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從旁邊聽著,儘管臉上還帶著笑容,心裡卻翻起了巨浪。顧詔電話裡的意思好像是獨樂樂不如眾樂的心思,但往深處想,這一段時間裡,有商人邀請大都是指名道姓找顧詔,把正牌的處長都給忘記了,這在官場是大忌。顧詔此刻把錢忠江也帶上,無疑是把最近這段時間的不利影響消除掉,增加錢忠江的存在感。

已經過了年了,往後的一年是最重要的一年,馮令起是不是要做些讓顧詔難受的事,顧詔不清楚,但經營好跟錢忠江之間的關係,那是顧詔必須要做的。

李梅隱約才到了顧詔的想法,帶著深思回到了自己的辦公桌,卻看到副處長馮令起正等在那裡。

一看到李梅下來,馮令起便微笑著說道:“李科長,有件事需要你注意一下。”

馮令起是副處長,再怎麼折節下交也輪不到李梅這裡,辦事處的人都精著呢,誰不知道現在李梅跟顧詔的關係很不錯?馮令起卻不顧身份不顧級別下來找李梅吩咐事兒,李梅的臉色在瞬間就變了變。

僅僅是微變,李梅馬上就調整好表情,笑道:“馮處長,您打個電話我就上去了。有什麼吩咐,您說吧。”

馮令起微微點頭,在他那邊做了調查,說顧詔這個人很會*下屬,一個小鎮子裡面出了好幾個令人眼前一亮的基層幹部,而這個李梅也是有點意思。他示意李梅坐下,然後慢慢的說道:“過幾天有個美國的藝術家團隊要來港,有沒有想過怎麼接待他們?”

李梅皺皺眉,說道:“我聽說了這件事,不過他們現在是打著美國的名義拜訪英屬,我們貿然上去……”

“呵呵,沒關係的啊,大家都是炎黃子孫嘛。”馮令起不在意的笑笑,心裡卻對李梅這種敏銳的政治覺悟感到心驚:“我們是有備無患嘛,注意調查調查這次藝術團的組成。”

李梅心裡暗罵,沉默了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有能力了,開始指手畫腳了啊,這事情本來就應該是外事科的,馮令起不去找顧詔,卻把任務分配給她,這是啥意思啊,是準備隱性的向顧詔表明態度,還是用李梅的難堪來讓顧詔降低威信?可官大一級壓死人,上級有任務,下面就必須“有困難要上,沒有困難創造困難也要上”,李梅若是拒絕了,那就是公然跟上司過不去了,那以後馮令起找理由拿招待科開刀,別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李梅先不給馮處長面子的嘛。

但是,這活要是接了,也是個難受。辦事處的名聲這一段時間才漸漸好轉,少了些港人的仇視,若是貿然去接觸美方藝術團,說得輕點那叫見縫插針,說得重了就是間諜,不好辦得很。

“馮處長,這件事還是需要個計劃的。”李梅沒有直接拒絕,而是打起太極手:“顧科長專管外事,我跟他碰個頭商量一下?”

馮令起呵呵笑道:“當然,外事科和招待科都很重要,需要精誠合作的嘛。”說完,他站起身來,臨走的時候又說了句:“李科長,好好幹,我很看好你啊。”

你看好我,看好我給我出這麼大的難題?李梅憤憤的想著,剛在椅子上沒坐幾分鐘又重新跑回二樓。當她敲響顧詔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馮令起“恰巧”拿著暖壺從三樓下來,對她又是一笑,走向水房打水。

那一刻,就算是傻子也能看明白,馮令起不甘寂寞了。

維港本來就是時尚之都,是英女皇王冠上的璀璨明珠,美國來個代表團是很經常地事情。這次的藝術團,倒是正兒八經的官方組織,來紅瓦體育館辦演出的。藝術團的團長叫安德森,在美國百老匯那邊也是有些名氣的,一直嚮往著東方藝術,認為神秘的國度擁有著神秘的文化。

這次來維港,在報紙上是被宣揚的,也受到維港方面的熱烈招待,在其他團員忙於佈置會場的時候,安德森則臨陣脫逃,晃晃悠悠的鑽到維港小巷子裡開始尋幽探秘。四十多歲的大叔好像小青年一般很新奇的看著維港的建築和風情,有時候還會站在斑駁的牆邊發呆,品味其中年代的記載。

兜兜晃晃,還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詢問小吃彙集的地方。他第一鍾情於東方神秘的文化和歷史,第二便是鍾情於東方小吃,聞名小吃街的去除之後,興致勃勃的打了車就往那邊而去。

他倒是不知道,在他下車的時候,身後已經跟上了面容清秀的青年,饒有興致的看著他的背影。

“天啊天啊,這麼大的盆子,裡面的水是準備讓我喝的嗎?”

“我的神,好辣好辣!”

“噢,水是辣的,菜是辣的,連酒都是辣的。”

自詡為東方通的安德森,直接在微涼的天氣裡要了份火鍋,而且這家小店的招牌上還寫著“重慶火鍋”。

在書裡,安德森發現,這種小吃出現過許多次,很多人對它讚不絕口,本著來維港就要嚐遍小吃的想法,他當然要先試試火鍋的滋味了。

但是沒想到,竟然一切都是辣的,而且是非常辣!

一個剛剛做到安德森身後的年輕人回過身,笑著說道:“先生,頭一次來維港吧?吃火鍋喝啤酒是最爽快的,如果你要喝白酒的話,我建議你敞開兩個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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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森絕對不會放棄跟東方人交流的機會,馬上側身問道:“為什麼?”

“火氣上湧太快,肯定要釋放一下,就好像我們的工作,忙碌一星期總要在最後的一天裡盡情去享受。”年輕人笑道。

“噢,你說到我的心裡去了,我正是在百忙之中才找到了這個機會。”安德森的中文說得不錯:“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恩,用你們的話說,拼個桌子?”

年輕人哈哈大笑,說道:“你的真誠我很喜歡,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顧詔。”

“安德森.楊科,您可以稱為我安德森或者安迪。”

一個美國大叔和一個內陸青年就這樣接上了頭。安德森好像求知慾強烈的小學生一般不停地詢問著關於內陸的風土人情,顧詔則帶著淡淡的微笑向他解釋著。

“現在維港有部不錯的片子,裡面介紹了內陸不少地方的風土人情和小吃。如果您願意的話,午夜場可以找到這部片子。”顧詔好心的介紹。

安德森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心裡面記下了這個事。

很平淡的見面,就好像兩個有同樣話題的路人站在那裡交談了一番便相互告別,顧詔和安德森吃過火鍋之後,同樣各奔各路。

回到辦事處,顧詔就前往錢忠江的辦公室,向錢忠江申明,這兩天的那個私人慈善會,因為工作的原因恐怕不能到場,希望錢處長對那些商場名流們帶聲道歉。顧詔的說法讓錢忠江很滿意,本來他對顧詔這段時間出的風頭有些不滿,如果這一次顧詔去了拍賣會,大家一個勁的跟顧詔搭招呼,卻把正經的上司給冷落了,非但他錢忠江面子過不去,也非常影響他和顧詔目前所處的關係。

跟顧詔撕破臉?錢忠江沒有那麼蠢,但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讓他下不來臺,就算是他想跟顧詔保持好關係那也是很困難的,面子必須要有。現在顧詔主動表示自己不過去,很顯然是把錢忠江捧得高高的。儘管在那一瞬間,錢忠江有些心裡彆扭,但顧詔能夠這麼表態,說明對權力的渴求顧詔並不是那麼著急,這已經足夠了。

錢忠江為了表示對顧詔的重視,很關心的詢問他工作上有什麼困難,並且要求顧詔不能因為工作而忽略了身體和休息,顧詔不著痕跡的帶出了馮處長很看重美國藝術團來訪的事情,讓顧詔跟他們取得聯系。

錢忠江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沉聲說道:“胡鬧!”

這句呵斥,肯定不是針對顧詔,而是指馮令起。或者顧詔的說法有點告黑狀的嫌疑,但藝術團直接代表的官方,正式啟動照會的,辦事處這時候插上一手,弄得不好還真屬於不大不小的國際事件。

“馮處長也有自己的考慮吧。”顧詔微笑著說道。

“哦?那你是不是也有什麼想法?”

“領導下達的任務,當然要努力完成。”

兩人交換了下意見,錢忠江絕對明白馮令起過來是幹什麼的,顧詔這麼說絕對不是退讓,恐怕還真有點其他的想法,但錢忠江身為辦事處的一把手,馮令起下這種指示就有點過了。錢忠江本來打算看看顧詔和馮令起怎麼鬥,自己在中間多弄點利益來著,突然之間馮令起越過他直接指示這種關係著國際關係的任務,這讓錢忠江隱隱有些對馮令起不滿起來。

他也知道,顧詔過來說這個話就是引起他對馮令起的看法,但錢忠江還不得不鑽這個套。為什麼?一來顧詔賣了個好給他,二來馮令起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就算他想對付顧詔,也要在自己這裡通個氣。保持在一定範圍內跟顧詔鬥,錢忠江可以忍受,但直接挑戰他的方向話語權,那就很沒有做下屬的覺悟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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