑了——
“這麼說,這已經是你得到的第二個相思令了?”
“不。”辜二搖頭,“第三個。”
“……”墨九竟然無言以對。
“上次給你們報信說南榮朝廷要降旨讓古璃陽回京述職的人……也是我。”
“哈哈——”
墨九真的笑了。
笑得捶胸頓足,把床鋪砸得嘭嘭直響,幾乎癱軟在床上。
“辜二啊辜二,真有你的啊!一言不合就裝逼,簡直把九爺我玩弄於股掌之中——”
辜二木著一張臉,由著她狂笑不止,不動,也不語。
好一會兒,墨九終於笑夠了,幾近抽搐般從床上爬起來。
“可我有沒有告訴過你,相思令這玩意兒,現如今墨家只生產了春令?”
也就是說,他拿到的三個……都是春令?沒有秋、冬、夏。
那有什麼卵用?
辜二“噌”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黑臉上滿是震撼。
“九姑娘,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不算?”
墨九咳嗽一聲,揉了揉笑得生疼的臉頰,嚴肅地板著臉,語重心長地嘆息,“不要急,我相信以辜將軍的本事,一定可以集齊春、夏、秋、冬四令的——當然,前提是,等我造了再說?”
——
讓辜二愉快地下去“休閒”去了,墨九好不容易等到夜幕降臨,吃了一肚子的湯水飯菜,再一次與喬佔平一行人進入了墓室。
幸好,蕭長嗣沒有出現在千連洞。
墨九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也不曉得為什麼,每每想到今兒蕭長嗣對她的“聲聲訴冤”,她小心肝兒就麻酥酥的。不想見他,尤其不想在那個“犯罪現場”的墓室裡見到她。因為那樣很容易讓她想起兩個人的“夫妻關係”和那個讓她恨不得抹脖子的親熱之吻。
交代好注意事項,她打了個手勢。
墨妄點點頭,領著人與她一起上了岩石臺。
喬佔平是一個做事穩妥的人,在這之前,他已經先派弟子下來,對那口鐵製的船棺進行過一番整治了。所以,在墨九到達原地時,可以看到那一口船棺的表面,有著一種被人惡狠狠蹂躪過的傷痕——
“喬工,真有你的啊,這搞得……恐怕它親媽都認不出它來了。”墨九玩笑著舉起風燈靠近,在火光的寸寸移動中,看清了船棺尖翹的一頭那條細得幾乎無法從肉眼識破的縫隙。
果然——
外面鐵水封棺,裡面確實有縫隙的。
墨九眼睛一亮,感覺離又一座八卦墓的開啟是如此之近,心情幾乎是激動的。將風燈的光線,對準縫隙,她正想進一步查詢機關,這時,裡面卻突然傳來一道幽幽的歌聲。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