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詔慢慢的放下書,動動鼻子問道:“你喝酒了?”

平鴻雁人本來就長得很有姿色,年輕大學生,意氣風發的同時帶著一點點高幹子弟的高傲,,眉宇間還帶著幾絲剛剛走出校門的嬌憨,數種相矛盾相貼切的表情呈現出來,亮麗而富有風情,端莊又不是調皮。

這樣的女孩子走到哪裡都容易成為焦點,但顧詔同意讓她來,是讓她來做事的,不是來遊山玩水混日子的。

“喝了,還喝了不少呢。”平鴻雁有了醉態,沒看出顧詔的黑臉色,笑嘻嘻的將胳膊放在孫金鑫肩膀上,點點頭說道:“我們的一個學長老家就是這裡的,今天找到他,他請客來著。哈哈,沒想到他現在也進了體制,是礦務局那邊的科長呢。喂,顧詔,記得年前你也是個科長,據說還是你爸爸的功勞。你說,你有沒有我們學長能幹,人家父母可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

顧詔的臉越發黑了起來。平鴻雁現在的表現,可是跟在她家裡完全不一樣,用脫韁的野馬來形容平鴻雁絲毫不為過。在平國新面前,平鴻雁雖然有點咄咄逼人的樣子,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懂輕重知進退的,但是今天……看看成什麼樣子。

平鴻雁發現顧詔不說話,以為顧詔沒有話反駁,又是傻笑了聲,對孫金鑫說道:“金鑫,扶我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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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顧詔便坐不住了。現在是八十年代,你平鴻雁玩得好,不在乎名聲,顧詔還在乎呢。無論怎麼樣,平鴻雁跟他一起來的紡山,履歷上又是老鄉,要是平鴻雁弄出點什麼事來,那顧詔首先就沒辦法對老領導交代,其次自己也要受到莫須有的非議,所以他不能不防備這一點。

別說現在情況微妙,無論在哪裡,立身方面如果沒有毛病,在官路上的小辮子就很難被人抓住。故此,顧詔臉色彷彿能滴出鉛來,冰冷的說道:“平鴻雁,你要自重。”

平鴻雁本就微紅的臉蛋越發紅潤起來,嗤笑道:“顧詔,真以為我爸讓你照顧我,你就以為是我家長了?別做夢了。你瞪什麼瞪,在我家那是為了配合我爸來演戲,到了地方上,你做你的副縣長,我當我的小職員,我幹什麼你別管,懂了不?”

顧詔這才發現,原來女人都是天生的演員,他還以為在平家,她當真被自己的計劃吸引了一般,原來卻是用這種做法引起平國新的注意,達到轉移分配的目的。

再怎麼說,紡山縣雖然是名義上的貧困縣,但實際情況卻不然,單看領導人的座駕,這縣裡恐怕就富裕得很。顧詔也注意到,縣裡起了幾棟別具一格的小樓,很有朝氣蓬勃的現象。

顧詔心裡微動,難道說,平鴻雁正是聽說自己要來紡山,這才故意做出配合顧詔話題的意思,其實她的本心就是準備來紡山?如果真的是這種情況的話,那她嘴裡那個學長恐怕就有點問題了。

但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顧詔銳利的眼神看向孫金鑫。這小子從第一次見面就看顧詔很不爽,顧詔多少能夠猜到他的心裡,恐怕孫金鑫覺得他身為改革開放時的優質大學生,卻要從基層做起,而顧詔一個高中畢業生,現在已經成了副縣長了。在改革開放期間,大學生是非常值得尊敬的,走到哪裡都昂首挺胸,但孫金鑫就沒有從顧詔眼裡看到絲毫羨慕的光芒,這讓他高人一等的心思瞬間落了空,所以一路上總是擺出高姿態對顧詔不理不睬,甚至有時候還會說上幾句冷嘲熱諷的話來。

小孩子,顧詔不跟他計較,對於他的那些作為顧詔也只是寬厚的一笑。但今天這個情況卻不同,如果自己真的走了,而孫金鑫留在平鴻雁房間裡,時間不用太多,只要半個小時,被嚼舌根的人看了去,那就了不得了。

孫金鑫被顧詔看得稍稍有些發毛,連忙扶著平鴻雁在那邊坐好,然後鬆手坐在旁邊的椅子上,至於他心裡是不是有小九九,會不會落空,顧詔卻沒時間理會了,至少顧詔發現,孫金鑫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怕他。

他微微點點頭,站起身來將屋門開啟一半,從外面看雖然不能看清裡面的情況,但這種做法也是官場上的規矩,尤其是當有女人單獨拜訪領導的時候,如果領導沒存什麼心思,這房門是必須要開啟的。

孫金鑫眼裡閃過異樣的光芒,看看揉著頭的平鴻雁,咬咬牙說道:“顧副縣長,要不您照顧鴻雁,我回客房去了。”

顧詔擺擺手,說道:“這樣,你幫她倒杯溫水,我去找服務員,看看能不能幫她收拾一下。”

無論孫金鑫或者顧詔,誰現在來照顧平鴻雁都不太合適,孫金鑫看了眼顧詔,按照顧詔的吩咐做事。顧詔感覺孫金鑫有點怪怪的,但並沒有說什麼。

等到做完這一切,服務員端了盆熱水過來幫平鴻雁擦過手臉之後,平鴻雁的酒勁便下去了幾分。顧詔沒有讓這位長相很樸素的服務員離開,而是笑眯眯的叫住她,報了自己的身份,然後以一副瞭解基層工作人員的架勢跟服務員聊起天來。

這個時候,縣招待所的服務員屬於政府構架的事業編制,也是屬於“吃公家飯”的,不知道有多少年輕的小姑娘想破了腦袋想往這種單位來上班。對於那些沒有高學歷的女孩子來說,這個地方是她們晉身,脫離貧困條件的唯一希望。

服務員姓賈,顧詔便稱呼她為“小賈”,儘管顧詔看上去比她歲數還要小,但是領導面前,就算是四五十歲的,都要掛上個“小”字,以表示對領導的尊敬。

平鴻雁撫著額頭,看顧詔裝模作樣的“小賈小賈”的叫著,噗嗤樂道:“看不出來,你擺起架勢來,還真有點當官的樣子。”

顧詔微微一笑,對平鴻雁點點頭,沒有接她這個話茬子,否則平鴻雁藉著酒勁,沒準會說出什麼來。他只是幫小賈倒了杯水,溫和的問道:“小賈,你知道小莫嗎,她好像也是你們招待所的。”

副縣長親自倒水,小賈當真受寵若驚。招待所已經下了通知,縣班子多了名成員。雖然小賈沒有見過顧詔,但顧詔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不是簡單人物。她連忙站起身來接過水,有點誠惶誠恐。

顧詔笑道:“坐下說話,我不是老虎,你這麼拘束,可讓我也不自在了。”

小賈訕訕的笑著,這才雙手捧著杯子坐下,回答道:“沒有讓您這樣的大領導倒過水,有點不習慣。”

顧詔鼓勵道:“還是習慣了好。當官的也是人,並不是神仙,你幫我朋友照顧身體,我幫你倒杯水,很應該啊。”

小賈又笑了起來,拘束便少了一些,便回答了顧詔的問題,道:“小莫是過年之後才來這邊上班的,休學了。聽說家裡挺窮的,有個弟弟正在讀書,家裡供不起,她出來上班就是為了供弟弟上學。”

顧詔眉毛一挑,說道:“這個小莫,歲數也不大啊。”

小賈點點頭,有些猶豫的說道:“我聽說她只有十六歲來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您認識她?”

顧詔點點頭說道:“見過一面。”

小賈想了想,說道:“今天她不在這邊,聽說去給大領導當保姆去了。”

顧詔差點有翻白眼的衝動,他只不過是上午的時候才跟霍福來說過,讓小莫隨意的收拾收拾宿舍,沒想到現在招待所就傳開了。

但顧詔沒有順著這話繼續說,而是說起了小莫的歲數。他皺皺眉,問道:“這個小莫,是誰招進招待所的,十六歲,還是未成年,怎麼一點規矩一點原則都不講了?使用未成年人,這是不把紀律放在眼裡,是違反國策的。”

聽顧詔話語中帶著稍稍的不愉快,小賈覺得自己說話說錯了,臉色頓時變得要哭起來,連忙放下杯子站起來,雙手窘迫的放在身前,滿臉通紅的解釋道:“顧縣長,不……不是那樣的。小莫這孩子為了弟弟,什麼都豁出去了,聽說都準備去礦山挖礦了。要不是正好在路上碰上劉書記,她現在已經進礦了。”

她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顧詔心裡又增添了疑惑。不過,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旁邊還有人呢。他馬上糾正了臉色,依然溫和的說道:“坐下坐下,我不是在說你。其實小莫現在就是在做我的保姆,我只是想多瞭解一下而已。你說的劉書記,是政法委劉正東書記嗎?”

小賈長長的舒了口氣,很明顯把心放了下來,小聲說道:“對,就是劉正東書記。”她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還好還好,要是嚴主任知道我亂說話,非把我開除了不可。”

好傢伙,這姑娘真是個實在脾氣,這下子又帶出個嚴主任出來。顧詔心裡笑了,看來沒事的時候自己需要過來看看,這小姑娘知道不少事兒,又是那種有口無心的人,最容易從這種普通百姓口中探聽風聲,尤其是招待所這邊,風吹草動都會有傳聞說出來,分析分析,能從中得到很有意思的訊息。

平鴻雁緩著酒勁,注意力也被小賈的話所吸引。她雖然傲氣,但並不傻,也能從小賈口中聽出這個小莫好像很不容易。

只有孫金鑫,坐在那裡非常彆扭,屁股扭過來扭過去,彷彿椅子下面有根刺似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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