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廠的事,早就在顧詔的計劃當中,而且宜早不宜晚。可是,手上沒錢,說什麼也是扯淡,這一點顧詔非常的清楚。大棚菜的事情已經被縣委重視,但還是要看最終的結果,他所說的水泥廠動一動,主要是指水泥廠選址方面要跟靜蓮鄉協商協商。

遊宏志跟了顧詔三兩個月,多少也明白其中的意思了。顧詔的意思,就是讓他開始出面接觸靜蓮鄉政府,先把底子打一打,等到了細節方面的時候,那時候才是顧浩然和顧詔出面的時候。先打基礎,跟鄉里人熟悉了,以後建廠的時候,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人家才不會給你出難題。

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行動起來,時間也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十一月底,眼瞅著秋風蕭瑟,冬天就要來了。北方的天氣本來就冷的早,加上光北地處風口,冬天來得更早了一些。

這天是星期天,一大早起來,顧詔便圍著縣城跑了一圈鍛鍊完身體,拎著油條豆漿回出租屋的時候,卻看到秦小鷗穿著粉紅色的短擺呢子上衣,抱著雙臂在他門口來回溜達。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在家裡多睡會兒?”顧詔笑呵呵的走了過去。

一看到顧詔,秦小鷗頓時嘴角下撇,委委屈屈的樣子讓顧詔一陣心疼。她眼角還掛著幾分淚水,看樣子還真的受了不小的委屈。

“怎麼搞的,受氣了?”顧詔連忙把門開啟,讓秦小鷗進屋裡暖和。

當顧詔把門關上,把油條豆漿放到桌子上之後,秦小鷗突然張開嘴大哭起來。

這風風火火的姑娘,什麼時候表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面?顧詔心裡登時冒出一股子怒氣,連忙走到秦小鷗身邊,拍著她的肩頭安慰著。

越安慰,秦小鷗越是委屈,再也不顧小姑娘的羞澀,一頭扎在顧詔的懷裡,昏天暗地的放聲痛哭。顧詔手足無措,這下子可當真不知道如何開解了,只能任憑秦小鷗撒了歡的把眼淚擦在他的衣服上,輕輕摟著秦小鷗。

秦小鷗發洩了好長時間,終於變成抽抽搭搭的時候,顧詔這才耐著性子,詢問起秦小鷗委屈的根源。

原來,這事還跟顧詔扯上點關係。靜蓮制磚廠的生意非常紅火,傳到了朝陽機械廠領導班子的耳中,本來機械廠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每個人都等著上面撥款來發工資,如今發現制磚機是個市場,領導們就有了想法,把制磚機銷往外地。

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不過這時候就有人有了自己的小算盤。無論如何,這制磚機是廠裡幾個老師傅和秦小鷗的主導,若是想要把這個生金蛋的雞抓住,老師傅們和秦小鷗必須要安撫好,給點好處。可那位領導同志很顯然不是個捨得分好處的主,直接大筆一揮,廠裡需要精兵簡政,老師傅們為廠裡貢獻了一生,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這樣一來,幾位老師傅臨近退休的時候,直接被廠裡除名了,而年紀輕輕的秦小鷗,被廠裡打著“年輕人需要多方鍛鍊”的幌子,給了個調查員的職務,意思是讓她去跑市場,調查“市場需要什麼樣的機械”給打發了,廠裡的生產秦小鷗一點都摸不到,而且每個月還必須要完成任務,要不然就自掏車費,連工資都不給。

“這不是欺負人嘛?”秦小鷗抽抽搭搭的說道,一臉的梨花帶雨,讓顧詔心疼不已,伸手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他們就這麼不照顧秦老的面子?”顧詔問道。

秦小鷗也不是那種利用家世的性子,朝陽機械廠裡面,知道她父親是省辦公室主任的人還真沒有,都以為她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工。

“廢話真多,反正我不管,這口氣你要給我出了。”秦小鷗撇撇嘴:“我委屈受大了,最好能整的那老家夥下臺才好呢。”

顧詔呵呵一笑,輕柔的撫摸著秦小鷗的長髮,低聲說道:“小同志,你這樣的想法很不對啊,你就要像塊磚,領導哪裡需要你就要往哪裡搬。”

這句小笑話頓時讓秦小鷗柳眉倒豎,使勁捶了下顧詔的胸膛,啐道:“有你這樣的嘛,自己的老婆被人欺負了,你就不知道幫她出氣?”

顧詔眼睛一直,這還是秦小鷗頭一次以“老婆”自居。看著顧詔那傻愣愣的樣子,秦小鷗也明白自己有點口不擇言,那臉色頓時紅了一片,扭扭捏捏的也忘記了哭。

小出租屋裡面的溫度升高不少,曖昧無比的氣息正在悄然蔓延。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如果咱還不出頭,那回過頭來你要是不嫁給我,那還不虧大本了。”顧詔笑著說道,惹得秦小鷗一陣嬌嗔,恨恨的說道:“誰要嫁給你啦,好不知羞。”

顧詔也不辯駁,只是一個勁的笑。秦小鷗便坐不住了,自己跑到旁邊的廚房裡面拿了碗筷,吧嗒吧嗒的吃起了顧詔買的油條豆漿。

看著秦小鷗吃得幸福,顧詔一邊看著,一邊轉著主意。

朝陽機械廠是老牌國營企業,一直有著國家的補助。但是顧詔知道,明年國家將會出臺新的政策,去除臃腫,國有企業開始放手,自負盈虧,讓不少廠子變成了荒地。現在秦小鷗等人被廠子為難,估計制磚機的收入也會被某些人抓到了自己的小金庫裡面,這就是國有企業的潛規則。

秦小鷗這口氣,顧詔還是要幫忙的,不過憑他現在的能力,還是相去甚遠。哪怕是顧浩然,這時候若是跑到朝陽機械廠裡面說讓人家給予秦小鷗公平的待遇,恐怕也會被人夾槍帶棒的罵出來。而秦臻那邊,更是不用想,老爺子一直的路線就是“孩子自己的路自己走,走得好了才給予一定的幫助”,這也是為什麼秦小鷗不回家跟爺爺訴說,跑到顧詔這裡說委屈的原因。

還是要靠自己。顧詔拿定了主意,心思便轉悠起來,等到秦小鷗吃飽喝足,顧詔也有了計劃。

“小鷗啊,若是現在給你個廠子讓你去管理,你有這樣的信心嗎?”顧詔笑眯眯的問道。

“讓我管廠子,你快算了吧,又累人又不討好,才不要呢。”秦小鷗就屬於那種煙花燦爛的女孩子,讓她去勞心勞力,還不如好吃好喝一頓來得實際。

“你不是說要把你那個廠長給搞下來麼?要是真的搞下來了,全廠幾千口子人,去依靠誰發工資啊?”顧詔依然微笑,不過卻點出了實際情況。國營廠子需要向上面財政要錢,要是沒有了廠長的關係,全國那麼多嘴都想要分杯羹,還不知道能不能撥到朝陽機械廠呢。

“切,要是廠子的機械都動起來,有了市場,把東西賣出去了,還要找上面人要錢?到時候恐怕還要上面人跑到廠裡來要稅收吧。”秦小鷗雖然懶於操心,但確實是個聰明剔透的女孩子,這點彎彎繞她還是看得非常清楚。

顧詔笑道:“行啊,不是傻姑娘啊。那你怎麼對跑市場那麼牴觸呢?”

“他們就是耍壞,我氣不過,要是幹工作,誰怕誰啊!”秦小鷗氣鼓鼓的說道:“那些老師傅連退休金都拿不到,這不是欺負人是什麼!”

“你這是為他們打抱不平咯?”顧詔開始使激將法:“你要知道,這世間不公平的事情很多,你還能一件一件的都管?”

“管不過來,也不想管。可是既然讓我看到了,我就要管,實在不行我就去省會見我爸,讓我爸出頭。”秦小鷗說這話可沒有自信,她爸現在就是省委辦公室主任,雖然是常委,但是對於這種國營廠子,還是有點插不進手去。畢竟朝陽機械廠現在有一部分產能還屬於軍工產業,省委辦公室主任的頭銜,不是很能嚇住人。

顧詔自然也是明白其中的訣竅,就算是秦小鷗她爸這次出面成功了,後續中那廠長有什麼么蛾子,秦小鷗等人再受了委屈,那秦老爸也就不方便出面了。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人家要是想給你小鞋穿,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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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管多大事,就要擔多大的擔子啊。”顧詔的激將法又上升了一級。

秦小鷗大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幾圈,瑤鼻使勁一皺,說道:“我就知道你在激我。”

“這怎麼是激呢。”顧詔攤攤手,無奈的聳聳肩,說道:“我只是想確定你是不是真的想出這口氣。”

“廢話!”秦小鷗一拍桌子,大聲說道:“有什麼主意就趕緊說,別在那裡磨磨唧唧的。明知道你是激將法,我就偏偏受激了,怎麼著吧。”這表現頗有些女中豪傑的味道,只是哭花的小臉卻讓顧詔忍俊不禁。

秦小鷗哎呀一聲,也明白過來,連忙跑到一邊的盆架出,好好的洗了洗臉。

等她一切都忙完了,顧詔這才嚴肅的說道:“小鷗,你要是真的想出氣,就要按照我說的去做,不準耍情緒,不準鬧彆扭啊。”

秦小鷗撇撇嘴說道:“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

隨後,顧詔便把他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越說,秦小鷗的臉色越沉,等到顧詔全部說完之後,小丫頭一把拽著顧詔的耳朵,氣憤的吼道:“我就知道你小子心花了,忘不掉那個女記者!”(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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