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噗嗤一笑,也不與他貧嘴了,學著他先前的樣子,撩裙盤腿坐下,把食盒放在稻草上,將檀木的蓋子取下來,翻開當成“桌子”,再把食盒裡的菜,一個個拿出來,放在蓋子裡面,又笑望著他。

“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猜不出。”蕭乾只笑,不猜。

“……沒勁兒。”

墨九翻個白眼兒,從食盒裡取出一壺酒。

“喏,專程給你找來的。”

“好香!”

蕭乾深吸一口氣,又打量她。

“阿九哪裡搞的梨觴?”

墨九唇角彎彎,“阿九自然有阿九的本事。”

要搞到這一壺梨觴可實在不容易。蕭家的宅子早就被查封了,那餘下不多卻價比千金的梨觴酒自然也被封存了起來。不過,宋熹酷愛此酒,捨不得糟蹋了它,並沒有將梨觴從蕭宅起出,還將其藏在老窖之中,墨九讓墨妄潛入蕭邸,費盡心機才搞到了一罈。

這一點,蕭乾自然也能想到。

他撫著光滑的壺身,眉梢沉沉。

“怎麼來的?”

墨九輕鬆的笑笑,“偷的。你信嗎?”

“呵,信。”蕭乾笑了。

只一瞬,目光又幽幽掠過,“這是蕭家的家釀。”

是了。梨觴確實是蕭家的家釀。

可蕭家的家釀,如今蕭家人要喝,還得去偷,那是一種怎樣的無奈?

墨九抿抿嘴唇,噙著笑,並不想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她與蕭六郎對坐著,殷勤地為他佈菜,斟酒,輕鬆地與他侃著。說北上,說均州,說興隆山,說墨家,說那個她來沒有去過的北勐,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卻絕口不提目前的處境。

蕭乾含笑附合,不問她為什麼可以進來,也不戳戰她費心營造的美好氛圍。言詞淺淺,悠閒自在,讓墨九沉重的心情,也慢慢解凍。

燈火氤氳間,氣氛溫馨而和暖。

牢頭一直沒有進來催促她離開。

這間牢室,彷彿成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墨九看他眉梢眼底的笑意,也忍不住笑。

“瞧你這個灑脫的樣子,是不是打定了主意在這裡隱居下去,坐穿牢底,不問世事了啊?”

蕭乾失笑,“倒也好。”

墨九揉了揉鼻子,淺笑著飛快地撩他一眼,“一個人隱居牢獄多無聊啊?少不得叫幾個香軟的姑娘來相陪,飲酒作樂,吟詩作畫,那才得趣味兒呢?”

兩個人很久沒這般調侃,蕭乾也跟著笑,連回答都懶得改。

“倒也好。”

墨九哼一聲,“那蕭使君,喜歡什麼樣的香軟姑娘,我給你找來一串?”

蕭乾淺笑道:“我不愛香軟姑娘,獨愛兇悍婦人。”

墨九噗一聲,拍在他的手背上。

“討厭,說誰兇悍婦人?”

蕭乾低頭看手背上擱著的白嫩小手,忍不住覆上去抓牢,握於掌中,像撫摸稀世珍寶一般把玩著,笑道:“兇是兇矣,卻別有風情。”

墨九唇角狠狠一抽。

原本她是想笑的,畢竟蕭六郎很難得這樣誇獎她。可想到他這般的處境,哪怕再輕鬆自在,也難掩艱難。尤其,牢獄的悽清,很容易讓她想到三日後處斬的恐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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