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郡。

隱於山間的這座草屋,本是農家神農堂的據點。

這座簡陋的草屋之外,卻有不少神農堂弟子在巡邏著。草屋之中,燈火通明,卻是氣氛高漲。

劉季拿著一副骰子,在眾人簇擁中,放進了骰盅之中,不斷搖晃著。

“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啊!”劉季嚷嚷的說道。

草屋之中一眾神農堂的弟子拿著金銀首飾一類的貴重物在下著注。

啪,劉季將骰之中狠狠的砸在了桌案之上。已經連輸十七把,此時劉季的眼眸,卻不似那些輸的底掉的賭徒一般,血紅血紅的·。

平靜,劉季很平靜,臉上還掛著笑容。

“都下好了麼?”劉季環視了一眾圍繞桌案的神農堂弟子,問道。

“快開吧!”有些弟子不耐煩的催促道。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劉季手中的骰盅。劉季卻是一笑,眸中精光一閃,悄然間開啟了骰盅。

六六六!三個骰子平靜的躺在了木盅上。

“豹子,通殺!”劉季的聲音響徹這間屋子,有著難以抑制的興奮。

與劉季不同,這一眾神農堂的弟子神情可謂沮喪,垂頭喪氣的拿著兵刃打算去外面交換值夜的弟兄。“哈哈哈哈!”一旁,傳來了四嶽堂堂主司徒萬里的聲音。司徒萬里來了許久,將剛才這一幕從頭看到了尾,此刻卻是不得不佩服劉季,說道:“好你個劉季,剛才連輸了十七把,這下一次都贏了回來。”

“司徒兄見笑。”劉季笑嘻嘻的將桌案上的金銀首飾都收了起來,沒有來得及收拾桌上的賭具,卻是有些奇怪的轉頭問道:“司徒兄,你好好的不待在你的四嶽堂中,卻是跑到這荒野之中做什麼?”

“你不知道麼?”司徒萬里詫異的問道。

“知道什麼?”劉季笑問道。

“秦太子抓了楚國的熊心殿下,將要押解至桑海的噬牙獄。押解的軍隊將要途經東郡,現下,不少的江湖義士正策劃著救助熊心殿下。而公子扶蘇則下令,我農家全力支持這些江湖義士。所以,我才會來到這裡。”

“是麼?看來東郡這下要熱鬧了。“劉季不甚在意的說道。對於劉季來說,這些事情可沒有手中的真金白銀來的實惠。

司徒萬里瞥了一眼有心看熱鬧的劉季,笑道:“看來兄弟是不知道啊!秦軍押解的路線很可能會路經兄弟的地盤。”

“什麼!”劉季大驚,手中的金餅差點都掉落了。劉季很明白這背後的危險。如果秦軍真的押送犯人的路線經過他的地盤,無論這幫所謂的江湖義士最後成功與否,那麼他這塊地盤都不能要了。

劫走帝國要犯,那可是**裸的在打帝國的臉啊!這幫人的做派和公然謀逆沒有區別。事後,帝國的軍隊一定會對這附近進行最為嚴厲的搜捕和調查。那麼劉季滋潤的小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麻煩總是來的,希望秦軍的押送路線不要經過這裡吧!”劉季哭著臉,無奈的叫苦著。

“老大,外面有人來了。”正在這時,一個神農堂的小弟急匆匆的走進了屋子,說道。

“什麼人?”劉季很清楚應該不是敵人,哪有敵人為趁著神農堂兩股弟子交接的時候前來挑事。

“他們說是魏國的魏豹,齊國的田橫,還有兩個挺漂亮的娘們1”

“大人物啊!”劉季一笑,說道:“請他們進來。”

魏豹一行很快的走進了草屋之中,看著屋中的兩人,抱拳道:“兩位就是四嶽堂主司徒萬里和神農堂二當家劉季。”

“正是。”在神農堂的地盤上,司徒萬里並沒有逾越,劉季卻是回道。

魏豹看了一眼滿屋的狼藉,和桌案上還沒有收拾的賭具,不禁眉頭一皺。身為一個貴族,他不是很喜歡賭博,當然,也不是很喜歡此刻有些色迷迷的劉季。

自從忘憂與忘巧走進這間屋子,劉季的目光就被這兩女子所吸引。如此絕色,可是少見啊!劉季心中一嘆,也沒有過於沉迷其中。

“不知幾位前來,所謂何事?”

見這裡做主的是劉季,魏豹按下心中不快,笑著說道:“據情報,秦軍押送熊心殿下,正要經過閣下的轄地。所以,吾等前來,希望二當家能夠相助。”

“客氣客氣。麒麟現世,聖人之才,熊心殿下的大名,在下還是略有耳聞。大義所在,劉季必當鼎力相助。”劉季抱拳說道,一副急公好義的模樣。

“如此,多謝農家的諸位英雄了!”魏豹說道。

…….

“呸,什麼人啊!”看著魏豹一眾人走了,劉季啐了一口,不滿的說道。

司徒萬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調笑道:“劉季兄,剛才商議營救之策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我那是客氣,誰知道他們還真不跟我客氣。哪有這樣,司徒兄!”劉季叫嚷道:“你說說這幫人,來別人的地盤上攪和事情,什麼都不說。拉完了屎,擦了屁股就走了。”

“貴族就是那副做派。我們還是儘快商量一下附近的兄弟撤離的事情吧!”司徒萬里安慰道。

劉季點了點頭,說道:“還好不少兄弟幫助秀物閣送貨去了,到東越,一時半會也回不來,麻煩還不算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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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機關城被攻破之後,墨家實力大減。公子扶蘇手下除了我們農家,真正可以用的勢力並不多。這次營救熊心殿下,扶蘇公子十分看重,這也是為了在六國舊族之中收攏人心。”

“我本沒有想到,自俠魁沒後,農家四分五裂的如今,還能夠如此同心協力。”劉季嘴角一翹,收拾起了桌上的賭具,說道。

“我也沒有想到,朱家最終還是選擇投靠了公子扶蘇。我本以為在帝國內外諸多勢力之中,朱家會保持中立的態度。”司徒萬里雙手負後,看著門外漆黑的夜色,嘆道。

當初農家俠魁死後,農家沒有了統一的領袖,開始有了四分五裂的傾向。長時間內,農家六堂之中,神農堂與四嶽堂要遊離於公子扶蘇帶的勢力範圍之外。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朱家做了一個決定,效忠於公子扶蘇。這並不是名義上的效忠,扶蘇大喜的同時,農家終究以一個完整的狀態成了公子扶蘇手中的利器。

“田猛的烈山堂以及我們的神農堂,乃是農家之中勢力最大的兩堂。堂主已經讓扶蘇公子看到了自己的價值,那麼自然而然要投效其麾下。不然,難道還投靠秦太子麼?”

“哈哈!”司徒萬里一笑,似乎覺得劉季這個笑話很有趣。

“不說了,我去外面撒個尿。”

劉季收拾完了桌上的賭具,揣著金銀首飾,走出了屋子。

劉季尋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拉開了衣襟下襬,脫下了褲子,一陣舒爽之後,卻聽得身後樹上有著一陣擾動。劉季回頭一看,卻是大驚失色。

“殿…殿下,你怎麼來了?”劉季看著樹梢之上,朦朧月色之下,依稀可見嬴子弋的身影。

這些年來,這位帝國的太子一直以密會的形式與劉季密謀。一應謀劃,只在兩者之間,不傳於第三人。

嬴子弋對於他的重視程度的確很高,但這也是劉季一直沒有明白的地方。

劉季整理了服裝,對著從樹上跳下來的嬴子弋行禮道:“參見殿下。”

“不用客套了!”嬴子弋擺了擺手,說道。

“殿下自此而來,可是為了熊心之事。”

嬴子弋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可是為了將那幫逆賊一網打盡?”劉季試探的問道。

“若是要將他們一網打盡,我在機關城中就可以做了,何必要等到現在?”嬴子弋反問道。

“那殿下是為了?”說到這裡,劉季又有些不懂了。既然不是為了將他們一網打盡,那麼這位殿下冒著重重危險,闖入神農堂防地,又是為了什麼?

“我要你儘可能協助他們救下那位熊心殿下。”嬴子弋淡淡說道。

林中霧氣深深,嬴子弋的身影在劉季看來有些不真切。依稀間,劉季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過他並沒有質疑嬴子弋的話,低下頭,回答道:“屬下明白。”

“很好。”嬴子弋頓了頓,接著說道:“聽聞神農堂朱家已經正式效忠於扶蘇了?”

“的確如此!”劉季抬起頭看了一眼嬴子弋,隨即又低下了頭,秦太子終於還是問到了這裡。

“田猛,朱家。農家勢力最大的兩位堂主投靠了扶蘇,那麼其餘四位堂主的意見已經不怎麼重要了。何況,蚩尤堂堂主田虎本是田猛之弟,而四嶽堂又一向以神農堂馬首是瞻。這樣一來,整個農家已經投向了公子扶蘇。”

“的確如此。”劉季老實的說道。不過他的心中驚訝程度可不是臉上的平靜能夠宣示。自墨家之後,秦太子終於要再度向農家動手了麼?

“劉季!”嬴子弋一身輕呼。

“屬下在!”劉季抱拳道。

“想當神農堂堂主麼?”嬴子弋俏皮一笑,近乎調笑的話語中卻有著一股讓人無法質疑的堅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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