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我內心之中也浮現出一陣陣感傷。

轉眼之間,便已陰陽兩隔;轉眼之間,便是生死離別。

放在誰身上,誰又能受得了呢?哪怕只是旁觀者。

“天理若是迴圈,為什麼不事先死那幾個土匪呢?”我嘆了一口氣:“如今她著紅衣被土匪殺死,死後化成厲鬼再傷土匪,我並沒有感覺到報應,只是感到這世界上,又多了一些暴戾之氣。”

老頭淡淡一笑:“歷史就是歷史,這個無法更改。李淳風於垂拱元年,去神都獻寶,攜小妹李紅衣途徑鄭郡外郊,遭遇攔路土匪,其妹因捨身救兄而亡。李淳風為其妹扯一白綾纏身,葬於鄭郡之外。此後夜間,凡有路人經過這裡,大人能聽到幽幽哀啼,孩童看能看到一女子身著紅衣,扯一白綾,望著遠方,呈思鄉之狀。”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老頭。

“你幫李淳風帶他小妹一起逃難,只可以延緩他小妹死亡時間,卻改變不了他小妹死亡事實,這便是註定;我縱然送你一把刀去幫李淳風砍殺那些土匪,但是那些土匪並非你能殺得了,只能被李紅衣化鬼後纏身,這也是註定。”老頭說。

說到這裡,老頭從我手中接過砍柴刀說:“還有一個註定,就是這把刀註定不是你所用,算了,不說這件事了,先前我所交代給你的事,你完成的怎麼樣了?”

“怎麼樣?沒怎麼樣。”我在路邊坐下,慢慢說道:“能怎麼樣?他根本不聽勸,我又有什麼辦法?對了,你談過戀愛嗎?結婚沒,有小孩沒?”

我問這個問題,老頭瞬間尷尬:“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我是貧夭孤中的孤命。”

“得,我明白了,這麼說你是老光棍了,既然如此感情這種事情,你的理解不會有我深——奧,我明白了,老頭,你為什麼不去直接找葉子暄,反而讓我去渡化於他,因為你也不懂愛情。”

老頭不禁笑了:“要說你資質愚鈍,其實你也蠻聰明。”

“所以說,你根本不知道這有多難,算了,你也不用考驗我了,你去找月老吧,讓他重新牽一次線,把一些錯誤的姻緣全部撥亂反正,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的痴男怨女,什麼事情就解決了。”

老頭聽到這裡,嘆了一口氣:“就算找了月老,你也改變不了,一但註定,就會發生,或許是葉子暄的機緣未到,暫時被執念矇蔽雙眼——你想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嗎?”

“我怎麼會知道?”我說:“我記得我在小區涼亭那裡,正在休息。”

“你被怨念所引到這裡,你現在是在夢境之中。”老頭說:“確切一點說是被李紅衣的怨怨念所吸引到這裡,所以你便看到了李紅衣整個死亡過程,也算是機緣使然吧。”

“我現在很鬱悶,我一來就看到這個生死離別的場面,有些接受不了。”我又說道:“那李紅衣還準備嫁人呢。”

“樂極生悲,人非物換,究竟是到頭一夢,萬境歸空。”老頭說道。

“對了,我的小黑呢?”

“小黑就在你懷中。”老頭說:“那邊的那個茶亭,就是你現在所坐的涼亭,我也該去了。”

他說完之後,疾步走進了蒼茫的夜幕之中,猶如李淳風一般。

我突然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確實抱著小黑,坐在涼亭之中。

此時感到渾身發冷,不知是因為天涼所致,還是被夢中所看到的所致。

此時雖有月光,但夜色也是一片蒼茫,只有門口保安亭那裡,燈光很亮。

我想著剛才的夢。

我怎麼會被李紅衣的怨念所引?

她的死跟我沒有任何關係,雖然我很同情她。

我做的那個夢,其實我只是旁觀者,不會改變歷史進程,就像那老頭所言:我只能看著事情發生,他們怎麼死,我改變不了。

當時她被殺的地點是在鄭郡外圍,離茶亭其實沒多遠。

那老頭所說,茶亭就是涼亭,換句話說,那時鄭郡的外圍,隨著城市的發展,變成火車站,商場,小區,在李紅衣死的地方,應該就在江娜的小區。

我又想起小曲與向衛國口中,電梯裡的白綾。

白綾是李淳風包紮他小妹的,電梯裡面就是李紅衣?

難道李紅衣就埋在電梯的那個地方?

但李紅衣的怨念在哪裡?我坐在涼亭這裡,她便能影響到我。

我想到這裡,已經坐不住了,起身站起向門口保安室走去。

去保安室又經過電梯前。

我抱著小黑,屏住呼吸,從門前走過。

一邊走一邊暗暗祈禱:李姑娘,我知道你死的很冤枉,但是你已經死了很久,就不要再有執念。欠你的是那些土匪,不過他們已經被你抹了脖子。我說話有時愛開玩笑,你有怪莫怪。我以後清明,鬼節,都會給你燒紙錢,你若缺夫君,我給燒你一個,一個不行,兩個,兩個不行三個……”

誰知不祈禱還好,一祈禱,電梯中竟然又傳出沙沙聲。

我不禁又是一個冷顫。

不過這“沙沙”聲,不像“沙沙”聲,而更像“殺殺”聲。

聽到這裡,哪還有心情用手眼去看這門內到底是不是李紅衣,急忙去叫夜間保安,尤其是那個向衛國,但發現這老頭不見了。

左右不見人時,一溜煙又跑到門口的保安亭那裡。

保安正在打瞌睡。

我拍了拍他的窗子,慌忙說道:“哥們,電梯間裡,有沙沙聲,你要不要去看。“

那人睜開惺忪的睡眼,當聽我說到這裡是,馬上有了精神:“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知道就去看看啊。”我說。

“知道就行了,還看什麼?”他反問。

“你……”看他這幅面孔,有種想揍他的衝動:“我,我投訴給你們保安隊長去。”

“想投訴就投訴吧,反正我過完年也不想幹了,這裡鬧鬼,我是來工作的,不是來玩命的,管你?”他冷笑了一下。

“我草,你這態度……”

“我就這態度,怎麼了?我沒說不讓你投訴。”

“好吧,算你狠!”我對說。

“你應該再說一句:我記著你了,我一定要告到物業經理那裡去,去吧,哥們,等你的好消息。”他說完還朝我吹了一聲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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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都什麼人啊,沒有一點安保精神,就在我憤怒之時,一個小孩與他媽媽從電梯中走了出來。

那小孩拿著一把玩具小劍,一邊走,一邊唸叨著:“殺……殺……”

那保安看到這小孩,對我嘲笑道:“哥們,你說的“殺……殺……”就是他?”

“不是他,你們都懂的。”我一邊說一邊攔住了那個帶小孩女人問:“大姐,你剛才下來時,沒有遇到過什麼事吧?

小孩娘愣了一下,說:“什麼事?坐個電梯還能遇到什麼事?”

“有沒有怪聲,比如……沙……沙聲。”

“有殺殺聲,那是我兒子玩玩具呢。”她說完瞪了我一眼走了,同時嘟囔了一句:“就這樣還想勾引良家婦女?”

保安在一邊不禁更是笑的得意。

這麼個深夜,領著兒子出去,鬼知道你是幹啥的,還良家婦女,說給鬼,鬼也不信。我衝著她的背影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如果真的是這個小男孩叫出的聲音,也確實怪我多想了。

但就在這時,突然從電梯那裡又傳來了一個淒厲的尖叫聲:“救命!”

聽到這裡,那保安臉當時又變白了,但是卻並沒有行動。

我還沒有決定去看時,小黑卻從我懷中跳了出去,直接向電梯那裡狂奔而去,猶如一隻黑色的幽靈。

看到這裡,我也急忙跑了過去。

只見電梯開了一點縫隙,一道白綾從裡面飄出,正纏在一個人身上,向電梯內拉。

喊救命的就是這個人。

看到這裡,小黑瞬間變成了黑虎,一把扯斷了白綾,將這個人拉了回來。

我拉著這個人的腳,拉到一邊,仔細看了看,竟然是昨天中午遇到的那個一直在看我的那個男人。

他此時已經嚇的說不出話來,不過還好,緩過勁時,張口說道:“大兄弟,多謝你救我。”

“別怕,對了,哥們,咱們一起坐電梯下樓時,你一直看我看到了什麼?”

“我看到你背後有一個女人,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當時我非常害怕,所以就不敢給你說,沒想到,她卻要害我,我應該早點告訴你的。”男人像女人一般哭了起來。

小黑扯斷了白綾,剩下的白綾已經收回電梯之中。

接著電梯迅速關上了門。

我急忙來到電梯門前,把手貼在上面,用手眼觀之。

電梯之內,竟然是昨天遇到的那個臨時演員,再仔細看,是李紅衣。

她似乎知道我在看她,不由冷冷一笑,揮了一下那剩下的半截白綾,電梯廂迅速升起,很快脫離我的觀察範圍。

然後便是從電梯內傳來了那首歌。

夜靜更深面對朗月,朗月清輝亮。

行遍天涯離開家園,沉痛看月亮。

何堪天涯回首家鄉,夜夜暗盼望。

……

原來,我聽到的這首歌,竟然是李紅衣所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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