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藥效的影響,墨九的腦子是紛亂的,理智也很難凝聚,她不想聽蕭乾半句話的解釋,一隻手固執地吊著囚車,狠狠咬唇,正要要挾尉遲皓放人,就聽背後傳來一串快馬的蹄聲。
一名禁軍校尉大汗淋淋地奔到尉遲皓面前,翻身下馬,抱拳拱手。
“尉遲將軍,陛下有令,意圖劫囚者——”拖著聲音,他慢慢抬頭,瞄一眼囚車前的墨九與蕭乾,聲如洪鐘地高聲說了三個字。
“殺、無、赦!”
殺無赦!
好一個殺無赦!
“聽見了沒有?蕭六郎,我也已經犯下了殺無赦的大罪了,你不能再丟下我。”
看她什麼都不肯聽,也不怕,尉遲皓頭痛地走了過來。
“九姑娘,請吧,我差人送你……”
不待他話音落下,蕭乾突然扣住墨九探入囚車的那隻手,反手一轉,就卸下了她腕上的“暴雨梨花針”,又就勢拿下她的轟天雷,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她控制住。
控制住她,墨妄還能如何?
墨家……又能如何?
尉遲皓一驚,瞥著蕭乾,沒有說話。
蕭乾掃一眼墨妄與疑惑不解地眾人,不溫不火地解釋,“墨九近日妄動肝火,痰迷心竅,幻聽、幻視,癲狂之症復發。麻煩尉遲將軍,送她回臨雲山莊。”
這句話很有點兒意思。
墨九在楚州時就是一個有名的癲狂症和傻子。
她這會兒突然發了病,跑來瘋瘋癲癲的鬧事兒,他又已經控制住她了,自然不可能再治一個瘋子的罪……他這是給宋熹找了一個臺階,也給了尉遲皓一個交代。
“多謝蕭使君。”尉遲皓從蕭乾手上接過墨九,又瞄看他一眼,“九姑娘的病情,本將會如實告之陛下的。使君,且放心……”
蕭乾微頷首,並不作答。
長街上,又恢復了擁擠的畫面。
囚車漸漸遠去,木香花,還在飄飛。
被兩名禁軍控制在原地的墨九,大聲叫喊。
“蕭六郎,我恨你!”
“我恨你!”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
“蕭六郎,到底為什麼?”
一個小插曲,除了給這個故事加一點談資,似乎對行刑沒有產生什麼太大的影響。
畢竟與朝廷抗衡,不是那麼容易的。
卯時正,一幹人犯終於押至刑場。
此時,天氣更為陰沉,逼仄,讓人無端恐慌。
刑場,這個凝聚了無數冤魂的地方,在暗沉的天際下,散發出一種古怪的涼意。為了今日的斬刑,殿前司幾乎出動了臨安城全部的禁軍,把刑場圍得裡三層,外三層,水洩不通。
刑場的高臺上,監斬的正是刑部、大理寺、御史臺、審刑院的四位主官。
他們高坐著,看著下頭密密麻麻的人群。
囚犯一共五百多人,單是一行一行的排列,那龐大驚人的數量,也得花費一些時間來一一清點……
這是南榮開國以來,同時行刑人數最多的一次,劊子手的人數根本就不夠,好多劊子手都是從禁軍裡臨時挑選出來充當的。這些人裡,有一些根本就沒有殺過人,有一些還曾經在蕭乾的麾下領過差事,幾乎每個人都聽過他的英雄事跡,也都知道南榮赫赫有名的蕭家那些曾經的輝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