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想到這一抬頭之下,竟然還看到了熟人。

風姿綽約,身穿粉紅色呢子大衣,飄散烏黑秀髮的省報女記者,柳妍。

柳妍很顯然也沒有想到顧詔會出現在這個小店中,美目中便多了幾分考量。隨即看了看還帶著幾分委屈的周茜兮,柳妍的眼裡變多了幾分戲謔的味道。

行啊,顧廠長,你還是很能耐的嘛,有個嬌俏可愛的小女友不行,又盯上成熟風韻的女老板了啊。顧詔分明在柳妍的眼中看到了別樣的味道,腦門子便有黑線流出。

除了柳妍,還有兩個年輕的男人。只是一眼間顧詔就能發現,這兩個男人絕對不是哪個土疙瘩裡面蹦出來的,從衣著打扮和眉眼間流露的姿態看出,他們屬於那種高高在上的。所不同的是,前面那人雖然帶著傲氣,但是沒有那種輕蔑,蹲下身子捏這個爛菜梆子正搖頭:“嘖嘖嘖,好東西啊,本來打算解解饞的,怎麼就這麼不給面子呢。”

後面那個男人,彷彿有點不習慣如此髒亂的環境,姿態擺得極高,低聲對柳妍說道:“柳科長,咱們走吧,想來這東湖市,也沒有什麼太好的東西。”

柳科長,這可就新鮮了,柳妍不是省報記者嘛,怎麼成了柳科長?顧詔站起身來,面帶疑惑的看著柳妍。

柳妍撲哧一笑,恰如冬日裡的一抹寒梅,風韻十足。她笑著說道:“你可別說,咱們今天算是撞了大運,正好碰到東湖市有名的才子。”

咋咋呼呼的那人一聽,馬上站起來,左右看了看,指了指顧詔說道:“柳姐,你說的是他?”

顧詔這時候必須要說話了,他走上兩步伸出手去,苦笑道:“柳記者,不就是見面沒有向您表示敬意嘛,不至於用這種方式來埋汰我吧?”

柳妍的笑意更濃,伸出芊芊玉手在顧詔雙手之間走了一圈便收了回去,笑道:“顧大才子,你那個大棚菜可是上了咱們省報,這麼好的素材你也不送到我手上,可有點不夠意思啊。”

顧詔哎呀一聲,面露尷尬的說道:“柳記者,這話說得,我們大棚菜也不是什麼太大的成績,我不是怕您忙嘛。”

柳妍擺擺手,貌似有些賭氣的說道:“這個也就算了,據說顧廠長在光北朝陽機械廠那邊很有點動作,是不是也要瞞著我?”

兩人說話殊為不陌生,彷彿是多年沒有碰到的老朋友一般。柳妍帶著嗔怪帶著責備,而顧詔又擺出一副小弟的模樣,被柳妍身邊的年輕人看在心裡,不由咳嗽一聲,說道:“什麼柳記者,這位是地區綜合辦二科科長柳妍柳科長。”

顧詔倒吸了一口涼氣,滿臉敬佩的說道:“哎呀,柳科長,您好您好。這才多久沒見啊,仕途坦蕩,該請客啊。”

柳妍啐道:“就知道你這個人不老實,我一個月工資才三十多塊錢,哪裡有錢請客了?倒是聽說你顧廠長,好大的手筆,一口氣從銀行裡面貸出二十萬來,這可是大財主,應該打土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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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詔雙手連擺,正色的說道:“這可不能統一而論,那是工廠的錢,半分不能亂動。要不然柳科長還不把我抓個現行,典型的腐敗分子啊。”

柳妍就笑,隨即向顧詔介紹了那兩人。故作姿態緊隨柳妍的,大概二十七八歲,叫範紅星,是地區綜合辦二科副科長。而那位咋咋呼呼的,不是體制裡面的人,叫簡隨農,柳妍也沒有往深裡介紹。

但是,顧詔可是看的出來,柳妍是正統的正科級,又是在地區領導身邊的,能夠跟她走在一起,甚至沒有一點拘束,想必簡隨農也是個有根子的人物。倒是那個範紅星,隱隱約約在目光中對顧詔帶著一點敵意,倒是讓顧詔滿頭霧水,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這位副科長了。

周茜兮雖然在顧詔面前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但若是大場上,還是很有點看頭。此時她見顧詔跟周茜兮認識,連忙招呼大家去裡屋暖和。

這門市就是明暗兩間,前面是門臉,後面就是住的地方。平日裡周茜兮一個人呆在這裡,而梅三保幾個人則在不遠處租了個民房住下。

柳妍有些興致勃勃,而簡隨農自來熟的跟周茜兮聊了起來,至於範紅星,則滿臉的不太樂意,看樣子很是不爽。

“我說這位老闆,你這是開店的,這才大上午的,怎麼就沒貨了呢?”簡隨農也就是二十二三的樣子,說話一點都不著調,眼睛滴流滴流的圍著周茜兮亂轉。

這種眼神周茜兮經歷多了,她本來便是個極標緻的玉人兒,這兩三年雖說是過得不很如意,在擔驚受怕中度過,可是正因為這樣也有了些歷練,自然明白簡隨農心裡想些什麼。她嘴唇微微抿了一下,旋即把目光看向顧詔。

柳妍見狀,笑眯眯的看著顧詔,話裡有話的說道:“行啊,顧廠長,在光北威信不低啊。”

顧詔哪裡聽不出這話裡的意思,聳聳肩說道:“唉,可別說這事兒了。本來打算找平書記,看看能不能透過他找市裡要點資金,這不是吃了個閉門羹,沒辦法到周姐這店裡躲躲風,打算晚上的時候再去一趟。”

柳妍的目光味道實在不對,顧詔可不想在這方面糾纏,直接把自己所行的目的說了出來。果然,這句話一說,範紅星卻插嘴道:“平書記?東湖市紀委書記平國新。”

顧詔點點頭,說道:“平書記對咱們光北挺關心的,朝陽機械廠爛攤子事兒不少,咱這不是病急亂投醫麼。”說著,給了柳妍一個眼色。

柳妍笑道:“你看你那是什麼眼神啊,想從我這裡打聽訊息,沒門,那是地區組織部的事情。”

顧詔心裡頓時就如明鏡一般,早就覺得平國新攜光北靜蓮試驗田的事情插手了經濟建設,這種強勢已經越過了他的職權範圍之內,屬於那種被當槍使的意思。先前經歷過一次風潮,雖然差點冷藏,但終究挺了過來,如今快到年關,如果工作有調動也該進行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巧,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去了組織部。

組織部?顧詔心裡一突,這可就有點意思了。是地區組織部還是省委組織部,柳妍可沒有透露啊。他微微一笑,對柳妍笑道:“領導的動向,可不是咱們能猜測的。咱現在就是想知道,柳科長什麼時候能再去靜蓮?老百姓們都說了,要是沒有柳記者在省報上幫咱們宣傳,咱們靜蓮的步子可邁不那麼大。”

柳妍愣了一下,靜蓮那個地方,可是一直深藏在她的腦海中啊,那公共汽車上的一幕,有時候她回想起來,就會臉紅得咬牙切齒。她有些心虛的看了看顧詔,發現顧詔滿臉的真誠,倒是真有讓她故地重遊的意思在裡面,心裡面不由泛起了一絲失落的感覺。

簡隨農見眾人不搭理他,頓時不樂意了,衝著柳妍叫道:“我說柳姐,柳叔叔可說了,來到東湖可就是你的地盤了,你怎麼把我冷在一邊了,這可不地道啊。我可跟你說,我這是奉了尚方寶劍來的。”

柳妍笑道:“行了吧你,小孩子,也不跟人家顧廠長學學,今年才十八歲,市屬機械廠的廠長,副處級待遇,這在咱們國家可是獨一份了。”

這句話說得有點味道,顧詔心裡一動,樹大招風了?要不然柳妍怎麼專門把級別待遇叫出來了?雖然是事業編制,但是別說十八歲的副處級,就算是十八歲的副科,也是相當年輕新銳了。

“副處級啊,很牛啊。”簡隨農頓時來了興趣,不再去看周茜兮,讓周茜兮稍稍喘了口氣。但他的興趣卻轉移到顧詔的身上,張嘴問道:“喂,是不是送錢送感情了,要不然怎麼竄的這麼快?”

顧詔一口血差點飈出來,這位到底是什麼來頭,守著兩位地區科室的科長副科長,竟然敢這麼明目張膽的說什麼送錢送感情?當真是一語中的。在八十年代,很多官員還是非常有操守的,不是後世的“提前進步”,簡隨農能夠把這話說出來,那說明這小子的來頭肯定不小,至少有人送錢送感情被他看到了。估計他這個年歲,最起碼也是個某二代三代的人物。

柳妍頓時氣不打一出來,罵道:“簡隨農,你在胡說八道,小心我把你抽回首都,讓你受管制去。”

管制兩個字,讓顧詔頓時明白,這位簡隨農的家裡人,恐怕在首都軍方,有不小的背景吧?要知道,管制兩個字,一般人還真承受不起。話又轉回來,柳妍能夠知道簡隨農的身份,想必自己的後臺也是不小。

簡隨農好像有點怕柳妍,擺擺手說道:“柳姐,柳親姐,我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逃脫老爺子,您就開開恩,讓我消停消停吧。”說著,他衝著範紅星一揚下巴,說道:“範副科長,辛苦辛苦,咱們再轉轉東湖?”

範紅星身在地區科室,能走進去擔任副科長,眼力還是有一些的。別看簡隨農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是骨子裡面還是帶著幾分高人一等的氣勢,這東西是根據環境來培養的。他看了看柳妍,點點頭說道:“好,出去走走。”

柳妍隨即說道:“行,範副科長,麻煩你了。今天中午我不回去了,隨農就辛苦你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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