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務副縣長來到紡山已經一個月,紡山風平浪靜。某些等著看新常務副燒火的人未免有些失望。常務副縣長是個扼守黨務和政務的樞紐,在縣級行政上,一般常務副縣長都會兼任縣府鎮黨委書記的。顧詔沒有這個權利,說明他的話語權還非常的輕微,有些業餘評論員猜測,顧詔來紡山的頭一個任務,就是拿下縣府鎮黨委書記的名頭,增加他在縣班子裡的話語權。

誰想到,顧詔不聲不響的在縣裡上了兩天班,悶頭帶著新任秘書下鄉搞調研去了。每個地方都有其灰暗的一面,有人的地方就在所難免。大家以為顧詔就是省裡的空降部隊,來紡山找茬來著,對他下鄉尤其是帶著信訪辦主任的事情很是神經緊繃。結果,看看劉九通來來往往縣城之間辦得都是些什麼事。

像什麼某家的五保戶這個月少領了幾塊錢啊,像什麼村裡大喇叭不響跑到縣裡來買點零件啊……信訪辦主任現在變成了跑腿的雜役,淨幹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連劉九通都有點叫苦不迭,對顧詔頗有微詞,更別說那些對顧詔持警惕態度的人了。

這就是個毛頭小夥子嘛,心裡面還做著事必躬親的好官美夢,完全的理想主義,這樣的人在官場,隨便動點心眼都能把他搞殘搞廢。

既然這樣,顧詔就不要動了,甚至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捧捧他,讓他坐好了常務副縣長的位置,省得他走了再引來老虎。本來覺得顧詔是個狼崽子,原來就是個剛斷奶的羊羔,顧詔已經不止一次在縣裡某些人的談話中成了笑料。

人們都等著看這位面貌清秀,看上去還是個娃娃的常務副縣長一個月調研之後,臉皮到底曬黑了幾層。

結果,就在這天下午,從縣公安局傳來訊息,顧副縣長在路過平安鄉的時候,被人扣了。新任公安局副局長付家星同志在得到訊息之後,迅速報告給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劉正東同志,迅速組織警力進行營救,結果在平安鄉得到的訊息是:查無此人,並沒有顧副縣長被扣押的情況。

事情是顧詔的秘書孫金鑫同志向公安局報案的,大家都知道孫金鑫沒有那麼大的膽子胡亂報案,那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的,但平安鄉派出所的同志也反映,接到縣局通知後他們迅速趕往顧副縣長被扣押的酒店,結果並沒有這種事情發生,服務員們解釋說酒店還沒有到營業的時間,根本沒有招待顧客進門。

這下子紡山頓時炸鍋了,常務副縣長去向不明,秘書報案卻查無此事,這是什麼情況?縣委書記許曙光馬上召開黨組會議,與會人員包括班子成員、秘書孫金鑫以及平安鄉黨委書記薛向朝、鄉長桂保虎。

“小孫,你把情況說一下。”許曙光威嚴的看著孫金鑫。

孫金鑫使勁吞了口唾沫,他可從來沒想到,這麼快就要面對這麼多大佬作彙報。他也是經過了歷練,定定神就穩定了情緒,聲音清晰的說道:“前天晚上,顧副縣長向我布置任務,要去平安鄉學習學習經濟發展的經驗,所以今天早上的時候,我們起早到了平安鄉,在一家名為宋家飯館的地方吃了早餐。”

孫金鑫思路清晰,很快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

他跟顧詔在吃飯的時候,又碰到那兩個鄉政府的工作人員。他們看到顧詔又出現在老宋飯館,就開始拿著樣子詢問顧詔到平安鄉做什麼。顧詔自然是按照計劃所想,說要做些礦產生意,希望能夠在平安鄉找到大客戶。

顧詔張嘴口氣很大,需要大概成萬噸的大生意。這也怪顧詔如今養成的威勢和曾經身為業務員能把假話說成真事的能力,讓兩個人員以為來了條大魚,二話不說就半架半拉的將顧詔拉出了老宋飯館,說要給顧詔介紹個大客戶。

顧詔臨走的時候,吩咐孫金鑫去給自己的“女秘書”送個訊息,說在平安鄉遇到了朋友,就不回省裡去了。這下子顧詔擺的口氣更大,而且在說“女秘書”的時候目光很有點別的意思,更讓兩個人員誤會顧詔是“大老闆”,連情人都能包養,那還不是口袋裝滿鈔票的大款?

孫金鑫一時發愣,被付家星拉著離開了,然後到了沒人的地方,付家星才向孫金鑫說明了他跟顧詔的計劃,就是要顧詔裝扮成外地客商,摸一摸平安鄉礦產的底子。

這時候,孫金鑫才真的知道,顧詔是有備而來,就是奔著紡山的礦業來的,這也讓他明白了,自己好像已經陷入了必須選擇的地步。要麼,跟隨顧詔,看看紡山到底藏著什麼秘密,要麼就把事情捅給礦業局科長章奮強,跟學長一條路走到黑。

他正在猶豫的時候,付家星說了句話:“你最還不要考慮章奮強,他的問題很嚴重,已經在地區紀委掛了號,這一次別人或許都沒事,他卻是跑不掉的。”

總體來說,孫金鑫還沒有陷進去,只是跟章奮強有著同窗之誼,又得了章奮強一次指點。聽了付家星的話,孫金鑫隱約覺得,章奮強也不是那麼好心的指點他,肯定有什麼秘密。怪不得他的資料能夠被顧詔選中,看來顧詔也已經看出了其中的問題。

這下子不用再考慮了,孫金鑫咬咬牙,將心思收回來,決定做領導身邊的馬前卒了。他心裡倒是有些過意不去,章奮強或許以為顧詔是個軟柿子,他先前也這麼認為,沒想到顧詔竟然如此狡猾,擺出明修棧道的樣子搞調研,卻來個暗度陳倉查礦業,他尋思是不是該給章奮強提個醒,也算是報了指點之恩。

但付家星後面的話,讓他不得不打消了這個念頭。付家星扔給孫金鑫一根煙,自己也點上,慢慢的說道:“這一次,恐怕要順藤摸瓜,沒有牽扯最好,有牽扯的話最好也趕快斷了,省得惹禍上身。”

孫金鑫慄然而驚,頓時絕了那份心思。同時,他也跟付家星開始套近乎,這位可是顧縣長的表兄,那是真正的自己人。

兩人做了個樣子,跑出平安鄉一段時間又回來,等著跟顧詔會和。結果一直等到晚上,也不見顧詔的蹤影,兩人開始著慌,憑付家星的經驗,顧詔沒準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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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金鑫頓時有些慌,付家星畢竟是做刑警出身,遇事沉著,馬上做出了應對的方法,於第二天早上導演出孫金鑫報案的事情來。

顧詔的想法,孫金星沒有在班子會上說出來,只是說在老宋飯館裡,顧詔跟老闆談論礦產的事情,就被有關人員帶去了,至於那兩個人員是不是鄉政府,孫金鑫沒有下定論,但話裡話外卻帶著肯定的語氣,讓人不得不把眼光看向平安鄉黨委書記薛向朝。

薛向朝這下算是無妄之災,他可是半點訊息沒有聽到就得到縣裡的通知,讓他到縣裡參加緊急會議,等孫金鑫說完,他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縣公安局的同志去了平安鄉,他這個黨委書記都不知道,簡直有點不把他放在眼裡了,他不由帶著點恨意看了看劉正東。

“書記,縣長,諸位領導,我薛向朝在這裡表個態,我們鄉政府絕對沒有這樣的人員!”薛向朝斬釘截鐵的說道。

鎮長桂保虎也說道:“鄉里的礦產資源,都是政府財產,我們一直嚴加控制,別說上萬噸,就算是幾千噸,幾百噸,私人企業也沒有這麼大的能量。”

孫金鑫知道現在必須要表現,不管顧詔能不能看見,他相信憑顧詔敢做出這樣一手,未必沒有後招,所以他站起身,臉紅耳赤的辯解道:“顧副縣長是在平安鄉地頭上失蹤的,這責任就要平安鄉來負。”

劉正東看了孫金鑫一眼,嘴角掠過一絲笑意,隨即正色說道:“小孫,大家都在想辦法,不要亂扣帽子。”

孫金鑫氣呼呼的坐下了,劉正東的眼中閃過欣賞的光芒。

必須要爭啊,顧詔手裡還拿著尚方寶劍呢。如果這件事不找個負責人出來,又如何把紡山的口子撕開?劉正東心裡嘆息,想起曾經向老領導反應過地方上的黑幕,卻被老領導以“地方政務軍方不便插手”推辭了,後來老領導通知他,說上方可能要對紡山用用兵,讓他到時候配合一下。劉正東詢問是哪裡用兵,老領導含糊的告訴他,是老領導的老領導,軍方雷系在政壇上的人。

這下子劉正東就安了心,在紡山坐穩了就是對來人的更大支援。本來他以為顧詔就是雷系過來的,結果暗示了一次顧詔根本沒上心,又讓他懷疑起來。

然而,地方上到底有什麼問題,他這個老政法卻不知道詳情,只是隱約覺得不簡單。不管顧詔是不是雷系幹部,看來這次顧詔是碰到點子上了,無論如何,他也要加把勁,看看紡山到底是怎麼富起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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